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知第二天早上，值班室里的座机电话就响了，我接了电话。是校长办公室打来的，谭校长说：“王军，请你放下手里的工作，立马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我急忙到了校长办公室，一瞧，几个领导都在场。谭校长开门见山道：“小王，昨天下午你和吴副校长去制止那两个学生打架，你怎么能够擅自做主把马龙放走了呢？”
　　我当时就懵了，扫描了几个领导，又盯着吴副校长说：“吴副校长，不能这样做事情吧？最好不要歪曲事实好不好？当时我们两个都在跟前，你让我用电警棍捅马龙，我捅了吧，而且还捅了两次。后来，为了平息打斗，我就让那个哈族学生先走了，难道不对吗？”
　　吴副校长说：“错就错在你不该把那个哈族学生放走，应该带回学校里做处理。还没有处理干净呢，你就擅自做主把人放走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还不知道吧，就因为你把那个哈族学生放走了，马龙后来又追到了四道岔，在那里又打了一架知道不？马龙这次没捡到任何的便宜，头也被打破了，估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治疗呢。”
　　我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昨天下午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局面。既然都不打了，就说明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谁知道那个怪锤子马龙就是个亡命徒，不管不顾又追了过去……喔——我明白了，吴副校长，按照你的意思，马龙受伤了，难道还要我承担责任是吧？但是呢，总觉得你不能那样说话吧？你说你抓住了马龙，而我却故意把他们放走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不是明摆着在抬高自己，打击别人吗？纯粹是胡诌八咧，不信的话，哪天把马龙抓过来当面对质一下，怎么样？”
　　吴副校长火了，切齿道：“我胡诌八咧，我想独自邀功是吧？告诉你王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学校里缺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是吗？告诉你，你可以不服气，也可以不服从管理。我们学校的庙太小，撑不下你这座大佛。你也可以去另攀高枝，选择辞职不干嘛，没啥了不起的。”
　　我气晕了，也不甘示弱，吼：“就事论事，你承不承认，我没到现场的时候，你站在人群里吼叫着。但是，哪个又怕你呢？还，还抓住了马龙，被我放走了呢。就凭你，还想抓住马龙啊？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就事论事，有理讲理，还想仗势欺人，你就省省吧。想开除我，恐怕你还没有那个权力吧？！”
　　“你，你，好好，王军，真有你的……”吴副校长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了。
　　另外几个领导都在规劝：“有话好好说嘛，何必抬杠呢？毕竟都是为了学校里的安全，意见不统一没必要吵架嘛。更不能耿耿于怀，纠缠不休。自己人最好要团结一致，枪口一致对外才对嘛。”
　　第二天值白班，我预谋好了，今天一旦遇到了马龙，先用电警棍把他伺候舒服了再说话。
　　马龙果真进校了，头上缠绕着白沙带进了校门，他朝着我歪鼻子斜眼嘟囔了几句，就歪着脖子进了教学楼。瞧他那副模样，好像还在记我的仇，对我骂骂咧咧！我懵懵懂懂，并没有听清楚他刚才骂了我什么。我一时怒从心头起，切齿道：“狗日的马龙！今天老子不整死你算你小子命长！”我把电警棍充上了电，待下第一节课后就去找他的麻烦。
　　看到了马龙。我掂着电警棍气哼哼地朝着他走了过去，恶狠狠道：“嗨嗨！小逼开的，早上路过大门口的时候，你骂我什么了？有种的再骂一句让我听听？”
　　马龙斜眼瞄着我哭笑不得：“王叔，你还没老吧？早上我说：王叔你好，你值班呢？就这些啊，哪里骂你了嘛。”
　　我顿时蒙圈了，说：“龙龙，嘿嘿嘿，真是这样啊？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在骂我呢。”我搂着他的肩膀问道：“咋样啊臭小子，头还疼吗？昨天我劝你你就是不听，硬追过去又能咋样呢？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弄不过他。听说那个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他还是乌鲁木齐市摔跤队的呢。就凭你，你就省省吧。头破了是小事，假如他像你一样心狠手辣，不锤死你才怪呢，懂了吧傻小子。”
　　“王叔，昨天确实是我犯贱，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了，就像遇到了鬼打墙。撵到四道岔才追上了他，过去就和他撕巴起来了。结果和你说的一样，我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他只用了两个撇子就把我撩翻了，接着就是一顿皮鞋猛踹，再加上一顿板砖！喔喝，差点儿没把我拍死。假如他再心狠手辣一些，俺的小命可能就要丢在四道岔喽。哈哈哈，我这个贱皮子嘛，小的时候就是这么秋样子，三天不挨打上房就揭瓦。挨打成了习惯了，没办法的事。昨天可是真正领教了挨打的滋味，确实是不好受啊，哈哈哈……”
　　“你个臭小子，哈哈哈……如此看来，以毒攻毒这句话挺有道理的。龙龙，今后听你王叔一句话吧。再不要胡整了，也不是吃奶的孩子了是吧？不过也听说过你们家里的事，可以说说吗？”
　　“说嘛，王叔别客气，从今往后，咱俩有啥事情随便说，不妨事的。”
　　“听人说，你父母亲早年就离婚了。不难想象，离婚最受伤害的其实就是孩子。所以呢，在你幼小的心灵深处早就有了阴影，对吧？这种秋事情对于谁来说，都是同样的不舒服，不可思议。我揣摩着，你不好好学习读书，调皮捣蛋，可能就是因为那些因素吧？”
　　马龙咬着下嘴唇，仰望着天空，泪水不禁意间流了出来，哽咽道：“王叔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和一个骚女人胡搞上了，之后就提起事端，经常打骂我的母亲，强迫着我妈妈离了婚，撇下我们和那个浪货跑路了。母亲是个残疾人，既没有工作又没有经济来源，那种痛不欲生的日子，嗨呀！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最终还是依靠几个亲戚和我的姥姥姥爷，相互接济点儿才熬过来了。操他个先人，待哪天遇到了那对狗男女，看我不敢一刀砍死他们，呜呜呜……”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脊背说：“好了好了，龙龙，无论如何你也长大成人了。希望你以后要学聪明点。啥都不说了，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吧？最起码先把书读好，然后考个好大学。万一考不上本科大专，中专技校总没问题吧？一旦学业有成，有了工作啥都不是事了。等赚足了钞票，然后再谈个漂亮的女朋友，哈哈哈……龙龙，得劲吧？以前那些没屁眼子的事最好少干，能答应我吗？”
　　他一把搂住了我，说：“王叔，我特别敬佩你，说话办事以理服人，不得不服。那几个被我得罪过的老师，有机会了就去给她们道个歉，王叔你就放心吧。”
　　我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道：“好哇好哇，终于清醒了。哈哈哈……从今以后王叔罩着你，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了。”
　　“好的。王叔再见，我上课去了哈。”他飞也似的跑了。
　　日久天长，我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尤其是侯书记，他对我说：“小王，总觉得你老婆是个家属，目前没有工作和收入。一家子人靠你一个人的工资怎么能行呢？最近我想好了，打算为你老婆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咱们学校院子西边墙角处有一间小房子，现在有一个回族人承包了那里，在里面打烤馕卖。不过呢，合同马上就到期了，明白了吧？不如这样，过几天就把那间房子盘给你，让你老婆在那里开个小商店怎么样？具体事宜我都问过了，可以利用目前的优惠政策，开个职工消费合作社怎么样？”
　　我激动极了，对着侯书记双手合十谢道：“太谢谢老哥哥了，我回去就和老婆商量一下，到时候就托老哥哥你的福啦，哈哈哈，多谢老哥哥的关心和照顾。”
　　没几日，职工消费合作社就顺利开门营业了。按照上级部门的指示，消费合作社其宗旨就是让利于广大群众，物品在成本上只允许增加百分之三的利润。意思就是说，比如三毛钱的成本，只能增加三分钱。我对侯书记说：“老哥，三分钱怎么找零钱啊？”
　　侯书记嘿嘿笑道：“小王你不傻吧？现如今哪里还使用分分钱嘛。不如这样，直接开价四毛钱不就行了嘛，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
　　于是，职工消费合作社就大张旗鼓地开张了。从不懂到慢慢熟悉，从生意清淡再到生意兴隆。不说是日进斗金，却也忙得不亦乐乎。商店里卖的都是学生的物品，利润虽然低的可怜，但是，怕就怕积少成多。据初步推算，每个月也有一千多块钱的进账。如此这般，就拿谭校长的工资来推算，他每个月的工资才七百多块钱，这样算下来，我老婆岂不是享受到了师级干部的待遇了吗？自从有了商店，我出手也逐渐大方了起来，经常把几个关系好的人请到店里面随便吃喝。谭校长也不例外，他吃着雪糕，指着娃哈哈和健力宝说：“小王，我还有课。等会儿你帮我把这两箱子东西送到我们家里去吧。”
　　我死脑筋，不会急转弯：“好好，谭校长，我给你个进价怎么样？”
　　“嗯嗯，你看着办吧，我走了。”
　　谭校长走后，老婆指戳着我的额头训斥：“你呀你呀，你傻啊！他的钱你也敢收？”
　　我拍了拍脑门，顿时反应过来了，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看来俺真是个死脑子，不开窍呀，还没有一个柴火妞明白事理呢。”
　　于是，我把那两件饮料送到了谭校长的家里。马大姐朝着我咋呼道：“小王，我把饮料钱给你，你跑那么快做啥子？”
　　我说：“谭校长早就付过了，你只管喝就是。”
　　“恁个哟，小王的白食当大姐的可不能贪哟，哈哈哈……”
　　其实我并不傻，也知道人情世故，孰近孰远，经常给几个铁哥们儿送礼，请他们下馆子。尤其是侯书记，姚校长，秦主任，关系在物质的基础上愈加亲密与巩固。
　　有明眼人说：“这四个家伙呀，再继续好下去的话嘛，就成了四人帮了！”
　　也有人说，特别是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说：“记得王军过去不是溜沟子拍马屁的人呀！现在怎么改变了呢？”
　　其实我心知肚明，过去年幼无知，爱讲哥们儿义气，帮朋友制作家具，刷家具。有时还去帮哥们打架斗殴，最后惹了事，我被抓进拘留所里去吃苦受罪！放出来之后，那些所谓的哥们儿只是寒暄安慰一番，然后连个屁都没有了。谁又不傻，总不能老让别人当猴耍吧？
　　漫漫人生路，一路坎坷走来，似乎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职位高低，只要对脾气讲义气，不连累祸害朋友；一心一意只想着对方的利益，惦记着朋友的冷暖，那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天有不测风云，职工消费合作社的生意红红火火，如日中天！如此这般，也不一定全是好事。有些人眼红了，指不定还会招来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