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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碎之旅

作品名称:流年      作者:沈流年      发布时间:2023-05-02 22:14:49      字数:7372

  L 市的天很蓝,像一块蓝色的玻璃,又像一块蓝色的幕布遮挡住了整个天空,我从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天空,湛蓝得一点杂质都没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分平,人无三分银。在我所生活的小城,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特别是到了冬季,淅淅沥沥的雨一下就是半个月,雾气缭绕能见度很低,所见之处皆是灰蒙的颜色,让人的心情也随之灰暗下来,像天空的颜色一样。
  “你累吗?要不要吃东西?喝点水吧?”
  这是我离开酒店时,陈洛尘对我说得最多的话。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我第一次来L市,一切与我都是陌生的,除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我根本不知道这些道路和街道的名称。这又有什么?于L市,我也是一个陌生人,走走看看之后就会离开,连“某某到此一游”的标志都不会留下,因为我想做文明游客。L市的街道很宽阔,行人很少,不像我生活的南方小城,街道上有许多的酒馆和茶馆,人们走累了会选择到某处茶馆,点一壶茶坐在窗前,边喝茶边聊天边看街景,古城的慢生活就是慢吞吞地生活。陆以墨说过,L市的交通工具除了地铁公交,还有自行车。L市人特别喜欢骑自行车出行,不用担心塞车,也不用担心环保问题。仔细看过,L市的街道上确实开辟了单独的自行车道,还有专供自行车停靠的车位。目光所及,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孩从眼前一晃而过,那身形像极了年轻时的陆以墨,他曾经也是这样载着新娘子穿街过巷的吗?
  心莫名地绞痛了一下,我抹去脸上的汗水继续前行。百度上说,L市年平均气温20摄氏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此刻,我是怪度娘不精准还是怪天气预报不精准。虽然没有看时间,却也知道临近下午了,我中午13点从Q市起飞经过2小时的航程,从机场到酒店耗时一个小时,酒店停留半小时,又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了2个多小时,太阳仍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霸道、蛮横地将它的光芒万丈洒在大地上,洒在我的身体上,早上涂的那些防晒霜防晒喷雾白白浪费了。
  “小年,喝点水。”陈洛尘仍是把手里的水往我面前递。
  我没有接,我这人特别不爱喝水,别人每天喝水800cm,我只喝8cm,不爱跑厕所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小时候喝多了药,连带着喝水都是苦的,自然不爱喝水。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在飞机上喝了一杯可乐,如果可乐也算水的话。几个小时过去,感觉嗓子都开始冒烟了,可我还是不想喝水。陆以墨说过,L市有一种水取自雪域高原,纯净无污染,喝了会健康长寿。只是,价格昂贵,一般人喝不起。我看着陈洛尘手里的农夫山泉,农夫山泉有点甜。这句广告语耳熟能详,我却从来没有从水里喝出甜味。农夫山泉的价格是2元一瓶,陆以墨提到的那种水是20元一瓶。我记得当时说,陆以墨,你喝的是人民币吧。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连喝的水都有贵贱之分,爱情也讲究门当户对呢?”我的眼睛终于有点模糊。原来,流不出眼泪是因为半天没有喝水,身体里的水分早就被太阳晒干了。
  “小年,如果你难受,哭出来吧。你已经在街上走了2个多小时了。”陈洛尘似是已有疲态。毕竟,这么热的天气,恁谁都受不了。
  “我为什么要哭,我根本就不难受。陈洛尘,你看,L市比Q市美丽多了,Q市的空气里都是鱼腥味,L市的空气很甜呢。”我又往前走,一刻都不想停下来。我确实也没感到多难受,愿赌服输,就像梅老坎,输了几十万,他不照样接受现实?
  说来也怪,自幼身体单薄的我并不适宜长时间走路,此时在烈日下走了2个多小时竟然不咳也不喘,气息均匀,呼吸正常,脸色红润,用陈洛尘医生专业的眼光看,我属于正常人。我这个正常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L市的步行街。南溪也有一条步行街,就像古城有珠海路,而珠海也有古城路一样,全中国的城市都有那么几条名字雷同的街道。我理解的步行街就是不允许机动车辆通行,只能步行通过,也是商业街区。L市的步行街是一条百年老街,分为上下街区,依次建有中华艺术、西域风情、民俗文化、黄河历史等特色广场,还布置了很多富有地方特色的雕塑和景观小品。跟任何地方的旅游景区一样,步行街除了经营着森马、七匹狼、阿依莲等品牌外,还分布着千层饼、浆水面、酿皮子等地方美食,同时还有许多旅游文创产品。大楼林立,商品琳琅,游人如织,对比其他街道的冷清,这里明显热闹很多。携家带口的家庭,勾肩搂腰的情侣,相偕而行的老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愉悦的,如L市的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要吃东西吗?这里有兰州拉面,陇西凉皮,还有肉夹膜?”陈洛尘又问。吃和喝应该是人生大事。不然,这一路,陈洛尘一直在问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
  我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这一路走来,陈洛尘应该也很累吧。他白皙的脸晒出了红晕,如戏台上唱戏人抹的腮红,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他的头发发质很好,此时被汗水糯湿,柔软地贴在额头,像夏天被太阳炙烤过后的稻草,全都焉吧搭稀地耸拉着。而他身上的白衬衫也被汗水浸透,露出斑驳的颜色。
  “你跟着我干嘛呢?”我无力地问,“我又不会干傻事。”
  “小年,听我说,咱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填饱了肚子,如果你还想走,我再陪你。”陈洛尘仍是面带微笑地说,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不饿啊。”我对着陈洛尘笑,“我还没逛完L市呢。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逛完吧。飞机票多贵啊,来回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小年,吃了东西晚上还可以逛,晚上逛不完明天接着逛。我会陪着你把L市逛完才回去。”陈洛尘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眼睛里似是有亮光在闪。
  “不。”我语气坚决,脚步未停。
  陆以墨曾经说,“小年你来L市,我会陪着你走遍L市的大街小巷。白天,我们去逛步行街看明清时期的建筑,下午咱们去老巷子吃甜酸羊肉。晚上,我带你去玉泉山,那里不仅可以俯瞰整个L市,还是最接近星空的地方。”可是,我在L市逛了大半天,他不要说一个电话,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拐到一条巷子,看到一幢楼房的橫匾上书写着,棒子溜冰场。我扭着头张望,很陈旧的一幢楼,门口张贴着一张海报,几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在冰上自由驰骋。我这人平衡感极差,上大学时,有一段时间,滑冰运动风靡整个校园。周末时,同学们不是去看电影,而是相约去溜冰。我被王与珩拉着去了几次旱冰场,穿上笨重的溜冰鞋,站在光洁的水泥地面像踩在高翘上,不扶着栏杆根本无法站立。王与珩很快学会了,我只敢扶着场边的栏杆走动。至今,我都无法穿着溜冰鞋直立行走,更谈不上在冰面上徒步如飞,身若游龙,翩若惊鸿了。
  “小年,你会滑雪吗,今年冬天我带你去我的家乡滑雪吧。”这是陆以墨说过的话。
  “我不会,我怕冷。”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而陆以墨说,“别怕,有我在呢。”
  心里隐隐有一丝疼痛,而我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愿赌服输,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的一句话而已。我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谈了一场恋爱。然后,恋人无声无息地结婚了,连知会一声都不曾做到。
  “陈洛尘,你会滑冰吗?”我问身后的陈洛尘。
  “大学时学过,很多年不曾滑了。”他看向我,“怎么,你想滑?”
  “我们去滑好不?”我的眼里应该有期待,因为陈洛尘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简单的一问一答后,我和他走进了滑冰场。滑冰场里人很多,暑假加上周末,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场子里仍然灯火辉煌,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灯光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映出几许斑驳。音乐有点劲爆,咚咚咚配合着人们的步子。音乐是有节拍的,一下一下,可我从来抓不住节奏,不管是以前学跳舞还是学唱歌,一直都是乱舞一气。或许,我的身体里根本没有分泌出音乐细胞。
  陈洛尘扶着我走到场边,看着穿着旱冰鞋颤巍巍站都站不稳的我,“你不会?”
  “嗯。”我点了点头。
  “我教你。”他仍是好言好语。
  陈洛尘的脾气真是好啊,陪着我从Q市到L市,跟在我走到婚礼现场,又从婚礼现场走到大街上,一路跟着我一条街一条街地走。我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我不喝水,他也不喝水,我不吃东西,他也陪着挨饿。难怪,我妈说我脑子进水了,守着好好的陈洛尘不要,偏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
  “来,身体放轻松,像我这样,双脚分开保持平衡。”陈洛尘在我身边喃喃细语,呼出的气息温和湿热。
  “这样吗?”我试着向前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慢慢的,这样滑。”陈洛尘抓住我的两只手,“将重心放到左脚,用右脚推轫并向外伸展,滑行。然后再将重心转移到右脚,左脚向外推轫,滑行。”
  我一直是一个笨学生且左右不分,小时候舞蹈老师挑选10个女生进行腰鼓排练,参加六一儿童节展演。老师教我们左手小手指穿过鼓棒,右手大拇指握过鼓槌交互击打,别的小朋友一学就会,我却在左右手上分不清,最终被老师淘汰。大学军训时仍是左右脚不分,训练的教官无奈只得喊出,左手端碗,右手拿筷,碗,筷子,碗。结果,我仍是走出了同边脚。未了,军训汇报演出时,我又一次被教官淘汰了。
  就像这会,我仍在纠结,重点在左脚,右脚滑行,重心转移到右脚,左脚滑行。还没撸得明白,啪的一声,我和陈洛尘重重地跌到冰面上。
  “你为什么不放开我?”我忍住呛出来的泪花,大声质问陈洛尘。
  “痛吗?”陈洛尘急忙问我,“摔痛哪里了?”
  肯定痛。以前我和王与珩经常在滑冰场摔得鼻青脸肿。第二天路都走不了。可是,现在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我扶住栏杆站起来,继续滑。
  “小年,陆以墨一直跟我发信息,问你怎么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一直在担心你。”陈洛尘满脸都是关切之色。
  “我需要他担心吗?”我的脸上已经不知是什么表情了,肯定很狼狈。我不否认在街上游荡的几个小时,心里没有期盼过陆以墨的电话或是信息。可是,那又怎样,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我还在期盼他的电话或是信息,多么可笑,是不是?
  “伸出左脚,身体前倾,右脚滑行...”我放开陈洛尘,向着场中滑去。场中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成群结队的,勾肩搭背的,两两滑行的,单独行动的。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都是轻快,愉悦的,都在跟着音乐的节拍跳跃,滑行,翻转,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大概形容的就是冰上的精灵。一道道人影从我眼前晃过,我的眼前只剩下灯光,冰面和影子。跌倒了,爬起来,又跌倒,再爬起,我一直在重复这些简单的动作,左和右代表人体的两个部位,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同时代表两个方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就像我和陆以墨。
  陈洛尘一直跟在后面,看着我身体向前倾,习惯性伸出手。我跌倒,他想扶,我制止,他退后。我们就这样在场上你追我退,你进我退,你攻我守,直到场内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摔得鼻青脸肿的我和浑身是汗的陈洛尘。
  “小年,够了吗?”陈洛尘问我。
  “啊?”我愣愣地望着他。
  他问我“够了吗”?什么是够?从字面上解释,够,形声,字从多,名亦声,多指份量大,句指弯曲,多与句联合起来表示数量大到承重木板开始弯曲。从词语上解释有三种意思,一种是满足一定的限度,比如够用,够本,足够。一种是腻,厌烦,比如听够了。第三种是达到,比如够格。
  “你说的是哪一种够?”我仰头望着他,“如果是作为朋友,你确实够格了。”
  “小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累吗?咱们今天先休息,好吗?”陈洛尘近乎哀求道。
  “陈洛尘,我好痛。”我终于对陈洛尘说了痛这个字,是真的痛。手臂、胳膊、腿、脖子、脑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好像摔散了,摔碎了,每个部位都不似我自己的了。
  “来,到边上。我帮你揉揉。”他把我扶到场边的休息椅上,蹲下身子脱下我脚上的冰鞋,轻轻用手捏住我的脚揉捏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白皙的脸因刚才剧烈动作染上了红晕,长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扑腾跳跃,我想以后陈洛尘的孩子肯定很漂亮,毕竟他的基因这么好。
  “陈洛尘,你一定要生一个篮球队的孩子。”我伸手去触摸他的长睫毛。
  “你让我违反计划生育啊。”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味。
  “现在都市场经济了。再加上,你这么美,不多生几个岂不浪费优良基因?”他是真的美,夺目炫丽。
  “哪有形容男人美的。”他捏向我的手腕,“好点了吗?”
  “嗯。”我不否认,经过陈洛尘的妙手推拿揉捏,我摔痛的双腿,手臂和身体都没那么痛了。“真不愧是古城第一刀。”
  “什么古城第一刀,那是我师父的名号。”他笑起来,明昧皓齿。
  我想起穿着白大衣,鼻梁上架着厚重眼镜,脑门上只剩几根头发的外科主任,不禁莞尔一笑,“陈洛尘,你以后会不会变成他那样?”
  “说不定,所以现在美色当前,你还不赶紧多看几眼。”
  我被他逗笑了,“陈洛尘,我饿了。咱们去吃甜酸羊肉。”
  “好。”他站起来,扶起我。
  来之前,我以为甜酸羊肉是L市著名的特色美食,来之后才知道特色是特色,但不著名。L市著名的是一碗面。陆以墨常说,L市有六个一,吃一碗面,抽一支烟,拿一本书,过一座桥,看一条河,听一台戏。做完了这六个一,你才会了解和认识L市。目前,我和陈洛尘在L市游荡了半天,只实现了一个一,就是拿一本书。路过报刊亭,他在买水的同时买了一本书,这本书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了,在我家里的书柜里摆满了从旧书摊上淘来的旧书。陆以墨曾经翻着这些书说,你以前看这些书时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认识L市的我吧。
  我们问了很多路人,拐了很远的路才在一个巷子里找到甜酸羊肉馆。我不愿坐车,陈洛尘只得陪着我走路。L市的牛肉馆很多,有清真和非清真两类,我不知区别在哪里。后来问度娘,才知道清真食品不仅仅指不吃猪肉,即使鸡肉羊肉牛肉宰杀时没有诵经,以真主之名宰杀,都不能算作清真。非清真是指成份本身就是禁止的,比如,猪,狗及其衍生物、血及腐尸,被非清真食品污染过的清真食品。在涨知识的同时,心里想陆以墨肯定不是清真信徒,他和我一起时没有任何的禁忌。
  羊肉馆是一栋木质楼房,装饰得古色古香,牌匾中书写着“糟老头羊肉馆”几个溜金大字。心里想着,店老板莫不是范伟在小品里说的,膀大脖子粗不是大款是伙夫,满脸骆腮胡子肠肥脑圆的糟老头。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精干小伙,肤色黝黑身材健壮,看到我们问道,“两人就餐吗?”
  我又想笑,“进来的人不就餐难道还能干点别的?”
  “本店除了就餐,还提供乘凉充电热水住宿服务。”小伙子似看出我的疑惑。
  “就餐。”陈洛尘直接了当,“甜酸羊肉。”
  “好呢,客倌里面请。”小伙子把我俩往里迎。“你们算是来对了,咱家的甜酸羊肉在L市是一绝,全世界的人都慕名而来。”
  “是吗?”我又想笑,这小伙子话可真多,眼光瞄到一块木质牌子,上面有一行字,我不骚,但我有味道。
  说不骚是假的,从我一进店就闻到了浓浓的羊骚味。我鼻子特别灵,但凡有一星点异味立马就嗅出来了。我妈经常说我是狗鼻子。
  看着我皱成一团的小脸,陈洛尘立马问,“身上还很痛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清什么感受,从早上到现在只在飞机上吃了一块面包,肚子一点都不饿。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又在滑冰场摔得七荤八素也不觉得累,刚开始觉得痛的地方现在都感觉不到痛了。反而觉得很空很空,像是有什么东西剥落躯体而去,让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
  “陈洛尘,你现在订票,吃完饭,咱们就回去。”我靠在椅背上无力地说。
  “好。”陈洛尘应声。你看,陈洛尘就是这么好脾气,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会说好。
  甜酸羊肉很快端上桌了,汤汁呈红色,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气息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陆以墨说甜酸羊肉是用一种特制的醋制成的酸,甜味则是用麦芽糖熬制出来的,两种味道揉合在一起,酸中有甜,甜中有酸,酸酸甜甜很开胃,他小时候经常用这种甜酸羊肉汤泡饭吃。
  小伙子还贴心地送了两份面条,“来L市不吃面等于没来。”
  陈洛尘报以感激一笑,“北方人确实豪爽。”
  “咱们就吃面吧,不能枉来一趟。”陈洛尘将羊肉汤汁淋在面上。
  如果是这种结果,我倒希望不来这一趟。至少,我还可以自欺欺人,陆以墨是出差了,他还会回来。如果我事先给他打电话,他让我不来,我是不是就不来了。如是因,果是果,一切都是假设,一切都是结果。所以啊,姑娘们,奉劝大家千万不要想着给男朋友惊喜,不然惊喜会变成惊吓。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也许是羊肉汤锅冒出的气息氤氲了我的眼睛。
  “尝尝。”陈洛尘将拌好的面递过来。
  我挑起面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差点让我吐出来。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吃过这种又酸又甜的饮食。要么酸要么甜,泾渭分明。在我们南溪,酸汤是以米汤自然发酵,配以木姜子腌制,再用野生小番茄、糟辣椒熬煮而成,酸汤同样可以用来制作酸汤羊肉,酸汤鱼,酸汤排骨,酸汤鸡等。汁浓味美,酸爽开胃。而面前的甜酸羊肉,甜味盖过了酸味,吃到嘴里全是甜味。我一直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小时候生了病,母亲让我吃猪苦胆,我宁愿闭着眼睛捏着鼻子生吞,事后往嘴里猛灌白开水,也不会一口苦胆一口红糖。
  “还不错。”陈洛尘吃得津津有味,“小年,你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
  “嗯。”我又吃了一口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我的眼光瞄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作为吃货,宁愿撑死,也不愿饿死。
  我当然要撑,就算死也要做一只撑死鬼。况且,只是男朋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而已,值得我不吃不喝为他殉情?
  我很快将陈洛尘夹在碗里的羊肉和面吃了个精光,肚子像一只干邉的气球迅速被食物填满了。我站起来时觉得胃里有气体在上窜下跳,许是食物将空间挤占,排出的气体找不到释放的出口。我有些难受遂跑到卫生间,刚张开嘴,一股东西随着气体喷涌而出。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被我吐了出来。我就说嘛,不能暴饮暴食,什么事情都得遵循自然规律,讲究循序渐进。
  我爬在马桶上好一阵折腾,不仅吃进去的食物,连胃里的黄胆水都呕出来了。到最后,眼泪鼻涕一起来,原来冒不出眼泪的枯井如泄了洪的闸口,怎么止都止不住。我坐在马桶盖子上,一个劲地流眼泪,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睛里滚出来涌出来,厕所里的纸巾都被我扯完了,眼泪还是止不住。
  “小年,小年。”陈洛尘使劲拍打着卫生间的门,“你没事吧?”
  从中午到现在,陈洛尘一直在问我,“小年,你没事吧?”
  是的,我一直装着没事一样地在街道上走,看黄河游中山桥走步行街去滑冰场,而心里仿佛已经破了一个洞,呼呼地灌着风。每一个地方都因为陆以墨跟我提过,都有陆以墨的影子,每一个地方我都想去走一遍,把这些地方印在脑海里。以后,这个地方终不会再来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陆以墨,我来你的家乡了。
  过了很久,我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眼泪,抽纸盒子里早就没有纸巾了。我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再用手梳理了一下垂落到额前脸上的乱发,整理好衣襟打开卫生间的门。陈洛尘蹲坐在卫生间前,手上夹了一支烟,升腾起来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在我印象中,陈洛尘从不抽烟,也许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而现在,这位好好先生蹲在卫生间门前,扔了一地的烟头。
  “L市不是还有一支烟吗?老板给的。”他站起来摁灭烟头,扶住我的肩膀,“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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