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复仇之旅（下）

　　战智湛看了一眼海霸王手表，时间是下午一点四十九分。在学习《野外生存》理论课时，教官曾经讲过，热带雨林中的瘴气一般正午时分最盛。战智湛看过《三国演义》，诸葛亮七擒孟获时，途中要渡过泸水。不料，泸水有毒，先锋马岱领三千精兵过河，一下水就中毒晕倒。后来遇上了当地人，给了他们草药，又指点他们只有在每天的未、申、酉三个时辰乘水中毒性减弱的时机才能渡河。泸水中的毒，其实就是瘴气。当地人给诸葛亮的草药其实就是烟草。明朝张景岳所著《景岳全书》一书中，就有这样的记载：“烟草，味辛气温，性微热。用以治表，善逐一切阴邪寒毒，山岚瘴气风湿，邪闭腠理，筋骨疼痛，诚顷刻取效之神剂；用以治里，善壮胃气，进饮食，祛寒滞阴浊，消膨胀宿食，止呕吐霍乱，除积诸虫，解郁结，止疼痛，金丝烟者，力强气胜为优。”
　　按张景岳的记载：“师旅深入瘴地，无不染病。独一营皆安然无恙，问起所以，则众皆服烟，由是遍传。今则西南一方，无分老幼，朝夕不能间矣。”
　　战智湛一看海霸王手表，正是古时候传统时间的未时。为了把握起见，战智湛也不急着立刻进入这片不知道有多凶险的森林。他望着阴森森的森林，眉头紧皱，心中暗骂道：“越南猴子的鬼地方真他娘的邪门儿！瞅这片森林吓人咕叨的，难道老子走错了路，来到了‘地狱之门’不成？不对！不对！‘地狱之门’是在青藏高原昆仑山区的那棱格勒峡谷，哪儿会跑到这旮沓来了。难道老子在不在知不觉之间练成了缩地法？嘿嘿……要真是‘地狱之门’，老子可不进去！传说‘地狱之门’内四处遍布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枪支及荒丘孤坟。种种迹象都在向世人传递着一种阴森慑人的死亡气息。在昆仑山生活的牧人宁愿让牛羊因为没有肥草吃而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走进‘地狱之门’，进入昆仑山那个牧草繁茂，古老而沉寂的那棱格勒峡谷寻找肥美的草地。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要是练成了缩地法，那可忒带劲儿了。何当遇长房，缩地到京关。老子取两个甲马，上面各写‘千里’和‘宛然’二字，分别绑在双腿上，口念缩地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老子眨嘛眼儿功夫就越过了眼目前儿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树林子，到了越南猴子广宁河桧。嘿嘿……老子杀得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队’四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唉……”战智湛胡思乱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穿越这片森林的准备。
　　在越南的亚热带丛林中，到处都有野芭蕉，也叫“仙人蕉”。这种植物战智湛很熟悉，他知道野芭蕉的芯含水量很大，而且野芭蕉的嫩芯也可以食用充饥。
　　为了有足够的体力通过这座凶多吉少的森林，战智湛拔出日本军刀，将一株野芭蕉从底部砍断，把野芭蕉颈部截断处凑到嘴边，吸吮茎中的液体。战智湛接连吸吮了十几颗野芭蕉之后，又啃了几颗野芭蕉的嫩芯，这才拍了拍肚子，站起身来。
　　战智湛壮了壮胆子，来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森林边缘。他检查了一下武器装备，从78式背囊中将雨衣拿出穿在身上，做了几个火把。有了火和烟，山蚂蝗也就没那么肆无忌惮了，还可以驱除瘴气。他可舍不得用兜里的“红塔山”，他带的“红塔山”还剩下不到两盒了。在从越军那里没抢到香烟之前，得省着点儿抽。
　　战智湛点燃火把，再一次用指北针校准了方向之后，正了正78式背囊，把“八一杠”和XM21式狙击步枪横担在78式背囊上，顶上80式的子弹，关上保险之后插在腰间，一手拎着日本军刀，一手拄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森林。在人迹罕至的亚热带丛林中，杀机四伏，处处隐藏着能置人于死地的杀手，而最危险的莫过于难以发现的沼泽了。亚热带丛林深处的沼泽底下要是有暗河，那就更危险了。它是吞噬生命的陷阱，如果人和其它动物踏在上面，会立刻掉入其中，被暗河极大的吸力送入无底深渊。
　　虽然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但是曲里拐弯地走起来，又是上山下山的，没有十五公里也差不多。战智湛为了不至于迷失方向，同时也是为了节省体力，提高行进速度，他的步子虽大，但是步伐的速度不快，尽量保持匀速，走树高林稀、空隙大、草丛低疏的地方。若说战智湛此时没什么恐惧那纯属假话，尽管他的耐力很强，但仍然不敢连跑带颠儿的。
　　常年魔鬼般的训练，以及多次丛林中的实战，使得战智湛清楚，不能合理的分配体力，在穿越丛林时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战智湛是孤身一人，没有战友帮助，更加危险。战智湛感觉到疲劳时，他可不敢停下来，只是采用放松的慢步来休息。战智湛也不敢跑动，跑动只会吸入更多的瘴气。所以，战智湛尽量的慢呼吸，避免吸入过量的瘴气。山蚂蝗噼里啪啦的打在战智湛的雨衣上，他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走梁不走沟，走纵不走横。战智湛宁可绕点路，也绝不往山沟里钻。这样视野开阔，可以尽量避开沼泽地，也不至于迷失方向。山蚂蝗锲而不舍地朝战智湛弹来，又掉到地上，只有少数能爬在他的雨衣上，徒劳的找可以吸血的地方。战智湛心中暗暗嘀咕着：“嘿嘿……一个一个的小损样儿！你们这帮瘪犊子要是能把老子的雨衣撕破了，老子才佩服你们呢！哼……等老子出了这片林子再收拾你们。”
　　战智湛走出这座令人望而生畏的森林时，天已经黑了。一路上，他多次听到有飞机在自己的头顶飞过，大多是声音很尖锐的啸声。战智湛想起来了，地图上标着呢，这附近的确有一个越军的战备机场。那还是“抗美援越”期间，为了保卫“海上胡志明小道”，工程兵部队连夜抢修的野战机场，名字好像叫做“涂台机场”。
　　战智湛找了个开阔的地方生着火，将雨衣小心翼翼地脱下来，将雨衣上面的山蚂蝗都抖到了火里。战智湛可不想带着一只令他想一想都恶心的山蚂蝗一起休息。他边抖雨衣，边恶狠狠地骂道：“嘿嘿……瞅你们一个一个的小损样儿！嘚嘚瑟瑟的还想欺负老子，不知道老子武功盖世咋的，治不了你们老子还叫‘北侠’？”
　　最后，战智湛又仔细检查了78式背囊和其它武器装备，甚至连衣服的褶皱都没放过。战智湛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山蚂蝗之后，这才在火堆中热了热几块烤野猪肉，吃饱了之后，把火堆熄灭。消灭所有痕迹之后，战智湛找了一棵大树放下78式背囊和和XM21式狙击步枪，把“八一杠”顶上子弹抱在怀中，背靠树干放下防蚊帽的面罩，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光荣弹”，一合眼就睡着了。
　　战智湛和他的第四分队“三打”那曲村，把越南陆军总司令部和情报总局打糊涂了。第一次可以解释为解救战俘，第二次是抢夺战死者的尸体，那么第三次呢？
　　在越军陆军总司令部里，总司令阮友林上将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对坐在他对面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说道：“老战友，第一军区报告，根据紧急驰援那曲村的先锋军师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和那曲村青年冲锋队的报告，中国反动派袭击那曲村的兵力一次比一次多，到第三次时，至少达到了五十人。从中国反动派均使用‘81式’突击步枪可以判断，三次袭击那曲村的都是中国反动派的‘利剑部队’……”
　　“五十人？”黎英贤阮友林说道，“上将同志，第一军区这份报告的水分是不是太大了？根据‘金莲花’曹廷晖的情报，‘利剑部队’满编也不过六十人。难道，‘利剑部队’又一次倾巢出动，进入我方境内一百多公里‘三打’那曲村？”
　　阮友林笑了笑说道：“老战友认为‘三打’那曲村的‘利剑部队’人不多？”
　　黎英贤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可是，‘利剑部队’如果来的人不多，以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的战斗力，怎么会吃那么大的亏？第一次打那曲村是在明清山‘十面埋伏’一战和南乐的物资转运基地被袭击之后，几乎和亭里爆发的战斗同时发生的。从爆发激战的明青山、南乐和亭里这三个地点和时间顺序不难判断，这是‘利剑部队’一分为二，从两个方向分散突围。向东的这支部队误打误撞，袭击了南乐的物资转运基地，又和参加集训返回的那曲村青年冲锋队打了一场遭遇战。这才有了那曲村抢夺战俘的战斗。据参战的青年冲锋队队员报告，这次战斗‘利剑部队’的人没有多少，绝不超过十个人。也可能这支‘利剑部队’没有料到，第一军区把先锋军师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紧急调到了那曲村，第二次打那曲村这才没有占到便宜。”
　　阮友林点了点头说道：“老战友的判断丝丝入扣。一股‘利剑部队’在另一股‘利剑部队’的掩护下，潜入丛林，在亭里和我军遭遇。而另一股‘利剑部队’在叛徒文德勇的带领下，竟然能找到‘老虎嘴’那条少有人知的秘密山洞，从而跳出了十面埋伏包围圈。嘿嘿……家贼难防呀！情报总局武德胜这个笨蛋眼高手低，还要搞什么欲擒故纵，结果鸡飞蛋打，让文德勇这个叛徒跑了！嘿嘿……闹了一个天大的大笑话！呵呵……我真佩服‘利剑部队’这帮臭小子，他们的本事可真不小，居然能闯到弄武机场抢了两架米4直升机，虽然击落了一架，但是他们还是驾驶一架逃了回去。”
　　黎英贤也笑了笑，说道：“遗憾的是咱们的搜山部队在米4的残骸中没有发现死者！通过明青山这次战斗，我有了一个新想法。‘木棉花’的情报上说，‘利剑部队’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从‘飞虎军’抽调的，另一部分是从‘飞鹰军’抽调的。我在想，咱们‘影子部队’的训练是不是也要变革？就像‘利剑部队’的明青山突围战，如果没有人会驾驶直升机，就算他们抢到了米4还不是干瞪眼儿？”
　　阮友林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老战友，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要变革‘影子部队’的训练？呵呵……你又不是不懂规矩，修改《训练大纲》需要写报告。”
　　黎英贤赶紧说道：“上将同志，关于修改《训练大纲》的事我还没有考虑成熟。我来找上将同志是和‘利剑部队’三打那曲村有关。这次战斗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最近发生的两起战斗中，弄武机场劫持叛逃者姚兴昌在前，三打那曲村袭击308师的636团二营六连在后。我们的部队在勘察现场中发现，两地阵亡的官兵都有被日本军刀杀害的痕迹，也就是说手法相同。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两个地方都出现了‘大妖山魈’的身影。这就又说不通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们的民兵在下龙偏西方向十几公里的平头山发现了直升飞机临时起降的痕迹。经调查，我们的直升飞机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可以认定，那是接应劫持叛逃者姚兴昌的‘利剑部队’的中国反动派的直升飞机。那么问题来了，三打那曲村的又是谁？这里边的疑问太多，我想亲自去一趟那曲村。”
　　阮友林叹了口气，说道：“唉……自从‘金莲花’暴露，‘木棉花’被捕，咱们针对中国反动派‘利剑部队’的情侦工作出现了空挡。也不知道情报总局武德胜他们新唤醒的那个叫什么的‘沉睡着’，进入工作状态了没有。唉……老战友，我还有个事儿没跟你说呢。‘金莲花’刚撤回到涂台机场，情报总局的武德胜已经派了三个行动特工赶过去保护他。可武德胜还不放心，想请‘影子部队’派人协助做好保卫工作。你要去就去吧，先到河桧，安排好保卫‘金莲花’的工作。然后，你再去一趟涂台机场，和‘金莲花’聊一聊，看看有没有关于‘利剑部队’有价值的情报，尤其是那个‘大妖山魈’！”
　　黎英贤站起身来说道：“是！上将同志，我这就动身去河桧！”
　　阮友林对黎英贤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老战友，你别着急呀！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是咱们的军事总顾问，原远东军区第一副司令克利夫达上将的得力助手，负责指导咱们特种作战的布尔津•伊万诺维奇•克罗廖夫少将对‘金莲花’也很感兴趣。他提前结束了休假，正从国内赶回来，直接去涂台机场和‘金莲花’会谈。”
　　黎英贤笑了：“哦？布尔津•伊万诺维奇•克罗廖夫少将提前回来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我和这位年轻的少将倒是很有共同语言！呵呵……我说总司令呀，没想到那个‘九尾妖狐’没挖过来，您又对‘大妖山魈’感兴趣了！”
　　阮友林笑道：“呵呵……我不只是喜欢咱们内部的人才，我也喜欢敌对阵营中的人才！唉……这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之间对这位‘大妖山魈’念念不忘起来！”
　　战智湛好容易走出了那片令他胆战心惊，阴森森的森林，本以为道路能好走一点。没成想，前行的道路依然是山连着山树挨着树，行军的路上除了一棵棵参天的大树，就是大片的竹林和灌木，丛林中枝桠横陈，十分难走。这里好像刚刚下过雨，雨后的森林里静悄悄的，有一种特别的气味，潮湿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松树散发着的浓郁清香气味。林中漂浮着阵阵雾气，能见度很低。战智湛左手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树枝，右手拎着日本军刀，在浓雾中钻来钻去，他不时拿出ZBZ-80式指北针校准方向，防止自己迷路。
　　“啊！”突然，一声少女凄厉的惨叫声把战智湛吓了一跳。惨叫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尤为恐怖，战智湛吃了一惊，伸手摘下“八一杠”，一个翻身在石头后面隐蔽好自己。战智湛打开“八一杠”的保险，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观察。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鸟人影。可是，少女凄厉的惨叫一阵一阵的不断传来，方向是十一点钟方向的一块巨石后面。
　　少女的惨叫声不断传来。战智湛将78式背囊和“八一杠”放到石缝中，拔出80式，旋上消音器，顶上子弹，右手拎着日本军刀，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巨石后面原来是个山洞，战智湛透过洞口向山洞里面望去，只见山洞很宽阔，洞顶垂下很多长短不一的石乳，由松枝做成的火把，插在洞壁的石缝中，把山洞中照的很明亮。山洞中四个越南猴子正用皮带抽打一名身穿白色衣裤、围着方格头巾的少女。揪住她的头发向石乳上磕碰，用枪托砸她的背。战智湛一看越南猴子的枪，眼前一亮：AK74！
　　火把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少女的一头金发很抢眼，她一定是一个混血儿，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混血少女被打得不断哀求，四个越军“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战智湛的越语是二把刀，听越军的意思是问那个混血少女偷了什么。战智湛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儿，可是几个越军欺负一个柔弱的少女，战智湛不由得动了侠义之心。何况，四个越军所用的枪是AK74，极有可能是“影子部队”的。战智湛心中暗自骂道：“嘿嘿……这就是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为了给梅子报仇，只要是‘影子部队’的人，见一个杀一个，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