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朝堂之上，楚王正与百官讨论着国事。今日的事情有点杂，已经一个时辰了，还只是说了三四件事。
　　忽然，大内总管晏喜慌慌张张从后面连滚带爬地进来，扑倒在地，大呼：“王上，王上，不好了！娘娘出事了！”
　　群臣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司马浩云喝道。
　　“娘娘，娘娘临盆了！”
　　司马浩云马上站起来，急急往后面奔去。
　　群臣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按照太医的估算，预产期不是在八月底吗？怎么提早了一个多月？出了什么事了？
　　产房外，司马浩云焦虑地走来走去，但见宫妇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而里面传出一声声令他心如刀割的尖叫声。他的心都碎了！他数次想要冲进去，却都被晏喜等人死命拉着，苦苦哀求他莫要踏前一步。几名太医在旁小声安抚着暴走边缘的楚王。产房是个不祥之地，本来楚王守在门外已是大忌了，怎么还能进去？
　　“你们这些混蛋！快快放开！孤王要进去看看！让孤王进去陪着她！”司马浩云怒喝道，“若再阻拦，孤王治其欺君之罪！”
　　众人只得松开手，退到一边。司马浩云冲进屋里，一面呼唤着：“素儿，素儿，素儿，莫怕，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呀！”
　　
　　在明乐宫的一间小偏殿中，紧急审讯正在进行。
　　王后娘娘被撞伤倒地，触动了胎气，还大出血，以至提前分娩，情况十分凶险。所有当值太医马上赶去救治，而元总管也马上派人去朝堂上禀报王上。
　　紧急赶来的凤翎威严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几名宫监和宫女：“说吧，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娘娘为何会发生意外的？”他一收到阅风楼急报，便马上从城外赶来了。
　　一名宫女哭道：“回大人，奴婢等冤枉呀！今日贺贵人来求见，当时娘娘身边是元总管侍候，奴婢等人都按娘娘的吩咐退下了。屋里的情形，奴婢并不知情。当奴婢听到元总管唤人进来时，就看见娘娘倒在地上……”
　　凤翎脸色铁青：“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把今日所知道的事情说一遍，若有任何遗漏或编造之言，本大人决不轻饶！”
　　于是，每一名宫监或宫女，都被单独带开，详细地把今日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么，如今那罪妇贺贵人呢？”他的心里无比愤怒：贺之莹啊贺之莹，你为何仍是执迷不误？你为何总是要做出那些愚蠢的害人害己的祸害勾当？如果王后娘娘母子因此而出了意外，那么，贺家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可怜贺之荣还一心想为这个糊涂的妹妹解困。
　　“回凤大人，”为首的宫女哭道，“贺贵人？她，她被剪刀划伤了脸和手，但并无大碍，已被内官拿下了，关押在西偏殿，等待王上发落。”
　　如今王后娘娘母子生死未卜，楚王守在爱妻身边，对于事件的发生还完全不知情。大家都不知道，当楚王了解实情之后，他的雷霆之怒会如何爆发。
　　
　　不知熬了几个时辰，夜色渐降，产房里面的呻吟声却越来越弱了，守在外面的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终于，里面安静下来了。忽然，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传了出来。
　　一名内官走出来，宣布：“天佑我王！王后娘娘母子平安！”
　　屋子外面，一直跪伏着的小元子如虚脱一般瘫倒在地上。所有人也都跪了下来，磕头大呼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总算天佑我王！王后母子平安！”凤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严肃地盯着小元子，说道，“元总管，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元子脸色苍白，仿佛已耗费了所有的力气，他颤抖着说：“贺贵人，贺贵人，她来求见娘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我，我不知道……我担心贺贵人想要伤害娘娘，便拦在娘娘之前，却没想到，贺贵人只是想要在娘娘面前自尽……娘娘，娘娘看穿了她的意图，就，就冲了过去阻止她，然后，然后，娘娘就被贺贵人推倒了，还，还撞在茶桌上了……娘娘，娘娘就……”小元子终于哭了起来，他真的很害怕很担心。他很后悔，如果他及早识破贺贵人的真正意图，自己先冲上去制住她，就不会连累王后娘娘了，但他当时以为贺贵人要伤害娘娘，第一时间拦在王后娘娘的面前。其实，小元子也不确定贺之莹开始要求与王后娘娘单独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已计划伤害王后娘娘，也许只不过因为有他在场，她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便改为自尽了。而阎素素一眼看破了贺之莹之后的举动，马上冲过去阻止那把即将插入贺之莹喉咙的剪刀。在两人争夺那把剪刀时，阎素素被贺之莹狠狠撞开，身怀六甲的阎素素因用力过度，站立不稳，腰部狠狠撞在坚硬的茶桌边上，然后摔倒在地上。吓呆了的小元子一面大声呼唤宫人，一面冲上去把贺之莹制住。
　　“小元子，你把今日的事情详细说出来，不许有任何保留。”
　　“是，凤大人……”小元子尽力回忆今日所有的事情，一一细说了。
　　“你说，贺贵人今日是暗藏凶器来见王后娘娘的，对吗？”凤翎脸色铁青，光是这个行为就已足够构成“意图谋害王后娘娘”的罪名了。
　　小元子点了点头。
　　“她本来还要求与娘娘单独见面的，对吗？”凤翎几乎可以笃定，贺之莹本来的打算是什么了。这个不可饶恕的女人！
　　小元子又点了点头。
　　“小元，如果当时娘娘真的同意与那个罪妇单独相处，而你又不在旁边，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凤翎一字一字地说道。
　　小元子浑身颤抖，他当然明白可能会发生的多么可怕的一幕！
　　
　　楚王司马浩云一直陪伴在王后身边，没有接见任何人，包括凤翎。凤翎直到三更之后才离开王城，他心情沉重地走进了阅风楼，他今晚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可惜苏彦远去宁州了，他真的很需要有人帮忙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少主，贺附马请求与少主一见。”侍从禀报道。
　　“不见。”凤翎疲惫地说道。
　　“是，少主。”
　　“传令下去，不管是贺府还是公主府，都不得传递消息，原地待命，听候发落。”
　　“是，少主。”
　　凤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楚王还没有发出任何指令之前，他都不能和贺家任何人相见。贺之莹意图谋害王后母子，如此大逆不道之罪，根本无可饶恕。即使株连九族，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救不了贺之荣，更救不了贺家，除非是太后的力量！但是，司马浩云会同意吗？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两队人马从王城出来，分别奔向贺侍郎府与和煦公主府。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各位重臣耳中：贺侍郎父子已被收监下狱，关在外廷司大牢等候发落；而贺夫人及公主则幽禁在府内，不得与外界接触。禁卫军把守着各门户，不得任何人出入。
　　同时，百官也收到王命：因王后生下二王子，楚王宣布休沐七日，在此期间，楚王要安心陪伴妻儿，任何官员非召一律不见。
　　
　　早上，秦王刚刚起来，梳洗未毕，管家何东急急进来。
　　“回王爷，有急报：禁卫军一早就把贺府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秦王一愣，忙问道：“贺侍郞可在府内？”
　　“是，昨日散朝之后，贺侍郞就回府了。”
　　“那么贺附马那边呢？快派人去看看。”
　　不久便回报：公主府的前后门也有禁卫军把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究竟出了什么事？快，快请温先生。”
　　温先生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说道：“回王爷，方才刘尚书派人来送信说，王后娘娘早产了，昨日朝议刚到一半，王上便退朝回宫了。看今日贺侍郎的情形，怕是与贺贵人有关。”
　　“如今宫里情况如何？”
　　“回王爷，听宫里的刘公公说，昨日贺贵人进了明乐宫，不久，宫里就急召太医为王后娘娘诊治，太医局半数太医都召去了，情况似乎很严重。刘公公想着给王爷报信，就赶着出了宫。”
　　“究竟出什么事了？”秦王焦虑地问。
　　“回王爷，目前尚不清楚，王城里已城门紧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刘公公如今也无法回宫里去了，现正着急呢。”
　　“马上派人守在宫城正阳门附近，打探消息。”
　　“是，王爷，在下已派人守在正阳门外了。”
　　秦王皱眉道：“贺贵人究竟做了什么事？竟惹出这般事端？”
　　温先生说道：“请王爷放心，今晨宫里传出消息说了，王后娘娘已平安生下二殿下，王上还宣布休沐七日。想来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但是，为何禁卫军会把贺府和公主府都围了？”
　　“请王爷稍安，在下已派人去查了。”
　　“那阎家的小子呢？如今怎么样？”
　　“回王爷，自前日夜里有人把那小子劫走之后，至今仍未回阎府。在下已派人日夜守在阎府附近，只要那小子出现，在下有信心进行下一步行动。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请王爷放心！”
　　“你可查明是什么人动手的？”
　　“回王爷，据在下猜测，一定是阅风楼之人所为，否则不会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如果能请左先生查探一下，那就更好了。”
　　“如今情况不明，左鳞不能暴露行踪，以免引起凤子乔的怀疑。”
　　“是，王爷。”
　　“那些看守的人可会留下什么把柄给凤翎吗？”
　　“请王爷放心，他们只知道有一个温先生，并不知道王爷。即便他们招供了，也招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温先生笃定地说，“况且，那个庄园也只是三个月前买的，园里没有任何与王爷相关的东西。
　　“嗯，那就好。”秦王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