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二十一）

　　我和玉兰去码头乘船，在镇江楼附近，遇见了吃冰棍的徐岩和张剑。是他们先看见的我们，而我是在他们惊讶地问我时才看见的他们。当然，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后悔不走另外的路去码头，而是走了他们喜欢从镇江楼这条去江边和码头的巷子。当他们从另一个巷子口看见我和玉兰，惊讶的程度不亚于见到了神仙和凡人走在一起。眼睛圆睁地看着我们，足足有半分钟之久，完全忘记了含在嘴里的冰棍。
　　玉龙，你怎么和她走在一起？还是张剑反应快，先于徐岩问我。刚从遇到他们的吃惊气恼中回过神来的我，看着同学的样子是既好笑也懊恼，因此便没有回答张剑。是啊，玉龙，你······怎么······和她走在······一起？徐岩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我在心里想如何应付同学时，玉兰轻柔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好。她笑着大大方方地向张剑徐岩打招呼。那笑是我从没见过的，因此让我既羡慕又嫉妒。她什么时候才会这样与我说话啊？我在心里这么问自己后更加为没有走另外的巷子后悔。她知道徐岩张剑是我的同学，虽然初次见面，但却毫不胆怯。你好。张剑徐岩红着脸齐声回应玉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让我很生气，皱起眉头冷淡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们去锦屏山的树林乘凉看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张剑回答后把冰棍扔进垃圾桶，用白手巾绢擦净嘴边的冰水看着玉兰问我：玉龙，她是谁，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是妹妹。由于我没有马上回答张剑，玉兰平静自如地做了自我介绍。是的，她是平静自如地说我是妹妹这句话的，脸上的笑依然还在，眉头也没有皱，像说吃饭和干活的话一样地平静，这点我记得很清楚，绝对没有记错。什么？！张剑徐岩都睁大了眼睛。不信？玉兰见张剑徐岩一脸震惊和惊谔，抿唇笑了。我看着抿唇而笑的玉兰，心里嫉妒得恨起了张剑和徐岩，因为他们能看见玉兰迷人的笑容，而我却不能。年后她不对我笑，是因为我对她也无笑，夏天我就对她笑了。暑假回到家我对她很好的，非但看不见她对我笑，反而更加冷淡，话也不和我说。对我的同学，却有说有笑，好像认识了很久而非才几分钟。但我不怪她，而是同学，他们目不转睛，笑容满面地看着她，让我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里都感到很不舒服，不断涌起的浪把心浸得酸痛阵阵。
　　可是，我的不幸（是的，是不幸，张剑和徐岩遇见玉兰，于我来说就是不幸，从此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接近玉兰，让她喜欢他们，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五年前的我可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对凡是流露喜欢玉兰的人都怀有敌意，心存戒备，到了可笑的地步）还没有结束、张剑就冲心中酸浪狂涌的我喊道：天！玉龙，你怎么从没说起过妹妹！明知我们在找她，却只字不提，还口口声声，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亲如兄弟，情同手足！而徐岩好看的眉也紧皱，有了我从没见过的神情——难过、生气和愤怒的神情。他们对玉兰是我的妹妹深信不疑，因为三个月前的信和我的沉默，让他们怀疑是我妹妹写的，且玉兰又笑着作了自我介绍。
　　面对最好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质问，我不知如何回答，而这时玉兰又说话了。是我不让说的，她仍然抿唇一笑后这么说。张剑和徐岩对她的回答感到奇怪，便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玉兰回答没必要。怎么没必要告诉我们呢，要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张剑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在第一次看见带着两只大鸟的玉兰就一直在找，想要认识。
　　找我？玉兰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柳眉上扬，一脸惊讶，轮到她感到惊讶和奇怪了。是啊，我们一直在找你。想知道你的名字，在哪里住在哪里上学。徐岩生怕被张剑抢了话头，急急慌慌地说，俊美的脸涨得通红，像个说话害羞的女孩。
　　（徐岩或是唇上没有冒出淡淡的胡子，穿上女装，没人会怀疑他是男孩，也正因为他长得像女孩，张剑和其他同学经常有事没事地叫他大妹子小姑娘大妹子。而他不会生气，只是难为情地笑着走开。徐岩从不对同学生气发火，即使是用她称呼。但他今天却冲我发起了脾气，对我大喊大叫，可知有多难过和生气。而我也该被他和张剑冲着发脾气，大喊大叫，谁让平时视他们如兄弟和手足，却不把妹妹介绍给同同学，何况早就知道他们想认识带着两只大鸟的女孩。而这个女孩竟然不是别人，是视他们亲如兄弟，情同手足的我的妹妹，换了谁都会生气，更何况天天在城里寻找玉兰的他们，即使性格再好也会气得大喊大叫。）
　　徐岩的话，使得玉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他时眼睛闪闪发亮，这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心里的酸浪涌得更多更高。她对徐岩的神情也产生了兴趣，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便沉默不语了。她一定在心里认真理解徐岩的话，我不高兴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而徐岩的目的达到了，在偷偷地乐呢。其实徐岩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说出了他们为什么找玉兰的原因，也没有偷偷地乐，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我在胡思乱想。当然，我的心思有情可原，毕竟玉兰从没对我笑过，却对其他人笑容满面，声音轻柔，难免我会吃醋，从而嫉妒她看着又说又笑的人。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的可笑的借口，但心里的不舒服让我不能理智理性面对这一切，因此便只能让人们笑话去。
　　我正在心里羡慕嫉妒恨时，张剑抢先于徐岩笑着问玉兰叫什么名子，而玉兰则含笑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徐岩先于张剑惋惜地说：你哥哥的名字是玉龙你为什么不是玉凤，龙凤呈祥。其实徐岩说得非常好，玉兰的名字如果是玉凤与我的名字正好应了龙凤呈祥的成语，便会好上加好。当然，玉兰这个名字也很美，美玉、兰花，都是世间最美最洁的事物。而对于这点，不只是我这么认为，张剑也是，因为他瞪了一眼徐岩说：笨蛋！难道玉兰不比玉凤好？美玉无瑕，空谷幽兰，多好。
　　张剑说的多好啊，美玉无瑕，空谷幽兰，比我对玉兰的名字理解得更好。这就是聪明人和笨人的区别。张剑是班上出了名的才智双全，并非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徐岩被张剑当着玉兰的面瞪眼讥骂，毫不介意，相反拍着光洁好看的额头，难为情地承认自己很笨，那样子好像他真的应该受张剑的瞪眼讥骂。徐岩就是这样，别人的奚落和责骂讥讽从来都是正确的，自己永远都是错的，如圣人贤者般地谦虚和自省。而我就没有这样的胸怀，如果谁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指出某件事做错了，或对某人不够尊重，便会感到不悦，即使不翻脸，也会不搭理，虽然人家说的是真话。事后，我也会为自己的心胸狭窄而责骂自己，但再有类似之事发生，仍然会一脸不快。所以说我与徐岩不在一个层面上，差距都很大，才会因为对玉兰与他和张剑有说有笑心生恨意和嫉妒。
　　张剑问玉兰和我进城为何事，她回答买布料便猜出在学裁缝，要她满师后进城开铺子，会把认识的人们一个不少地都介绍去。玉兰没有笑张剑的直爽，含笑答应了要求。我从没想过要玉兰去县城开铺子做衣服，考上大学带她和母亲离开家乡，去城市生活或做衣服这点倒是想过很多次了。我没对张剑的建议心生感激，相反有些气恼，因何如此的小心眼，吃醋。再加上张剑和徐岩一直都对玉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想离开他们，催玉兰回家，晚了乘不上船。
　　我的催促让张剑很是不满，皱眉沉脸地冲我没好气地喊着说：嗨，玉龙，玉兰几次进城你都不给我们说，现在又催着走，什么意思你！这可是少有的事，自我们认识以来，他还从没对我大喊大叫过，不足十分钟里，就冲我大喊大叫了两次。但我并不在乎，一心只想早点离开他和徐岩乘船回家。徐岩也跟着接过话头不高兴地抱怨：是啊，玉龙，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他刚抱怨完张剑就请玉兰到家里住两天，因为她难得进城来。又说他们正好在假期中，有足够的时间陪她把县城游玩一遍。
　　我没等玉兰说话就断然拒绝，并非怕她接受张剑的真诚邀请，而是不想她被张剑徐岩纠缠下去。我断然拒绝张剑对玉兰的邀请后即大声说：玉兰，妈可是要我们早点赶回去，不要耽搁。母亲是要我们早点赶回去，但却不是怕我们耽搁，而是免得担心。我当着玉兰的面撒谎，且还面不改色。我为自己感到羞耻，但我没有太多时间想其它的，比如说玉兰对我的撒谎会觉得恶劣和可耻（对口口声声说是情同手足，亲如兄弟的同学撒谎，其行为极其恶劣和可耻。而这点玉兰是知道的，我却当着她的面撒谎，又得加上五分恶劣和可耻），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质疑；用不屑的目光看我。更恶劣可耻的是，我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高兴，声音也比之前提高了。我没有注意到我竟然脱口叫了玉兰的名字，在这之前我还从没叫过她的名字，以你代称，仍然因为嫉妒恨而分散了注意力。可是我的断然拒绝张剑根本不听，一脸不快地说农忙季节早过了，没有什么活急需要干。张剑的话让我一时语塞，难以反驳，脸感到一阵阵地发烫。
　　所幸玉兰说话了，让我不至于会强词夺理，恼羞成怒让同学笑话，让她更加难堪。从这点就可看出，玉兰比我聪明了好几倍。农忙季节虽然已过，但活儿还是很多，总也干不完——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有活儿需要干。聪慧的玉兰没有用农民这个词而是用了我们，因为农民一词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与城市人有差距的自卑感。她拂了下被微风弄乱了的鬓发，那动作让我觉得好看，而张剑和徐岩也是，目光随着她的手举起到拂完头发放下来。鬓发拂后玉兰接着说：两位大哥，我要回家了，再不走真的赶不上船了。声音轻柔，眉目含笑，让我更加嫉妒恨最好的朋友兄弟。
　　玉兰的话让张剑不得不答应让我们走，当然，是极不情愿地答应，声音小而软，好像饿了两天没吃饭。但他接下来又要求玉兰答应以后进城前捎信通知，他要陪她登华光楼，乘船过江去游锦屏山，漫步江边。玉兰没有拒绝张剑的要求，而是笑着答应了。这让我心里很是不高兴，午饭后我要求把东西放在熟识的小饭馆老板那里，陪她去华光楼和锦屏山走走看看，乘末班船回家。过江去锦屏山时找人捎信给母亲，放心我们会回家，只是要晚点。但玉兰没有答应，冷冷地说不少人的衣服是定了日期拿的，不能失信于人。我知道这是她的借口，原因是不想和我一起游玩。当然，她也没有撒谎，因为人们送或捎布料时，定了拿衣服的日期。只不过，玩耍三小时并不会耽误人们到时候拿衣服，她可以把时间赶出来。但我又不能点破她不答应我去华光楼和锦屏山游玩的原因，怕她生气，我可不想惹她生气。会更加冷淡，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冰霜满面，眉头紧锁。
　　我还在为玉兰答应张剑以后进城让他们陪着去县城里的景点游玩而生气嫉妒恨时，徐岩的话就更让我心惊肉跳了。他笑着对玉兰说过几天会和张剑刘诚去看她，买上女孩子喜欢吃的各种零食，他天真地以为玉兰会像城里的女孩喜欢吃各种零食。
　　我本就因为他们遇到玉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玉兰又对他们的目光直视不避，笑着和他们说话而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徐岩还说过几天会与张剑刘诚去家里看玉兰，且还要买上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这怎不使我又怕又急，都到了差点跳起来冲他喊冲他叫。还好，玉兰也不愿我的同学知道她的身份，便沉着冷静地婉言拒绝：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你们去看我的要求。我不答应并非因为我不喜欢你们到家作客，而是因为乡村不比城里，（她又没有用农村这个词，而是用更为好听的乡村一词）人们很保守，异姓青年到家是不合乡规民俗的，即不合常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做不合常理之事，会落人口实，遭人非议。所以，我谢绝你们而不是答应去家里看我，希望体谅能理解。我看着轻声说话的玉兰，在心里用干净的手绢擦拭她额头的汗珠。
　　玉兰谢绝徐岩的话既让我不再心惊肉跳，也让徐岩信服。可是张剑又要玉兰答应，以后进城通知，要请她住几天，要陪着她在县城走走看看。对于张剑的要求，玉兰再一次笑着答应。不但答应，还看着他，没有避开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毫不掩饰喜欢爱慕她的神情。这又让我感到不安，玉兰有被他抢走的危险，因此我又皱眉催快走。
　　催促时我要拉玉兰的手，但却被她不露痕迹地避过去了——灵巧地一转身，让一个小孩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而那个七八岁左右，戴着大草帽的男孩是避着她走的。在巧妙地避开我伸出要拉住手后，她就笑着向张剑徐岩说再见，而他们要求送她到码头，从对面转身走到玉兰身边，意欲与她并肩而行。
　　我既不愿他们不转睛地看玉兰，也不愿他们并肩与玉兰同行，便皱眉拒绝。这么做的后果是惹得张剑大生其气，瞪眼皱眉地冲我喊了起来：张玉龙！不但不把妹妹介绍给我们，我们留玉兰在城里玩几天反对，送她也不同意，你什么意思！而徐岩也拧起了好看的眉抱怨：哼！我们留玉兰在城里玩几天你反对，送她也不同意，张玉龙，你倒底什么意思！也不怪张剑徐岩生气发火，谁让我之前不把玉兰介绍给他们，明知道他们想认识她，任他们想念记挂也不说，而那天下午又不要他们送玉兰去码头乘船，换了谁都会大生其气，玉兰不得不打圆场。这点她做得很好，既解了我被同学继续质问不知如何回答之围，又安抚了张剑和徐岩，让他们不再生气。
　　两位大哥，他并没有其它意思。她侧头看着张剑和徐岩笑盈盈的，骄阳如火，天气炎热，走在石板路上会更加暑热烦渴热，极容易中暑。玉兰的话让张剑和徐岩不再对我生气，语气缓和下来后露出笑容，说他们并非千金小姐，没那么娇气。玉兰闻言答应送我们去码头，这才让张剑和徐岩转怒为乐，高高兴兴地与玉兰和我并肩向码头走去。
　　通往码头的石板路，在阳光下闪着亮晃晃的光，如各怀心事的玉兰和我、张剑、徐岩额头的汗珠。是的，我们都各怀心事，默默地走着。张剑和徐岩的心事是因为玉兰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身影和笑容，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将在梦景里出现的身影、声音和笑容——闻见她的味道。与两个月前玉兰乘船走后的我一样，惆怅满怀，柔肠百结。这就是他们的心事，想说又不便说的心事。我是因为遇到张剑和徐岩感到很不高兴，也满怀嫉妒和恨意，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玉兰，要玉兰答应以后进城让他们陪着游历县城；我没把玉兰的真实身份告诉同学，会让玉兰以为我内心深处在嫌弃她，心生误解对我更加冷淡，从而喜欢其他人，或张剑或徐岩或其他从一开始就尊重喜欢她的人，离开曾经憎恨厌恶鄙视过她的我，就像我最初想要离开她一样。这就是我当时的心事，让我害怕又担忧的心事。玉兰的心事是我对同学的态度，从而看出我心胸狭窄，心胸狭窄，不够宽广（她是有这些看法的，反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不会发生让我悲伤欲绝，痛苦不已的事），让她在我的同学面前难堪，心里不好受。这就是玉兰的心事，让我羞愧不已，自责不已的心事。
　　因为天气炎热，也因为还没到下班时间，行人稀少。偶尔有猫或狗跑过，皆吐舌喘气，街边的房子投下的阴影，让人联想到形态各异的动物。微有的风携带着嘉陵江的味道，也携带着牛肉面卤牛肉白糖蒸馍的味道——县城特有的味道。
　　我们四个尚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各怀心事地到了码头，然后分别。虽然我的心终于不再处于紧张状态，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稍许放松，可仍像一个刚经历了狂风暴雨的人，感到精疲力竭，想要躺下，让身心得到休息和调整。但却不能，进城返回的人在午后四点是最多的，因为有些人下了船还得走一个小时或更久的路。多半是崎岖难行的山路，且还得绕过悬崖峭壁，深壑险涧要过。小小的渡船比其他时间段多载了近一倍人，紧挨着坐，中间放东西的上面还坐着老人和小孩。我仍然没与玉兰坐在一起，坐在斜对面，仍然是出于能看她的目的，而不是因为让谁，我没有舍己为人的情操。从始至终，我就是一个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人，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我们上船前，张剑和徐岩再一次要求玉兰（亦可说是请求），以后进城一定通过传达室的梁大爷告诉说一声，陪她在县城游玩。除了重复之前的要求外，他们还一脸歉意地说不知道会遇见她（他们俩都忘了自己并非神仙而是凡人，不能未卜先知），什么也没买，只有等她下次进城，送她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礼物。会提前买好礼物，等着她进城送给她。最后，他们又说等她再大一点会到家里去看她，这样就不会遭人非议，落人口实。
　　他们的话是真诚的，但却不能感动我，相反恼恨不已。玉兰倒是很感动，真诚地答谢着他们，让我更加地恼恨不已。当然，恼恨的对象是张剑徐岩而非玉兰。但又不能流露恼恨，怕心思缜密，反应敏捷的张剑起疑，竭力忍着，不让他看出我这个哥哥太过反常。所幸上船的人越来越多，船家也在吆喝要走的赶紧坐下，送客的赶紧离开，要开船了。这正中我下怀，对张剑徐岩说了再见，从他们手里接过替玉兰拿的袋子和小包袱。装有张爷爷秀姑小宝礼物的袋子和小包袱她一直都自己提着，不让我提。遇到张剑徐岩后，被他们热心地夺过去帮忙提着，这让我又多了嫉妒他们的理由。
　　我提着包袱跳上踏板，带头上船，玉兰也跟着笑盈盈地向他们说再见保重后上船坐下。张剑徐岩在岸上挥动手臂跟着渡船跑，直到没有路才停下。
　　我看着张剑徐岸越来越小，在江边挥臂跑着的身影，笑了，为玉兰终于不再与他们有说有笑并肩而行，在心里唱起了歌。同时，我还感到骄傲，平时对女孩子正眼也不看的张剑，竟然对玉兰那么好，经常说没有好女孩的徐岩，也对玉兰是一见钟情，终日牵念。张剑在女同学面前总是把头昂上了天，鼻子翘上了天，目中无人，傲慢致极。可是自两个月前遇见玉兰，就一直念念不忘，想着寻找。今天当他看见玉兰时的惊喜，激动，把他的心迹暴露无遗。而徐岩，更是在两个月前就对玉兰魂牵梦萦，一心想着找到认识。当他见到玉兰时，简直都傻了，呆了，冰棍化了都没发觉，只拿着滴水的竹片，像个既可爱又调皮的孩子，而非温文尔雅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