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病危（1）

　　桃子被李文哲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温暖，尽管她时时回忆起与王二喜在一起甜蜜的瞬间，但她却从未感受过，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呵护的体验。她内心是那样安静，但感觉到身体血流速度在加快，她也感觉越来越虚弱。她缓缓伸出双手紧紧搂住李文哲的脖子，不顾一切的在李文哲的嘴上轻轻吻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五哥，俺——快——不行了，你可要——照顾好——娘和孩子们……”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李文哲催促着司机快开车，他把桃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最亲爱的孩子，更像是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半条命。他低下头，用鼻子去试探桃子的气息，分明还有微弱的呼吸，在一张一合吮吸着似乎凝固的空气。李文哲心里又涌出无限的希望，他嘶哑着嗓子，深情地呼喊着：“桃子，你醒醒，你可不能死啊，你肚子里有你最爱的孩子，你身边还有三个最可爱的闺女，还有最疼爱你的娘，还有最深爱你的俺。要是能用俺的命来换你的命，俺不会迟疑片刻，桃子你一定要挺住……俺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真情告白，像一股暖流，缓缓流进桃子渴望生存的意识，给桃子垂危的生命注入了无限的动力，桃子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泪水，蠕动地嘴唇，轻轻说出殷画所在的医院。
　　大卡车来到医院门口，李文哲抱着桃子像一阵风一样闯进去，连声高喊：“救人啊，快来救人……”
　　殷画在市立医院，是妇产科主任，她听到喊叫声，奔出医室一眼看到高大的李文哲抱着昏迷不醒的桃子，正慌不择路的奔跑，马上示意李文哲放在产车上推进产科室。桃子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是能感觉到腹内剧烈疼痛，还能听到李文哲跟殷画说：“怀孕八个多月，突然被撞倒，导致大流血，殷画，你可要救救她……”殷画点点头，示意李文哲止步。李文哲就魂不守舍的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殷画发现胎位不正，必须快速进行剖妇产。她跑出来，经过李文哲同意签字后，手术就开始进行。麻药对桃子不起任何作用，桃子在一声“啊”惨叫声中，就昏死过去。殷画抱出血淋淋的婴儿，婴儿没有哭声，似乎已经没有了活着的迹象。殷画端详着婴儿跟自己儿子出生时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认定是二喜的孩子。
　　殷画知道，很多这样出生的孩子，她都有救活的方法，只要在孩子的屁股上拍打几下，或者其它的急救法，救活孩子只是举手之劳。殷画却陷入到难以抉择的矛盾之中。她想着王二喜对自己的背叛，虽然远离了桃子，但是他的一颗心似乎也留在了桃子身边。白天想的，夜里梦的都是桃子，让殷画恨的牙痒痒。此时的殷画想：“要是让这个孽种活在世上，危机四伏的婚姻真就保不住……孩子真就有可能成为离婚的理由，要保住这个孩子，她的家就有可能保不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殷画内心像有一把镰刀在割，作为一名妇产科医生，每天都要迎接十几个小生命，如果就因为怀疑丈夫出轨放弃拯救一条小生命，她还是认为伤天害理……殷画作着强烈思想斗争，眼看着孩子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微弱的呼吸慢慢停止，殷画的心还是剧烈疼了一下。为了做给旁边两个实习护士看，殷画还是做足了表面工作，连拍打带做肺按摩，但是孩子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殷画只能宣告一个小生命结束。然后殷画开始给桃子进行缝合手术，一针针的穿扎。桃子肌肉都会颤抖一下，殷画丝毫不为所动，她每缝一针就感觉是在对桃子最狠的报复。缝合后，就开始给桃子进行输液抢救。
　　李文哲坐在妇产科门口，心急如焚的等待着，他也听到了桃子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很想破门而入到桃子身边，看个究竟。然而紧闭的门阻挡着他的冲动，他无精打采地坐着，等待着噩耗或者是喜讯。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门，突然门开了，殷画面如死灰的抱着的孩子出来。李文哲快速站起身来惊喜地问：“生了？男孩还是女孩？”殷画冷若冰霜说：“男孩，可惜，死在娘胎……”“那桃子呢？她还好吧？”“不好，麻药对她不起作用，她现在昏迷中……”“啊？”李文哲惊得目瞪口呆，缓缓神，伸手接过一动不动的孩子左看右看问，“桃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殷画冷冷说：“不好说……”“你可要救救她，路过两家医院，桃子都不肯去，路再远也要专门找你给她接生……”“专门找我接生，是让我知道她的秘密吗？不要脸的女人，当我是傻瓜？我曾经在她面临绝境的时候帮她，她却恩将仇报……”殷画情绪有些激动说，“都说桃子本性善良，老实本分，你看看这孩子就一目了然了。她跟柱子复婚才多久？她为何会跟柱子复婚？答案都写在这个夭折的孩子脸上……”
　　殷画越说越生气，一把从李文哲手中抢过孩子，一溜烟跑了。留下李文哲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此刻他只希望桃子能够健健康康好好活着，孩子死活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多的欢喜与忧愁。李文哲突然意识到殷画会抱着孩子去找王二喜，他便也跟随去追，一边追一边喊：“殷画，你要冷静……”殷画听到李文哲的叫声，停住了脚步，她也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二喜知道。王二喜现在是公安局副局长，今年就要升正局，要是知道桃子给他生了个儿子，肯定会不顾一切跑来看望桃子，然后就会有流言蜚语，甚至还会威胁到婚姻；要是再节外生枝，王二喜的位置有可能保不住……
　　殷画就在李文哲跑过来时，将孩子交到李文哲手中，神情淡然，语气缓和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等桃子醒来的时候，你交给桃子看看就埋了吧，可怜的孩子……”“嗯。”李文哲接过孩子，张张嘴欲言又止。殷画看出李文哲想要问什么，也是为自己洗白说：“这个孩子在娘胎里死的，你可不要认为我小鸡肚肠，为了报复桃子故意将孩子害死，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我的这点医德还是有的，我们还是去看看桃子醒了吗？桃子丧失了孩子一定很伤心，还需要你好好安慰，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王二喜知道。”
　　李文哲冲殷画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是女中豪杰，能屈能伸，是俺见过的女人中最了不起的。眼光长远，不计较眼前，不像一般的女人婆婆妈妈，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与男人拼个你死我活，网破鱼亡，生怕外人不知道，非吵吵地众人皆知。而你的与众不同是让事情销声匿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装作若无其事，一切就不会再有事情发生。”殷画冲着李文哲微微一笑说：“你是第一个能看懂我的人。”
　　桃子躺在病床上，大脑在慢慢恢复意识，她感觉在做着沉沉的梦，梦见娘去世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长得跟二喜一模一样，他大声呼唤着：“娘，救救我……娘……”桃子喊了一声“娘”惊出了一身汗，慢慢睁开了眼。看见李文哲趴在身边。李文哲听到桃子的喊叫，也一下子从昏沉中醒来。看到桃子醒过来万分高兴说：“桃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俺真担心你不会醒来……”“水水……”桃子沙哑压着嗓子说，“俺渴。”李文哲给桃子端来一杯水，桃子一口气喝上。两眼放射出慈爱的光，慢慢搜寻着身边，实在找不到，求助的目光转向李文哲，李文哲心领神会地问：“桃子，你在找孩子吗？”“嗯嗯。”桃子羞涩的目光看向李文哲，有气无力地问：“孩子呢？他还好吗？”李文哲突然意识到，桃子身体虚弱不能告诉她真相，信口雌黄说：“你昏迷不醒，就让娘把孩子抱回家，找有奶的人暂时喂养。只要你身体好了，出院回家就可以见到他，一个白胖小子，长得跟二喜一模一样……”
　　桃子的脸色明显增添了一抹红晕，欣慰地笑着问：“真的啊？可惜俺没能一睁眼就看到他……”“见他也不差这两天，你要多吃饭，快快恢复体力，才有奶水养活他。”“对对。”桃子听后一下子精神焕发说，“快给俺弄吃的去，俺饿……”李文哲转过身掉下几滴眼泪，就快步走出病房。
　　李文哲带着几个包子回到病房，桃子就一口口吃起来，但是她感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积攒了满满一嘴，怎么也咽不下去，最后还是用水冲下去。桃子感觉身体状况很不好，肚子上缝合的伤口隐隐作痛，甚至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有一股剧痛感。桃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在病床上不停地左右蠕动。忍不住呻吟着：“哎呦，疼啊疼……”李文哲就找来殷画做检查，殷画看到缝合的伤口在严重发炎，殷画随口说：“不好，伤口不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