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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失踪

作品名称:长风孤影      作者:欲语无言      发布时间:2023-05-22 21:44:25      字数:4715

  迪厅的常客绝大多数都是小年轻,除了一部分阿成之前的圈子带进来的,更多的都是混迹在西郊周边的人。
  这些喜欢光临迪厅的人里,有些是白天有正经工作,一到夜晚就换身打扮开启夜生活放松的。还有一些,则是家境尚可,不愿让生活一成不变,想要寻求些刺激的人。说到底,这些常客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都是电视上说的“新新人类”。至于这个词到底是褒是贬,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毕竟时代不同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终将变成过去式,崭新的时代下有崭新的人,而这崭新的人,就有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
  不同的地方要体现出来其实并不复杂,大到观念认知,小到吃喝穿用,常客们几乎是一样不落地全都做到了自我革新。思想层面自是不必多说,毕竟他们口中的话,稍微年长一点都会听不懂。而穿衣方面,除了少数生面孔外,其他的几乎都比阿成还要花里胡哨,这也让初次见到阿成的打扮而诧异的阳鼎兴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除了这些,常客们仿佛一夜之间连兜里的烟都和别人不同了。不光烟盒的颜色五花八门,甚至整个烟盒翻遍了都找不到一个汉字。在迪厅帮忙的城寨后生们很多都抽烟,但见到这些东西时都是一致地纳闷,问了一圈,只有海胆知道。再深聊,才知道,原来这烟是从海胆的店里买的。
  然而不光是烟,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酒也同时出现在迪厅里,众人不自觉地看向海胆时,终于反应了过来:难怪最近胆哥乐的都快没人样了,原来是买卖已经干起来了。
  后生们其实打心里也高兴,城寨迈出改变的步子于他们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然饭馆才开张没两天,但人带人的节奏一直都挺好,生意爆满绝对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迪厅也上了正轨,海胆的生意也做起来了,看来雄伯真没骗人,绝对带着大家往希望的方向走。
  大头看着海胆将啤酒成箱地往迪厅里搬,打趣道:“怎么样胆哥,要不要给你配个伙计啊?你现在算是供货商了,自己出力是不是有点没身份啊?”
  海胆将几箱啤酒放在地上,拍着胸口的灰道:“我说大头哥,我这才刚起步,配个伙计还得给别人发工钱,这不是成本啊?我自己多干点,早点挣钱早点还你,你没事别老涮我行不行?”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海胆咧着嘴道:“再说了,你这结婚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就没动静呢?老大不小了,抓紧时间办点正事才是王道,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啊!”说罢,还不忘拿胳膊撞一下阳鼎兴:“对吧兴哥?”
  阳鼎兴微微一笑:“那你说清楚点,什么叫正事?”
  “诶!兴哥你这就不对了啊!”海胆看了眼大头,鬼魅地一笑:“这种事说的太直白了就没意思了!”
  “去!去!你这破嘴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跟谁学的都是!”大头被逗笑了,换上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冲海胆道:“你连对象都没有,你能看的出来你嫂子有没有反应?”
  话音刚落,阳鼎兴和海胆好像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大头得意的笑脸,张嘴想问,大头先开了口:“行啦啊!都别跟着瞎猜!海胆,你以为我愿意来呢?我在家里抱媳妇不比在这儿出一身臭汗强?拿着!”
  大头说着从后腰掏出一个大哥大来,“雄伯说了,难得迪厅的生意回了本,上了轨道。正好你海胆就在这边,这个电话你拿好,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沟通!怎么样?够牌面吧?”
  “哎哟!”海胆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兴奋的一把抢过大哥大来回地翻看:“这……这可真是宝贝啊!以前总在电视上看,这回自己也有了!哈哈哈……”
  “行啦!闲下来再慢慢研究,先忙正事!”阳鼎兴拍拍海胆的肩膀,和大头二人朝迪厅里面走去,嘴里还不忘说着:“阿慧要真有了,你别瞒着啊!这么多干爹都排着队呢!”
  “放心吧兴哥!”大头拿拳头碰了下阳鼎兴的胳膊。
  天色刚刚擦黑,迪厅还处于暖场的阶段,舒缓的音乐声还未被强烈的节奏所代替。吧台的内侧,连华呆呆地坐在桌前,灯光有些暗,阳鼎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盯着面前的一张信纸发愣的神态来看,似乎有什么心事。
  走到桌前,阳鼎兴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小华!怎么了?有心事?”
  连华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兴哥你来了?喝点啤酒吗?”
  “不了!”阳鼎兴摆摆手:“大头结婚那天喝的太多,还没缓过来。你就给我倒杯水吧!”
  “好!”连华起身拿过一个玻璃杯,倒水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眼桌上的信纸,分神之际,水倒在了桌子上。
  “别急别急!”阳鼎兴看出了些异样,拿过桌上的抹布擦着水渍,低沉的声音道:“你今天有点分神,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连华站在原地,两手交错的她好像在纠结什么。半晌功夫,才拿起桌上的信纸递给阳鼎兴:“兴哥,这封信是给你的。对不起,我没忍住看了一眼。”
  “没事!”阳鼎兴疑惑地接过信纸打开,硬挺的钢笔字出现在纸上,只是内容少的可怜,只有短短几句话:兴哥,最终我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虽然我一直都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但我还是没能做到,还希望你别笑我。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开导过我这么多次。
  再见。
  看完这些的阳鼎兴有些发蒙,举着信纸问:“这个,你确定是给我的吗?为什么连个名字也没有?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连华的神情有些黯淡,沉默许久后开口道:“刚才,来了两个我不认识的人,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没有信封,也没有署名。他们说……”
  连华弱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们说这是阿力写给你的。”
  “阿力?”
  阳鼎兴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面前的连华低声道:“那两个人是阿力的同事,他们说,阿力他……自杀了。”
  “自杀了?!”大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阳鼎兴脑子里一时对于阿力的长相有些模糊,停顿了数秒后问道:“有说过是因为什么吗?”
  连华眼神寂寥,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说在这之前,阿力都很正常,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两样,甚至还比之前更积极一些。无论是自己的工作,还是别人的工作,他都尽心尽力的完成,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也非常温和,脸上总是挂着笑,而且还主动跟之前发生过争执的领导道了歉。”
  大头非常地不解,皱着眉有些严肃:“要真是这样,说明他没什么问题,已经走出来了啊!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呢?”
  阳鼎兴好像想到了什么,重新抓起信纸仔细的看了眼字迹,上面并没有很用力书写的痕迹,顿时有些明白了:“可能,他很早就想过要走这一步了,只是一直在准备,或者是想把剩下的一点事情给做完,这样对于他自己而言,或许会少一点遗憾。”
  “那也说不通啊兴哥!”大头的动作令烟灰乱飞起来,“再怎么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伤害自己的身体等于就是伤害了父母的心,更何况他这还是自我了断,家中的父母知道了,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阳鼎兴摆了摆手:“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心态也不同。可能在你眼里是很小的事情,但在他那里就是一座山,翻不过去的山。再说了,他心意已决,又怎么会让别人看出来。”
  看了眼连华还有些恍惚的神情,阳鼎兴缓缓地道:“我们和他仅仅只有数面之缘,虽然都是朋友,但从他第一次来这里到现在,他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们并不知情。不过有一点我想可以确定,他平时就过得不好,于他而言,说不定是水深火热。”
  大头和连华都没有插话,脑子里回忆着阿力之前的种种状态。
  阳鼎兴接着道:“我记得他跟我提过,在参加工作之前,他属于佼佼者,失败什么的,他都没有经历过,属于是那种靠着自己的能力披荆斩棘的人。只是后来……”
  阳鼎兴将手中的水杯转了一圈,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对象离他而去,原本的顺利路途又出现了曲折,对于一个二十多年没有输过的人而言,有些突然,也的的确确有些残忍,因为他根本没能扛住。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什么每况……”
  “每况愈下!”连华补充道。
  “对!”阳鼎兴点点头:“每况愈下。他还没能从第一件事中缓过神来,后面的打击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来,他可能一时拐进了死胡同,然后……就选择了这样的结果。”
  大头听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见,但过往的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谈不上一点交情。虽然阿力和自己也不太熟,但回想起他真诚的笑脸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连华抬起头看着阳鼎兴冷静的面容,忍了许久还是开了口,轻轻问道:“兴哥,你是不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者说,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你觉得难以接受?”
  阳鼎兴轻轻地摇了摇头,鼻子发出一声叹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没了,对谁来说都是不好受的。只是,作为朋友,他的选择我不接受,但我能理解。”
  “理解?”小华对于这样的答案有些疑惑。
  “对!”阳鼎兴看着连华的眼睛,淡淡地道:“这些年我见过一些人和一些事,就我自己的感觉,人真的是很极端的动物。能在顺境的情况下极度膨胀,认为全天下舍我其谁,也会在逆境之时,消沉到不堪一击,认为全世界就自己最苦,就像流落到了一个孤岛,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
  “除了极端以外,我觉得人也是很奇怪的动物。很多人在大风大浪面前不会被打倒,能顶住天塌了一般的压力继续往前走,尽管走的很艰难,但他们不会垮。相反的……”阳鼎兴顿了顿,沉声道:“亲人的一句冷嘲热讽,朋友的一个白眼,另一半的不耐烦表情,又能让一个从风里雨里扛过来的人瞬间垮掉,跌进自己躲过无数次的死胡同里,四处乱撞,最终走向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小华!”阳鼎兴说到这里突然喊了连华一声:“你问我是不是对这个消息没有过多的感觉,我可以回答你,并不是。我只是知道,人活一世不容易,每个人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面对困难和绝境,只为扮演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很多人能过难关,却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走向末路。可能旁人会以为这是懦弱,但其实不是。这并不是懦弱,只是人性,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间,因为什么事情而崩溃。这,就是我能理解阿力的原因。”
  阳鼎兴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和阿珍一样,善良、纯净、感性,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是常态,你无法选择,更无力决定,况且,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法改变。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连华轻轻地点头,眉眼间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兴哥跟我说这么多!”
  阳鼎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小华,你还年轻,往后走,你会经历很多,看到很多。这其中,会有非常多的东西让你愤怒、让你悲伤,甚至让你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而这些,都会是常态。但是……”
  说到这里的阳鼎兴直视连华的眼睛,认真地道:“我希望你在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不光能做到自我排解,更多的,我希望你能从那些不好的见闻里吸取经验,让自己在遭遇同样的环境时,学会规避掉可能出现的危机,从而让自己保持在正确的路上。”
  连华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她可能自己也没想到,阳鼎兴还是和上次一样,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只为说出一句关心人的话。
  “你是念书人,肯定知道一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但我的理解可能跟书上有些偏差。”阳鼎兴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简单地比划道:“书本上告诉你的,是吃一次亏就学聪明一些。而我所理解的,是别人吃一堑,你看到了,从心里过了,同样也能让你自己少走些弯路。不知道这算不算曲解。”
  连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不自觉地竖起了大拇指,“兴哥,你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气氛相较于刚才缓和了些,大头却愣神般地看着两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阳鼎兴转头看了大头一眼,“怎么了新郎官?刚出来就想媳妇了?”
  “啥?”大头没反应过来,晃了晃大脑袋,咂着嘴道:“兴哥!我跟你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我记得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看来你是真疼小华啊!”
  连华的脸被一番话激的泛起红晕,露出孩子般的顽皮道:“上次不是说了嘛!哥可不是白叫的!”
  “那是,的确不白叫!”大头故意调高了语调,有些夸张地不停点头,弄的连华的脸更红了。
  三人正聊着,海胆有些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兴哥,不好了,阿海出事了!”
  阳鼎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紧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海胆的样子很是焦急:“阿海前两天出去跟那个建商场的签合同,到现在都没回来!刚才阿海他爷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说阿海在他们手上,让拿钱去赎人,不然就等着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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