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不断的欺负中才能茁壮成长

　　语文组在办公楼的六楼。当方程在李主任和老杨的陪同下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办公室依然闹闹哄哄，老师们都在集中阅卷。三十多人集中在六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显得非常拥挤。李主任非常热情地和每一位老师打着招呼，还和几个年龄相当的女老师开着半浑半素的玩笑，气氛显得格外融洽，这让方程多少有一点像家感觉。
　　组长吴老师早早就站起来，笑眯眯地等着，时不时地瞄方程一眼，待大家稍微安静点，便拍了拍手。
　　“大家安静点，今天人员到得比较齐全，手里边的活儿都停停。我在这里向大家隆重介绍咱们组的新成员方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方程得到来！这是我们组时隔一年再次有新成员加入，值得大家高兴！方老师是华东师大毕业，在学校勤奋好学，成绩优异，相信方老师的加入会给我们组增添新的活力，也期待方老师能很快适应新的岗位，和大家打成一片，团结协作，让语文组不管在教学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有一个大的改变，尽快摘掉‘夫子组’的帽子！”
　　显然，大家知道今天会有新成员，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吴老师话音刚落，办公室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欢迎你！”方程旁边的一个个头不大，满脸笑容的小伙子紧紧地握住方程的手。
　　“谢谢！”
　　“下面，请方程说两句！”
　　吴老师一点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带头鼓掌，大家也一下子看向方程，方程有点紧张，原先还曾设想过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地要他讲话。
　　“谢谢各位老师”方程在脑海里快速地组织语言，但总觉得脑子有点短路，一片空白，心也跳得厉害“我真有点紧张。”
　　大家发出一片会心的笑声。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设想过很多场景，但都不是这样的！”
　　“怎样？你设想的是我们会夹道欢迎？”那首先和方程握手的小子带头调侃道“哈哈哈，你这家伙，想得美！”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
　　“没有，没有，别胡说！”方程窘迫至极，自己觉得连耳朵都在发烧。
　　“理解，理解。我刚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场面，也没让我说两句啊！哦，顺便告诉你，你来了我可就不是老小了，来，先叫声师兄再说不迟！”
　　一下子，办公室沸反盈天，在哈哈哈的笑声里，方程原本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也跟着大声地笑了起来。
　　“真像一个家！
　　我真没有想到，真的没想到！
　　说实话，在大学我见到老师一点都不发怵，可是见到中学教过我的老师就紧张。所以，一见到这么多的老师，我紧张极了。现在，我完全不紧张了！谢谢大家！”
　　“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诚恳待人，努力工作，绝不给大家丢脸，也希望大家能包容我、激励我，多批评、多指导。”
　　方程诚恳地给大家鞠躬，办公室又是一阵长久的掌声。
　　李主任动了动，为完成这项有些难度的任务，他提前做了准备，既要让方程有面子，也要让大家能够认识到对于方程学校和市教育局是寄予厚望的。可还没等他说话，吴老师已经热情地给方程介绍起在座的每一位老师，他只能尴尬地笑笑。
　　直至介绍完毕，吴老师也没有让李主任说话的意思。老杨急了，低声对吴老师说：“吴组长，我们李主任还有几句话要说！”
　　吴老师大有深意地看了老杨一眼，转头对李主任说：“老李，方程是新人，别给他压力。”
　　“我知道分寸！”
　　李主任有些气恼，但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各位老师，今天我可是把方程交给语文组了，可别欺负他，工作上、生活上请多加关照。毕竟是新人，有什么失误，也请大家多多包涵啊！”
　　“欺负，哈哈哈，我可是憋着劲地想欺负他呢，谁让他接替我成了老幺，没有欺负就没有成长，你看，我们这不是都在欺负中茁壮成长起来了么！”
　　李主任尴尬地看着吴老师，吴老师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只是咧着嘴直乐。
　　“你这坏痞子，悠着点！”为了给李主任圆场，吴老师半真半假地呵斥这多事的家伙。
　　如果是外人，听着这半真半假地玩笑话指不定会心生嫌隙，但方程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反而有些放松。从大家的神态还有笑声里他能体会到大家的善意。这就是接纳，没有丝毫芥蒂的接纳。方程最怕的是那种动辄人才，动辄名牌大学，那不生生把自己和大家筑一道高墙给分隔起来，然后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最后不是鹤立鸡群就是孤家寡人吗！
　　方程的办公桌在后窗靠着边墙的位置。和他对面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身材修长，面容姣好，一身小西服很是得体。
　　“佟老师好！”方程还记得吴老师介绍说这位老师姓佟，带高一年级。
　　“方老师好！”佟老师还没有说话就脸红了，显然是属于比较内敛的那种女性。
　　“佟老师，以后就请你多指导！”
　　“哪里的话，论学识，你比我强。但如果遇上其他问题可以给我说。”
　　“方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石磊，四个石头！”那最早和方程搭话的家伙又凑了过来。方程知道这家伙叫石磊，吴老师一早就介绍过了，在介绍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这家伙没个正形，特别损。
　　“看你这形象和我有得一比，玉树临风，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好了。我住507，晚上和田文涛、李明峰几个在你那聚聚咋样？顺便给你暖暖房！”
　　佟老师看石磊一眼，抿嘴一笑。方程总觉得这一笑有点意味深长，多少有点警惕。
　　“那就说定了，我负责通知人！”
　　说完立马转身就走，也不容方程答应或者拒绝。
　　“你可要注意了，这石磊，人倒是不坏，热心肠，但就是好酒，一帮狐朋狗友逮空就喝酒，没有少挨批评。别被带沟里了。”佟老师小声叮嘱方程。
　　“不怕。不信鸡毛还会飞上天！”
　　方程有这样的自信。论酒量自己从来没有输给同宿舍的那几个脓包，怕他咋的。
　　安静没有一会，那家伙又折了回来，还抱着一摞厚厚的试卷。
　　“师弟，你看咱俩这关系，师兄弟么，现在师兄太忙了，这么多试卷，实在是要命，你帮师兄一把。不多，分你三分之一，不然会耽误晚上聚会的。”
　　“滚！见过脸皮厚的，但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佟老师先不愿意了，那生气的样子让方程都有些发怵。
　　“还真欺负方程啊！要不我通知英语组的小林来给你搭把手吧！”佟老师作势要走。
　　“佟老师，哦，佟大姐，我这是开玩笑，就不劳您大驾了，息怒息怒！”
　　看着石磊那狼狈的样子，方程暗暗发笑，也不忘补刀：“也行，通知那小林过来，我们俩帮忙更快些。”
　　看石磊灰溜溜地跑了，佟老师才满意地对方程说，“对付这家伙千万别手软，就是要抓他的七寸。不过，你也别介意，咱们组的人都挺好的，都乐于相互帮忙。只是这家伙不分时间和场合，咋咋呼呼的，过段时间互相熟悉了就好了。”
　　反正闲坐着无事可做，方程就要给佟老师帮忙，可她说什么都不肯，说是刚刚替他回绝了石磊，现在反而帮她，石磊肯定不甘心。方程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捞过来就做，但终究乏味，还是改批阅作文。
　　看着一篇篇作文，方程觉得好笑，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先不说别的，光那急火燎燥的字迹，就能想象在考场上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恨不得脑子里长一只手，生生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抠出来，变现成文字。若要说平时能正常发挥，文从字顺，遇到考试能发挥百分之七十就不错了。有了这一点仁慈之心，给分就不由自主地放宽了标准。
　　“方老师，给高了！你不知道这帮小崽子，平常的时候给高点，经常有个棒棒糖吃，吃到了甜头，还能让他们觉出点味，考场上，反而要让他们闻出一点硝烟的味道——没有真本事就是个死！”
　　方程有一种顿悟的感受。怪不得自己上中学那会每次作文动辄八十多分，有时候满篇的波浪线，自以为得意，可每次考试得分都不理想，经常自我安慰是因为换了老师批阅的缘故，却原来是老师自己在搞鬼。不过这也是大智慧，哄孩子就像是哄鬼，要让他上套不容易啊。
　　“好啊，方程。你这家伙重色轻友。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批阅两个班的作文。”不知什么时候石磊站在方程的背后，急吼吼地抱怨。连重色轻友都敢说出口。
　　方程偷偷地瞄佟老师一眼，发现她的脸有些发红。
　　“就重色轻友了怎么？要不我帮那小林批英语试卷去了！”
　　“算你狠！”
　　看着石磊悻悻的样子，佟老师悄悄地给方程竖起大拇指。
　　其间，吴老师来过他们这里，看着方程认真批阅的样子，很是满意。特别是看见方程像平常批改作文那样修改病句，加注评语，不由得提醒道：“试卷作文批阅时间紧张，不必那么细致，按标准给分就行了。”
　　方程口里答应，但依然故我。他不想将来在讲评的时候佟老师再每篇文章都细读，有这些批注，就方便多了。
　　方程在佟老师的劝说下早早地回到宿舍，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还有十多份试卷没有批阅完，佟老师夺过试卷，悄悄地对方程说：“你没发现石磊早出去了么？我记得那小子说是晚上要给你暖房呢，嘻嘻！”
　　暖房！亏那家伙说得出口，按民俗，这里只有小伙子结婚才暖床，那不叫暖房！管他呢，暖房就暖房，还能玩出花来？
　　当方程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石磊和另外两个已经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前，焦急地张望着，手里边大大小小提着好些东西。方程紧跑几步，生怕落了埋怨，但即使这样也被石磊一顿抱怨。
　　“真没眼力劲，你不看见我早早出办公室了吗？也不知道搭把手，累得我们像狗似的。”
　　宿舍本就简陋，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把椅子，他们三个在左邻右舍一通东挪西借呼啦啦一下子搬来好多凳子，大大小小的碟子盘子摆满桌子，无非是鸡、鱼、各种小吃，光是啤酒就是几扎，方程头皮发麻，这些家伙真打了主意是不醉不休了，自己刚来，这吆五喝六的，让领导们知道那还了得。
　　“放心，这些天学生不到校，学校管理就没那么严格了，平常周末我们才敢这样聚聚。”田文涛宽慰方程道。
　　“方程，知道你小子兜里没有铜板，这些都是我出的铜，领工资了可要好好打赏我们啊！”石磊很不憨厚地奸笑着。方程还真为自己没到手的那份工资担心，被这家伙惦记上，隔三岔五安排这么一场，那不坐吃山空么。
　　不大功夫，又来了五六个，方程一个也不认识，李明峰、石磊忙不迭地做着介绍，大都二十五六的年纪，隔壁英语组的居多，还有体育组的一位，物理组的一位。
　　作为主人，方程忙着招呼客人，但毕竟有点拘谨，可这些家伙都大大咧咧，高谈阔论，一点也不客气，只是都很默契地端坐，一点也没有动筷的意思。
　　“真热闹呀！”
　　突然间出现两位美女，还真让方程有些发懵。
　　“你们可算来了！”石磊一脸谄笑，急忙让她们就座，在座的那些毛头们原先肆无忌惮的样子都是一收，正襟危坐，文质彬彬，让方程也觉得无所适存。
　　“我请了英语组的两位美女，方程不会介意吧。”石磊刚忙说。
　　“欢迎你，方程。”那叫林娜的大方地伸出手。
　　“欢迎两位！”方程多少有些局促。此刻方程觉得自己不像是主人倒像是局外人，其他人都彼此熟悉，欢笑宴宴，自个手忙脚乱，应付起来真有些不知所以。
　　觥筹交错间，李明峰悄悄的告诉方程，石磊属意林娜已久，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现在人家也没有说是行还是不行，看李明峰一直盯着两位美女，方程悄悄地问：“莫非你也有些意思？”
　　李明峰不在意地说了声：“哪有？”但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眼光。方程似乎明白，他在意的并不是林娜，而是和她一同前来的谢菲。
　　这哪里是给他方程暖房，简直是个鸿门宴，或者是把这里当成了钓鱼台，自己只是适逢其会罢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主人倒无所谓了，这让方程的负累一扫而光。
　　聚会沉浸在快乐气氛里，诸位男老师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些酒精上头，没有了什么禁忌，渐渐地胡说嗨谝起来，林娜和谢菲也没有了当初的矜持，尤其是谢菲自如多了，浑不像起初那样一副羞涩得我见犹怜的样子，和李明峰说说笑笑，频繁碰杯。
　　哥几个毫不遮掩地向方程揭着各自的老底，还不厌其烦地告诫方程要防备那些个老古董们的小鞋，体育组那个大李捏捏方程的小胳膊，一脸嫌弃的说，该练练了，简直象个弱鸡。这一切，方程浑不在意，因了自己的缘故，大家聚在一起，一是都还年轻，有共同的价值取向，二是为了友谊。方程不是成天关在阁楼里的腐儒，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人不可能生活在空气里，身边总要有朋友，只要彼此真诚就好。这一来二往，喝得自然就多，然后索性放开肚子，挨个碰杯。
　　“两位，呃，两位嫂子，我敬你们！”
　　方程有些发晕，但还是很礼貌地向林娜和谢菲敬酒。林娜很大方地端起酒杯，谢菲则是满脸绯红，有些犹豫。
　　“谢谢你！Thisisafishintworivers.Isitpossibletobuildalovenesttogether.”
　　林娜的话方程听懂了，未免有些讪讪，谢菲则是回头看了李明峰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方程只是替石磊和李明峰悲哀，敢情这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巴巴的忙前跑后张罗，却原来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两条河里的鱼。嘿嘿，这俩夯货，还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呢！
　　林娜和谢菲恰到好处的给在座的各位敬完酒后便离开了，石磊和李明峰自然当起了护花使者，方程生怕大家一时兴起喝出什么事来赶忙收场。
　　“各位老哥，谢谢大家捧场。过些天我口袋里有铜了，一定请大家好好聚聚。让大家一定尽兴。”
　　送走这一帮家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房间里乱七八糟，烟味、酒味混合着饭菜的余味让人闻之欲呕，打开所有的窗户，方程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很难平静。
　　二十一年来，都是在平静的环境里快乐地成长，虽然有苦恼有压力，但前面总是有一双无形的肩膀替自己扛着，如今将独自面对，既充满渴望又充满担忧，犹如在原始森林里穿行，前面荆棘丛生，一不小心就会遇到未知的危险，在这样的环境里，渴望臂助，渴望队友，哪怕是一句友善的提醒对自己来说都是信心的源泉。该面对的还是要独自面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羽翼之下，在生活里学会生活，在工作里学会工作这是自己此刻急需的功课。
　　在这些胡思乱想里，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苏雅。此刻他更能够理解苏雅的心境，独自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里应对所有工作和生活的难题，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压力要比自己大得多，有一个能分享快乐，分担困难的人对她来说比自己更需要。钟汉升是这样的人吗？也许是吧。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境遇应该让他们有同样的需要，人同此心，以他起初对苏雅的呵护，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不像自己和顾鑫红那样，除了一次招呼，再也没有了联系。据大李说，人家倒是如鱼得水，嘴儿甜，又会来事，在物理组很招人喜爱。也好，各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只是看适合不适合自己而已。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佟老师看着方程直乐：“看你蔫头呆脑得样子，昨晚一定没有少喝。这不，石磊那三个货到现在还没有闪面。”
　　“哪有！拉话多，喝酒少，不碍事。”
　　“石磊那点小心事组里的人都知道，以后别当电灯泡！”
　　帮佟老师阅完作文，方程又替石磊批阅起来，直至九点，这家伙才慢慢腾腾地来到办公室，什么话都不说，自顾自地忙活起来，待看到方程替自己批阅的试卷，头都不回只是说了声谢谢便再也闷声不响。
　　学校的节奏是非常快的，上午阅卷完毕成绩统计后就是整理各类报表、班级排名、班内个人排名，下午学生到校，公布成绩，然后是放假。所有这些都和方程没有关系。难得再次空暇，方程觉得很是疲累，这学校的生活节奏当学生的时候觉得就那么回事，做老师可就不一样了，连轴转，没有一点暇隙，看着佟老师忙乱的样子，想帮忙却一点也插不上手，干脆走出办公室，免得碍手碍脚，也免得惹人烦。
　　迎面碰上李明峰，他倒悠闲自在，因为不是班主任，所以各种报表交割完毕，就无事可做了。
　　“方程，没啥事的话陪我上趟街。看个好东西。”
　　看他神秘的样子，似不是作假，出了校门，坐一路公交直达市中心，下车后直奔电信公司营业大厅。方程看着大厅内挤满了人，莫名其妙，直到这时候这家伙才告诉他，拉他来是想买部小灵通。号码已托熟人提前办好，只是机子因为抢手第一轮没捞着，今天刚好是第二批到货，赶早排队。于是，俩人分别排在两支队伍里，以免再次失手。
　　小灵通方程是知道的，满大街的宣传资料，相比大哥大、二哥大的动辄三四千、四五千元来说就便宜多了，只有一千六百，轻巧、耐用，关键是话费便宜，每分钟一毛钱。说实话，大哥大、二哥大显得是地位，皮带上一挂，谁都知道这货不是老板就是领导，BB机就像是拴狗绳，长链子一栓，时不时“吱吱”连声，让人听着膈应，活脱脱一小狗求食的声音，所以，老师们对前者只有羡慕嫉妒恨，对后者却是嗤之以鼻。而这小灵通不失那砖头机的气派，况且又很实用，一时间成了抢手货。方程当然羡慕，但无奈口袋空空。
　　终究是方程先排到，李明峰赶忙跑过来付了款，拿到盒子，售机小姐很熟练地插卡、开机、试机，然后逐项指导，看着李明峰闷逼的样子，方程直想笑，人家说一项，他点一下头，好像什么都听懂了，但其实什么都不懂。
　　走出大厅，俩人想试着给熟人打一通电话，可无奈地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别人都没有这么奢侈。好在方程还记得学校办公室的电话，拨过去很快就通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赶忙把小灵通塞回李明峰手里，这家伙满嘴胡话，张口就来：“L一中吗？我是公安局。马上要放假了，学校的各项安全措施落实到位了没有？请你们办公室李主任给我回个话。”
　　对方追问：“您贵姓？”
　　“姓李！”
　　李明峰着急忙慌地挂断电话，很明显，这家伙有点不自在了，一路上念叨着，人家回过来我该怎么说，听出来我的声音怎么办？方程好笑，平时这家伙大大咧咧，谁都不怕的样子，现在还不是怂到草包。庆幸的是一直到学校，也没有见李主任的回话。
　　可正在他俩在方程宿舍摆弄小灵通的时候，叮铃铃的铃声一串脆响，李明峰一脸无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心一横，打开机盖，接上电话，干脆塞给方程。方程听着听着就乐了。
　　“喂。你是李警官啊？”
　　“嗯！”
　　“关于我校放假期间安全管理的事，我这就向您做简单的汇报你看可以吗？”
　　“看来你们已经有安排了。这样吧，用文件形式正式上报市公安局，并抄送区公安局就行了，我这会比较忙。关键是不能做表面文章，要抓好落实，我们将随机进行抽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我们马上上报。”
　　方程的这一波操作，看得李明峰目瞪口呆。好家伙，不显山不漏水，拿腔拿调，任谁也不会相信是俩小子在这里搞鬼。李明峰给方程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等摆弄明白小灵通的各项功能，李明峰就急不可耐地将手机皮套穿在腰带上，很没形象地向方程显摆，方程倒不觉得他猥琐，只是有点可爱，一个站在讲台子乎者也、文质彬彬的老师也有这样形象全无的一面。那在自己心目中无比尊敬的吴老师还有佟老师呢，方程坏坏地想着。
　　“这下好了，有了小灵通，你约会就方便多了，一个电话，谢菲不屁颠屁颠的跑来了！不过谢菲有小灵通吗？”
　　经方程一提，李明峰的脸色很难看。显然，这家伙肉疼。
　　“哈哈哈，看你这怂样，逗你呢！”方程差点就告诉李明峰林娜的那句“两条河里的鱼”的话，但还是忍住没说，人啊，只要有个念想就有了奔头，若连这一点向往都被磨灭了，那得有多么痛苦。说不定成功了呢，谁说的准呢！
　　李明峰走了，方程知道，以他的个性，不显摆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帮小子恐怕要清一色地组个灵通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