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老板的脸色由阴转晴：“是啊是啊，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说假话，有啥说啥，绝对不会骗人的。小王兄弟，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假如你肯帮我，再借给我一万块钱，等资金回笼了就立马一把清还给你。我说话算话，绝不食言。还是按照老规矩咋样啊？”接着又说，“小王兄弟，我看你也是一个红脸汉子，既讲义气又大方，又聪明又能干。不然这样，现在我决定特聘你，聘请你为我们糖厂销售科的科长，咋样啊？正好岳厂长也在这里，岳厂长，我的意思呢，是在不耽误你们厂子里的工作之下，抽时间去帮我们搞销售嘛。同意的话就点个头，工资待遇从优，还有提成，过几天咱哥俩再慢慢协商此事好吗？”
　　闻听此言，我不免有些心血来潮了，于是又跑到家里去偷钱。可惜家里面只剩下了八千块钱现金，没办法的事，只能先这样了。
　　第二天早晨，瞧见糖厂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几个人抬着蛇皮口袋往车里面装货。梁老板看到了我，笑眯眯道：“小王你瞅瞅，借你的光，今天先把这几口袋水果糖送到月明楼去。然后我也过去瞧瞧，估计有些账也该结了。”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小王，假如你今天有空，干脆也跟着我到月明楼去转转嘛。再说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糖厂特聘的销售科科长了。哈哈哈，没啥不好意思的。反正你们校办厂最近又没有什么活，跟着我出去转转呗？”
　　“好吧。”此时，我也心烦意乱，最近教学仪器公司下来了二十五个百叶箱的订单，那两个木工师傅背着我各自霸占了十个百叶箱，只给我留了五个。我们木工执行的是计件制，制作一个百叶箱的手工费才二十块钱，五个百叶箱充其量只有一百块钱。不过，我这个人有时候没心没肺，就像有些人说我缺心眼，心宽的就像大海，没有边际……
　　第一次制作百叶箱的时候，韩师傅把他的儿子也吼了过来一起下手制作，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做了七个。张师傅不分昼夜吃住在工房里，紧追慢赶才做了四个。我盯着百叶箱的图纸仔细观察揣摩着，忽然间眼前一亮，灵感来了！顿时胸有成竹，计上心来。之后索性下班了，骑着摩托车吼上哥几个到南山去游玩潇洒，玩过瘾了才回来。回来后先去接了皮革厂子里的活，只干了半个月就挣了一千多块钱。回到工房后，先改革创新，利用机器开槽开矛……只用了十天就赶超了他们两个。这下子可惊掉了两位师傅的下巴。他们碍于情面，也不好意思请教我。等我下班走后，他们两个就拿着我发明的工具仔细琢磨起来，后来尝试了几次，结果啥都搞不成。他们两个的智商低的可怜，太笨了。不免一头的雾水，搞不懂我的思路与如何操作的。
　　后来，他们两个拉下脸皮，请我到饭馆里去搓了一顿，我才肯手把手教会了他们……
　　后来制作三角板，我照样利用机器制作，而他们两个用手工既慢又不准确。还是老办法，我又出去溜达了几天，到处游山逛水，逛够了才回来上班。又开始创新利用机器制作，没几天又超越了他们。
　　他们两个属于低智商，既不讲义气又财迷心窍，没办法的事。两位师傅不得已又请我去下馆子，除此之外，我又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早晨架火生炉子的事我不管，其二打扫工房里的卫生由他们全权负责，否则免谈！他们只能点头应允，我才放下了臭架子教他们如何使用机器……
　　这次依然懒得搭理他们两个财迷，并打算把那五个百叶箱也让给他们去制作。我早就接了一单私活，估计一个月最起码要挣一千多块钱……
　　梁老板把我带到了月明楼市场，然后让那两个师傅去送货。梁老板每走一步画个圈，残疾的左手支叉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式子，嘴巴却大言不惭地吹嘘着：“小王兄弟啊，不是俺瞎吹牛，这几年俺到处闯荡打拼，在五家渠那条路上，俺和几个兄弟合伙开了一个加油站。然后又在月明楼附近投资了一家金三角公司，然后又……”
　　我仰望着他，瞬间肃然起敬！原来眼前这个老家伙是个大能人啊！但同时又心有余悸，他最大的优点是敢闯敢干，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该去纠缠那个风韵犹存的情人罗芳……
　　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糖果批发市场。一个姓马的老板对梁老板哭丧着脸说：“梁大哥，你瞅瞅这生意，门可罗雀清淡的很，一天也做不了几单生意。这不，你的那些水果糖都堆积在柜台下面呢，哪敢放到明处啊。”马老板又对着梁老板耳语，“老哥哥你不糊涂吧，你那些可都是三无产品啊。”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没办法的事，最终梁老板一毛钱也没有讨到，只能扫兴走人。浑然不觉中来到了金三角公司的大门前。我说：“大哥你看，你不是说在这家公司投资了很多钱吗？咱俩不如进去问问老板，看他能不能拿点钱帮帮你度过难关呢？”
　　梁老板举步不前，犹豫不决了，唯唯诺诺着：“算了吧，那些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就不进去打扰人家了。估计人家也忙，不一定在公司呢。”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反其而行之走了进去，保安拦住我问找谁？我指了指身后的梁老板说：“我大哥在这家公司投资了很多钱呢，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
　　保安又问：“既然你这么说，请问你们要找哪一位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盯着梁老板。梁老板的脸色蜡黄，尴尬极了，也不言语，拉着我就走人。似乎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彻底明白了！原来，他只不过是个爱吹牛的牛皮大王，估计压根就没有那么回事。出了公司的大门，梁老板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不难看出，他的牛皮就像气球一样吹破了。
　　我扫了他一眼，不客气道：“老哥你呀你呀，咱兄弟俩从今往后最好要坦诚一点，别忽悠人行吗？”
　　他目光游离，无言以对。我的心情顿时低落到了极点……
　　几天后，居然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夜之间，梁老板带领着他的人员，拉着机器跑路了。听说后急忙走过去一瞧，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了满地垃圾。我茫然若失了，顿时没了主张，便去询问岳厂长，岳厂长说：“小王你急什么嘛，老梁临走时对我说了，到了南疆挣了钱，就立马过来还你钱的。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再啰嗦也是废话了，只能慢慢等待吧。但是，老婆不知道啥时候发现少了一万多块钱，就质问我，并且和我呛呛了起来。实在无可狡辩了，只能实话实说，承认借给梁老板了。老婆顿时气急败坏，哭天抢地，对我不依不饶，骂道：“牲口！实话告诉你，那些钱可都是咱们家里的血汗钱啊！万一要不回来，你等着净身出户吧！”
　　“好哇！想离婚是吧？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谁不离谁是牲口毛驴子！”我恼羞成怒了。
　　“离婚前，必须把钱给我追回来，不然你等着，没完！”
　　“没完你又能咋地？屁话真多，老子要回来也不给你，那些钱可都是我挣得，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自己说说看，这几年你在家里待业，上过一天班了吗？说好了，等钱要回来咱俩立马到民政局去离婚，谁不去谁就是驴！”
　　“你才是驴！你就是个没脑子的牲口，我跟你拼啦！”老婆吼着朝着我又抓又挠。我一时怒火冲天，朝着她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房间里的东西物件被撞得叮铃咣当一阵乱响，又没有外人拉架，我的脾气暴躁，心狠手辣，一顿拳脚把她打翻在地……
　　后来，邻居王德英闻讯赶了过来，烦人的事情才暂时告一段落。
　　时间如蜗牛爬，我的心里面犹如钻进去了一只蚂蚁，在啃噬着我……又仿佛在漫漫长夜里独自行走，眼前漆黑一片……浑浑噩噩地日子就这样度过去了一年多。
　　那天开完会议之后，岳厂长对着我呵呵大笑着：“小王啊，看来你这次可是倒了大霉啦。过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老梁躲到哪里去了，连个影子都见不上。据我分析啊，估计你那一万多块钱可能要打水漂喽，哈哈哈……”
　　同事们为此事也不免揪心，毕竟是兔死狐悲，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终于按捺不住了，盯着岳厂长冷冷道：“岳厂长，你傻笑个什么劲呢？幸灾乐祸是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最近看了不少法律书。假如再过几个月老梁还不还钱的话，只能在两年有效诉讼期之内，我只能到法院去起诉了。再顺便提醒你一下，假如到那个时候还找不到老梁，钱仍然还不了的情况下，那么你就是债务担保人，担保人你懂吗？法律明文规定，在债务人失踪的情况下，作为担保人必须要承担一切后果的。也就是说，一旦到了法院，你还能脱得了干系不成？”
　　岳厂长顿时傻眼了，吼道：“小王，话可不是你那样说的。我承认有我的签字，但是你要搞清楚，我只是个见证人，代表不了什么的。何况又不是我借了你的钱，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此时，大家对此事不免议论纷纷，叽叽喳喳。崔晓红说：“我好像听明白了，请问岳厂长，你确定在借条上签字了吗？”见岳厂长点了点头，又说，“我也学过一些法律知识，那意思就是说，你既然在借条上签了字，那就毫无疑问地说，你就是担保人。请你别瞪眼睛好不好？不信的话哪天我把法律书籍拿过来让你瞧瞧，我记得清清楚楚，借贷方一旦失踪失联了，失去了还款能力，担保人必须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岳厂长的脸色顿时青一块紫一块，吼叫着：“小王，请你赶快把借条拿过来，让我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三个字——见证人。求求你了小王，赶快拿过来吧。”
　　我撇嘴道：“岳厂长你可笑的很，难道这是儿戏吗？说改就能改的？目前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还没有去法院就把你吓的尿裤子了？哈哈哈，你首先要搞清楚一点，当时我认识他老梁是老几啊？我只认识你对不对？你呀你呀，让我怎么去评价你的为人呢？做人做事可不带那样的，要讲信义，要讲道德和人品。按理说就应该好汉做事好汉当，目前只有一条出路，假如你害怕承担法律责任，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想方设法去打听老梁的下落，一旦找到了他，你就可以撇开关系了。不然的话，到时候把你传唤到了法院，你就知道到底孰是孰非了。好了好了，我也想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毕竟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得罪拖累你的。但是呢，一旦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进了法院，可就由不得你我了。到时候也别怨天尤人，只能听从法院的判决了。”
　　此时，大家都盯着岳厂长，他的胆量本来就小的跟耗子一样。此时的他双手哆嗦着，连香烟和打火机都拿不稳了，冷汗顺着脑门直往下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