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红四军牟村大捷 岳师长兵败被俘

　　却说国民党武汉行营剿匪会议以后，蒋中正急忙命令国军第六师、三十一师及岳维峻第三十四师重新向鄂豫皖根据地红军发起进攻。
　　在红军第第十一师师部，师长许继慎，政治委员庞永俊，副师长周维炯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忽然秘书送来一份电报译文，许师长接过电报译文，原来是中共中央给鄂豫皖特委发来指示信，指示信说，国民党正调集三十个师重新向鄂豫皖红军进攻，红军的任务是“巩固赤区”，向平汉线南发展。
　　根据这一指示，红四军第十一师立即行动，集合部队向着平汉线信阳、广水段的李家寨车站方向开进。正月十三日，红四军到达李家寨车站附近。师部领导经过周密筹划，决定通过奇袭夺取车站，如得手，则拦截一列火车，夺取车上物质。
　　十三日凌晨，大地上还是一片朦胧，红军从车站两旁的铁路上向车站发起猛烈进攻。由于此时车站守军大部分还在睡梦之中，红军一阵猛打猛冲，很快打进车站，车站守军做了俘虏，车站职员被挟持。
　　一个多小时后，天还没有亮，一辆火车呼啸着开进车站，红军立刻发现是一列兵车，红军高兴了：好啊，我们要的就是兵车，于是红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车上的敌人发起猛攻，由于措手不及，窗户上又蒙着黑布，看不到外面情况，车上守军大乱，纷纷拿枪胡乱对着窗户外面射击。但是红军可好打，用各种长短枪对着火车窗户猛烈射击。经过几分钟的持续射击，守军大部分被打死，一部分龟缩在货箱底下，乖乖地做了俘虏。
　　此时火车已经停稳，红军纷纷爬上火车，首先把还活着的敌人解决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车上物资全部卸下，扣押了火车司机。
　　战斗结束了，红军清点战利品，这次战斗，全歼车上敌新编十二师—个旅，毙敌旅长侯镇华，缴获大批军火物资。
　　红军袭李家寨车站击得手，接着又奔袭柳林车站，歼灭国军一个营，打散国军两个团。这两次战斗，共打死打伤敌人两千多人，缴获大批军火物资。
　　这一天，第十一师师长许继慎又得到情报，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针对红十一师在平汉线上的作战行动，已经调集重兵向鄂豫皖红军发起新一轮围剿。于是师长许继慎同政治委员庞永俊、副师长周维炯等领导决定去军部商议军事部署。
　　正月二十日夜晚，在军指挥部的会议室里，军参谋长徐向前和军部的其他领导人与十一师师长许继慎、政治委员庞永俊、副师长周维炯等领导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徐向前用铅笔在地图上点点画画，介绍说：“敌人这次兵力虽多，共有四个师两个旅，但互不统属，各怀鬼胎。据获得的情报，目前北路敌人仍徘徊在信阳、罗山一线，三十一师也滞留广水附近，只有岳维峻的三十四师孤军北进，今天黄昏前已到达牟村。这股敌人，沿途不断遭到我地方武装的袭扰，十分疲劳，是一支疲惫的孤军。如果我们对这股敌人下手，胜利的把握比较大。”
　　十一师师长许继慎说：“老徐这个想法正合我意，就从这股敌人下手，胜利应该是有把握的。”
　　徐向前用食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说：“是啊，打这股敌人应该是有把握的。你们看啊，牟村四周都是山，便于我们隐蔽行动，又有当地群众和地方武装的配合。我们是以近待远，以逸待劳如果迅速实施包围分割，有可能打一个歼灭战。”
　　牟村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位于紫阳以南，东临岚皋，南通四川，地处高桥、斑桃、界岭、洞河四镇交汇部.。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通过讨论，徐向前和军长旷继勋、政委余笃山一致赞同打岳维峻的三十四师。会上决定，红四军除留三十二团继续监视北路敌人外，集中五个团，对敌岳维峻三十四师实施奔袭围歼。各部队的具体战斗任务是：三十团由北向南，三十一团由东向西，对敌实施正面突击；二十九团向牟村西南方向迂回，断敌退路；二十八团和三十三团作为军的预备队。发起攻击的时间预定为正月二十一日凌晨三点。。
　　正月二十一日凌晨三点，战斗如期打响。担任正面突击的三十一团向国军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双方争夺得异常激烈。国军扑上来，红军反击下去；阵地被国军夺去，又被红军夺回来，双方反复冲杀，肉搏格斗，扭成一团。有打油诗为证：
　　湖北广水起战云，国共征战在牟村。一方为执行命令，一方为穷人利益。一方为剿匪立功，一方为工农翻身。两军争夺何激烈，都是好汉谁怕谁。一方说：狗仔子，为何扛枪当土匪？一方说：狗奴才，为何委身作帮凶？一方说：红毛贼，今日老子要你死！一方说：龟儿子，今日爷来取你命！一个个咬紧钢牙，喊杀之声震山谷。拼将一死分输赢，胜者英雄败狗熊。炮声隆隆全不顾，枪弹嗖嗖任横飞。刺刀见红染鲜血，手足并用加牙咬。生死只在一念间，顷刻阵地已尸横。多少儿郎阵前死，热血洒尽为信念。鄂豫大地起悲风，古来沙场征战苦。
　　作为预备队的二十八团团长许世友看到三十一团跟敌人拼杀得难分难解，许世友已经手痒痒起来，不等上级命令，便再次发挥他红军刀客的威风，一手高举“敢死队”的大旗，一手高举驳壳枪，大喝一声：“同志们跟我杀啊！”就冲了出去。许世友这一声大喝，真是惊天动地！力量千钧！一团战士奋勇杀出。此时虽然敌人占据有利地势，空中又来了飞机支援，子弹像雨点一样从敌人阵地上和飞机上洒来，但是战士们不顾这些，在许团长带领下一个弹坑一个弹坑地匍匐前进，当前进到距敌方工事二三十丈的时候，许世友猛然跃起，大喊一声：“同志们！杀啊！”便带领战士们与敌军拼上了刺刀。许世友凭着他纯熟的武功，挥舞着他那把白晃晃大刀，顷刻间就有五六个敌人做了刀下鬼。战士们在许团长的鼓舞下，勇往冲杀，一时间，敌军阵脚大乱，来不及逃跑的纷纷举手投降。
　　在这一场战斗中，红军指战员带头冲锋、肉搏，伤亡再大也不退却。红十师师长蔡申熙胳膊负伤仍坚持指挥战斗。战斗到中午，敌人已经渐渐不支，红军预备队杀出，对敌猛烈分割穿插，直扑牟村内，此时敌人的指挥系统已经瘫痪。敌人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很快被分割全歼，结束战斗。
　　经过七个多小时激战，红军打死打伤国军一千多人，俘虏五千多人，缴枪六千余支，山炮四门、迫击炮十四门。红四军第一次取得全歼敌三十四师一个师部、两个旅、四个团、一个山炮营、两个迫击炮连的重大胜利。国军师长岳维峻的战马被警卫员骑着逃跑了，岳维峻被红军活捉。
　　说起来，岳维峻也是国军中一名有名的将领，有着值得自豪的历史。他少年时为武学贡生，习骑射，有侠气，后加入同盟会，参加关中反清起义，后参与讨袁、护法作战。曾任靖国军前敌总指挥。后加入中国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参加了二次革命和护国战争。历任陕西第一师的旅长、陕西靖国军前敌总指挥。二四年九月，岳维峻被授予胜威将军。冯玉祥五原誓师，岳维峻加入国民革命军。历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五方面军总指挥、第三军副军长。想不到这一次栽倒在红军的手里，岳维峻真的不服啊。
　　红军把岳维峻押解到红安七里坪。碰巧的是，徐向前曾经是岳维峻的部下。那是一九二五年，岳维峻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军长时，徐向前在岳维峻指挥的国民军第二军第六混成旅任教官、参谋、团副等职。
　　这一次国军对鄂豫皖苏区的“围剿”，岳维峻奉蒋中正的命令出任国军第三十四师师长，十一月在孝感防次宣誓就职，到被俘还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在七里坪红军总部，徐向前见到了岳维峻。
　　岳维峻曾经是冯玉祥部下的一位猛将，这次奉蒋总司令的命令征剿红军，自以为得到重用，是一个立功高升的好机会。从孝感出发时，何等威风！何等趾高气扬！扬言要鄂豫皖赤祸一举铲除，永绝后患！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会当红军的俘虏，更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败在他的老部下徐向前手里。
　　岳维峻感到万分丧气，忽然感到天下为什么这么窄，偏僻就要以俘虏的狼狈面貌来面对这个当年的下属，这个当年并不起眼的小小团副。此时的岳维峻感慨万千。这正是世事难料，想不到当年这个小小团副，如今居然成为红军中赫赫有名的将领，岳维峻很绝望，自己曾经是久经战火洗礼的高级将领，如今居然落到了这个下场，还不知道这条老命是不是能够保住。岳维峻忽然想到了死，他打了一个寒颤：自己死了，老婆怎么办？七八个小姨太……她们一个个美貌如花，自己死了，她们都将搂着别的男人过夜！岳维峻想到这里有点受不住了，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二营五连连长邹国厚把岳维峻押到徐向前的面前，徐向前面对这位当年威风凛凛的军座，心中也颇有感慨。徐向前心想，人在不同境遇之下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不同？岳维峻本来身材高大，整个身上不乏高级将领的风度，但是此时站在徐向前面前的岳维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由于左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瘸的，低着头，勾偻着身子，整个身体显得猥琐而毫无生气。
　　徐向前尽量保持平和态度问。“你就是岳师长？”
　　没有回答。
　　“你还认识我吗？”
　　没有回答，仍然低着头。
　　邹国厚伸手把岳维峻的头抬起说：“你好好看看是谁跟你说话？”
　　徐向前伸手把邹国厚的手拿开，说：“岳师长，你不要怕，我徐向前是不吃人的。我想你应该还认识我。”
　　岳维峻终于开口了：“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一定认识我我，我在你的部队当过参谋，经常参加团以上干部会议，说你不认识我，有点不合情理。”徐向前笑着说。
　　岳维峻心想，这个徐向前对当年情况还清清楚楚，再遮遮掩掩也没有意思了，于是长叹一声说：“既然徐将军还不忘昔日情分，还蒙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徐向前本来也想劝岳维峻投降红军，为红军做一些事情，看到岳维峻开口了，于是想继续谈一些问题，问：“你对我们的战术应该有些看法？”
　　岳维峻从徐向前的态度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提出一个要求：“徐将军，如果能够不杀我，我愿意答应你们提出的一切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