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年关“难过”

　　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曲慕寒数着日子。还有半个月时，家里开始陆续收到快递，除了姐妹三个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超市商场里买不到的小玩意。她也学着她们俩的样子，鞋子、化妆品、小玩意放进了衣柜，留着过年时拿出来穿、用，衣服试穿后洗干净晾干后也放进了柜子里，她主动揽下了洗衣服的任务。
　　小石子还在挨家挨户地送着快递，他身边多了一个小伙伴、许文贤的弟弟小宝，两个孩子一起送快递。小石子说，爷爷也给他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留着过年时穿。年前的快递特别多，他从早上一直送到晚上，虽然有点累，可挣得多啊。他的工钱都交给了爷爷，爷爷只拿了一点，剩下的都给他存起来，说攒着给他长大了娶媳妇，嘿嘿嘿。
　　曲慕寒问许文贤，她说送快递的钱两个小孩平分，小宝的也交给了他爸，说留着长大了给他娶媳妇。
　　两个小家伙每次上门，曲慕寒都会给他们一点东西，一把瓜子、几块糖果什么的，有时还会留他们吃顿饭。
　　距离过年还有十天了，小镇的人还是筹备过年了。夏沐霖、海玲姐、程丹都放假了，许文贤得一直坚守工作岗位，不过不像从前那么忙了。
　　筹备过年，曲慕寒没经验，许文贤既没经验又懒，主要还是夏沐霖在忙前忙后地张罗，她们两个打下手。“我的活今年就交给你了，我得上班，有时间就去帮忙。以前我俩一起过年的时候也都是她忙乎的，我跟后，放心，她一个人能应服得来。”许文贤对她说。
　　曲慕寒不知道原来过年有这么多的事要忙。首先是置办年货，之前弄了买了一些，余下的还有一些需要置办。她想帮忙，夏沐霖拒绝，说她和小许不会买东西，不让她俩插手，只管当搬运工好了。
　　两个人去了超市，曲慕寒跟在夏沐霖身后亦步亦趋。年关近了，之前超市进了不少新货品，货架上塞得满满的，塞不下的就搬到了门口，露天叫卖。快过年了，逛超市的人多了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整个小镇加起来也没这么多人啊。小夏告诉她，不光是镇上的人，还有周边、下属的村镇的人也来了；不光只是买东西扫年货，顺便领孩子去游乐园玩玩，年轻人看个电影、朋友亲人聚会唱K，还有不少返乡的人呢。
　　曲慕寒终于知道小夏为什么说她和小许不会买东西了，她买一件东西先看价格再看质量，东挑西选货比三家，买个小小的饭碗就得花上十分钟。她在超市里走走停停，挑来选去，乐此不疲，只是苦了跟班曲慕寒。好无聊好无趣啊，不就一把筷子两个果盘几个勺子吗，拿起一个就走呗，能差几个钱？质量都差不多，至于研究起来没完没了吗？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在超市里逛了一天，终于买齐了碗筷杯碟、勺子盆子刀子叉子，还有别的，没买完呢。
　　倒计时第九天，上午买油盐酱醋、花椒大料、桂皮海米，下午买葱姜蒜。
　　倒计时第八天，购买零食，上午花生瓜子糖果，下午饮料啤酒，顺带着一些洗涤、洗化用品。
　　倒计时第七天购置了一些杂七杂八，内衣袜子、对联挂饰福字鞭炮等。
　　倒计时第六天买了猪肉鸡肉鱼肉大虾等，买了几样青菜水果。
　　曲慕寒感觉不光是夏沐霖，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像是憋了一年似的，平时舍不得，过年了，终于可以开闸泄洪了，大把大把的票子淌水似的向外哗啦啦。
　　当跟班开始时确实很无趣，后来她在超市里遇见了熟悉面孔，有海玲姐夫妇、老板刘旭辉母子、吴晓芸童晓静姐妹、房东阿姨母女、付雪莹和毛毛，还有学生赵思涵、严晓彤、付小猛等，他们也都来采购年货，见到她和她打招呼，聊上几句。快过年了，超市也装点得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工作人员都穿得一身红，特喜庆，许文贤头戴一个虎头，特逗。
　　倒计时第五天，购物暂停，进入打扫模式。小沐霖找来了程丹帮忙，两人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对房屋进行“大清洗”，擦家具擦玻璃擦墙擦地板，里里外外、边边角角，事无巨细。
　　倒计时第四天，刷锅洗碗，擦洗抽油烟机、灶台橱柜。
　　倒计时第三天，洗窗帘洗被罩洗枕巾洗沙发垫洗衣服。
　　倒计时第二天，洗人。临近过年，澡堂子人满为患，三姐妹还有程丹起了个大早去了浴池，连洗带搓，按摩拔火罐耳烛等一通消费，又爽又舒服。
　　洗完澡，还有半天空闲，夏沐霖和程丹被海玲姐叫去做头发和美甲了，曲慕寒和许文贤不想去，回家了。
　　干净的房子、干净的床单、干净的自己，躺着真得劲。
　　“你爸那里准备了吗？”
　　“年货买完了，打扫，我让程丹帮忙了。我是真的懒也没时间，我爸那里地方小，收拾起来方便。今年过年，你和小夏一起吧，我得去和我爸、小宝一起过了。”
　　“刚才我看见小路子了，他不回家过年啊？”
　　“家？这里就是他的家啊。市里的那个家，他只回去过一次，后来再也不去了，放心，不会让他一个人的。他每年都去校长家过除夕和初一，初二去刘旭辉、你老板家里，初三去海玲姐家，一天一家，直到初七都有人‘收留’他。袁帅和他相处得不错，能多留他两天，今年他和我爸、小宝混熟了，又能蹭一天饭了，不用为他担心。”
　　哦，那就好。
　　“你们这里过年都是怎样过得啊？”
　　“确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八九十年代的感觉，你经历过吧？大致是这样的，大年三十早上起来，吃点饭，出门去，当然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换上新的，愿意呆在家里就在家呆着，出门见谁都说一声过年好，有的老人还准备了小玩意给小孩。大家都聚在院子里，小孩玩，年轻人除了打排球就是打篮球，院子边上立一台音响，谁想唱就上去高歌一曲，有时候还扭一扭。大人们看着走着坐着，遇到熟人聊天，有的能聊到散场，老人们也是看着走着坐着，也有锻炼身体的。大约下午一两点钟吧，人渐渐散了，回家做年夜饭。最有意思的事二楼，所有人共用一个厨房，各种饭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绝了。做好了，几家人挤在露天平台上，一起吃年夜饭，张家端一碗给李家，李家盛一盘给王家，大伙一起边吃边聊，嘻嘻哈哈，老热闹了，当然了，也有端回自己家吃的。”
　　“吃年夜饭前要放鞭炮的，高层的去楼顶，低层的到院子里。吃完了饭，自由活动，有亲戚的走亲戚，不走亲访友的看电视玩手机。年轻人聚在一起打扑克，愿意看书的看书，还有的和远方的亲友煲电话粥，现在有微信QQ了，打电话不花钱的，哦，对了，二楼有个老奶奶会讲故事，专门讲鬼故事，不少人都跑去听她讲鬼故事。三楼的娱乐城年三十也不关门，去看电影、玩的人也不少，春晚嘛，有重播，当天晚上看不着，网上也能看回放，不打紧的。哦，对了，忘了说贴春联了，有早上贴的，有下午贴的，一会儿就贴完了。到了晚上，当然是看春晚了，打麻将、吃饺子、放鞭炮，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还没完呢，初三、四吧，镇子里就有游客了。现在过年都兴看电影，市里的电影院过年时人扎堆，抢不到好位置不说，人多了空气不好，吵吵闹闹的，观影环境受影响。镇上的电影院、游乐园、KTV不比市里的差，没有那么多的人，节假日不涨价还赠送礼物。附近的、市里的有的会开车过来看电影、玩玩、唱唱歌什么的，顺便去滑雪场看看，当天来当天回，也有呆上几天的，来的人不多，稀稀拉拉了的总会有一些。听袁姐说，今年的游客能比往年的多一些，因为今年建造了树屋，本镇的一大特色，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吧，那天那叫一个热闹，有多热闹我是形容不出来，到那天，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十五过了，小镇就恢复平静了，你来时什么样就什么样，小镇人盼着下一个冬天，一年又一年，年年都是，循环往复——你是不是有心事，刚才我说到我今年去楼上过年时，你原本好好的脸色突然变了，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可别憋着过年啊。”
　　“没什么，刚才听你说，我突然想到了，你今后是不是每年都会去楼上过年，不和小夏一起了？”
　　许文贤眨眨眼睛：“对，是，不光是过年，端午节、中秋节什么的，我都会去和我爸我弟一起，不能和小夏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以后我走了，小夏是不是要一个人过年、过节了？”
　　听到“以后我走了”这句话时，小许原本好好的脸色也是突然一变，几秒钟后恢复如初：“这个你放心，不会让她一个人的，她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的，小镇就像一个大家庭，到谁家都是过年。”
　　哦，那就好。
　　“时间到了，我该去上班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呆着没意思。”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