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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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哥们，我就送到这里，不陪你们进去了。”到了基地酒店门口，王欣冉客气地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程桦，“再联系。”
　　在得知程桦等人的身份后，酒店前台迅速打了个电话，很快主办方负责接待的秘书就赶了过来，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协助他们办理手续，并一路陪同他们入住房间，走之前还话里话外暗示酒店的随行经理。
　　服务行业从业人员最明显的长处就是八面玲珑，极有眼力。
　　这组客人，在主办方特意下的名单里，嘱咐如果抵达务必通知亲自接待。而且这次下来陪同的竟然是集团特助，小王总的贴身近秘。目前看，名单上的团队，特助是第一次下来。由此可见这些客人极为特殊，肯定是不能怠慢的。
　　回到房间，程桦交代队员简单整理一下，四十分钟后碰头，商量一下参赛作品的构思。
　　这次比赛的主题是旋转。
　　从DNA到运动，生命力总是呈现为旋转。
　　DNA是生物细胞内含有的四种生物大分子之一核酸的一种。携带有合成RNA和蛋白质所必需的遗传信息，是生物体发育和正常运作必不可少的生物大分子。
　　DNA分子结构中，两条多脱氧核苷酸链围绕一个共同的中心轴盘绕，构成双螺旋结构。脱氧核糖——磷酸链在螺旋结构的外面，碱基朝向里面。两条多脱氧核苷酸链反向互补，通过碱基间的氢键形成的碱基配对相连，形成相当稳定的组合。
　　DNA的螺旋体征，作为生命的呈现，是极富感染力的。
　　宇宙是旋转的，天体是旋转的，才能生生不息；年轮是旋转的，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车轮旋转着，得以前行；水面波澜不惊，时间久了就是一潭死水，只有不断搅动，不断流动，才有生命力。万事万物只有旋转才能产生能量，才能发展。
　　好多艺术家在探索旋转的主题。
　　清华美院一个学生的陶瓷拉丝系列作品，对于拉坯旋转的容器组合成为独立雕塑进行了探索，以理想和自我的方式用旋转表达具有向上生长扩张的态势。以旋转的形象，暗示人类生命和历史的内在循环规律。JohnEdmark将数学运用到了雕塑中，在最近的作品中他创作了一系列花朵机构，它们在闪光灯下不断旋转，扩张收缩，充满了生命力。
　　插画师JamesR.Eads的画作，五彩斑斓，旋转的笔触，作品色彩有种神秘的光亮感，画面梦幻又具有冲击力。不论是浩瀚宇宙还是柔情星光，他的画充满让人不自觉沉溺的迷惑和梦幻，内心的平静在这里都能得以触动。
　　大艺术家梵高在后期作品中，笔触出现大量的方向上的对抗，延伸、旋转、流动，鲜亮的色彩，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我们怎么探索出新意是重点。”在做了简单的背景陈述后，程桦提出要求。
　　大家众生纷纭，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似乎仍然在窠臼中徘徊。
　　程桦抬了一下手，大家立即安静了下来：“自从接到学校的安排，我一直在想。旋转是什么？
　　“它是一种运动，周而复始，忙忙碌碌。理论上，它是一种力量。但是发展不能仅靠旋转，还要有方向，向上也好向外也好。否则，旋转就会成为前进的阻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漩涡中挣扎，或被岁月裹挟艰难的生存，或找到自我体面地活着。没有方向的旋转是内耗，是无用功。就会被裹挟，困惑，迷茫，浮躁，无力，直到放弃。
　　“内卷这个词就是这样来的。某一范围内产生恶性竞争、非理性竞争或没有意义的付出，要付出更多努力以争夺有限资源，从而导致个体收益努力比下降。人类社会在一个发展阶段达到某种确定的形式后，就会出现停滞不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
　　“这是很恐怖的。这不是一个学霸熬夜学习带给你压力那么简单的。我们需要方向，需要找到适合的道路，勇于挑战，敢于突破，而不是在一个黑洞里搬家。
　　“前不久我看了一部电影，叫《深海》，小成本制作，排期不多，票房也没有同期影片那么高。抛开情节不讲，其中的艺术制作让我很震撼。大片的梵高式的高饱和色彩，大片的旋转的线条，就这样铺陈整个屏幕，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因为影片是寻求心理的治愈过程，就是用这些画面让人沉迷，用以真实的表述你的处境，引导你脱离。但沉醉之后，要像参宿一样，无惧鲜血淋漓，也要勇敢地挣脱。所以我的想法是漩涡中的挣脱。”程桦一口气表达自己积攒的想法。
　　大家沉默良久，不由自主的鼓起掌：“太好了！”
　　“就按程桦师哥说的开始创作，我们一定协助好你！”
　　“听你安排！”
　　“我们第一步先这样。每个人结合漩涡中的挣脱，分别画出一个自己理解的画作草图，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再碰再讨论，定下一个走向。”程桦干脆地作决定。
　　创作中的艺术家是沉浸的。无论是从事哪方面的创作。因为他要感动别人，首先要感动自己。
　　你不深入其中，你的表达也是浮于表面的，呈现出来的形态就像只有技巧没有感情的歌唱。就像恋爱，你投入与否，对方还是有感觉的。
　　醉心创作的程桦，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画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才放下画笔。
　　睡是不能睡了，晚上还开第二次碰头会。问问酒店这个时间有啥吃的吧。虽然不是饭点，但这是尊贵的特殊客人，酒店客气地请程桦稍等，半小时送来。然后马不停蹄的电联离得最近的厨师，回来做几个菜。
　　电话里温柔的女前台，让程桦无比想念阿莉安。
　　那个温柔活泼的姑娘，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那个轻易牵动他情绪的心上人。
　　没有接到程桦电话的妈妈，过得一如既往的洒脱，打了一上午麻将，约了老友喝下午茶，晚上还去年轻人出没的台球厅过了一把瘾，心情好极了。
　　阿莉安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程桦去外地了，阿姨又不在家。除了晒了一会太阳之外，就窝在楼下窄小的沙发上，唯恐电话声音小，在楼上听不到。
　　总会往家里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吧，阿莉安这样想。
　　听到他的声音就好，管他本意是打给谁呢！等一阵子迷迷糊糊睡一阵子，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就这样熬了一天，被肚子的咕咕叫惊醒。早餐后就再没吃过东西了。
　　阿莉安心神不宁地揉了揉肚子，起身打算煮碗面对付一口。
　　“铃铃铃……”
　　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让阿莉安心跳加快，是不是程桦？
　　“喂……”揉着撞得生疼的膝盖，小心翼翼地问。
　　“喂？程桦……哥哥？”
　　软软糯糯的声音猛烈地撞击着程桦的心，什么外星人，都不重要了！我确定喜欢她，爱她，管她什么身份，危不危险。
　　“丫头！”程桦紧张地直咽口水，“我好想你！”
　　说完重重地喘了口气，太好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我，我也想你，程桦哥哥！”阿莉安泪流满面。
　　从昨天的初吻，到莫名地推开，阿莉安的心就像坐了过山车。在他喜欢我和不喜欢我的猜想中饱受折磨。
　　“我真想马上回到你身边，一刻也不想呆了，什么比赛……”程桦的情话说的越来越顺畅了，自己时候回忆都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相信是自己这么个大直男嘴里说出来的。
　　“那可不行！”阿莉安急了，“岁华说过，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梦想！那个，岁华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梦想不是当一名出色的画家吗？你学习这么多年，参加比赛，不就是向离梦想近一些，再近一些吗？我不允许你放弃，即使是为了我。”
　　“虽然我喜欢见你为了我。”阿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因为这样表示在你心中我很重要。”
　　程桦的心啊，飞啊飞，就快飞到遥远的天际，飞回到阿莉安的身边了，抱住她，吻住她。那个柔软的身体，那个甜蜜的嘴唇，那个意乱情迷的感觉，让他无比想念。
　　“你对我当然重要啊，我的心已经装不下任何女人了！”程桦继续厚脸皮地表白，唯恐阿莉安不相信他的爱，“你别急，我答应你，好好比赛。下周五颁完奖我第一时间就赶回去！！”
　　挂下电话，两个年轻人久久不能平静。
　　那种不顾一切的想念，那种毫无杂念的爱恋；那种全世界在我面前，我只看得见你的痴情；那种跨越千山万水，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来到你身边的执着；那种喜悦和伤痛都那么真切地刻骨铭心。这就是初恋，就是这样的美好，就是这样地让人沉沦，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