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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远征睁开眼，发现天蒙蒙亮，埋怨自己贪睡。昨夜马远征与万里浪商定天不亮就出发。其他队员还在沉睡，马远征推了一把身边的万里浪，说天亮了。万里浪睁开眼，果然看见窗纸微亮，埋怨自己睡得死。两人坐起来穿衣服，叫醒了其他队员。队员们从睡梦中醒来，依然感到身子困乏。马远征和万里浪立即捆绑行李，其他人也跟着行动起来。大伙忙乎一阵，行李捆绑好了，马远征来到隔壁敲门，我们立即起床。院里很冷，马远征缩着脖子走进屋，说天真冷，然后吩咐大伙到院子里等候女生。男生来到院里，看见别的长征队开始行动，已向大门走去。听见院里有人声，我们连忙走出屋，刘金云和刘金水边走边揉眼睛，我睡意未除。耿大度举着队旗前行，其他人随后。
　　接待员起床后到院里转了一圈，发现几支长征队都走了，感叹：“长征队都走了，不怕冷，真勇敢。”
　　大伙爬上一个山坡，天已大亮了，地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黄土路邦邦硬。队伍顺着前面一支长征队的脚印走，马远征看见女生的脸冻红了，嘴里喷着热气，微笑一下。万里浪和刘喜岷两手捂着耳朵，南千水的鼻子冻红了，不住地流鼻涕。天半阴半晴，好在不刮风，寒冷并不刺骨。马远征催促耿大度加快脚步，耿大度迈开大步。队员们的身子渐渐热乎了，马远征脸上露出笑意。爬上山后是一段平路，可以看见远处的高原，这里是陕北高原。天冷，队伍的步伐快，走进一个村庄，村里的女人正忙着生火，屋顶上的烟囱炊烟袅袅。
　　万里浪说：“陕北女人勤快，这时候就生火。”
　　刘喜岷说：“有的女人也懒，才提着尿盆出门倒尿。”
　　路过一户人家的大门口，耿大度发现一位大爷正在扫院子。大爷听见大门外有声音，连忙跑出大门，看见我们从门口经过。
　　大爷笑着说：“图个甚？累得要死，不如在学校好好念书。”
　　刘喜岷说：“大爷，你不懂，我们长征就是图个累，不累不舒服，累才舒服，累才锻炼人。毛主席老人家支持我们长征。”
　　大爷笑了，说：“对对对，听毛主席老人家的话。过去毛主席在陕北，陕北人支持毛主席，毛主席打下了江山，现在要保江山。”
　　队伍远去，大爷依然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队伍的影子。马远征想起了大爷的话，说：“大爷说长征累，的确累，大伙为了什么？”
　　刘喜岷说：“我为了目明，想让我的眼睛看到从未看到的东西，开阔眼界，看清纷乱的世事。”
　　耿大度和刘金云立即附和刘喜岷的想法，刘喜岷为之自豪。南千水却说：“我为了耳聪，想让我的耳朵听到美妙的声音，其中包括各种各样的语音，各种各样的天籁，乃至来自遥远星空的声音。”
　　刘金水立即附和南千水的想法。腾闲云却说：“我为了口福，希望吃到南方的大米和其它好吃的东西。”
　　高雪岭说：“我为了练脚腿，我要练就铁脚板飞毛腿，将来可以飞檐走壁，日行千里，乃至到宇宙去旅行。”
　　大伙笑了，高雪岭惊讶，说：“我的想法不好吗？”
　　万里浪说：“很好，我支持。我为了磨炼心，我要练就一颗坚强而智慧的心，用一颗智慧的心去了解世界。”
　　马远征说：“我为了头脑，我要了解中国，充实自己的头脑，学会独立思考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我笑了，说：“我也是如此想法。”
　　过了村庄，队伍向山下走去。坡路不太陡，也不长，走起来省力，大伙说笑起来，一会儿就到了山下，前面是一条山沟，路通向山沟深处。天出现了云彩，我说：“会不会下雪？”
　　腾闲云说：“不会。”
　　刘喜岷笑了，说：“你喜欢看书，但你不会看天，一定会下雪。”
　　腾闲云不服气，说：“敢打赌吗？”
　　刘喜岷抬头看天，说：“敢。”
　　腾闲云说：“谁赌输了，谁扛队旗。”
　　刘喜岷说：“一言为定。”
　　钻进山沟不久，马远征看见一支队伍沿着山坡缓慢上行，说：“他们为什么要爬山？”
　　万里浪说：“估计抄近路，否则不会自讨苦吃。”
　　南千水说：“我们抄近路吗？抄近路耗力气。”
　　马远征说：“我们的行程远，时间紧迫，只要能争取时间，不妨抄近路，吃点苦不算什么。”
　　腾闲云和高雪岭反对抄近路，认为爬山太耗体力。马远征让大伙举手表决，多数队员同意抄近路，于是大伙沿着山路上行。虽然山不高，但坡很陡，举步维艰。耿大度依然走在最前面，拄着队旗行走。大伙喘着粗气，艰难行走。万里浪回头，看见身后的三位女生脸红扑扑的，头上冒着热气。天阴沉沉的，落着星星点点的雪粒。大伙顾不上看天，只顾弯着腰爬山，雪粒变成了雪花，飘飘洒洒。爬上山顶，眼前又是一片高原，辽阔的高原一望无际，大伙的脚步轻松了。
　　刘喜岷想起刚才打赌的事，喊：“腾闲云扛队旗。”
　　腾闲云笑了，说：“你赢了。”
　　腾闲云跑到前面，从耿大度手中接过队旗，扛在肩上前行。雪下大了，纷纷扬扬，如梨花飞舞，将高原装扮成一个花的世界。万里浪张开双臂，仰天大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雪花落在队员们身上，个个银装素裹。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队伍过后留下一串脚印。大伙默默地行进，人人带着雪帽，谁都不愿把头上的雪帽掀掉。
　　耿大度说：“大伙变成白头翁了，太可爱了。”
　　大伙相互看着对方的头，果然是一群白头翁在雪原上飞行。经过一段高原，前面出现一条沟，大伙沿着山坡下行。山路很窄，尚且有一层积雪，马远征提醒大伙小心摔跤。腾闲云拄着旗杆探路，用脚划出一条路，其他人顺着他的脚印下行。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大伙回头，看见刘金云坐在地上，两手沾满了雪。我连忙伸手，把刘金云拉起来，刘金云尴尬地笑了。
　　队伍沿着沟边的路前行，沟边出现一小块平地，枯黄的玉米秆竖立在地里，四周一片苍凉。路上的积雪渐渐化掉，现出黄土路面。中午时分，依然看不见村庄，大伙饿了。拐过一个山脚，路边出现一个村庄，大伙高兴起来。村民走出院子，看队伍行进。
　　腾闲云问：“村里有接待站吗？”
　　一个中年女人说：“没有。前面十里远的村庄有接待站。”
　　马远征的肚子早已叫起来，早上出发前大伙没吃一口饭。路边的窑洞都是石窑洞，屋顶上长着蒿草，是个贫穷地方。人家的房前屋后长着枣树，有的枣树枝头依然挂着红枣。南千水觉得背上的行李很重，于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包里拿出一些传单。一群小孩子跑来，南千水把一叠传单分发给他们，孩子们高兴地跑了。
　　走出村庄，刘喜岷看见树上挂着红枣，说：“肚子饿，摘几颗红枣充饥。”
　　刘喜岷和万里浪立刻放下行李，向枣树跑去。刘喜岷爬上树，使劲摇晃一阵，树上的枣纷纷掉下来。其他队员放下行李，跑到树下捡枣吃，只有马远征站在路上。万里浪爬上另一棵树，摇晃着枣树，树下的人边捡边吃。万里浪手里捧着一捧枣，递给马远征。大伙坐在路边吃着笑着，其乐无穷。
　　队伍继续前行，前路依然是一条沟。南千水从背上拿出笛子吹起来，刘金云和刘金水轻轻地哼着，我看出她俩很高兴。万里浪回头，看见刘金云脸上带着喜色，说：“大声唱，让男生欣赏你们的歌声。”
　　刘金水说：“喜欢独唱还是合唱？”
　　万里浪说：“合唱有气势，合唱吧。”
　　刘金云说：“唱吗？”
　　我说：“唱。给大伙娱乐。”
　　我们轻轻地唱起来，歌声清亮，仿佛几只山鸟在欢唱。歌声在山沟里回荡，在男生心里回荡，人人脸上露着喜色。一曲终了，高雪岭带头鼓掌。
　　刘金水说：“男生也应该唱一支歌，大伙相互欣赏。”
　　刘喜岷说：“喜欢独唱还是合唱？”
　　刘金水说：“随便。”
　　刘金水的话音刚落，南千水便吹起了笛子，耿大度领头，男生跟着唱起来。歌声飞扬，惊动天上的云彩，落下一片片雪花。
　　耿大度回头，说：“好听吗？”
　　女生齐声说：“动听！”
　　山沟里飞荡着一片快乐的笑声。雪渐渐小了，却刮起了风，寒风吹面，脸上冰凉。大伙盼望不远处出现村庄，肚子早已饿了。转过一个山脚，前面出现一个村庄，耿大度加快脚步，其他人也加快脚步。村头，耿大度问路边的女人：“村里有接待站吗？”
　　女人说：“有。今天还没吃饭吧？”
　　耿大度说：“是。”
　　队伍走到一个大门口，一个年轻人赶紧跑回院子，大声喊：“又来了一队人，赶紧做饭！”
　　队伍进了院子，大伙坐在石凳上，卸下行李。接待人员上前招呼：“吃饭吗？”
　　马远征说：“吃。”
　　大伙坐在石凳上等待吃饭，有人上前招呼大伙到屋里休息，屋里一片温暖。一个中年男人问：“你们走了几天？”
　　万里浪说：“两天。”
　　中年男人说：“路长着呢，辛苦在后头。”
　　高雪岭说：“吃什么饭？”
　　中年男人说：“烩面。做起来方便，不耽误你们走路。”
　　“吃饭啦——”院里一个男人大声喊。
　　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盆面走进屋，说：“放开肚子吃，管饱。我们这里没有好饭，只能用烩面招待你们，孩子们吃饱。”
　　男人把面盆放在炕上，大伙纷纷上前舀面吃。所谓烩面，是土豆胡萝卜与豆面面条混在一起的面。烩面滚烫，正合大伙的胃口。每个男生连吃三大碗，女生各吃两大碗。几碗烩面入肚，大伙脸上露出笑意，稍事休息便立刻出发。马远征打问前面的接待站有多远，接待员说在三十里外。
　　天阴沉沉的，但不下雪，比上午更冷了，幸亏吃了一顿饱饭，身上热乎。耿大度扛着队旗在前面引路，队伍精神了。队伍走出村口，向西走去，西风迎面扑来，刮起地上的尘土。刘喜岷背对着风行走，不料被地上的小坑绊倒，仰面倒在地上，万里浪一把将他拉起来，大伙哈哈大笑，讥笑刘喜岷弱不禁风。队伍行走几里路，风小了，依然很冷。马远征要求大伙快点走，早点赶到接待站，免得在路上挨冻，于是前进速度快了。接待员说这段路不用爬山，顺着山沟前行。路沿着山势转来转去，队伍默默地前行。
　　转过一个山脚，迎面走来一支长征队，走在前面的队员扛着一面红旗。两支队伍渐走渐近，都兴奋起来。对方的旗手挥手致意，耿大度挥旗向对方致意。这支队伍的人数多，有十五人之多。两支队伍相遇，对方的旗手问：“你们去哪里？”
　　耿大度说：“延安。你们去哪里？”
　　旗手说：“北京。我们刚从延安过来。你们从哪来？”
　　耿大度说：“山西。你们呢？”
　　骑手说：“陕西汉中。知道吗？”
　　耿大度摇头，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两支队伍握手告别，两面红旗迎风飘扬。前行二十里，队伍的速度慢了，马远征看见天色尚早，招呼大伙休息一会儿，大伙坐在路边的枯草上休息。临近黄昏，天越来越冷，大伙只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赶路。马远征要求大伙一定在天黑前赶到接待站，大伙加快步伐。天擦黑，看见了前面的村庄，大伙高兴起来，村里果然有接待站。大伙走进一个大院子，院里有几支队伍在吃饭，接待员立刻给大伙安排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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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天前行，眼看要到延安，大伙既疲惫又兴奋。万里浪登记后走出屋，接待员让大伙放下行李去吃饭，饭早已做好。这个接待站大，来往的人多，接待站准备了不少饭。大伙早已饿了，连忙走进一间称之为饭厅的屋子，桌上放着一大盆小米稀饭，还有一只柳条笸箩，上面遮着一块棉被。接待员揭开棉被，笸箩里放着玉米面窝头。大伙抓起窝头，大口吞咽，仿佛在享受美味佳肴。
　　三位女生吃饭后来到男生宿舍了解明天的行程。万里浪已向接待员了解，此地距延安只有七八十里路，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赶到，只是要吃点苦。刘金云高兴得拍手，说：“只要明天能到延安，再苦再累也不怕，即便深夜也要赶到延安。”
　　万里浪拿出一张地图，三位女生仔细看地图，果然距离延安很近，于是回屋泡脚休息。男生抢着拿脸盆泡脚，接待员看见大伙抢脸盆，连忙从隔壁拿来几个脸盆。大伙把脚伸进温暖的水里，享受疲劳中的愉悦。
　　腾闲云说：“延安是革命圣地，去延安的人一定很多。如果站在宝塔下，你们有什么感觉？”
　　刘喜岷说：“我会对着宝塔放声歌唱，歌唱延安人民对革命事业的贡献。”
　　高雪岭说：“我会对着宝塔注目，敬礼，说一声宝塔你好，辛苦了。”
　　大伙一阵大笑，觉得高雪岭太可爱了。
　　马远征说：“我会对着宝塔肃立，让它为我们的忠心所感动。”
　　南千水说：“我会对着宝塔吹笛子，歌唱它巍然屹立，不屈不挠。”
　　耿大度说：“我会对着宝塔微笑，在微笑中向它倾吐我内心的崇敬。毛主席在延安停留十多年，宝塔见证了毛主席领导的革命事业，见证了中国革命的胜利。”
　　万里浪说：“我会对着宝塔紧握拳头，向它宣誓：紧跟毛主席干革命！”
　　耿大度发现盆里的水凉了，慌忙说：“水凉了！”
　　大伙果然感到水凉了，纷纷擦脚，然后上炕休息。
　　马远征还在睡梦中，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以为天亮了，睁眼一看，窗纸依然没有一点亮光。他细听，外面起风了，风吹动院里的东西发出响声。马远征睡着不久，又听见院里有响声，再细听，有说话声，估计有队伍要出发了，于是推了万里浪一把，说：“时候不早了，起床。”
　　万里浪睁开眼，看见屋里黑，嘟囔：“还早吧？”
　　马远征说：“不早了，已经有队伍出发了。今天行程远，早点走，不然赶不到延安。”
　　万里浪立即起床，喊：“起床啦！收拾行李！”
　　听见喊声，大伙纷纷起床。高雪岭边穿衣服边嘟囔：“困死了！再睡一会儿吧。”
　　马远征说：“不行！别人已经出发了，我们已经落后了。”
　　万里浪跳下炕，打开灯，大伙忙着捆绑行李。马远征捆好行李，背着行李出门，看见隔壁女生屋里的灯亮了，知道我们也起床了。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起床。马远征喊了一声“出发”，大伙摸黑走出接待站。天地依然黑，天上的星星闪着微光，耿大度扛着队旗走在最前面。前方黑洞洞的，只能看见模糊的路，大伙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仿佛在空中行走。队伍默默地行走，马远征的脚闪了一下，说：“大伙小心崴脚！”
　　高雪岭喊了一声，万里浪急忙问：“崴脚了吗？”
　　高雪岭说：“不要紧，闪了一下。”
　　队伍在两山之间行走，山黑魆魆的，地上没有一点亮光，走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亮光。
　　刘喜岷说：“太阳躲到哪里去了？这时候还不出来，在睡懒觉吧？”
　　万里浪说：“宇宙间不只你懒，还有比你更懒的生灵。月亮躲在深宫里睡觉，太阳夜不归宿，不知到哪逍遥去了。”
　　三位女生咯咯笑，男生也跟着笑起来，笑声在两山间回荡，惊起夜宿的山鸟。后面的队员跟着耿大度的脚步声前行，全然看不见耿大度。许久，南千水说：“我看见耿大度了，你居然长高了。”
　　耿大度的个子并不高，比南千水矮一点。耿大度回头，说：“我真长高了吗？如果长高了，那要感谢长征，长征锻炼了我。”
　　刘喜岷说：“别穷高兴了，你还是你，你还是那么矮，只有我长高了。”
　　天微微发亮，两面的山渐渐清晰了，草木清晰了，人清晰了。我看清了每个人的脸，每张脸充满朝气和稚气。
　　耿大度大声喊：“天亮了！明亮的天，明亮的地。”
　　刘金云回头，看见东边的太阳露出了脸，朝着太阳微笑，说：“天亮的感觉真好，太阳太可爱了，从来没有如此可爱。”
　　刘喜岷说：“如果真喜爱太阳，把它搬回你家，时时可以看太阳。”
　　刘金水说：“我们喜欢太阳，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
　　天大亮了，刮起了小风，小风刺骨，大伙的脸冻红了，耿大度流着鼻涕。马远征提示大伙捂着耳朵，小心冻坏耳朵。耳朵温暖了，手指冻僵了，大伙不得不把手插进兜里，温暖一会儿手，再捂着耳朵，反反复复。太阳出山了，阳光撒在地上，地上的冻霜消失了，地面依然硬邦邦的。听见身后有陌生的说话声，大伙回头，看见一支队伍阔步走来，看样子是一群高中生，或许是大学生。这支队伍很快赶上了我们，领头的人挥手打招呼：“战友们好！”
　　大伙齐声回答：“战友们好！”
　　马远征说：“你们是大学生吗？”
　　对方回答：“是。你们是小弟弟。”
　　对方的战友向大伙一一挥手致意，然后阔步向前。大伙目送这支队伍向前走去，渐渐拉开了距离。
　　万里浪说：“这支队伍真神气，个子高，步子大，雄赳赳，气昂昂。大伙快快长大吧，像大学生一样神气。”
　　马远征说：“人家读了多年书，我们只读了几年书，别做美梦了，哪能跟人家比？”
　　万里浪说：“我喜欢做梦，不会做梦的人多寂寞。昨夜我梦见在校园里打球，热闹极了。”
　　腾闲云说：“我梦见到了宝塔山下，仰望着宝塔，宝塔闪闪发光。”
　　刘喜岷说：“胡诌！宝塔怎会发光？宝塔是砖头做的，砖头不会发光。”
　　刘金云说：“你太缺乏想象力，你以为只有金子会发光吗？发光的东西很多，何况是延安的宝塔，一定会发光。”
　　刘金云真可爱，我猜想她心里充满阳光，每天都生活在光辉里。
　　路旁杂草边的泥土开始解冻，太阳温暖起来。风停了，大伙身上暖和了，脸、耳朵和手依然冷，那支前行的队伍已经拐过山脚。尽管耿大度迈着大步，还是赶不上那支队伍。耿大度看见女生落在后面，便放慢了脚步。四周一片荒凉，黄土地上竖立着稀稀拉拉的秸秆，寒冷统治着原野。大伙默默地走着，期盼早点遇到接待站，吃点热饭，但路边只有几个小村庄，并没有接待站。已到日中，天气略微暖和一点，大伙的肚子却饿了，脚步慢了。马远征看见行进速度慢，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高雪岭说：“太需要休息了，我的脚上起泡了，很疼。”
　　马远征说：“那就休息一会儿。”
　　大伙放下行李，坐在行李上休息。后面又赶来一支队伍，相互打个招呼，这支队伍向前走去，看样子是一群高中生。
　　我说：“两支队伍超过了我们，我们太没面子了，应该奋起直追。”
　　刘金水说：“让刘金云给大伙唱支歌，鼓舞士气。”
　　男生立即鼓掌，刘金云不忸怩，唱了一支曲子。
　　马远征喊：“出发！”
　　队伍继续前行，耿大度看见不远处出现一支队伍，说：“要不要超过他们？”
　　万里浪和南千水齐声说：“超过他们！”
　　耿大度迈开大步，大伙紧随其后，渐渐赶上了前面的队伍。耿大度看出这支队伍也是一支初中生队伍，举手打招呼：“战友们好！加油！”
　　对方回答：“加油！战友们好！”
　　两支队伍齐头并进，各自以队旗开路，谁都不愿落后。
　　马远征说：“你们是哪里的队伍？”
　　旗手回答：“河南。”
　　马远征向对方竖起大拇指，说：“你们辛苦了。”
　　旗手说：“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革命万岁！”
　　两支队伍齐声喊：“胜利万岁！”
　　耿大度一心想超过这支队伍，阔步前进，万里浪紧随其后，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对方落在后面，有人喊：“跟上！”
　　那支队伍渐渐赶上来，耿大度毫不示弱，继续迈大步。对方渐渐落后了，耿大度回头，向大伙竖起大拇指，说：“大伙好样的！”
　　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个村庄，村头有几支队伍休息，耿大度估计这个村庄有接待站，加快了脚步。果然村里有接待站，有些队伍正在吃饭。马远征招呼大伙进站吃饭，人人抹着头上的汗，内衣有点湿。
　　大伙身上有劲了，边走边说笑。接待站的人说距离延安还有四十里路，路途平坦。再次出现寒风，大伙迎着寒风前进。三位女生头上包着头巾，避免耳朵挨冻，男生都光着头，连帽子都没戴。寒风吹来，耳朵生疼。太阳没有一点温暖，散发着冷光。几支队伍在路上行进，彼此距离不远。寒风堵住了大伙的嘴，大伙默默地行走，每支队伍都想在今天赶到延安。耿大度加快脚步，想超过不远处的那支队伍，总是追赶不上。临近黄昏，前面的路面比较宽了，路上的队伍多了，几面红旗迎着寒风飘扬。
　　耿大度兴奋，说：“真热闹！”
　　腾闲云说：“这景象就像当年革命队伍会师，革命洪流汇聚一起，奔向共同的目标。”
　　马远征说：“现在是新时代的革命洪流汇聚，汇聚到延安，汇聚到北京，汇聚到许多革命圣地。前面的那支队伍真大，竟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大伙举目远望，前行的队伍一支接着一支。天渐渐暗下来，仍然看不见宝塔山，不知离延安还有多远。天黑了，更冷了，大伙的手冻僵了，脸冻红了，依然执着前行。有一支队伍迎面走来，马远征问：“离延安还远吗？”
　　旗手说：“不远了，只有十里路。你们今晚住延安吗？延安队伍很多，不如住在延安附近。”
　　马远征说：“不。今晚我们一定要赶到延安。你们去哪？为什么赶夜路？”
　　旗手说：“我们想早点赶到北京，赶夜路既能锻炼队伍，也能加快速度。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要在大风大浪中锻炼自己，做毛主席的钢铁战士。”
　　在这支队伍的鼓舞下，大伙加快了脚步。
　　马远征喊：“加油！”
　　行进不久，耿大度喊：“看见延安窑洞的灯光，但看不见宝塔山。”
　　似乎延安近在咫尺，大伙还是费了不少腿脚才赶到延安。大伙忘记了饥饿和寒冷，向接待站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