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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弄巧成拙

作品名称:江海潮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3-04-22 13:15:12      字数:5085

  老洪、刘智与海潮县的谈判形成了僵局,老洪虽然已给陈书记去了一封有礼有节有理有据的信,估计县里会采取遥遥无期拖下去的办法,逼着二二○厂作出让步。是的,二二○撤点销号是有时间规定的,拖不起啊!
  老洪失眠了,二二○厂拥有昆仑山公司四百万元股权的处置和一百名科技人员的安置,是他离休前必须完成的工作任务之一。如果与县里一直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看来,只有另辟蹊径,找到打开通道大门的金钥匙才能争取主动。
  “刘智,我来海潮县也这么长时间了,想去拜访一下老赵。”老洪说。
  “应该和他见见面,我陪你去。”刘智说。
  “那就马上动身吧。”老洪说。
  刘智没想到老洪这么急,他本想给县机械局打电话,侧面问问广志情况的,他不是谈判组长吗?说不定就能意外听到陈书记对老洪去信的看法。刘智明白,老洪其实内心也在期盼着广志的消息,只是没有流露而已。既然老洪这么急着见老赵,也许有这方面的缘故吧。于是刘智就爽快地答应说:“好吧,我到楼下打辆车,您先歇着。”
  过了很长时间,老洪和刘智终于打上了出租车。不料,走了一半路程的样子,汽车抛锚。维修了很长时间,发动机还是发动不起来,司机苦着脸叫救援帮忙而同时向客人打招呼致歉。
  这里是农村沙石公路,汽车经过时卷起一条黄龙,让行人睁不开眼。路边既没有公交车站点,也没有卖茶鬻面的小店。走路累了连歇歇脚喝口水的地方都没有。
  距老赵家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只能在这沙石路上艰难步行。老洪虽然是六十出头的人,毕竟经过革命战争岁月的洗礼,这点困难他不在话下。刘智就不一样了,他大学毕业直接分配进了二二○厂,虽然条件艰苦,但他从来没有步行过这么远的路。
  还没有走多少路,刘智的脚底就磨起了几个水泡。水泡磨破后,疼痛难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铃铃铃……”
  突然,一位与老洪差不多年龄的老头儿骑着自行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这让刘智喜上眉梢,像遇上了救星似的。他第一次去白龙港洽谈空调机项目合作时,汽车抛锚后他就是坐的自行车。转念一想,他自己都笑了,就一辆车何以带两人走呢?更何况还是位老头儿。
  那人见刘智似曾相识才下车的,然而面对刘智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便找出话题说:“是脚崴了吗?”
  “没有,脚底磨破了。”刘智说。
  “你们这是去哪里,找什呢人?”
  “去白龙港村,找老赵。”刘智答。
  “没魂的远,用脚跑,太厉害了!你说的是赵雄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好兄弟,他当了官没得架子。”
  “大哥,怎么称呼您?”刘智问。
  “姚林,人家都喊我光摇铃。”
  “兄弟,光摇铃啥意思?”老洪奇怪地问。
  姚林手做着摇响铃的样子,又指指刘智的胯下,说:“男人不就是摇铃儿?我这个名字不好。”
  老洪和刘智眨了两下眼便哈哈大笑起来。老洪开心地说:“农村土语丰富,形象生动。”
  “怎么叫光摇铃的呢?这个光啥意思。”刘智开心得一点没有了脚疼的感觉,笑着问。
  “那个年代啊,老婆为了长几棵黄芽菜喝农药死了,四个儿子加上我五条光棍,人家就叫光摇铃了呗。”
  虽然是个笑话,老洪听到这里沉默不语,心里在问:“在这片肥沃的平原上,怎么会这么穷呢?”
  “兄弟,你不要陪我们步行了,先走吧。”老洪体谅地说。
  “那怎么行,还有不到二十里路呢,你们坐我的脚踏车走吧。”光摇铃热情地说。
  老洪和刘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辆自行车就一个后座怎么能坐两个人呢?
  光摇铃知道他们的意思,便解释说:“我把你们中的一个人先往前送一段路,再回来接另一个,像拉锯一样的来回接人,不就行了?”
  老洪和刘智很感激地说:“太辛苦您啦!”
  光摇铃背着老洪疾驰向前。
  老洪问:“老姚,现在生活条件怎么样!”
  “好好好!当年乡里来了广志,村里来了应声,白龙港光棍村的帽子一年就摘掉了。整个村家家户户搞活起来了,我家的四个儿子到市里打工,四个新妇绣花,我养鸡子,这个钱来得蛮快的。”光摇铃骄傲地说。
  老洪见他在夸奖自己的儿子和正光、兰芝的儿子,心里挺高兴。两个小子干得不错,千好万好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好啊。
  “群众富裕起来了,村集体怎么样?”老洪问。
  “发展蛮快的,是全县最富的村。不过应声调走后,不知道以后的光景什呢样子?村里的那个昆仑山公司倒是不错,年年都有分红,我也投了三千块唻。”光摇铃说。
  老洪兴趣来了,他真想听听群众对昆仑山公司的看法。
  “好景不长,广志调到机械局当局长,自途当副局长,把昆仑山公司也拿走了。老兄你评评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的?”光摇铃气愤地说。
  老洪知道这是县里的问题,群众有意见又不知内情,只能广志背黑锅了。唉,背黑锅倒不要紧,就是不能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啊,也不知道广志今后如何对待村里的投资,真想和他好好唠唠。
  “光摇铃!”弹花匠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
  “弹花匠,你车子掉头,帮我把这个兄弟送到老赵家,我到后头接个人也马上到。”光摇铃吩咐说。
  “好的呀。”弹花匠爽快地说着,就让老洪上了他的车。
  老洪又和弹花匠攀谈起来。
  “老乡,家里光景过得怎么样?”老洪问。
  “我家的条件倒不错,有吃有喝有余钱。唉,就是那些儿女少的身体不太灵光的老人以后可能有问题。”弹花匠回答说。
  “噢,说说呗。”老洪说。
  “他们中有不少人就靠昆仑山公司的分红。这个造原子弹的厂也不是杲昃,哪有当董事长的几年不来开董事会的?也不分红了。你厂大不在乎这点儿分红,可是我呢老百姓要吃饭啊。现在好在村里有不少存款,能补上这个缺。万一村里没得钱了,老百姓的分红哪里来?”弹花匠埋怨地说。
  老洪从内心感到二二○厂不履行董事长方的职责,确实对不起合作方白龙港村,也伤害了老百姓的感情。军用局要求不插手地方的事务没有错,但不开董事会、不分红、不通报股权处置情况是欠妥的。
  县里好大喜功想搞昆仑山大集团,而老百姓希望公司兴旺有分红呢。二二○厂为了撤点销号安置好一百个人,助推了县里的这种做法而损害了白龙港群众的利益。尽管如此,天还不遂人愿,厂方和县里的谈判僵局很难破解。
  听了两位老农民的话,老洪感到了切肤之痛,心头的疑云也随之渐渐消散,解决问题的思路慢慢地清晰起来。
  老洪大胆设想,如果把四百万股权转让给白龙港村可行吗?这是既违反核工业部的意见,又会遭到海潮县强烈反对和责难的方案啊。厂领导班子又会是什么意见,村里又将是什么态度?此时的老洪对上头下头哪一端他心中都没谱儿。行还是不行,不试怎会知道呢?
  老赵既了解二二〇厂,又熟悉白龙港村,对乡村干部的想法也应该清楚,这件事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
  弹花匠把老洪送到老赵家门口,可老赵不在家,老洪正犹豫之际,光摇铃骑着自行车背着刘智来了。
  邻居见老赵家来了客人,一个个出来看热闹,其实这也是白龙港人的热情好客之风。
  “董事长,是刘董事长。”
  “对对对,是刘董事长,我见过。”
  “刘董事长,终于把你等来了。”
  光摇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刘智呀,怪不得似曾相识的。
  群众认出了刘智,一会儿就来了很多人,把老洪和刘智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责问刘智。
  “今后昆仑山公司怎么办?还分不分红?”
  “广志和自途把昆仑山公司弄到县机械局了,你管不管?”
  “你们厂撤销了,不能让我们受害。”
  现场闹哄哄的,乱成一团,还有人指手画脚脸红脖子粗的。
  刘智紧张起来,他觉得太可怕了,这样闹下去要出人命的。也难怪,他身居大厂要职,就像坐大机关一样,何时见过这等可怕的场面。
  老洪听到群众的嚷嚷,深感内疚,他恨自己没有做通厂领导班子成员的工作,违背合作协议,背着白龙港村与县里谈判。他很想作出说明,更想向群众道歉。但是,在群众情绪激动之时,这样说有用吗?
  应声的生身父母金山和爱梓也在人群中。爱梓推了推金山,意思叫他站出来说话。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和老洪、刘智站在一起。金山高高举起双手,做了数次合拢后再分开的手势,意思叫大家不要吵闹。不知道他是应声父亲的原因,还是曾经当过小队长的缘故,现场竟然安静了下来。他说:“你唻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呢话?当时求人家来投资办公司,在村部敲锣打鼓欢迎刘董事长的场面还记得吧?凭良心说,从昆仑山公司分了不少红。几年不曾开董事会不分红是他不对,但是钱还在公司,人家没有拿一分钱走。公司被县里收去了,与人家不搭界呀,有本事到县里要钱,围着客人闹算什呢回事。”
  光摇铃说:“金山说得对,大家要听话。这两位兄弟是老赵的客人,我们对人家要客气点儿,老赵不在家,我把客人带到我家吃饭去。大家散了吧。”
  光摇铃话音未落,辣子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把刘智打得鼻青眼肿。
  “辣子头,你这个混账东西,敢打老赵的客人?”金山吼着就死抱住辣子头,光摇铃和弹花匠立即上前帮忙,三个老汉把辣子头摁在地上。
  “书记来啦!”爱梓见柏青回来了高兴地大喊。
  村里的人一见书记回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一个个主动闪开,将人群打开一个缺口,柏青迅速进入人群中间和老洪、刘智站在一起。
  “赶紧找医生给刘董事长处理伤口,把辣子头带到村部问话,谁指使他干的。”柏青果断地说。
  柏青陪着老洪和刘智来到村部会议室,刘智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在这里签订了厂、村联营合作协议办起了昆仑山公司;与县里谈判进行不下去后到公司受到自途冷遇,被柏青作为贵宾邀请到这里;这次是被打伤到这里的。他似乎感觉事情发展越来越坏,这让他有不祥之感。
  柏青仿佛看透了刘智的想法,他知道,不把今天的事件处理好,下一步是没法与二二〇厂交涉的。他想抓住机遇,把坏事转化为好事。于是他打招呼地说:“洪书记、刘董事长,真对不起,我来晚了,让董事长受苦了。”
  刘智没有吭气,洪书记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心中也许在嘀咕,这里民风彪悍,刁民当道。
  “嘀”柏青听到轻轻的鸣笛声就知道汽车到了,说:“董事长,村里的医生陪你去乡医院治疗,还要拍片子。”柏青说完就搀扶刘智上车。
  送走刘智,他又回到会议室与老洪相对而坐。柏青是第一次见洪书记,面对这么大的官,让他有些拘谨甚至胆怯。但是,问题已经发生,作为这里的一把手必须面对,容不得他患得患失。还是律师兄弟于春说得对,白龙港村与二二〇厂是合作关系,地位是平等的。
  他大脑在飞速运转,谈话的突破口在哪儿呢?出了什么问题就得谈什么问题,不能回避。他想好了,还是从殴打刘智的辣子头说起。
  从辣子头小时候长秃疤讲到他怎样成为小混混,从照顾他进昆仑山公司讲到如何搞图纸调包打伤应石,这些事柏青说得头头是道。
  “图纸调包,就是那个牛闯干的事?”老洪问。
  老洪开了口,这让柏青松了口气,他为老洪边倒茶边回答说:“是的呀,图纸调包就是牛闯和辣子头干的。”
  当时,辣子头和牛闯策划图纸调包陷害应石被派出所立案。按照假图纸生产出的机器在规格、性能等方面不符合原来用户的要求,损失巨大。但是,产品的质量是好的,正巧符合新用户的要求,所以公司的实际经济损失并不大。应声到派出所说情,把辣子头和牛闯捞了出来。
  自途当总经理后,离间辣子头、牛闯与应声、应石和老赵、言骏的关系,牛闯被任命为技术科副科长,辣子头被调到保卫科工作。自途这样做的目的,想在关键时刻把他俩当枪使。
  自途在江浪县空调机厂工作的表妹何花的老相好,通过跟踪等手段发现何花与自途有染,就经常敲诈他。自途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只能花钱免灾。前不久要敲自途五万块,他忍无可忍,就启用了辣子头。
  辣子头有一帮酒肉朋友,真是无法无天,把自途表妹何花的相好抓到辣子头家磨房,把他反绑后固定在磨盘上,面朝石磨。先是饿了他两天,然后把水和饭粥放在他头伸出去勉强能够着的地方。为了能舔上水舐上饭,那人下巴在石磨上磨得鲜血淋漓。从此,他再也不敢敲诈自途了,辣子头也就成了自途的保镖。
  “咚咚咚”刘智在村里医生的陪同下进了屋。
  “报告洪副书记,本人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特向首长报到。”刘智笑嘻嘻地调侃说。
  “那就好,那就好,让你受苦了。”老洪安慰道。
  柏青有意毕恭毕敬地给刘智递了杯茶,会议室的气氛和谐了。
  “咚咚咚”村里治保主任提着辣子头的领口进了会议室,说:“辣子头,你现在是自己说,还是送到公安局再说?”
  “我说,不要送我去公安局。”辣子头说着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自途的耳目看到刘智在老赵家门口被群众围住,溜着去昆仑山公司向自途报告。
  自途又惊又喜,让他坐立不安的是,刘智不是不想与村里谈吗?怎么会主动找到村里,到底想干什么?让他高兴的是,送上门老百姓也不欢迎,群众只是为了分红,你不给他好处,他能听你的吗?
  他更庆幸的是应声和老赵都进了看守所,不然就麻烦了。
  群众围攻刘智是件大好事,闹得越乱越好越大越好,要再加点油,把他搞伤,看他怎么开董事会?
  自途就指使辣子头乔装一番钻进人群,借机起哄,浑水摸鱼,趁乱狠狠揍刘智一顿。
  谁知金山的一席话,群众就不闹了,辣子头一看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不打伤刘智到顾总那里怎么领得到赏钱?于是他就赤膊上阵,被抓了个现行。
  刘智知道实情后,对自途简直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飞过去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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