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全民皆兵

　　1、如火如荼的海河建闸
　　六十年代的土方工程，特别费劲。凡是兴修水利的挖河开渠、河底清淤、建闸筑堤等，都是用人工。象小独轮车、挑筐、抬筐、背篓等。一点机械化机器也沒有。象海河大闸这样几十亿立方的工程。还真是跟愚公移山一样，不容易呀。在当吋，因此项工程是为农业生产服务的水利工程。应是农民受益的事。于是，天津市委决定，命令水利局协助市委，面向四郊区的农业社抽取民工。再令各农业社负责人在不影响农业生产的前提下，多抽出些劳动力来支援海河建闸工程。一声令下，很快凑够了人数。按照军队编制成团、营、连、排、班。组成了建闸大军开赴到了塘沽新港的施工地。住的是早已准备好的竹杆苇席搭好的工棚和简易住房。
　　1958年3月22日建闸大军就投入了战斗。次日清晨，由天津市委领导及塘沽区委领导,在响亮的锣鼔声中剪彩破土施工。站在高处看吧，各营、连、排，明析分段插标。各排都有红旗，这全工地上巳经都是一片红浪飘飘了。再看那大幅横标挂在工地之外电浅杆子上：“鼓足干劲、立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那小伙子、大姑娘们抬筐往来像穿梭，壮年独轮车队真象推着一座座小山一样。那电线杆子上的广播大喇叭里传出了各排排长那“立壮志，表决心”的豪言壯语。还不时传来建闸指挥部广播站转播的戏剧、歌曲、相声、大鼔、时调等文芝节目。从此，开启了大闸工程的第一步。为了避免人多拥挤。各排的民工都分成昼夜两班。人再多的排还可分成三班倒，四班倒。所以，工地上就24小时不中断施工，还可使大家轮流得到休息。这正是：“白昼晴空，鼓干劲，小车推走千座山；黑夜繁星，争上游，双手托起万盏灯。”那种没有火药的战斗氛围，足以气死美国电影基地好莱坞成心打造的魔幻美景。
　　沒过一周，天津市临县民工大军开了进来。紧接着是天津市慰问团给民工们带來了富强面。让大家每日三餐都吃白面馒头。还带来了文艺界的大军。还命塘沽新港负责人把“海员俱乐部”暂改为民工使用。以便民工们战斗式的劳动，文化式的休息。象北京评剧院艺术家新凤霞、赵立荣、马泰、魏永元、席彩莲等。天津评剧团鲜灵霞、小花玉兰等。曲艺界京韵大鼔小彩武、西河大鼓马增芬、京东大鼓演员董祥昆等。河北梆子剧团金宝环、王玉庆等。相声界马三立、常宝霆、苏文荗、刘文亨等。天津京剧团小盛春等。都来到建闸指挥部。这使民工们有生以来买票都见不到的名角们，在这里就可轻易地免费欣赏，真是高级享受呀。
　　2、和铁姑娘比赛
　　周园、二和、老黑、小牛等十七八个小青年，才干了二、三年农活。在家乡挑河挖渠，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小河小渠。有时偶尔出趟河工，都是三里五里。住地是马架子窝棚、吃的是棒子面窝头就咸菜。最好的也就是中午吃顿标准面馒头，一星期一顿肉菜就实足了。这次参加海河建闸、咸淡分家的偌大工程，别说他几个毛孩子沒经历过，就是年过花甲的辛明大伯也是：大闺女坐轿——头一回呢。你看看，他们住的这高大宽敞的竹棚，棚顶都炀着双层油毡(即砺青)。下多大雨从来沒漏过。为了睡觉不受潮，竹床塔到一米高。哎哟哟一天三顿富强面馒头，每天都有荤素两种菜，真享受啊。那一角五分钱一大碗的小炖肉可真香。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那无忧无虑的小青年们都是一碗素菜一碗肉。可那些有家口的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们，总是买二分钱的咸菜或腐乳。
　　说也奇怪，那全排最爱吃肉的三个人，虽然沒舍得吃肉。可到了工地上却放了三个“卫星车”(是指裝500斤以上的车)。尤其是刘大成用那一尺宽，二尺长的大铁锨。挖一锨泥土条子足有一袋面那么重。裝上你的竹排子四条就是200多斤。再装上两条就创造了一个“卫星抬”抬子了。这时工地广播站的喇叭里，就会根据各排报上來的“卫星车”、“卫星抬”数目播岀来给大家听。
　　“现在播送一营三排传来的消息，这排的突击组最近三天连创‘卫星车’六百个；‘卫星抬’两千多抬。共完成土方六百八十立方。创造了全团纪录！”
　　现在请听郭颂演唱的东北民歌——看秧歌。这里三排工地上突击组的铁汉子们个个肩宽背阔。胳膊上的肌肉疙瘩老大，背上晒得黝黑，后脊背上都晒爆了皮。再看周园一组毛小子们，被分到妇女班里的“竹排抬子组”。这个组的铁锨手李双印比刘大成不弱。他向周园一摆手：“喂，妇女班的快过来，我给你们装排。”
　　那边铁姑娘八付抬子紧忙来到李双印跟前，等双印装排。再看周园，看看二和，老黑看看柱子，小牛又看看周园，这个八付抬互相传递着眼色。呃，周园明白了，排长看我们小，所以才把我们跟妇女放在一组里。柱子说：“对，咱们不动。”
　　二十多岁的二妮瞪了周园一眼：“怎么了，是不服么？你们觉得是男子汉跟我们女同志在一起干活委屈吗？不服过来比比高低！”
　　这绑小伙子们早巳憋足了劲。怱拉拉都扛着扁担竹排跑过来。你猜怎么样。一开头每竹排上装两锨，男队还可跟上趟。一小时后，二妮向双印一使眼色并打个三的手式，双印点头。啪、啪、啪三锨，走！第二付抬，又是啪、啪、啪，走！第三付抬，这样长到了每抬四锨！这四锨泥可是200多斤呀。结果，两个小时后女队的八付抬全是抬了四十个牌。而男队最多得周园与二和才抬了二十四个牌。同时据发牌杨大爷检査，男队落在路上的泥块太多，并且罚他们岀人把落在路上的泥块收干净。这会儿，周园他们可真服了。
　　3、精神享受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周园他们巳经来这建闸工地上四个多月了。个个脸晒的黝黑，肩膀子从压红肿到磨出了馒头大的硬包，双手也磨起了硬茧。由于沒有家庭负担，都是三顿饭每顿一斤富强面馒头，吃菜也凶。体重都長了十多斤。他们觉得，活虽然很累，心情是舒畅的。因为工地上干活中间有休息时间。同时这休息时还常有文艺界慰问团在工地泥坡上演出，象戏剧、曲艺、相声、快板书、歌舞等等。你看那，到了深度的泥坡面，用木棍插个眼就冒岀气儿来。嘿，那气儿还可以用火柴点着了呢。你猜怎么看，那多大的艺术家们都是按市委指示精神，上第一线——泥坡上演出。哎哟喂，那雪白脚丫儿站在漆黑的泥上唱得可带劲啦。那一天，中午休息时是为赶任务，指挥部命令各排开始把饭送到工地上。为节省大家往返吃饭的时间。送饭的头一天，正叫周园他们这班人赶上了。那评剧大角儿新凤霞、赵立荣的清唱刘巧儿、花为媒。快板书大角儿李润杰演的双枪老太婆。京剧大角儿小盛春在泥上翻筋斗，弄得头顶、脸上都是泥。真是大开眼界啦。好一个“战斗式的劳动，文化式的休息”。
　　七月的下旬，天长夜短。南郊区三营各排都为争先进，除了上早八点，下晚六点。晚饭后，八点开始加夜班至十二点。这回毛小子们傻了。因为他们活累已经不怕了，可一打夜班这觉不够睡了。每天早上起床前非得叫王排长每人屁股上打一巴掌。其实，这个工地上搞“夜战”是平常的事，南郊区搞夜战不是首例。谁也不敢反映。这一天周园他们刚吃过晚饭。王排长来到工棚门前吹了哨子，对大家喊道：“小伙子们，现在都七点半啦，快行动吧。”
　　是呀，现在起身也得快点走，不然会误点的。今晩的夜战十分难熬。因三营的夜战巳连续了十多天。个个战场均已人困马乏了。王排长发现，象刘大成这样的硬汉子都拄着铁锨站在泥里睡着了。并摔倒在泥坑里才醒。再看周园他们早巳酣睡在张大爷看夜的窝棚后面了。因那地方是岸上，土是干的。王排长看看表巳经是十一点了。心想，这样干法只能是应付，而土方一点也不能多挖。不如早收工养养精神，明天好有劲。于是他吹一声长哨说：“哎——，同志们收工吧。”他又一想，领导批评就批我自已吧。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唉，明天我一定向团指挥部请假，让大家休两个夜班。
　　想到这里，他的思诸一下子回到那天誓师大会上，三营营长葛刚的挑战发言说：“同志们，我们营坚决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要滚一身泥、扒一身皮、掉十斤肉，要‘早起三点半，白天两送饭。夜晚加个班，休息在坑边。’引起会场上阵阵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