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可悲之人糊涂文

　　杨琳对志成刚才的做法，很是不满，谁愿意弄成一个花脸猫，惹人笑话，志成歉仄道：“小妹，你还生我的气？”
　　她嫣然一乐，耳红心跳，腼腆道：“哥哥想得真周到，下次给我买个好看点的。”
　　他笑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和嫂嫂去把衣服扮成男装，我在门口等你。”
　　杨岸道：“这个混蛋皇上真是该死，扰得民不聊生，妻离子散，不保也罢！”
　　陆天明愤怒道：“大哥说得对，反了他娘的。”
　　杨岸道：“不得如此胡说，记住了！”
　　刚要走，只见小二哥和掌柜子慌慌张张地劝道：“客官，快点躲起来，糊涂文来啦！”
　　他们傻愣着，自是艺高人胆大，有不凡的艺业护着，浑然不怕，全想着见识一下这个人，倒是新鲜得紧了，究竟是何等样人，让他们如此害怕，有一点小小的期待，也有一丝不安。
　　小二和所有杂役都忙着打烊，全不理会他们，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杨岸道：“小二，那个人到底是何方人？怎地如此惧怕，是不是地方一霸？”
　　小二害怕起来，“大哥，不是，这个人专来吃白食，饭量极大，疯疯颠颠，时常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时常称自己‘天下第一’，无人敢惹，你还别说，就连纳兰海若大侠，都要高看他，脑袋不是太清楚。我们小本生意，可不是亏大了。要是你怕了，赶紧躲起来。”
　　杨岸大笑，心道：纳兰也太高看他了，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个‘天下第一’。对他们说：“来人，把好酒拿上来，我出钱。”
　　掌柜战战兢兢道：“这不是问题，可是他不好惹。”
　　“休得啰嗦，快去！弄坏了家物，我双倍赔上。”杨岸把那只银元宝奉上，掌柜不敢打扰他，只得依从了。
　　杨岸心道：当今高人，就属南邪魔、北纳兰、东火龙王、西宁王、白氏七杰、七雄、耶律家，这都是不凡之人，是不是这人失了心疯，想得想疯了，这五莲峰十年没人问鼎了，他是何居心，是不是另有图谋？
　　正想得出神，一个形容枯槁的邋遢鬼，手中拿着个大酒葫芦，晃晃悠悠地坐到桌子上，看到桌子上摆好了酒碗，甚是奇怪道：“嘿，今天你们真痛快，给我糊涂文面子，没让我求人。”
　　他一个人啃了二只鹅，一只鸡，满手油污，大碗喝着酒，看得大家直眼馋，他看杨岸道：“小弟，家中有孩子没？”
　　杨岸道：“两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都大了。请问老丈尊姓大名？”
　　糊涂文道：“我是谁，‘天下第一’？对，就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不对？”他嘿地一笑，时而冥思苦想着，时而怀疑着自己。
　　志成看他如此孩子气，倒不像是说慌，心想肯定遇上什么事，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
　　糊涂文朝小二指了指，那小二心惊胆战，他吼道：“我是谁？从实说来！”
　　小二伸着大拇指恭维道：“你是这个，‘天下第一’的大侠。”
　　“你骗我，这不对！”他一把揪住那人领口，眼睛射出光来，“我为什么要当‘天下第一’？”
　　那小二被弄得疼痛，“你武功高强，可以娶老婆，尽享荣华富贵。”
　　他啪的一掌，打了过去，志成把小二扶住，“混账东西，竟不学好，爱吹马屁，老子最痛恨口是心非之人。”
　　糊涂文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甚是凄惨，喃喃自语道：“我老婆负我而去，孩子也不孝顺我了，都是我作的孽呀！”
　　志成不明缘由，劝道：“前辈，我看你已喝多了，要不回家去。”
　　“我的家呢？”他的孤独的身影已然走了出去，似醉非醉，杨琳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在后面跟上，糊涂文猛一发招，二颗小石子已然从二人头上掠过了，两人暗暗惊心，称他功夫了得，不敢大意，从镇上飞纵出去，紧盯着他。
　　杨岸不放心，也急着赶来，到了一处岳王庙，糊涂文已然坐定，在冥思苦想什么，只听他念道：“是以常静思，由心魔起，屏五欲，除……哎，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陷入痛苦之中，不住地打通经脉，用功至甚，掌风把昏暗的烛光弄的刺喇喇直响，地上的灰尘把他笼罩了。
　　杨琳道：“哥哥，他说的是什么？”
　　志成道：“他说的是《太上玄乙真经》，五欲是指贪、占、苦、杂、不驱，凡是入定，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尤其是最后，即使有非常事，也不能乱性乱心，否则会走火入魔。出自明王护法之典故，以后给你讲。”
　　糊涂文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生气道：“要是那个小兔崽子不拿老子的经，我大功可成，大功可成！”
　　志成诡笑道：“小妹，你看我的。”他蓬头盖脸地跃到庙中，一蹦一跳。
　　“鬼，鬼！不是我干的，不关我的事！”糊涂文吓得胃里直犯呕。
　　志成阴声道：“快还我命来……”二女掩口直笑，差点儿叫出声来。
　　糊涂文半跌半爬到神像前，不住地磕头，“鬼爷爷，饶了我，不是我干的。”
　　志成生怕露馅，也不敢靠近，道：“你干了什么？还我命来……”
　　“我错了，都是我害人害已，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已然遭天谴了，放了我吧！”糊涂文半哀求半告饶：“我把你的六个弟子害了，这都是我的错，放了我吧！”
　　志成瞬间明白了，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把昆仑爷爷的经盗了，害得那六个入室弟子成了痴呆。虽然没见过，但是听张飞雪讲述过，他们挺苦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此时他真想一杀了之，却又不忍心伤害他，这样子做非明智之举，有点莽撞。
　　白志成阴声道：“你要是照实说来，我让你不受五刑之苦。”
　　糊涂文哭道：“昆仑兄，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拿了人的好处，受人之托，用芙蓉金针把人暗算，要嫁祸于别人，好让他们自相残杀，反目成仇，我看到你屋子中有人拿书，才顺手牵羊的。”
　　“是受谁的指使？”志成说完，一根金针射了进来，杨岸用飞镖把那针荡开，救了糊涂文一命。
　　糊涂文大喝一声，“给我站住！”随后跃开身子，追出门去，已然纵得远了，他朝那个黑影追去。
　　大家喊道：“小心！回来！”
　　前面的黑衣人看追得甚紧，那人连跑数里，左冲右突，消失在一片树林中，糊涂文已然不知所踪，消失在夜空中。
　　志成看二女已然体力不支，害怕受人攻击，道：“这人轻功远在你我之上，走吧！可惜没问明白。”
　　杨琳笑道：“我估计那个糊涂人再也不来了，别看他傻，心中挺精的。”
　　志成道：“一计不能用二次，要是问出，我就能化解这场江湖恩怨了。”
　　杨琳道：“先回去，看看吧！但愿这老头不要让人暗算。”
　　杨晓晓道：“姐姐，我看老头武功挺高的，要是追上那人咋办？”
　　杨琳道：“听天由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杨晓晓突然呕吐起来，志成道：“小妹，你不要紧吧！以后不要出来玩了。”
　　杨琳喜道：“她有喜了。”
　　志成笑道：“看来我要当干爹了。”
　　杨琳道：“你想得美，等你长大了再说。”
　　“唉，你怎么回事啊！”
　　晓晓笑道：“爱（唉）是两口子，姐姐，今晚跟他睡一觉，保证你也不孤独啦。”
　　“小丫头，你死定啦。”两女闹腾起来，志成在一旁看着，甚是觉得有趣。杨岸和天明回来，看样子是被那人甩了，这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苗大嫂和大伙追上前来，志成很是欣喜，道：“嫂嫂，我查出真凶了，就是那个糊涂文。”
　　苗大嫂说：“太好了，这样一来，起码不会把脏水泼在小蓝身上了。”
　　志成道：“我也这样想的。”
　　晓晓道：“哥哥，刚才那人说的别人，究竟是谁？”
　　志成分析道：“可能是祖奶奶，那时她的针无人能敌，天下闻名，许多人闻风丧胆，皆因她的侠名。再说了，只有祖奶奶能挑起白家和林家、张家的仇恨了，可是他们都是未能如愿。”
　　杨琳道：“为什么？我觉得不是那样。”
　　志成道：“祖奶奶一直对那经了然于胸，不可能再去愚蠢得偷盗那书。你不想想，她和耶律爷爷、奶奶甚厚，如此交情，定然会赐教的了，不可能去害自己人。”
　　杨琳道：“让我再想想。”
　　侠隐道：“不用想了，还是想想你的老公婆吧！”
　　杨琳气得跺脚道：“姐姐，我让你瞎说！”
　　侠隐道：“唉，不打自招，我又没说是你。”两个人打闹起来。对于这种天真的富有激情的幻想，终是美好的；对于童真的做法，是留恋的，志成不知道这种开心的时光能维持多久。
　　到了亥时，朱文静还是那样，打扮成丑婆婆模样，握着童灵儿的手来到志成的房间，童灵儿避开，走了出去。
　　朱文静含情脉脉，拿着药，说道：“这是我为你制的，对你胳膊有好处，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志成拥抱着她，为她的这份心意而感动，眼中含泪，心中很暖，不知道她要废多少功夫，才能制好，心疼道：“丑儿，让你费心了。”
　　她心中苦苦的，“傻瓜，我想问问你，你的大迦罗功是怎么回事？”
　　志成感到莫名其妙，“丑儿，你别开玩笑了，我一点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在路上一定遇到什么奇遇了吧！”她感到新奇，又有一份欣喜，希望这是真的，有些事可遇不可求。
　　志成笑道：“还奇遇，差点……”刚要说死了的时候，索性不提了，害怕她担惊受怕。
　　她吻了一口，“痴郎，对我还保密。”
　　志成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路上遇到宁嫂了，当时她们被黑龙四虎盯上，我就帮忙，可是四虎的武功实在太强，我受了伤，是朱大哥把我救活的。以后你答应我，见了他们，避得远远的，我是怕了。”
　　朱文静道：“我见到爹爹了，是他告诉我的，我也很纳闷，害怕你练的走火入魔，大迦罗功和天绵功不可同练，一旦你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前功尽弃，此功法能反噬天绵功，会对我们修炼产生影响。”
　　志成立马担心起来，“我已经有了这股真气，那咋办？”
　　朱文静道：“行了，不要担心，以后你专心致志的修炼天绵功，我想时间一长，天绵神功的功力会压制大迦罗功，此功至阳至阴，很容易走极端，有天分的人才行。再说你又没有心法，一般没事，我担心你不懂事，去学大哥的功法，现在我放心了。”又道：“你怎么了，像只不高兴猫，好像有心事？”
　　志成笑道：“今天我们跟踪糊涂文，让他说了实话，他说是他把什么人害死，偷盗了昆仑爷爷的经书。”
　　朱文静笑道：“确实有这事，当年爷爷和奶奶正在闭关修炼，可是他们一出来，就发现经书不见了。我的推断是，当时有好几拨人盯上了，结果未能如愿，让你说的糊涂文捡了大便宜。”
　　志成道：“我想那人得手后，让糊涂文把他打死，才会得手。后来爷爷盛怒之下，把六个弟子冤枉了。”
　　朱文静道：“何止六人，牵连到了火龙王。当时我看飞雪姐姐的时候，她说爷爷为了这事很倔强，谁都劝不过。看来那本书确实是宝物，但是对我来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志成知道她看过耶律家藏，对她而言，没有什么难度，可是那本书对于昆仑爷爷来说，意义重大，道：“你是说，冯大哥的手。”
　　她笑道：“正是，这是他一辈子的痛了，快把药喝了。”
　　志成把药喝了，和她对练了一个时辰，“丑儿，快和大嫂去休息吧！”她和灵儿走了出去，感到很疲惫，走到大嫂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看到大嫂已经酣然入梦，私自和灵儿睡在隔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