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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师大主楼的大喇叭就会响起来，这个大喇叭被师大的红卫兵组织井冈山兵团控制，大都是播送文化革命方面的内容。马远征和万里浪想从大喇叭里了解师大的文化革命情况，乃至附近几所大学的文化革命情况，无奈天气太冷，黄昏时奇冷无比，站不住脚。教室里听不清大喇叭的声音，只能通过看大字报与其他队员聊天了解情况。听说师大的学生领袖谭司令最近带着一批人马去山东砸孔庙，气势很大，砸坏了孔庙的很多文物，新近回到北京。附近几所大学有五大学生领袖，谭司令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学生领袖号召力极强，一呼百应，代表了当时文化革命的主流。学生领袖得到学生的拥戴，也得到中央领导的支持。
　　清华大学冷清，马远征有点失望，因为只看到空旷寂寥的校园，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新鲜事物，他想调整一下思路，了解文化革命情况。马远征对五大学生领袖很感兴趣，想目睹他们的风采，甚至聆听他们的教导，这将是一件很有意义而且很光荣的事。
　　马远征对躺在被窝里的万里浪说：“我想跟你聊一件事，有兴趣吗？”
　　万里浪说：“我知道你想聊什么，其实我已琢磨几天了，只是无暇顾及此事。”
　　马远征说：“什么事？”
　　万里浪说：“了解文化革命。你对此一定感兴趣，是不是想跟我聊此事？”
　　马远征说；“所见略同，如何了解？”
　　万里浪说：“我想见谭司令，她就在师大，近水楼台，我们不能失掉好机会。”
　　马远征说：“她是风云人物，是革命领袖，会见我们吗？”
　　万里浪说：“革命不分先后，不分大小，不分文化高低。我们只是比她年龄小一点，比她文化低一点，我们也是革命小将，也愿意参加文化革命，她没有拒绝之理。我们不要自惭形秽，要树立信心。”
　　万里浪说完，倒头睡去，马远征辗转反侧。
　　马远征刚睁开眼，看见耿大度已经醒了，说：“今天去吗？”
　　耿大度莫名其妙，以为马远征在说梦话，笑着说：“你梦见什么？”
　　马远征看清是耿大度，笑了，说：“我迷糊了，以为你是万里浪，他还在睡觉吗？”
　　耿大度说：“只有我醒了，你想说什么？”
　　马远征说：“我和万里浪想去见谭司令，你觉得她会接见我们吗？”
　　耿大度说：“人家是何等人物，我们能见得着吗？也有可能，她毕竟只是学生领袖，不是中央干部。”
　　南千水、腾闲云先后醒了，听见两人议论谭司令，也加入议论。南千水说此事很难成功，腾闲云却说近水楼台，极有可能成功。万里浪也醒了，听见几人热烈议论，立即穿衣服。万里浪到窗前看了一眼天气，天上飘着雪花，地上积了一层雪，说：“今天下雪，不方便外出，正好去见谭司令。”
　　刘喜岷和高雪岭也认为此事很难成功，建议马远征和万里浪先去刺探消息。马远征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两人立即去吃早饭。耿大度也想跟着去，万里浪认为人多主意多，同意他同行。三人望着高大的主楼，希望大喇叭播送一点消息，而大喇叭静静地蹲在楼上，望着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声不吭。
　　耿大度说：“这时候楼上会有人吗？兴许红卫兵还没有来。”
　　马远征说：“我们到楼上去等，兴许能见到谭司令，听说他已经回京了。”
　　三人跑进楼，根据大喇叭的位置判断，井冈山兵团的司令部在三楼，于是径直向三楼跑去。万里浪率先跑上三楼，发现楼道里静悄悄的，东张西望，寻找井冈山司令部，终于在楼道的西侧看见井冈山司令部的牌子。万里浪上前推了一下门，锁着，说：“在此等候，井冈山的队员一定会来。”
　　虽然楼道里冷，但比外面暖和多了。寂寞无聊，万里浪说：“你们认为谭司令长什么样？”
　　马远征说：“估计个子比较高，表情严肃，样子威严，甚至咄咄逼人；性格泼辣，说话干脆利落，走起来风风火火，跟我们的于老师差不多。”
　　万里浪说：“我倒认为她个子不高，中等个子，人比较文静，也漂亮，善于思考问题，性格刚强。”
　　耿大度说：“我同意马远征的想象，一个文静柔弱的人很难当领袖，领袖一定是有魄力有号召力的人。她一定长得不错，否则男生不喜欢她。”
　　万里浪说：“让事实作证吧。只是不知她今天会不会来，迟早会见到她。”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向楼上走来，来人是个女生，三人立刻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女生。女生看见面前站着三个中学生，微笑着说：“有事吗？”
　　万里浪说：“你有点像谭司令，但你不是她，对吗？”
　　女生轻轻地笑，说：“我的确不是谭司令，你们找她吗？”
　　马远征说：“是。能见到她吗？”
　　女生说：“难。看你们的运气如何。今天她不一定来，她很忙，要处理很多事情。”
　　万里浪说：“她很少来司令部吗？”
　　女生说：“开会的时候会来。你们不妨等一等，兴许今天会来。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马远征说：“她是学生领袖，有革命经验，我们向她学习。”
　　女生笑了，说：“她的确是个杰出的学生领袖，普通学生难与之相比。”
　　万里浪看见这位女生和蔼可亲，说：“有人说她是个严肃的人，个子比较高，很泼辣。我认为她是个文静且美丽的女生，中等身材，性格坚强。谁的看法准确？”
　　女生咯咯笑，说：“你们挺有想象力，我认为你的想象比较符合实际，她的确美丽，戴着一副白色眼镜，个子不高，能说会道，性格坚强。”
　　万里浪得意，说：“看来我的想象力不错，只等实际验证了。如果能见到她，我们会感到幸福和骄傲，会跟着她革命。”
　　女生微笑，说：“革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分析和判断能力，要有胆量，舍得一身剐。北师大的井冈山兵团是北京响当当的革命组织，影响力很大，谭司令功不可没。我们不仅战斗力强，而且办了自己的报纸。”
　　女生走到一张桌前，拿来几张报纸，报纸名称是《井冈山公社》。
　　女生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的报纸，我主办，拿给你们看。”
　　马远征接过报纸，表示感谢。这是几张手工油印小报，上面登载着文化革命的消息。进来一位男生，鼻梁上架着眼镜，把马远征等人扫视一眼，说：“你们来干什么？”
　　女生说：“他们想见谭司令，特地跑来。”
　　男生说：“今天她不会来，明天她在学校礼堂作报告，你们可以去听。”
　　女生说：“他是井冈山兵团的副司令，他的消息很可靠。”
　　马远征三人高兴，拿着报纸跑回住处。腾闲云等人听说明天谭司令作报告，欣喜若狂。南千水拿出笛子吹起来。三位女生无聊，听见男生住处热闹，进来看热闹。听说明天可以看见谭司令，三位女生很激动，相互拥抱。
　　万里浪说：“我知道谭司令是什么样子。”
　　刘金云说：“你就知道哄人，嘴里没有实话。你见到谭司令了吗？”
　　万里浪说：“没有。但我知道她的模样，你们猜一猜，她是什么样子。”
　　我说：“像刘金云一样漂亮，不，比她还漂亮，比她个子还高。”
　　刘金水说：“也许个子并不高，但很漂亮，让人看着眼馋。”
　　刘金云说：“她一定比我漂亮，个子也不低，两条辫子很长，两只眼睛很迷人，男生喜欢她。”
　　刘喜岷说：“别瞎猜了，明天见了不就知道了？”
　　马远征把手里的小报拿给大伙看，我和腾闲云为了抢一张报纸争论起来，万里浪出面调解，腾闲云才把小报拿给我。大伙佩服大学生，他们可以办报纸，称赞他们的写作能力强。
　　大伙早早起床，早早吃饭，早早跑到礼堂，抢占前面的位置。校园陆续走进一些大学生，来听谭司令作报告。政法大学和航空学院的学生从后门涌进校园，大喇叭里不停地播送谭司令作报告的消息。高雪岭最后走进礼堂，跟队员们说外校来了很多学生，看来规模很大。九点过后礼堂坐满了人，我们坐在离主席台不远的地方，只等谭司令上台。不久，几个学生走上台，其中一个女生戴着眼镜，中等个子，脸蛋俊俏。
　　万里浪跟马远征说：“那位戴眼镜的女生就是谭司令，很有气质。”
　　马远征相信万里浪的判断，密切注视这位女生的一举一动。果然这位女生上台作报告，台下的人热烈鼓掌。谭司令手里拿着稿纸，显然做了精心准备。谭司令语音清脆利索，讲述了最近带着红卫兵前往孔庙造反的情况。谭司令认为造孔子的反，造旧思想旧观念的反，向几千年的传统观念开战，向封建权威开战，是革命行动。谭司令说这次行动得到了中央领导的支持，显示了红卫兵的战斗力，但中央和地方有些领导企图镇压红卫兵，把刚刚兴起的革命扼杀在萌芽中，这是绝对办不到的。谭司令越讲越激动，声调越来越高，显示出一个革命造反派特有的气质和风采。台下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三位女生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有人企图赶走我们，看见我们是女孩子，便作罢。刘金云感觉谭司令美丽，鼻梁上那副白色眼镜给她增添了魅力，只是个子不够高。刘金水说个子不高不是弱点，只要脸蛋好看，同样迷人，她被谭司令的风采所迷。我认为谭司令不仅美丽，而且善于讲话，表达能力强，是个杰出的学生领袖。
　　男生痴痴地看着谭司令，几乎想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报告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回到住地，男生仍在议论谭司令。万里浪说谭司令的特点跟自己的想象十分投合，马远征却不以为然，认为是巧合。万里浪不服气，说自己有丰富的想象力，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耿大度赞赏万里浪的想象力，说谭司令的确是个美丽而坚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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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远征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再次见到谭司令，了却他见大人物的愿望。万里浪说“这有何难？我们住在此地，不愁见不到她”。马远征把这个想法告诉大伙，男生很有兴趣，女生的愿望更强烈，而且认为女生更容易接近谭司令，因为彼此都是女性。其实听完谭司令的报告，三位女生借助近台之便，就真切地看到了谭司令，而且刘金云与她有目光接触。刘金云认为谭司令看见了她，而且欣赏她的身材和美丽。刘金水也发现谭司令瞧了刘金云一眼，目光中含着喜爱。我也注意到了这点，鼓动马远征想办法去见谭司令。马远征觉得见谭司令是一件光荣的事，既能认识她，又能向她学习。如果能参加他们的斗争，与他们并肩作战，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马远征说：“要见谭司令，必须有像样的理由，不然人家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攀高附贵，或者无知，那样会丢面子。”
　　万里浪说：“这不难，就说听了她的报告很感动，很受鼓舞，因此想当面向她学习，她一定高兴。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学生领袖。毛主席是国家的领导，都会接见红卫兵，她不会接见我们吗？”
　　马远征说：“这只是简单推理，似乎差强人意，但人家未必肯见我们。也许她忙，没时间见我们；也许她是个孤傲的人，不愿见山里的孩子，认为我们无知；也许她外出了。”
　　万里浪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别想得太多，我去探一下虚实。”
　　马远征想跟着万里浪一起去，万里浪说用不着，带着耿大度就足够了。万里浪和耿大度跑到井冈山司令部，再次见到了那位女生，女生叫苏雯雯。
　　苏雯雯微笑，说：“又有什么事？”
　　万里浪说：“你待人真和蔼，没有开口先给人笑脸，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苏雯雯说：“说吧，有什么事？”
　　万里浪说：“我们想见谭司令。”
　　苏雯雯又笑了，说：“你们没见到她吗？”
　　万里浪说：“见到了。想当面向她请教。”
　　苏雯雯说：“难。她的事情很多，不单要率领我校的革命小将革命，还要跟其他院校的革命小将联络，有时还要去见中央领导人，忙得不可开交。”
　　万里浪说：“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告诉她的住址，我们直接去找她。”
　　苏雯雯说：“不行。如果只是你，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人多就不行。她很忙，要考虑和处理很多事情，闲工夫很少。”
　　万里浪说：“你熟悉她的情况，你是大姐，你给我想办法，我信任你。”
　　苏雯雯又笑了，说：“你是牛皮糖，黏上我了。既然你把我当作大姐，大姐给你想办法，你可以经常来打听情况。”
　　万里浪向苏雯雯鞠躬，耿大度也向她鞠躬。
　　万里浪说：“我俩有礼了，感谢你关照我们。”
　　万里浪和耿大度跑回住处，把情况告诉大伙，大伙高兴极了。如果能够见到学生领袖，当面聆听她的教诲，无疑会有很大收益。刘金云夸万里浪善于交际，将来可能是一个出色的交际家。马远征也暗暗佩服万里浪的交际能力。此后每天下午或晚上，万里浪总要到井冈山司令部跑一趟，打听谭司令的消息。有时赶上苏雯雯和战友印刷小报，万里浪帮着整理小报或印小报，与司令部的几位头目熟悉了。在与他们的交往中，万里浪感到他们的见解和学识比自己高许多，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司令部里的人喜欢万里浪的热情和勤快，把他当作小战友。万里浪成为井冈山司令部的常客，与大伙的接触减少了，马远征和腾闲云对他颇有微词，认为他脱离小团体，有攀高附贵之嫌。万里浪认为自己为了让大伙见到谭司令才如此努力，并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耿大度赞同万里浪的说法，有时也跟着万里浪往井冈山司令部跑。
　　下午外出归来，万里浪和耿大度急忙赶往井冈山司令部，苏雯雯说谭司令晚上来司令部，让他们抓住这个机会。两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伙，大伙兴奋起来，赶紧去吃晚饭。万里浪嘱咐大伙，他和耿大度先去探听消息，如果见到谭司令，立即通知大伙见她。万里浪和耿大度早早来到井冈山司令部，楼道里冷冷清清，司令部的门紧锁着，两人在楼道里徘徊。不久，苏雯雯和另一位女生走进司令部，万里浪和耿大度连忙跟进去，跟苏雯雯打个招呼。看见两个中学生走进来，另一位女生问：“他们——”
　　苏雯雯说：“是住在师大的串联学生，他们盼望见你一面，已经等待多日。”
　　女生笑了，说：“我是谭司令，一个普通的学生领袖，不值得大惊小怪。”
　　万里浪向耿大度使个眼色，耿大度推说有事，连忙跑出去。耿大度回到住处，把见到谭司令的消息告诉大伙，大伙连忙向司令部跑来。谭司令看见万里浪乖巧，让万里浪坐在凳子上，向他了解我们学校的文化革命形势，介绍北京的文化革命形势。
　　谭司令说：“你喜欢革命吗？”
　　万里浪说：“喜欢。参加文化革命是毛主席的号召，是防止修正主义的有力措施，我听毛主席的话。”
　　谭司令说：“北京的学生运动风起云涌，红卫兵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开炮，但革命形势复杂，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总之要紧跟党中央，紧跟毛主席。”
　　耿大度带着马远征等人走进司令部，看见万里浪正在跟谭司令说话，一齐向谭司令鞠躬。谭司令笑了。万里浪向谭司令介绍自己的伙伴，说伙伴们对她仰慕已久，很想见一面。谭司令谦逊地向大伙点点头，说：“你们来北京多久了？”
　　马远征说：“半个月了。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希望聆听你的教诲。”
　　谭司令说：“我是个大学生，在北京生活，了解国家的情况，遵照毛主席的指示闹革命，其目的是保卫祖国红色江山。当今有人想走资本主义道路，想把国家引向歧途，这是绝对办不到的。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天下是人民的天下，绝不能回到旧社会去。我们应该一起战斗，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开炮，我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马远征说：“听了你的话，我们很受鼓舞，我们一定牢记你的教诲，回去积极参加文化革命。”
　　谭司令看见三位女生痴痴地看着她，很喜欢刘金云的身材和脸蛋，站起来走到刘金云身边，说：“你的辫子长，很好看。我是短发，只是精神点，不如你的辫子好看。”
　　刘金云说：“你比我好看多了，又是学生领袖，井冈山兵团的战友们一定很喜欢你。”
　　谭司令笑了，说：“大伙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都是红卫兵，不分高低。我只是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是个带头人。”
　　刘金水说：“你真了不起。”
　　谭司令摸着刘金云的花衣服，称赞这件衣服好看。出发前母亲特意让刘金云穿着这件衣服，母亲知道女儿爱美，想把女儿打扮得漂亮一点。其实刘金云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这是最好的一件外衣。
　　万里浪看见谭司令对大伙亲热，心里很感动，说：“在京期间，我们想跟井冈山兵团的战友一起战斗，可以吗？”
　　谭司令说：“可以。多几个人就多几份力量，对革命有利，对井冈山兵团有利。”
　　万里浪说：“我们想像你们一样，戴井冈山兵团的袖章，可以吗？”
　　谭司令转头问苏雯雯：“还有袖章吗？给他们几个袖章。”
　　苏雯雯从抽屉中拿出一些印有“井冈山兵团”的红袖章，给了大伙每人一个袖章，万里浪想到谭司令很忙，于是向谭司令告辞。
　　回到住处，大伙立即把红袖章戴在胳膊上，相互夸耀自己的红袖章。耿大度在地上走来走去，挥动双臂，俨然井冈山兵团的红卫兵。刘喜岷看着好笑，说：“我们果真是大学生红卫兵吗？似像非像。我们年纪小了点，不像大学生成熟。”
　　万里浪说：“既然有了红袖章，我们就是井冈山兵团的一员，是响当当的革命派。如果我们有机会参加他们的行动，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井冈山队员。”
　　耿大度说：“我们的红袖章来之不易，不能辜负谭司令对我们的厚爱，应该寻找机会参加他们的革命行动。明天我想戴着红袖章上街，我们也是革命一分子。”
　　三位女生回到住处，连忙把红袖章戴在胳膊上，我认为刘金云显得更美了。如果刘金云戴一顶黄帽子，可以与大学生媲美。刘金云自豪，觉得红袖章的确衬托了自己的形象。
　　刘金水说：“我没想到可以见到谭司令，她秀丽，似乎不是那种风风火火的人物，却成为学生领袖。她喜欢刘金云，居然欣赏刘金云的长辫子，看来她也喜欢留辫子，而为什么留短发？”
　　刘金云说：“留短发显得精干利落，你没发现她很干练吗？她的衣着朴素，我喜欢她的样子，还想再见她一面，可未必能见到她。”
　　我说：“我已经满足了，既见到了她，也亲耳听了她的教导。如果有机会，参加井冈山兵团的革命行动，那就更完美了。眼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只想着革命，毕竟在京的逗留时间有限。”
　　万里浪推开女生住处的门，向三位女生招手，我们跟着万里浪走进男生住处，不知有什么神秘事，催促万里浪快说。
　　万里浪说：“我们得到井冈山兵团的红袖章，是件鼓舞人心的事，不过有几件事想跟大伙说一说。我从井冈山兵团队员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让你们知晓。前不久北师大有一位学生在主楼跳楼自杀，自杀原因不明，据说与他看到批斗一位学生有关。北师大还有自杀的人，北师大附中的校长被红卫兵打死。不过这些都是井冈山兵团成立之前发生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大伙沉吟许久，谁都不说话，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万里浪审视每个人的表情，猜测他们的心思，看出都在思考如何认识这些事。出发前学校批判老师中的右派和历史不清白的人，但没有发生批斗和游街的事，也没有发生死人的事。
　　腾闲云说：“北京是个大城市，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不奇怪。既然文化革命是一场革命，就不可避免发生死人的事。从近代中国革命的历史看，哪一场革命都会死人，看问题要看主流，不能看把支流当主流。”
　　我说：“我看见死人就害怕，让我去打人，我不敢。死人是悲惨的事，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要参与这样的事。”
　　马远征说：“看来我们做事要谨慎，不能盲目乱干。如果我们的队员受到伤害，得不偿失，无法向父母交代。如果要参加革命活动，必须经大伙商讨，不能私自参加革命。”
　　大伙认为马远征的话有道理，一致表示谨慎从事，我佩服马远征果断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