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小说】我本钟情（三十）

第三十章：情重还试情

　　 早晨，秀蕾醒来，洗漱完毕，提着旅行箱准备出门。昨晚，她想了好久，依然觉得不能在子航的公司酒店住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租间房子。她心里隐隐的有种直觉，跟子航在一起的结局会很辛苦。虽然，子航的付出让她很感动，但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到枷锁之中，她还想好好地自由地生活几年呢。
　　 这样想着，打开门，就看见子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修长高大的身体，斜斜地倚在门框上，看见了秀蕾，不觉微笑地说：“早上好！”然后，一瞥眼就看见秀蕾拎着的那个大箱子了。
　　 “哎，你这个女人可真是的，干嘛又拎出那个破箱子啊？”一边说，一边将箱子夺下来，送回房间， “你就这么点破家底，老提溜出来显摆什么啊？”
　　　　“李子航，我不能住在这里，也不能再拖累你了！”
　　　　子航不听秀蕾的话，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一直将秀蕾拽到电梯间，两个人上了电梯。
　　　　走出电梯，子航不由分说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塞进自己的车里，关上门，然后自己才上了车。
　　　　秀蕾有些无奈地望着子航，说：“李子航，你说，你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嗯？不为什么！就是为你做事的时候，心里觉得很舒服，甚至会有一点小小的快乐。”子航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抹笑容里有着邪气嬉皮的味道，还有一种令秀蕾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但是，她来不及琢磨，因为她被子航的话逗笑了。
　　　　“什么？舒服？快乐？你是爱上我了？”
　　　　“嗯，不知道，我现在还有点迷糊，不敢确定！”
　　 “李子航，我不想再陪你这样玩下去了。虽然，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很多，我对你也很有好感，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是的，我不否认，我很希望做个有钱人，过那种优越娴雅的生活。假如，你真的喜欢我，我相信，你也有能力给我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不想接受，我不想做灰姑娘。”
　　 “什么？为什么？”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在爸爸的怒骂声里生活的。我爸是转业军人，本来是被分配在一家派出所工作的。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报道，为了救下妈妈而出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也失去了工作的机会，妈妈是为了感恩才嫁给爸爸的。在他们以后的二十年婚姻里，爸爸只要不高兴了，就要打骂妈妈。他说，妈妈是因为他，才有资格成了一名城市人，才有机会去工厂工作，尽管妈妈当时只是街道一个小加工厂的临时工……可妈妈从来都不会出声反驳爸爸，为什么呢？长大后的我，常常会反思他们的婚姻，我觉得那是因为他们的婚姻是不对等的。妈妈亏负了爸爸太多，从情感到身体，妈妈都是欠爸爸的，尽管妈妈不愿意，但事实如此。因为妈妈心里对爸爸有亏欠，所以爸爸发脾气，甚至无理取闹时，妈妈都选择沉默，承受。”
　　 秀蕾说这样长长的一段话，忽然停住了。
　　 “所以呢？”子航的脸上浮漾着一层寒凉。
　　 “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因为我不想再重复妈妈的命运了。”说完，秀蕾推开车门，下了车，“晌午，我会去酒店取走行李的。”
　　 子航木在车里，眼神默默地看着秀蕾一步步越走越远，胸口忽而袭来一阵莫名的疼痛。他猛地发动了车子，追了上去，横在秀蕾的面前，下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次，秀蕾拼命挣扎着，一边大叫：“你这人怎么这么混蛋啊，我的话没听明白吗？快放手啊！”
　　 子航不松手，只是红头涨脸地说：“你这么无赖吗？就这么走了？修房子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什么？”秀蕾有些哭笑不得，“这也算理由吗？”
　　 “嗯！”
　　　　“我每天都在幼儿园里上班，发了工资会还你的。”
　　 “可是，没还以前，你得听我的。”子航说着，将秀蕾一直拽到车旁，再次将她塞进车里，然后对她说：“不管怎么说，先去上班吧，嗯？”
　　 说完，不等秀蕾点头，就重新启动了车子。

　　 幼儿园的门口。
　　 子航将车停了下来，下车后，打开了秀蕾那边的车门，秀蕾下了车，子航忽然伸出两条长长的胳膊，撑在车门两边，将秀蕾圈在自己的怀抱中，目光炯炯地说：“沈秀蕾，我现在很迷糊，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想要什么，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是，在我没有答复你之前，你不准擅自离开我。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要两个人一起做决定才公平，对吧？现在，你去上班，傍晚我会来接你的，嗯！”
　　 子航说完，露出了一抹很迷人的微笑，像一抹灿烂的阳光，倏然照亮了秀蕾的眼睛。秀蕾端详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儒雅清秀，那唇线分明的嘴唇，上唇稍薄，下唇略厚，莹润光泽，漂亮而性感……
　　 “怎么了？被我的帅气惊呆了是不是？”子航脸上笑意渐浓，同时伸手细致地整理着秀蕾的衣领。秀蕾惊醒，一下子推开子航，按捺住砰砰的心跳，小跑着进了幼儿园。
　　　　子航微笑着，远远地凝望着，直到秀蕾的身影消失，才开车离开。
　　 路旁，赵汉生戴着头盔，骑在摩托车上，默默地注视着那两个人近乎暧昧的举动，眼前忽然现出一幕久远的往事：那年秀蕾八岁吧！自己是十岁，她的妈妈带她回家探望外婆。
　　 像往常一样，听到她回来了，汉生立刻跑去找她玩。他带秀蕾去他家的果园摘果子，然后去河边捉鱼，一直等到妈妈喊他吃午饭，两个淘得如泥猴一般的孩子才跑回家来。
　　 汉生的妈妈很热情地挽留秀蕾一起吃午饭。秀蕾答应了，去水盆洗了手之后，擎着两只湿漉漉的小手，来到饭桌上，看到黄焦焦的玉米饼子，抿了抿嘴说：“阿姨，我不吃饼子，我要吃白米饭！”
　　 “哦！”汉生的妈妈一愣，片刻才歉意地说：“啊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秀蕾是城里人啊，吃不惯这粗粮的，我这就给你做啊！”
　　 “阿姨，不用了！”说着，秀蕾听见外婆的唤声了：“蕾蕾，来家吃饭啊！”
　　 “看，姥姥叫我呢，我回去吃了！”秀蕾说着，跳下炕，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冲了出去……
　　　　想起这段往事，汉生又想到了前天晚上跟妈妈通电话，说起秀蕾的事，妈妈说了一句话：“儿子，别痴想了，你跟秀蕾不合适，人家是吃白米饭的……”
　　 “看来，妈妈的话没错啊，吃白米饭的终究是吃白米饭的！”汉生自语，然后轻轻叹息，发狠一般踹着了摩托车，忽地一下冲了出去。

　　 舞蹈室里，秀蕾正带着孩子们翩翩起舞。
　　 文慧站在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研究的目光望着秀蕾：这真的是一个奇怪而又美丽的女子啊，连我看着都觉得可爱呢！子航是被她迷惑了吗？不然，为什么要收购她的幼儿园呢？如果是单纯地为了赚钱，幼儿园里的人事怎么可能一样都不动呢？想着，文慧不觉心里一激灵，如果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要被淘汰出局？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秀蕾在旋转中，恍惚似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不觉停下身子，向门口望去。
　　 文慧鼓掌微笑，说：“哇，真是太美了！”一边走进来。
　　 秀蕾拿过毛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微微喘息着问：“文慧，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哎，好闷啊！陪我去喝点东西？”
　　 “我这正上班呢！哪里走得开啊？”
　　 “没事！”文慧在舞蹈室里优雅地游走着，“反正现在幼儿园是子航的，我呢，即将成为这儿的女主人，我让你陪我，不算无故旷工的，嗯！”
　　 “切！”
　　　　“哎呀，你就不要端着了，走吧，嗯？”文慧说着，抱住秀蕾的胳膊，一边往外推，一边回头对那些孩子们说：“小朋友们，把你们的老师借用一会儿，你们先自由活动一会儿，好吗？”
　　 “噢——”孩子们欢呼着向外跑。
　　 “文慧，你这是干嘛？孩子们的训练任务很紧的。”
　　 “好了，好了，再紧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是不是？再说了，你的朋友现在心里很痛，你也该关心一下对不对，友情第一是不是？”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嘻嘻，上车，上车！”文慧嬉笑着，将秀蕾推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启动了车子。
　　
　　　　佳缘咖啡厅。
　　　　文慧与秀蕾相对而坐。文慧歪着脑袋，久久地注视着秀蕾，就是不说话。
　　　　秀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文慧点点头，说：“还真是一朵花儿呢！”
　　 “真是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秀蕾，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容貌真的是一种先天资本。一张漂亮的脸蛋，可以抵得上亿万财产，你同意吗？”
　　 “切！你这丫头，巴巴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你已经够漂亮的了，而且身家富有，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好了吧，我该回去了！”说着，秀蕾拿起手袋，起身欲走。
　　 “哎，别走啊！还有话问你呢！”文慧抓住她的手腕。
　　　　“到底什么事啊？你快说啊，我可不像你那么闲啊！”秀蕾重新坐下来，一双星眸亮晶晶地看着文慧。
　　 文慧好像再次被她的眼神迷惑了，呆呆地看着她，仿佛是说给秀蕾听，又似说给自己：“怎么办啊，真是无语了！”
　　 “喂，你没事吧？怎么了？”秀蕾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问道。“你快说啊！”
　　 “那个，秀蕾，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怎么会这么问呢？”
　　　　“那我问你的话，你要实话实说哦！”
　　 “究竟什么事，这么严重？”
　　　　“你跟子航是什么关系？”
　　　　 秀蕾一愣：“你说什么呢？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怎么会想起问这个了？”
　　　　 “可是，我生日那天你来借钱，我明明看见子航出去追你了。当时，我没在意！”文慧思索着，“现在想来还真有点不寻常啊！你们早就认识对不对，是什么时候啊？嗯？”
　　　　“干嘛要问这个？”
　　　　 “哎呀，你先回答我啊？你们早就认识了对不对？是什么时候？”
　　 “嗯，我们曾经是一所中学的同学，不过没多久就分开了！”
　　 “没多久是多久？”
　　　　“嗯，不到一年吧，中考前夕，我们就分开了！”
　　　　“为什么分开？”
　　　　秀蕾耸了一下肩膀：“他转学了！转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然后，在我的生日的那天，你们再度重逢了，是吗？”
　　　　“嗯——算是吧！文慧，你干嘛问得这么仔细？”
　　　　“那以后，你们经常见面吗？”文慧眉间紧蹙，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嗯，最近见得比较多！”秀蕾迟疑地望着她，“文慧，不会是你爱上李子航了吧？”
　　　　“就是啊！”文慧坦白地点点头，说：“那个混蛋答应要跟我交往的，可是后来却不知怎么的对我越来越冷淡了。”说着抬头，警觉地望着秀蕾，说：“难不成你们俩好上了！”
　　 “什么？”秀蕾瞪圆眼睛，吃惊地看着文慧，下意识地哈哈一笑，说：“怎么会，我怎么会看上那么邪气的家伙呢！”
　　 “真的？”
　　 “当然！”
　　　　“哎哟，我的好秀蕾，你可救了我的命了！”文慧忘情地伸出手，抓住秀蕾的手，说：“你不知道，没有了子航，我会死的！不过，你跟他真的没什么？”
　　 “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喜欢他，为了喜欢他，我连自尊都不要了！哦，我好可怜啊！”
　　 “哦，可怜的小东西！”秀蕾学着她的口吻说：“那就加油吧！不要担心我啊！”说着，拿起手袋道：“文慧啊，我真的该回去了，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我可不想让老板炒了我的鱿鱼，嗯？”
　　 “哦，好吧，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吧！”
　　　　离开咖啡厅，秀蕾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刚面对文慧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很压抑的感觉。原来，文慧那丫头一天到晚嘴里念叨的心上人，竟然就是李子航。然后，秀蕾就想起了早晨的情形，想起子航对自己说的话：
　　 “沈秀蕾，我现在很迷糊，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想要什么，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是，在我没有答复你之前，你不准擅自离开我。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要两个人一起做决定才公平，对吧？现在，你去上班，傍晚我会来接你的，嗯！”
　　 哎，这家伙到底脚踩了几条船啊？还有啊，自己呢？自己是清楚自己的心思吧，那么遥远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连上关系呢？文慧啊，你喜欢李子航，那么轻浮的一个人，应该会很辛苦吧。想着，不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