第二十一章:红倩出手解危局,蕙带自闭悟逍遥
作品名称:乱世杀手 作者:无道黑白 发布时间:2023-10-24 18:34:12 字数:10883
第二十一章:红倩出手解危局,蕙带自闭悟逍遥
第一节:飞来横祸
一日,百里擒王和左风云、香如是正在街市闲逛,恰好撞见莫罗塔伽带着一干护卫随从远处走来。
虽不是仇人,但双方却分外眼红,只因百里擒王和莫罗塔伽均有意云红倩。
狭路相逢,百里擒王与莫罗塔伽冷冷对视一阵后,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莫罗塔伽并没有领情,傲慢地停在路中间,指着百里擒王的脑门说道:“你一个仆人,有什么资格追求云姑娘?也不照照镜子!”
“哼哼!”百里擒王冷笑一声,道:“云姑娘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谁配得上她。”
“给你十两银子,离开她!”莫罗塔伽说罢,掏出一银子掷向百里擒王。
“放肆!”左风云向前一步,一探手接住银两,接着一抖手腕,将银两甩了出去。
当!
那锭银子竟结结实实嵌在一扇房门上。
“哟呵,有些本事啊!”一男子向前一步,用力推搡了一下左风云,道:“莫管闲事,小心狗命不保!”
此男子名叫田路,是田维的堂弟。
“我看你是不想要手了!”左风云丝毫不惧,紧握刀柄向前一步,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田路。
“大……大胆……”田路感觉周身寒冷异常,知道左风云动了杀气,遂悄声退至一旁。
一短发男子向前,将田路挡在身后,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恶心恶行,地狱之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左风云冷笑一声,道:“成佛什么的,等一下再说吧!宰了你们几个再放下屠刀也不迟!”
“哼!”香如是不屑的笑了笑,对那短发男子说道:“你是和尚?”
“然也。”
“哪家诈寺?什么名号?”
“宝刹嵩山,法号神祇!”
“哈哈,好大的口气,竟敢自称神祇!”
“法号乃方丈所赐,非贫僧自取。”
“老秃驴现在何处?”
“成都。”
“为何去了成都?”
“安史祸国,方丈随明皇西迁。”
“国难当前,为何不挺身而出?你可知河南死了多少人?”
“一切皆有因,一切皆有果。”
“放你的狗屁!盛世坑蒙拐骗,乱世抱头鼠窜……”香如是越说越激动,已经开始掏匕首了。
“八弟,莫激动。”百里擒王将香如是拦住,问神祇:“你蓄了发,莫非是还俗了?”
“还不还俗,都是佛门中人。佛在心中。”
“为何要跟随节义亲王?”
“一切皆是修行。”
“呵呵。”百里擒王高抬手掌,在神祇面前用力握成一个拳,道:“假仁假义,道貌岸然!我真想把你的嘴脸打扁!”
一名为张功耀的随从拔剑而出,道:“怎么?你敢动手?”
刷!刷!
田维身后的突厥人赛力土姆和吐蕃人卓朗多吉向前两步,纷纷拔出了弯刀。
莫罗塔伽的身份非同一般。旧青衫交代过,万不得已,不得再与他结仇。百里擒王想起旧青衫叮嘱,将高举的拳头缓缓放了下来,道:“两位兄弟,我们走吧。”
“没用的男人!”莫罗塔伽洋洋得意,抱着宝刀大肆嘲笑。
“滚吧,臭要饭的!”田路抓出一把通宝,径直撒向百里擒王等人。
百里擒王怒不可遏,猛然转过身来,接着左手在身前轻轻一比划,若风卷残云般将飞来的通宝悉数收入手中。
百里擒王大步行前,将通宝放入田路手中,道:“钱财来之不易,莫要浪费。”
“啊?”田路接过通宝,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喘。那些通宝已不是一个个铜钱,而是被攥成了一个铜球!
“哼!小伎俩吓唬谁呢!”神祇甚是不服,又似在嘲笑田路胆小。
“两位兄弟,我们走!”百里擒王说罢,转身离开。
田路以为百里擒王怂了,加之有诸多高手撑腰,再次壮起胆来,一脚踹向百里擒王。
百里擒王听得身后风声作响,转身接住田路的飞腿,然后一拳打向其右肩。
“哎哟!”田路痛喊一声,跌跌撞撞倒在神祇怀中。
“大胆!”莫罗塔伽和几个随从拔刀而出,纷纷挡在田路身前。
“我今日不想动手,诸位莫慌!”百里擒王说罢,转身欲离去。
“阿弥陀佛!田施主圆寂了!”
神祇声音不大,却似晴天霹雳。
田路死了!
第二节:命悬一线
“杀人了!”
莫罗塔伽、赛力土姆和卓朗多吉同时大喊。
“啊?”百里擒王不敢相信田路会被打死,急忙过去查看伤情。
刷!刷!刷!
莫罗塔伽及随从齐齐将兵刃对准了百里擒王。
百里擒王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打了他一拳,力道并不重,且避开了要害,不可能伤他性命。”
“阿弥陀佛!”神祇从人群中走出,将七窍流血的田路扔在地上,道:“田施主短时间内承受了强大内力,五脏已全部破裂。若不信,你们自己看!”
“我不信!”百里擒王拨开刀剑,开始查验田路的尸首。
查验一番后,百里擒王道:“田路确实死于五脏破裂,但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打了他的肩膀而已。”
“血债血偿!”赛力土姆说罢,和卓朗多吉等人同时杀向百里擒王。
“住手!”
一声怒喝过后,一个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来到现场。此人并非旁人,乃是百里擒王的手下败将杨凌。
莫罗塔伽见杨凌来了,更加气势凌人,道:“杨凌,你来的正好!田路,是我的朋友,也是田维田公子的堂弟。今日他被这几个刁民杀了,杨将军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凌只听说发生了命案,未想到竟牵扯到田路和百里擒王等人。他仔细检查一番田路的尸体后,急急将百里擒王拉到一旁,悄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下手那么重?”
百里擒王不卑不亢,道:“田路只是肩膀挨了我一拳,并不足以毙命。定是他们趁乱对田路使了手段,想嫁祸给我。”
“我现在就将你们绑了,你们可愿意?”
“为何要绑我们?”
“绑你们,是保护你们!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由薛将军亲自裁决。”
将此事交由薛嵩处理,自然是好事。不管怎样,薛嵩和旧青衫总归是一伙的。百里擒王有心顺从杨凌,又怕这是他的计谋。若乖乖被绑,莫罗塔伽等人突然动手,而杨凌公报私仇不管不顾,自己和两个兄弟可要遭殃了。
杨凌看出百里擒王疑虑,轻声说道:“你虽佯败于我,但我并不记恨。情况紧急,请务必信我。”
左风云、百里擒王和香如是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来人!将嫌犯押到监牢!”杨凌突然下令。
众官兵疾步向前,将百里擒王三人五花大绑。百里擒王三兄弟虽有些不愿意,但最终没有反抗。
“将尸首带回,交由仵作查验!”杨凌说罢,欲带领官兵返回。
“杀人偿命!”莫罗塔伽不甘心,拔出弯刀气冲冲地走向百里擒王。
“干什么?”杨凌调转马头,拔剑而出,道:“莫要失了分寸,伤了和气!”
“大胆杨凌,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节义亲王,你是贵客,但终究不是这里的主人!不管是谁,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呵呵!”莫罗塔伽不甘示弱,轻轻招了招手。
刷!刷!刷!
莫罗塔伽的随从全部拔出兵刃,欲强杀百里擒王三兄弟。
“诸将士戒备!”杨凌大喝一声,准备随时开战。
哒!哒!哒!
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带头者乃是田维!
田维身穿盔甲,提着一杆长枪,身后带着两百弓弩手,似有备而来。
弓弩手到达后,立刻张弓搭箭,摆开了攻击架势。
杨凌知来者不善,悄悄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一士兵收到信号,悄悄向薛嵩报告去了。
田维以枪指着杨凌,恶狠狠地说道:“杨凌,把杀人犯交出来!”
生死关头,杨凌犹豫了。他并非怕死,只是不知如何决断。若交出百里擒王等人,定会让田维和莫罗塔伽占了便宜。若不交出百里擒王等人,自己和百里擒王等人可能会死于乱箭之下,而且还将使潞州与魏博、回纥交恶,同时引发内战和外战。
思来想去,杨凌决定以大局为重,道:“田公子,人,我可以交出去,但田公子必须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他们虽在案发现场,但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凶手。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请田公子不要伤害他们!”
“好!我答应你!”
“啊?”杨凌本想拖延时间,未想到田维竟痛快答应了。杨凌深知田维不可信,却也无可奈何,大喊一声:“来人,将他们押上来!”
眼见田维、莫罗塔伽等人杀气腾腾,自己却无能为力,左风云、百里擒王和香如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个苦肉计,着实太阴毒了!
第三节:红倩解围
“哟!趁人之危,真是君子所为啊!”人群之中,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女子满脸不屑地走来。
云红倩来了。
云红倩看了看百里擒王三兄弟,转而对田维说道:“听闻田公子的人去踢馆,结果被揍了个半死。田公子,你这是想趁机报仇吗?”
“哪里来的臭丫头!信口雌黄!”田维怒不可遏,将长枪对准了云红倩。
云红倩丝毫不惧,继续说道:“田公子若想出气,大可派高手打回去。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岂不令世人耻笑?再说了,这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百里擒王害我堂弟,人证物证俱在!我为堂弟复仇,有何不可?”
“杀人偿命,大唐自有律例。若真是百里擒王害了你堂弟,那他早晚都是死,田公子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难道有什么隐情?还是说,你就是王法?”
“死的人又不是你堂弟,你自然不着急!”
“田公子重情重义,着实令人钦佩。但不管是藩王,还是皇亲国戚,国法总是要遵从的啊!这查验、审讯、断案、刑罚等环节,可缺一不可啊!”
“的确缺一不可。人证物证俱在,就差刑罚这一关了。我亲自行刑,有何不可?”
“死者乃是大人的堂弟,嫌犯来自舞云堂,而大人又与舞云堂不和。此事,大人应当避嫌,免得遭天下人议论。”
“谁敢议论,我杀谁!”
“原来田家是这样的人啊!蛮横专行,蔑视王法!”
“放肆!你胡说!”
“我是否胡说,全看大人怎么做!杀三个被绑之人而已,大人怎么带了这么多兵将?看你穿戴整齐,似早有准备啊,这太让人起疑了。”
“我乃军旅出身,身穿盔甲乃是常态。”
“是吗?最近一月,大人一直身穿锦衣绸缎,怎么会说穿盔甲是常态?莫非在昭义有人和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臭丫头,我杀了你!”田维说罢,提枪欲刺向云红倩。
“且慢!”莫罗塔伽拉住田维,转而来到云红倩身前,悄声说道:“云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我劝你速速离开。”
云红倩微微一笑,道:“节义亲王,此事可与你有关?”
“田路是我的朋友,他是为替我出头而死。”
“哦。”云红倩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听闻节义亲王有十多个高手在一夜间同时陨落了,不知是真是假?”
“嗯?”莫罗塔伽一惊,冷笑道:“哼哼,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技不如人,自当勤学武艺再打回去。我云红倩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晓为人处世应光明磊落的道理。节义亲王用此等手段复仇,真的会舒心吗?”
“百里擒王害了田路,这是事实。身为田路的朋友,我不能置身事外。”
“百里擒王虽武艺高强,却是冷静之人。他想害田路,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在此时乱来?节义亲王,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莫罗塔伽回想刚才之事,渐渐觉得有些蹊跷。
“莫要被人利用了!”云红倩小声说罢,不再理会莫罗塔伽,对周围高声说道:“田路乃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田将军的侄儿,又是回纥节义亲王莫罗塔伽的朋友。这些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管他事情真相是什么,想杀就杀吧!反正都绑住了!”
“臭丫头,你莫激我!”田维策马向前,冷冷说道。
云红倩向前一步,低声说道:“我激你又如何?田路是不是百里擒王杀的,你应该很清楚!若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你尽管杀好了!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可还有六个人活着呢!那六个人的手段,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少吓唬我!他们不过是一群下人,能有多深的感情?”
“下人?旧青衫视他们如亲兄弟,还在府上为一个伙计提过亲,这种交情应该不浅吧?田公子,若想以后生活安稳,这事还得仔细斟酌一番才行啊!”
“我魏博有十万大军,又有回纥相助,岂会怕这几个卖布的?”田维说罢,提枪欲了结了百里擒王。
“田公子且慢!”莫罗塔伽疾步向前,将田维拦了下来。
“呼!”云红倩暗暗松了一口气。
莫罗塔伽很想趁机除掉百里擒王等人,但碍于情面,又怕云红倩瞧不起自己,只得出手相助。
“节义亲王,你这是何意?”田维既疑惑又愤怒。
“百里擒王杀人,必死无疑!但此事发生在昭义,我等理应给薛将军一些面子。此事,就交由薛将军裁决吧。相信薛将军定会秉公执法,给田家一个交代!”
莫罗塔伽的好言相劝,给了田维一个台阶。田维嘴上说不怕旧青衫等人报复,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借薛嵩之手除掉左风云、百里擒王和香如是,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了。若薛嵩袒护他们,自己正好有借口与薛嵩开战,进而吞并潞州!
“好吧!”田维假装同意,道:“节义亲王,我们这就找薛将军去!”
“如此甚好!”莫罗塔伽说罢,与田维径直奔向薛嵩府邸。
“呼!”杨凌长舒一口气,大喝一声:“将嫌犯押解至监牢,听后审讯!”
“是!”众兵将纷纷听令,带着百里擒王三人和田路的尸首返回。
云红倩知道此时薛嵩已被田维和莫罗塔伽缠住,自己根本说不上话。思虑一番后,她迅速赶往藏星阁,将事情告知了旧青衫和夏荷衣。
第四节:孟婆送汤
旧青衫和夏荷衣不敢怠慢,迅速随云红倩进入薛嵩府邸。
此时,田维和莫罗塔伽正在给薛嵩施压。旧青衫和夏荷衣无奈,只得在偏厅等候。
日落西山,天色已晚。水无常、夏蕙带、寒刀和梅蝉衣无心吃饭,纷纷聚在院内等候消息。
“不好了!”一个仆人慌慌张张闯进院内,道:“织云坊和染云坊失火了!”
“啊?”水无常和寒刀一跃来到楼顶,仔细观瞧远方。
但见织云坊和染云坊方向火光冲天,狼烟滚滚。
“真的失火了!”水无常一跃而下来到院内,道:“薛将军的人呢?去救火了没有?”
“去了一些,但火势太大……”
“通知下去,加派人手救火!记住,救人为上,莫管财帛!我们随后就到!”
“是!是!”仆人一边答应,一边急急奔向舞云堂。
水无常道:“五妹去舞云堂叫人,九妹找些郎中准备医治伤者,七弟随我去救火!”
“三哥,你们小心!”夏蕙带道。
“嗯!”水无常答应一声,与寒刀施展轻功奔向失火现场。
夏蕙带和梅蝉衣刚想动身,院内闯进一个灰头土脸的武夫,道:“不好了,舞云堂失火了!”
“啊?”梅蝉衣大惊,道:“怎么回事?”
“我等正在吃饭,不知怎的,院四周突然火光四起。”
“这样啊……”梅蝉衣思虑一番后,道:“你速速回去!钱财房屋莫管,只管救人!”
“是!是!”那武夫一边答应,一边急急返回武馆。
“九妹,此事甚是蹊跷!莫非是……”夏蕙带道。
“嗯!”梅蝉衣点了点头,道:“围城打援,分而歼之!想是田维和莫罗塔伽的诡计!”
“糟糕,怕是三哥和七弟有危险!”
“五姐,我们这就去支援他们吧!”
“好!”夏蕙带说罢,急急走到门外,接着将门锁了起来。
“五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锁门……”
“此处空虚,极易有人潜入!若大哥和二姐回来,恐遭遇不测!”夏蕙带一边说,一边掏出乾坤圈,左右手齐动,在大门上刻了“危险”二字。
“哇,竟能同时使用左右手,五姐真真厉害!”
“别说笑了,快走吧!”夏蕙带叹了一口气,与梅蝉衣凌空而去。
果不其然,水无常和寒刀遭受了埋伏。
那些杀手分工明确,一部分近身搏斗,一部分躲在暗处放冷箭,还有一部分伪装成劳工四处捣乱。水无常和寒刀虽武艺高强,却奈何准备不足,均遭了暗算。
梅蝉衣和夏蕙带分别搀住水无常和寒刀,将其带到一个角落。
“九妹,照顾好他们!”夏蕙带说罢,莲步轻移,迅速与杀手斗了起来。
那几个杀手甚是聪明,并不恋战,打斗两招后便跳向远处。
夏蕙带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固守一处并未追击。
嗖!嗖!嗖!
几支暗箭从各方袭来!
夏蕙带挥舞乾坤圈向前,刷刷几下将面前的暗箭打落,接着转身连发两支袖箭,将两侧的两支暗箭打落。
见一时奈何不了夏蕙带,那些杀手将目标对准了劳工和薛嵩的兵将。
“啊!”
“呃!”
“救命……”
劳工和官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呐喊,都似钢针一般刺痛着夏蕙带的心房。
“卑鄙!”夏蕙带怒骂一声,朝一个杀手虚晃两招后突然转换目标,右手连发两支袖箭干掉两个杀手,接着再次来到水无常和寒刀身前。
“救命啊!”两个劳工慌慌张张奔向夏蕙带。
“快过来!”夏蕙带疾走两步,欲接应劳工。
“五姐,小心!”寒刀突然大喊一声。
“嗯?”夏蕙带不知寒刀何意,顿时愣住。
嗖!
寒刀拼命起身,用力将鬼头刀甩了出去。
呼!
鬼头刀一闪而过,径直刺入一个劳工的胸口。
“五姐,小心了,那是伪装的杀手!”寒刀提醒道。
“哦……”夏蕙带正疑惑的时候,另一个劳工已来到面前。
“啊?”夏蕙带一时难分敌友,本能飞起一脚,将那劳工踹出一丈之远。
“呃……”劳工趴在地上,痛苦地说道:“夏姑娘,是我啊……”
“赵大叔……”夏蕙带发现打错人了,顿时后悔万分。
噗!
一个杀手疾步向前,一刀将那劳工劈死,接着纵身跃到墙头,得意洋洋的望着夏蕙带。
“卑鄙!”夏蕙带怒骂一声,左右臂齐动,射出两支袖箭。
“哼!”那杀手冷笑一声,似早有防备,纵身一跃躲开了攻击,继续挑衅道:“来啊,取我性命啊……”
呼!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径直落在那杀手身后。
“那我成全你!”一道柔美且恐怖的声音从那杀手身后传来。
“不好!”那杀手暗叫一声,刚想回头查看,就觉得腰部和脖颈相继一凉,瞬间裂成了三段。
梅蝉衣出手了!她趁那杀手专注夏蕙带的时候,悄然来到其身后,连挥两剑要了他的命。
梅蝉衣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再次来到寒刀和水无常身旁,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道:“你们对无辜人下手,简直恶贯满盈,都得死!”
“啊!”
“啊!”
梅蝉衣话音刚落,两个惨叫之声便传了过来。
“啊?难道梅蝉衣能隔空杀人?”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两个持弓箭的杀手已然冰凉。血泊之中,赫然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她左手持短剑,右手持长剑,嘴里还咬着一把鞘剑,美艳的脸庞挂着道道鲜血,若孟婆般美丽、温柔且恐怖。
“红倩姐姐!”梅蝉衣大喜过望。
云红倩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右手持剑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然后以夏蕙带为半径,开始了疯狂杀戮。
取君血与泪,日夜熬黄汤。
黄汤如冰寒,却似蜜甘甜。
请君且饮下,辞别这世间。
吾乃君终点,亦是君起点。
助君断前尘,重生在黄泉。
自此凉碑显英名,天下谁人敢笑谈?
君且记,望乡台上莫望乡,人生不过是云烟。
君且记,奈何桥上休奈何,再多惆怅皆枉然。
莫记今生,人生不值得,空手而来自当空手而还。
莫念来世,来世亦是苦难,轮回百遍不过反复遗憾。
莫羡神仙,神仙难入此桃源,吾大北酆都何逊那逍遥九天?
第五节:一片废墟
“红倩姐姐……”梅蝉衣望着满地尸首,顿时惊呆了。她现在考虑的不是左风云和香如是的安危,而是百里擒王的安危。百里擒王娶了这么一个媳妇,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哒!哒!哒!
杨凌率人赶到。
剩余的几个杀手见大势已去,再也不敢逗留,各寻一方夺路而去。
“你们没事吧?”杨凌问道。
“多谢杨将军关心,我等并无大碍!”水无常艰难起身,道:“不知掌柜和夫人如何了?”
“他们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他们没过来吗?”
“没有。田维和莫罗塔伽刚走,你们掌柜正与薛将军叙话呢。”
“现在才见到薛将军?”
“嗯。下午时分,我安排了一个兵卒报信,哪知那兵卒在途中被人打晕了。薛将军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又被田维和莫罗塔伽拖住,故而未能及时相助。怪我考虑不周,是我大意了!”
“杨将军不可自责!对了,我那三个兄弟怎么样了?”
“他们啊,在监牢里有吃有喝,自在着呢。”
“哦,那就好。”
“现在没事,不过以后可不好说。田维和莫罗塔伽似有备而来,给了薛将军很大的压力……若你们掌柜回去,赶紧提醒他想别的办法吧。夜长梦多,也不知道会发什么……”杨凌说罢,吩咐道:“来人,送他们回藏星阁!”
夏蕙带道:“劳烦杨将军派人在将军府邸守着。遇到掌柜和夫人后,请通知他们回去时要万分小心。”
“夏姑娘,你这是何意?”
“藏星阁此时无人值守。我怕有人埋伏其中,趁机对掌柜和夫人不利。”
“那是自然!”杨凌说罢,对两个随身侍卫说道:“刚才夏姑娘所言,你们都听清楚了?”
“禀杨将军,字字清楚!”两个随身侍卫急忙答道。
“去吧!”
“是!”
目送随身侍卫走远后,杨凌道:“我送诸位回去吧!”
夏蕙带看了看水无常和寒刀,道:“劳烦将军送他们回去,再留些人救助伤者。”
“夏姑娘,你不一块回去吗?”
“杨将军不必理会我,我得赶紧去舞云堂。”
“舞云堂怎么了?”
“舞云堂也遭受了火灾,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小心!”杨凌说罢,对一队官兵说道:“你们随夏姑娘前往,务必护得她周全!”
“是!”众官兵齐齐答应。
“多谢杨将军!”夏蕙带说罢,翻身上马,疾奔舞云堂而去。
夏蕙带刚到舞云堂门口,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此时的舞云堂,已是废墟一片。灰烟之中,隐隐可见斑斑血迹和横七竖八的尸首。
“呜呜……”夏蕙带难受万分,一下双膝跪在地上,忍不住哭泣道:“诸位兄长,夏蕙带对不起你们……我来迟了……”
旁边的官兵怕夏蕙带哭坏了身体,纷纷向前将其搀扶起来。
“呜呜呜呜……”
夏蕙带依然梨花带雨,浑身似瘫了一般站立不得。
“算了,让她再哭一阵吧!”一年长老兵说道。
“唉……”
众官兵纷纷叹息,轻轻将夏蕙带放在地上,然后开始寻找幸存者。
这些官兵身经百战,早已看惯了死亡,却依然难掩悲痛之情。不管是何种争斗,总会有无辜之人受牵连。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人啊,为什么要争斗不息呢?若争斗是神赐予人的本性,那神到底算什么?玩蛐蛐的纨绔子弟?还是毫无仁义道德的卑劣恶魔?
旧青衫回到藏星阁后,很快通过梅蝉衣知道了事情经过。他命夏荷衣和梅蝉衣接应夏蕙带,自己则和云红倩照顾水无常和寒刀。
夏荷衣和梅蝉衣出去许久,方将夏蕙带接回来。与其说是“接”回来的,不如说是“背”回来的。只因夏蕙带伤心过度,一直起不了身。
见夏蕙带瘫坐在椅子上,旧青衫一下慌了,说话都哆嗦了:“二妹……五……五妹……她……”
“没事!没事!”夏荷衣急忙向前,假装轻松地说道:“受了惊吓,缓一缓就好了。”
望着泪流不止且眼神迷离的夏蕙带,旧青衫忍不住动容,嚅嗫道:“二妹……请你和九妹务必照顾五妹周全!旧青衫……在此拜托了!”说罢,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个揖。
“大哥!”夏荷衣急忙扶起旧青衫,道:“蕙带是我的亲妹妹,我理应照顾她周全。大哥放心好了!”
“大哥放心吧!就算不眠不休,我也要照顾好五姐!”梅蝉衣信誓旦旦。
“有劳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去照看三弟和七弟去了……”旧青衫趁着转身,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云红倩知道自己是客人,不方便被呼来唤去,于是连夜返回薛嵩府邸,将郎中请了过来。
第六节:蕙带悟道
旧青衫一夜未睡,在照顾水无常和寒刀之余,思虑了很多事情。财产损失是小,有四件事情却极其紧迫。一是解救左风云、百里擒王和香如是;二是照顾好水无常、夏蕙带和寒刀;三是筹集银两救治伤者,并做好死去劳工和武馆人员的善后;四是保护好藏星阁,避免再遭暗算。
织云坊和染云坊同时被焚,薛嵩的“股份”自然跟着打了水漂,这令他愤怒异常。他知道,事已至此,已无须再刻意隐藏,于是派了一些仆人和兵卒去照料藏星阁。
夏荷衣得以空出手来,与梅蝉衣、云红倩分头发放抚恤金,并命各地布庄将多余的钱财和物资送至昭义。
旧青衫找到薛嵩,明确要求他释放左风云、香如是和百里擒王。薛嵩多番犹豫后,终于决定将左风云和香如是释放。
至于百里擒王,薛嵩则始终不肯松口。只因田承嗣听闻田路遇难后,立即召集了大批人马至潞州边境。田路之事若处置不好,田承嗣将随时攻打潞州。
旧青衫深知薛嵩的压力不比自己小,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遂暂缓追究。
左风云和香如是出来后,多次要求复仇,都被旧青衫强压了下来。旧青衫不是不想复仇,而是故意憋左风云和香如是的怒火。他知道,压抑有多沉重,爆发就有多猛烈。
再说夏蕙带,经过半个月静养,已逐渐恢复了神采。
旧青衫还是放心不下,经常过去找她谈心。
旧青衫缓步向前,满脸慈笑地轻声问道:“呵呵,五妹,近日可好?”
“呀,是大哥和三哥来了,快坐!我挺好的,没事了。”夏蕙带急忙起身搬出两个板凳。
“在看什么呢?”
“《逍遥游》。”
“呵呵。”旧青衫微微一笑,拿起桌案上的书翻了翻,道:“是庄子的书啊。”
“嗯。”夏蕙带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人世间的大智慧,都在里面了。”
“哦?说来听听。”
“这本《逍遥游》真乃神书,它告诉我们,问心无愧,逍遥自在,方是人应有的追求。”
“想不到五妹竟有如此悟性!”
“大哥谬赞了!可惜‘问心无愧’和‘逍遥自在’似鱼与熊掌一般,总是不能兼得。举个例子:若我一身正气,大抵会挨饿受穷;若我想丰衣足食,必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五妹,你说的也不全对。鱼与熊掌,有人可以兼得啊!”
“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主。”
“呵呵,大哥说的对。可惜君主只有一个,臣民却有千千万。无尽的诱惑,无尽的贪欲,若五石散般使人沉醉难自拔。人,到底是什么呢?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若蝼蚁般生死循环,一代又一代无休止地争斗下去,手段越来越卑劣,仇恨越积越深,死伤越来越多……最终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呢?人啊,迟早会将自己消灭!”
“是啊!何况是人呢,会喘气的都有贪欲。对了,你说的五石散是何物?”
“五石散,又叫作“寒食散”,治疗伤寒有奇效,后被世人扭曲,变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良药’。五石散虽是良药,但多食会上瘾,且极难戒除。初服五石散者,神清气朗,飘然若仙。然服用一段时间后,五脏六腑会迅速衰竭。若再继续服用,很快便与世长辞;若停止服用,全身会如百蚁啃噬,生不如死。”
“亦正亦邪!想不到竟有此药!”旧青衫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道:“凡事没有绝对好坏,全凭人心好恶左右,只可惜了这一味好药。”
水无常道:“五妹,五石散由何物制作而成?”
夏蕙带道:“主要由钟乳、硫黄等物熔炼而成。具体方子嘛,三哥还是不知为好。”
“唉……”水无常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是良药,现在是毒药!这些平凡的药材就像人一样,必须因势利导才行啊。”
“药材可以教化,有的人却不能。”夏蕙带道:“西有昆仑奴,浑身黝黑腥臭,有人形,会人言,常被大食人用来做奴隶,在大唐也有踪迹,却被一群阉人狗党奉为上宾。此物虽通人性,却无法教化,不但愚蠢懒惰,更喜好猥琐淫荡之事,实与野林猩猩无异。”
“唉!此事我也听说过。大唐子民尚不能果腹,这些秽物却混得风生水起!”水无常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此物天生污秽低劣,留下必是祸害。只怪某些人太过伪善,给它们太多优遇了,始终无法驱除。想想真是可悲!可怜!可憎!”
夏蕙带道:“是啊,龙搁浅滩,泥鳅却在龙门欢畅,着实令人悲叹。正因为心有不甘,才会有怨愤,才会有抗争。正因为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和太多的贪婪,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和流血。”
旧青衫道:“若贪婪和公平能用称来衡量,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可惜人心难测,是非难断啊!”
“心有余,力不足,意难平,恨不断,活不好,死不透。这人间,终归是不值得。”
“啊?”旧青衫立刻慌了,小心翼翼地说道:“五妹……你……”
“呵呵。”夏蕙带急忙摆了摆手,道:“大哥、三哥莫慌,我没事,只是看开了而已。你们放心,我不会自轻。我虽管不了天下之事,但能和诸位兄弟姐妹在人间走一遭,也不枉此行了。”
“吓死我了!”水无常使劲搓了搓胸口,道:“五妹这境界,白日飞升指日可待啊!说好了啊,飞升的时候带上我!”
“咯咯!咯咯!”夏蕙带面绽桃花,笑了好一阵后,道:“早就知晓三哥喜好玩笑,想不到今日更加风趣。”
“哈哈哈哈!”旧青衫忍不住开怀大笑,道:“三弟算不得风趣,躲在门后的那两个好汉才叫风趣呢!”
“啊?”夏蕙带和水无常面面相觑,不知旧青衫所言何意。
“哼!”旧青衫冷笑一声,对着门口说道:“别躲在门外偷听了,进来喝茶吧!”
吱嘎!
门分两侧,左风云和香如是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嘿嘿!嘿嘿!”左风云和香如是尴尬不已。
旧青衫假装嫌弃地看了看左风云和香如是,气冲冲地吼道:“跟讨债的一样,天天盯着我,烦不烦?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吃饱喝足,给我把高山武馆踢了!”
“啊?”左风云和香如是又惊又喜,以为是听错了。
“光指望别人是没用的,要靠自己!这次来个硬碰硬!把看家本领全给我使出来!不要留情,一丝情面都不要留!若丢了脸面,自己找个狗窝趴着去吧!”
“多谢大哥!”左风云和香如是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朝旧青衫抱拳作揖。
虽然等待的时间不过是二十天,但在左风云和香如是眼里,却似二十年一般漫长。
皇天不负,复仇时刻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