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风雪夜喋血客店

　　昏黄的夜色下，天气已然下雪，逐渐寒冷起来，三人来到一处镇甸，准备在祥和客店中打尖，把马车停好，苗大嫂和淑芳早已饥肠辘辘，胳膊早已发麻了，她的两个儿子睡得正酣，白志成从马车上抱下来，来到店中，放下他们，用汗巾拭了一把汗，看到角首坐着三个穿着黑袍的男女和一个孩子，很像凤凰阁的人，心中一凛，心中有些后悔，但是此处极为偏僻，找不到下家，只好硬着头皮，遂向他们致意，那男人眼神很是冷淡，置之不理，苗大嫂唤醒孩子，以防不测。
　　客店的伙计恭迎道：“三位客官，先请坐，想吃点什么？”
　　志成道：“小二哥，你先把我兄弟伺候好了，上点上等的豆料。”
　　那人愣了半晌，木讷道：“你兄弟是？”
　　志成道：“我忘记了，就是我的那两匹枣红马，性子烈，注意点儿！”
　　“好嘞！”
　　他一向都爱马如命，往往说话出人意表，让在坐的人相顾愕然，那小二哥也是觉得他有点做作，把牲口当成兄弟，还是少见了，相反，那二个少女却是欣赏起他的做法来。
　　苗大嫂道：“再上点这儿的拿手菜，家乡菜，多来点肉馒头。”她素知他饭量重，才替他说了话，欣然一乐，很是敬重她，一路上都是她们照顾着，才不会尴尬。她又看到那三人，骤然心惊道：莫非是他们专候着，找我们晦气不成，真是邪门了。
　　志成端起一大碗酒，走过去相敬道：“兄台，我嫂嫂和姐姐一向不在外面饮酒，此间我甚觉无趣，可否和我痛饮一杯？”
　　“美极！”他看着那人带着金色面具，身穿黑袍，一袭红色披风格外惹眼，一边的两个女子正是妙龄，痴痴地多看了几眼，心中想着他是高兴还是冷淡无情。那二女对他毕恭毕敬，让他很是舒服，暗自佩服她们的酒量来。
　　苗桃温言道：“宝儿，少喝点！”
　　志成畅快道：“这二位姐姐真是让人佩服，嫂娘放心好了。”又向那男子道，“兄台，想必你对凤凰阁了如指掌，不知坐第几把交椅？”
　　鱼白道：“我们少爷是龙爷的侄……子。”刚要说露了嘴，忙又改了口，没把那‘女’说出口。
　　志成笑道：“原来是这样，兄台大名？”
　　鱼白道：“叫朱凤，武功可厉害了。”
　　志成笑道：“失敬，失敬！来，我敬兄台一杯。”朱凤没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行藏，终于松了一口气，怪这二个死妮子把口不严，多嘴多舌，志成见他不苟言笑，自己不敢多贪杯，遂起疑心，警惕起来。
　　他吃饱喝足，一个人趴在桌上看着那个香囊出神，异常想念飞雪，恰是大雪，思念之情愈甚。
　　那朱凤看他守着门口，又不好去搭讪，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想着望月楼的事，不禁面生红晕，想到自己装扮成这样，怕是会吓着他，心中既觉得好玩，又觉得愧疚。
　　志成刚咪了一会儿，口中不住喊道：“静妹，你在哪儿？婆婆！”
　　那二女掩口直笑，看向了朱凤。
　　志成惊醒，把唾液拭去，甚觉狼狈，忸忸怩怩道：“刚才梦到一个小妹了。”
　　侠隐调笑道：“你的那个静妹呢？”
　　他不好意思，挠了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朱凤见他还记挂着自己，心中无限甜蜜。
　　“你这个人真是的，既然喜欢人家，怎么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呆里呆气的。”鱼白打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志成脸红阵阵，有点发烧的感觉。
　　志成笑道：“两位姐姐，我找过她，可是她不在昭山。这是两年前的事。”
　　鱼白调笑着给了一个暴栗子，道：“你这个人傻里傻气的，眼前人看不见，专爱说以前的事，我看你是骗子才对，你说的谁信。你这人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我一问你就说呀！”她伶牙俐齿，让志成异常尴尬，说又说不过，只能投降了。
　　侠隐道：“你呀！天仙女不爱，非要去喜欢一个丑婆婆，我看你真是个猪脑子。”
　　“不是，不是那样！”鱼白又给了一个暴栗，“是怎样？你说来，婆婆受人欺负，你在哪里？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她笑了起来，觉得志成挺好玩的。
　　朱凤看到志成挨揍，看到他挠头，有点不忍心，笑道：“我看你们别说了，人家都害羞啦！”三人直乐。
　　正打趣着，外面的马蹄声此起彼伏，一个人紧紧的敲门，他刚打开门，一个身穿黑衣的公子，手握尖刀，撞到了他怀中，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渍，眉清目秀，显得丰腴而健美，面生红霞。
　　“给我快点搜！”一伙人道。
　　“把这店先围住了，一个都甭放过。”外面的人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嘈杂起来。
　　大家一怔，看这情形，十有八九都要交待在这儿了，苗大嫂对白淑芳道：“小妹，你去把孩子藏好了，我和志成先看看动静。”
　　志成想：凤凰阁的人在此，想必他们不会为难，背后捅刀子。
　　他顿感轻松，可是朱凤却忧心忡忡，担心志成的安危来。只见他镇定自若，恍如无物一般。
　　志成对那男子道：“公子怎样？那是些什么人？还望告知一二。”
　　那黑衣男子捂住肩头，脸色很是苍白，轻声道：“我们是青龙帮的人，大哥还是别趟这浑水的好，你们快走吧！现在青龙帮内起内讧，我要见我家小姐，才来犯险，我一时走得急，他们紧追不舍，杀得性起，才迷路了。”
　　朱凤心中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憨憨的认真的模样，倒是很有男子气概，三言两语就被这个姑娘骗信了，她是个女儿身，却口口声声说着男子称呼，相顾哑然。
　　志成拍着他的肩头道：“兄弟，你先歇一会，我去一会。”
　　“敢问大哥尊姓？”
　　“白成。”志成胡诌道。
　　那公子道：“可是痛打小王爷，杀死关东恶霸向海的小白龙？”
　　“我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倒让她很是失望，从心中凉到了脚心，痛苦起来。轻声地“哦”了一声，无望已极，现出迷茫之色。
　　志成道：“你还是快走，我护你出去，由我来料理这些人。”
　　她摇了摇头，细声细气道：“没用了，要是你还活着，告诉我家少爷和姐姐，千万不要回来，否则……”她显得心事重重。“可否告知？”
　　“杨岸一门兄妹。”那公子道。
　　他一听，原来是杨大哥家出事，信心百倍道：“你尽可放心，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那公子道：“在云阳城的’杨记票号’，烦你把这封信给他。”他缓缓地掏出信，如释重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淡然一笑。
　　“快给我滚出来！”外面的人已然迫近。
　　她嫣然一笑，正欲走出，被苗大嫂拦住，“大嫂，要是我不出去，他们定会相难，你们是斗不过他们的。”公子叹气道，又缓道，“除非有青龙四子在。”
　　“青龙四子？”志成傻傻地问，倒是让她失望透顶。
　　“对，廖杰、翟刚、欧阳炯、上官云清，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不像他们卑鄙无耻。”
　　一个方面大耳的大汉把门踹飞，冷笑道：“臭丫头，你想给那个贱人去报信，是也不是？”又道，“你可知道背叛我，是何下场？”
　　白志成不悦道：“嘴巴放干净点！”
　　那公子冷笑一声，把头扭过，冷道：“杜三万，你今天赶尽杀绝，迟早会自食恶果，你非要给朝廷卖命，做丧家之犬，你不得好死。”
　　杜三万笑道：“哈哈，真是好笑，别嘴硬了，快把帮主信物交出来，我饶你一命！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呸！就你。”啪地一声，那手掌印在杜三万的脸上，她笑着对志成低声道：“左二右三，红。”
　　杜三万怒道：“小贱人，你还敢打我！活他妈的腻歪了！”由于志成逼视着，自己先㞞了三分。
　　志成苦思良久，不得明白，遂默默记在心底。那公子吻了他一口，“龙坛。”此举让他很是脸红，一听这两字，看到她如此严肃，非同小可，留了十二分的心思，不敢大意。
　　杜三万看她们亲昵，极为不满，指着志成道：“你给老子滚出去。”
　　志成狂笑不止，“可笑，真是可笑！”
　　杜三万：“哎，你笑什么？”
　　志成笑道：“天下人笑天下事，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老子的话，你是要听的，至于我老子的话，就我听，你如果当了儿子，就要听老子的话，我是老子的老子，而老子又成了仙道，我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你又是谁老子？”
　　他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像这种饶舌话，大家都觉得他幽默风趣，而此时却是犹如儿嬉，浑把人看得低了，让大伙禁不住笑出声来。
　　杜三万气急败坏：“混账，大胆，从没人敢跟我这般说话，若是识相，快点滚开！”他羞愤已极，脸色铁青，一掌朝志成胸口处袭来。
　　“儿子打老子，好玩！”他那掌化开三式，显是杀招，极其凌厉，志成不闪不避，待他攻到，一记剑柄朝他下腹攻去，杜三万连忙回转身子，护住近身，稳住下盘。
　　那姑娘手心中捏了一把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不料志成纵身一跃，双手一架，一脚戳到了他膻中，让杜三万吃痛不已，暗然心怯，后退三步后，窒气难受，几欲作呕。
　　一个瘦子道：“大哥，你没事吧！”
　　杜三万轻轻地闷“哼”了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志成戏笑道：“你这人真是好记性，这么快就把你老子忘记了，真是个不孝子。”
　　杜三万恼怒过甚，“弟兄们，把这厮鸟给我剁了。”
　　白志成心道：“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还是露几手杨家枪，吓一吓，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