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秀珍让贤

　　学童感到五队的问题很严重，决定召开党支部大会专题研究，并请心民对会议作指导。韩桥大队党支部十五名党员全部出席了会议，会议通过举手表决的形式作出如下决议：
　　一、要坚决铲除厉大守、施步仁遗留下来的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毒瘤。
　　二、对五队选举队长中出现的非组织活动问题进行揭露和批评，重在教育引导群众。
　　三、对小会计和柳梢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不予提名为队长候选人。
　　五队召开队长选举大会。会上，宣布了大队党支部的决定，不点名地揭露和批评了干扰队长选举的非组织行为，提名步应声和沈秀珍为队长候选人，实行差额选举。
　　在选举前，沈秀珍要求在大会上发言，得到主持人的批准。
　　秀珍向大家鞠了一躬，她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外来户，感谢大队党支部和社员群众对我的信任！我们五队要发展，韩桥市场要发展，必须要有一个好带头人。现在，我们五队的优秀带头人就在这里，他就是步应声。他在关押时坚持看书，两大箱书啊，有好多都是发展农副业生产的书；他获得自由后没学上没事做，就养鸡、养猪、种蒜，还在韩桥摆摊卖鸡。他致富的做法被朱书记肯定推广。我请求在座的各位认真地想一想，还有谁比应声当队长更合适？”
　　高二班级的茶话会是同学们在校的最后一次聚首，随着茶话会的结束，应声他们就高中毕业了。众辉被公社电影队要去成了电影放映员，应声和一芳回到各自生产队成了社员。
　　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应声觉得父母的敌特嫌疑未曾排除，是因为找不到证人，他坚信父母是地道的军人，是优秀的地下党员。何水波伯伯和为虎口夺金英勇牺牲的水姑伯母，虽然未曾穿过军装，但也是我党的出色军人。由于受到他们的熏陶，应声也有一种浓浓的军人情结。
　　他最担心的是政审问题，他想，当步兵政审要求应该没有飞行员高吧，再说，父母为党保护黄金的贡献，公安局是充分肯定的，还因此减了刑。公安局对父母地下党员身份的认定只是苦于找不到证人，一旦找到老洪，即刻就豁然开朗。
　　应声对当兵是情有独钟啊！于是他向大队民兵营长报了名。大队通知他到克信民中操场目测，在自己的母校目测他又增添了几分信心。二十个大队的应征青年，在各自大队营长的口令下整齐列队，等待公社人武部长的召唤。
　　“韩桥大队！”人武部长喊。
　　“立正！齐步走！”营长的口令如雷贯耳。
　　他是退伍军人，在部队当过班长，他喊的口令刚劲脆亮，与前面一些大队营长的软绵绵的声音相比，显得鹤立鸡群，使二十个大队的应征青年都自觉地执行他的命令。“唰”的一声立正，“哗”的一声齐步走！
　　“哈哈哈，错了错了，是韩桥大队。”部长开心地说。
　　“对不起！”营长觉得口令下错了，向部长打招呼。
　　“韩桥大队应征青年——全体都有，立正！齐步走！”营长准确高亢的口令声，让应声感到很震撼，他喜欢这种感觉。
　　应声知道，目测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必经程序而已，一点点问题都不会有，肯定过关。
　　部长目测完毕，对队伍最前面的三个人说：“你们三个目测通过，到旁边去排队，其余的解散。”
　　应声傻了眼，也在解散之列。他非常纳闷，招飞体检都过关了，怎么今天目测还不能过关？他就去找营长。营长说：“我也不知道，帮你问问部长。”他去与部长叽咕了几句后，回来和应声说：“你是平脚板，不符合步兵要求。”
　　“不可能！营长，我招飞体检都过了，怎么会是平脚板？”应声不解地说。
　　“飞行员不用行军！”营长解释说。
　　应声也不知道这些常识，只是感到这辈子当兵无望了。他是个“打破砂锅璺到底”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平脚板，就到公社医院看脚疾。
　　医生仔细看了他的两只脚底，哈哈大笑，说：“你这么正常的一双脚，哪来的平脚板？”
　　应声开心极了，当兵有希望了，他带着病历去找营长，营长看了看病历也哈哈大笑，说：“为这点儿小事还去看医生？今年名单已经定了，明年再说吧！”
　　“可是，这是部长搞错了！”
　　“应声，你这是遇上我，厉大守当主任的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营长有些不高兴地说。
　　应声还能说什么呢？沮丧地走了。
　　一芳看着应声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猜出他目测没有通过，她分析这里边有猫腻，但她并未火上加油。
　　“应声，别去当兵了，有我在你身边不好吗？”一芳嗲嗲地说。
　　“我当不成兵，只能如此啦！”
　　“你还不乐意，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芳说着给应声递了张字条。
　　应声一看，字条上写着一个人的姓名和地址。他不解地问：“这是做什呢？”
　　“你不是要买辆自行车吗？公社的计划也轮不到呀。这个人经常跑上海，那里二手车多得很，请他从上海给你带一辆回来，这可是许老师帮的忙，他让众辉把这字条带回来的。”
　　应声挺高兴，这下可好，再买两只挂篓，能装好多东西，不管是拉东西去卖，还是外出采购都方便了。正应了许老师说的话，人生的路很多，总有适合自己的。
　　水波叫应声当民兵排长，这可为难他了。还没当过兵，怎么当排长？恰逢民兵整组，抓组织、政治、军事三落实。军事落实是个硬功夫，应声想自己都不行，怎么训练民兵？
　　他高中毕业时，学校来了位姓张的转业干部担任体育老师，学校宿舍不够，只有许年良老师是单身，校长就安排他俩暂住一个宿舍。张老师是高中毕业去当的兵，由于表现突出，很快当了班长、排长，他喜欢舞文弄墨，经常写点小说散文什么的。他写了篇短篇小说，投到军报文艺版。上面指责他政治倾向有问题，就被转业了。到地方安排工作也受到影响，他主动要求到学校当老师，军转办求之不得，马上转教育局安排。
　　许老师把应声介绍给了张老师，请他教队列训练。张老师说，教可以，这可是要吃苦的。应声说，吃苦不怕。
　　连续十几天，从傍晚开始在民中操场训练四个小时。开始路边有人议论：“这两人像傻子，一个当教官，一个当士兵，做什呢大头梦！”过了一周，路边的人说法不一样了：“这两人真有毅力，教官教得负责，口令铿锵清晰；学生学得认真，步伐整齐有力。”附近还有家长带着孩子观看他俩有板有眼的训练哩。
　　应声熟练掌握了队列训练的标准要求和动作要领，张老师很满意，他风趣地说，没想到刚到地方还训练出了一个优秀的民兵排长。
　　五队共四十五个基干民兵，应声在民兵整组中，强化了“三落实”中的“军事落实”，狠抓队列训练，张老师还到现场做过指导。
　　公社人武部拟组织全公社基干民兵队列训练大比武，每个大队选一个排参赛。营长向学童汇报，学童十分重视，还给了营长很大压力，他说：“这次比武，韩桥一定要拿到好名次，争取第一名。有人老是盯着猫匾市场说事，我们要用民兵比武第一名的成绩让这些人看看韩桥人的爱国主义精神！”
　　应声睡得正香，突然被大队民兵营的紧急集合军号声惊醒，他立马蹦下床，冲到生产队晒场，不一会儿，四十五个基干民兵全部到齐。他迅速整队，命令向目标出发，很快到达了集合地点。
　　“报告营长，五排四十五名基干民兵全部集合完毕，请指示！”
　　五排的集合速度和应声洪亮、清晰、娴熟的口令声及报告声，让学童等大队干部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乳臭未干的应声，竟然能把五排民兵训练有素到如此程度。
　　学童看了十个排的队列训练后决定，由五排基干民兵代表韩桥大队参加公社大比武。
　　应声和五排不负众望，全公社二十个大队，韩桥大队获得第一名。
　　应声应征入伍的梦想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张老师对他的教诲和严格的训练，以及他在五排民兵整组“三落实”中所发挥的作用，使他对“兵”和“当兵”的含义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
　　秀珍讲完应声带领基干民兵刻苦训练夺得公社比武第一名的故事后又说：“这样一位有文化、有思想、有干劲、有能力的年轻人，我举双手赞成他当队长。这是我真实的想法，选谁不选谁是你们的权利，谢谢大家！”
　　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经群众无记名投票选举，应声高票当选五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