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宫寻母

　　这天，诸葛轩于奏折批阅了一半，觉得心中有点烦闷，便拾起折扇，起身离开书案，不知不觉，缓步踱到了御花园。
　　天刚下过雨，在雨水的滋润下，院内的各种奇珍异草更加苍绿了。
　　他站在荷花池边，这个季节的荷花已经凋零，只剩下一池的残根败叶。倒是藏在荷叶底下的鱼儿们，倒是还耍得挺欢快。
　　身后忽然传来“哑哑”的叫声，声音虚弱无力，似是下一秒就会断气。诸葛轩宇寻声看过去，只见一棵古老的槐树上，筑着一个鸟巢，巢里半蹲着一只乌鸦，她正时不时地昂头呼叫，只是了叫了两声，又无底地把头垂下去，按照这种情形来看，诸葛轩宇猜测它是病了。
　　本就对乌鸦这种鸟类就莫名的讨厌，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它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准备转身离去。
　　恰巧这时，又从远处传来几声同样的“哑哑”叫声，只是比起先前，那声音显得稚嫩却是很有力。
　　下一秒，一只小乌鸦停在了刚才大乌鸦前面的树干上，嘴里叼着一只小虫，小心翼翼地送进大乌鸦的嘴里。
　　大乌鸦细细品尝着小乌鸦给她送过来美食的味道，泪光闪闪地盯着小乌鸦看。
　　诸葛轩宇心中一颤，他恍惚看到大乌鸦的双眼落了泪，顺而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笑了笑，低声嘀咕道：“这就是所谓的乌鸦反哺吧！看吧，鸟儿尚且知道孝顺自己的母亲，而朕呢，却是连母后的下落都不知。”
　　他一时竟忘了移开脚步，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感慨万千。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才缓缓转了身。
　　慕寒宇在他身前顿住脚步，弯身恭敬道：“微臣参见皇上。”
　　诸葛轩宇手轻轻一扬，示意他免礼，“小宇，这个时辰进宫，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慕寒宇颔首，将一封书信递给诸葛轩宇，答道：“皇上，黄将军传来消息，应该有太后的消息了。”
　　诸葛轩宇想起刘公公说过，当时是一个叫丁毅的侍卫，将淑妃救出了冷宫，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宫里的一等侍卫，怕引皇后等人怀疑，不能跟随左右，把淑妃安然送出京后，便快马加鞭地折回。后来，邻国犯境，他被升为参令，跟随金不为出军平乱，一去就是七年。
　　诸葛轩煜接过书信，便迫不及待地拆看，看信的过程中，他紧拧的眉目慢慢舒展开来，随即把书信重新放回去，欣喜道：“丁毅说他之前曾经暗自寻过母妃，听说她在前往沛县半道中遇到了劫匪，被逼到悬崖处，为保清清白，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因为悬崖下是一个湖泊，母后落水的时候，被一个渔夫所救，后面因为沛县遭外敌入侵，兵荒马乱之际，渔夫带着母后逃难到别处，此后便没了踪迹。”
　　“这么说，太后应该还活着。”
　　诸葛轩宇沉沉地点点头：“信上还说，前不久，有人在洛城看到过母妃，小宇，你说母妃她明明还尚在人间，为什么不回宫呢？”
　　寒宇想了一阵，说道：“也许太后并未知道皇上已经亲政。”
　　诸葛轩宇连忙摆手，凝声道：“不，朕亲政，太后驾崩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母后她不可能不知道。”
　　寒宇见他愁容满面，不禁宽慰道：“也许太后有什么苦衷，或是有什么事耽搁住了。”
　　诸葛轩宇也只能微微点头，怅转过身去，缓缓踱步，自顾沉思了一阵，淡淡开口道：“小宇，朕想出宫寻找母后，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寒宇微怔，继而拱手说道：“皇上万不可，您是一国之君，这宫外危险难测，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天下岂不大乱。”
　　诸葛轩宇眼角一挑，不以为然道：“朕亲政以来，以仁孝治国，可是自己的母后却是依然流浪在外，朕如何做天下人的榜样，再说，这宫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太平，朕更要出去看看，不食人间烟火，如何治好这天下。”
　　“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您这一出宫，朝中大事该由谁主持？”寒宇神色尽是担忧。
　　诸葛轩宇却是眉梢一动，嘴角上扬：“朕自有安排。”
　　
　　次日，诸葛轩宇坐于大殿御座上，待各位朝臣奏完朝事后，他便缓缓起身，挺身立于大殿上，凛声说道：“如今四海初定，江山稳固，四夷拱服，万民钦佩。只可惜的是，朕闻母后有幸活在世上，却落难于民间。朕复国以来，以仁孝治国，却让自己的母妃在外流浪受苦，实在难为天下人之榜样，所以朕决定，将朝廷政事暂交由高丞相，李太傅，孙太师等四位大臣，朕要微服出巡民间，寻找母妃踪迹。”
　　朝堂上三位大臣一阵面面相觑后，俯身拱手，开口欲要阻止，却不料诸葛扬手一挥，振振有词道：“朕此次微服私访，一是寻母，二是为体察民情，众爱卿无需再多加阻挠。”
　　最终他们也只能举手拱礼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望，愿皇上早日寻得太后。”
　　日暖花繁，诸葛轩宇和林沐珊并肩，闲情漫步与林府后花园中。
　　彩石路面，古朴别致。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罗，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为花园增色不少。
　　诸葛轩宇侧眸瞥了一眼沐珊，只见她双眸垂敛，长长的眼睫投落于清雅的容颜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恬静而安宁。
　　“朕还以为，你又会再次将朕拒之门外。”诸葛轩宇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沐珊轻轻一笑，轻声道：“皇上这一年来了十三次，我拒绝了十二次”。
　　诸葛轩宇佯装无奈一叹，淡淡星眸中洋溢着流光溢彩：“敢骂朕，拒绝朕的，你算是这天下第一人。”
　　沐珊抿嘴浅笑，沉默不语，后又寻思一阵，稍微欠了下身，“民女有罪，皇上睿智英明，治国有方。”
　　诸葛轩宇虚扶她一把，看了她一会儿，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沐珊抬眸看他一眼，笑语道：“臣女准备先回海盐外公家一趟，当初跑出来鲁莽，自然要回去请罪的。”
　　诸葛轩宇心中顿觉失落，扯着唇角道：“也好，朕早就听说林夫人母家不仅是书香世家，还富有四海。”
　　沐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说道：“皇上过奖了，只是臣女在京城已经举目无亲，不得已才去投靠外公家的。”
　　诸葛轩宇心下微动，淡淡问道：“什么时候起程？”
　　“三日后。”沐珊答道。
　　诸葛轩宇轻轻点了点头，目眺远方，怅然道：“不知这一去，何时才能相见？”
　　沐珊一抿唇角，浅声笑道：“皇上说过，只要有缘，既然能再相见。”
　　诸葛轩宇俊眉一挑，说道：“也是，说不定朕走着走着就走到海盐去找你了。”
　　闻得他言，沐珊不禁一愣，抬起清眸，不解地望着他。
　　诸葛轩宇展眉一笑，说道：“朕已决定微服出宫寻母，也可以顺便体察民情。”
　　沐珊闻言微征，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轻声问道：“皇上准备何时出宫？”
　　诸葛轩宇对她尔雅一笑，朗声答道：“明日一早，所以朕不能去送你了。”
　　沐珊上“哦”地轻应一声，自顾朝前行去，心里在盘算着一个决定。
　　
　　芳草吐翠的郊外，村舍俨然，梯田层层，绿葱葱的麦田一望无际，散发着蓬勃生机。
　　一白一紫两抹身影立于田案上，望着勤耕的农人正在田间地头劳作，一派平和宁静的景象，不禁欣慰万分。
　　“皇上……”寒宇的话未出口，便被诸葛轩宇陡然抬出的折扇触嘴堵住。
　　诸葛轩宇向四周细瞧了一番，悄声道：“如今我性朱，名轩煜，可记住了。”
　　寒宇掩眸一笑，说道：“是，公子。”
　　谈话间，忽闻从幽静的山谷间传来一阵清脆的唤喊声：“公子。”
　　轩煜抬眉望去，欣喜道：“沐珊姑娘。”
　　沐珊盈步小跑到他们身前，微微喘着气说道：“沐珊想要追随在公子身旁。”
　　闻言，天煜的面上掠过一阵惊喜，却又拒绝道：“沐珊姑娘，我此番前去，并非游玩，而是寻母，这一路上的劳苦不说，也有可能是凶险重重，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我们，实在多有不便，再说，你不是要回海盐去吗？”
　　沐珊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沐珊虽为女儿家，但也不是深居闺中的大家闺秀，更不是什么弱女子，至于公子说的凶险，沐珊懂得武功，不仅不会连累公子，还能护着公子，再说，我曾犯下滔天大罪，差点误杀了您，还请公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还是恐有不便。”轩煜依然推却着。他从心里想让她跟在身边，又舍不得她饱受风霜雨雪之苦。
　　沐珊撇撇唇，将求救的目光放到寒宇身上。
　　寒宇意味深长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笑道：“公子，您就让沐珊姑娘跟着吧，她现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是蛮可怜的，跟着我们，虽然辛苦，但能有个照应。”
　　轩煜缓缓合住折扇，细想了一番，朗声说道：“那好吧，你就跟着吧！”
　　沐珊逸开笑颜，脆声谢道：“谢谢公子。”
　　寒宇抿嘴一笑，又对她道：“现今公子姓朱，名轩煜。”
　　沐珊随即俏皮地盈盈一笑，脆声唤道：“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