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远赴东瀛
作品名称:台北香妃酒家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3-02-20 11:05:43 字数:3883
杜云鹤在金宛儿和加代美子的陪同下,走出了白色的别墅。不知为什么,他蓦然对加代美子的香格里拉,产生一种留恋之情。
“杜先生,”加代美子好象觉察到了杜云鹤的心情,说,“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真想把这所别墅奉送给你,以期使你能够在此安度晚年。”
杜云鹤笑了笑,说:“谢谢你的美意!不过,将来若有机会的话,我倒真的希望大家能够共同在此住上几日。以便在我重新回到绿岛之后,能保存一个美好的回忆。”
加代美子说:“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但是做为我来说,却不希望你在绿岛长久居住。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杜云鹤说:“加代小姐,越是朦胧的东西,越值得珍惜。生活中,往往说不清楚的感情,才会保留得久远。所以,我们不必去追寻为什么,只要彼此信赖,这就够了。”
加代美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身边没有了金宛儿,不禁停住了脚步。她蓦然回首,只见金宛儿站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正忧郁地望着她和杜云鹤。
“夫人,你不去机场送杜先生吗?”
“不,加代小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盼望他早些平安归来!”
杜云鹤听到金宛儿那略带颤抖的话语,心中不免生出一片恻隐之情。回想昨天夜里的事情,深感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一个在恶梦中惊醒的女人,多么需要有人说上几句安慰的语言。可是自己却生硬地拒绝了她的恳求,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于是,他向金宛儿走了过去。
“夫人,”杜云鹤说道,“也许你已经预感到,我此去日本安危叵测。但是,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找到‘五雷黑煞’。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加代小姐。至于我的不近人情之处,希望你多加谅解!”
金宛儿没有言语,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她犹豫地向杜云鹤伸出了白皙的手,眼里闪出晶莹的泪光。杜云鹤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并在那细嫩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短暂的吻。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宛儿。这时候,加代美子已经打开了凯迪拉克轿车的车门,正注目等待着杜云鹤。
“加代小姐,”杜云鹤来到加代美子的身旁,说,“我很难料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受到了通缉。为了慎重起见,请你不要送我去桃园机场。”
加代美子说:“你避难日本,完全是由于我的缘故,我怎么能不送你一程呢?”
杜云鹤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之所以请你留步,不但是为了您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我一旦遇到不测,你可以从容地采取营救措施。加代小姐,请你理解我的话,千万不可凭义气行事!”
加代美子见杜云鹤态度十分坚决,话又说得很有道理,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就让翎子和泉子替我代劳吧!到了日本之后,你一定要立即给我打电话,免得大家挂念你。”
杜云鹤笑了笑,说:“我原以为你是个心冷如冰的姑娘呢。好,再见吧!”说完,他就钻进了汽车里。
凯迪拉克豪华轿车,载着杜云鹤驶离了白色的小洋房。然而,尽管金宛儿和加代美子把一片深情留在了杜云鹤的心里,可翎子和泉子却冰冷如初。她们双双坐在前面,仿佛杜云鹤并不存在似的,连句起码的寒喧话也没有。
豪华轿车驶上高速公路,便飞也似的直奔桃园机场。冷不丁,一辆呼啸着尖厉笛声的警车,突然冲上公路,紧紧地咬住了凯迪拉克轿车不放。杜云鹤不由得一惊,难道警方知道自己今日启程,故而埋伏在这里?于是,他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静候事态的发展。然而,翎子却丝毫也不理会,反而加大油门,把汽车开的更快了。这一下,警车仿佛受到了刺激似的,竟然拿出了“拼命三郎”的劲头,发疯一般地追了上来。翎子倒也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一打方向盘,给警车让开了路。警车也不客气,骤然冲了上来,与凯迪拉克轿车并驾齐驱。翎子萧洒地朝警车打了一个响指,又扔了一个飞吻,然后嫣然一笑,稍稍减慢了车速。警车似乎在漂亮的姑娘面前晕了头,竟然象个傻小子似的,一心想在姑娘的眼皮底下逞能。只见它一头拱到了前面,撒欢似的上了立交桥。眼瞅着警车在桥上转了一个大弯儿,又往回路开去了。翎子和泉子相视一笑,显然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杜云鹤被巡路的警车无端闹一场虚惊,也情不自禁地暗暗笑了起来。
当凯迪拉克轿车快要接近桃园机场的时候,车内骤然响起了脍灸人口的《一路平安》。那委婉缠绵的乐曲,升华了杜云鹤深沉的感情。也许,这就是翎子和泉子两位小姐,在杜云鹤离别之时,献上的一曲心声吧!
豪华轿车在候机大厅的门前停了下来。直到杜云鹤的身影消失在自动启闭的玻璃门前,翎子和泉子既没有说上一句“衷心祝愿”的话语,更没有下车相送。两位冰心冷腹的小姐,就这样默默无语地重新踏上了归途。
杜云鹤没有计较两位小姐的失礼,甚至连想一想的念头都没有。他看了看手表,估计离放行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便迈着稳键的脚步,走进了候机大厅的酒吧。在一处清静的地方落座后,他要了一筒美国的易拉罐啤酒,慢慢地喝了起来。
“杜先生,久违啦!”
杜云鹤回头一看,不免吃了一惊。站在他面前的,竟是面含微笑的哈森警官。于是,他淡淡地一笑,显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哈森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杜云鹤,那双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睛,闪射着讥讽的目光。他似乎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并顺手打开烟盒,举到了杜云鹤的面前。此时,杜云鹤只是瞟了一眼哈森的烟,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盒PEACE烟,信手点燃了一支。
“杜先生,看来你已经习惯‘和平’烟的味道啦!”
“这多亏你的指点。”
“可是,在你成功地打入黑道之后,却忘记了老朋友。”
“这要归咎于你的不友好。”
“倘若我真的不友好,你早就成为阶下囚啦!”
“罪名?”
“盗墓!”
“就因为我给死者献过一束玫瑰花。”
“演绎法很重视偶然与必然的关系。”
“可是,法律更注重证据。”
“你所指的是人证,物证,还是旁证?”
“大概三者不可缺一吧!”
“你的苛刻,对我将是很好的锻炼。不过,目前我还不想送你上法庭,故而所有的证据,暂且束之高阁。”
“你的宽容,我自然求之不得。可是,你因此而负渎职罪,我又于心不忍。”
“这是基督精神?”
“不,是中国人的良心!”
哈森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他似乎对于“良心”二字,丝毫也不感兴趣。因为世界上无论哪一部法典,都不会以“良心”做为依据。杜云鹤也笑了,他大概认为在一位警官面前谈“良心”,无异于对牛弹琴。倘若执法者都以“良心”为准绳,天下也就复归混沌世界啦!
“杜先生,你觉得很可笑?”
“是的,我与你颇有同感。”
“这就是说,“良心不代替法律'?”
“也可以说,“法律不代表良心'!”
“这好象是一部电影里的话。”
“因为你我都在演戏。”
几乎在同一时刻,哈森和杜云鹤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彼此又都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该是摊牌的时候啦!
“杜先生,”哈森首先打破僵局,说,“做为警官,不应该向一名嫌疑犯泄露案情。但是,你我是侦悉茹慕兰谋杀案的合作者,只好另当别论。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虽然我认定你是盗墓的主犯,但是我并没有取到确凿的证据。即若将你送上法庭,也会因证据不足而当庭释放。对于这一点,想必你已胸有成竹,因此并不惧怕。而我来机场的目的,若说是为了送行,你肯定不会相信。是的,我不是前来为你送行的。我的本意,是想请你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我盗墓的动机。当然,如果你认为我的诚意不够真挚,完全可以保持沉默。”
杜云鹤坦诚地说道:“哈森先生,我没有理由怀疑你的诚意。我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作案的动机,旨在打入黑道,借以追寻‘五雷黑煞’的足迹。至于墓中盗出何物,又落在谁的手里,只得请你允许我保持沉默啦!”
哈森说:“尽管我不知道赃物是什么,但我不难猜出那是一件无价之宝,否则加代美子不会向你提供她的秘密别墅。”
杜云鹤笑了,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警官。但有一点我尚不明白,以你的精明,难道猜不出我的作案动机,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哈森毫不掩饰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想知道,落入加代美子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无价之宝?但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你已经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倘若我再三追问,你定会怀疑我有什么企图。我想,强人所难,非但不礼貌,而且也是徒劳无益的。杜先生,既然我的目的无法实现,就请你认可我是专程送行的吧!”
“哈森先生,”杜云鹤颇为理解地说道,“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就是无法言明所盗为何物。但我愿意相信,你是专程赶来为我送行的。”
哈森友好地笑了笑,说:“谢谢你使我恢复了心理平衡!杜先生,离别之时,我有几句赠言。此去日本,前程难以预料,望君多加保重。如遇不测,务必电告,我将尽力周旋。待台北风波稍平,即可返回故里,以享亲朋之乐。”
杜云鹤点头说道:“你的情谊,我将铭记在心。倘若我在日本寻到‘五雷黑煞’的行踪,一定会及时通知你的。”
“好”,哈森愉快地说道,“一言为定!”
这时,候机大厅响起了播音小姐的悦耳声音,她先后用汉、英、日三种语言,通知准备飞往日本的游客登机。
哈森一直把杜云鹤送到入口处,然后才握手告别。此刻,他似乎有一种“举手何劳劳,离别长依依”的怅然心情,因而使他那张英俊的面孔,更加富于神采。杜云鹤虽然颇为感动,但是他从哈森的眼睛里,又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丝冷漠。他一时琢磨不透,是警界生涯造就了哈森冷眼看待人生,还是在他的心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不管怎样,杜云鹤对哈森的印象,总体说来还是不错的。
停机坪上的三叉戟喷气客机,满载着飞往日本的乘客,慢慢地滑上了平坦的跑道。随着巨大的引擎声,喷气客机凌空而起,呼啸着飞腾在白云之上。顿时,蓝的天,蓝的海,浑然而成一个蓝色的世界。紧靠舷窗而坐的杜云鹤,此时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直到空姐把纪念品送到他的面前,他才骤然停止了无限的遐想。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双陌生的目光,正在暗中向他窥探。可是,当他警觉地搜寻时,却又无法找到那是谁的眼睛。他不禁暗想,莫非在这个机舱里,隐藏着一个负有特殊使命的神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