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复仇之旅（上）

　　“啊嚏！啊……嚏！”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的战智湛突然之间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心中暗自琢磨道：“他娘的！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老子，打两个喷嚏是有人想老子。哼……老子眼目前儿这个小损样儿谁能想呀？指定是有人骂老子！”
　　战智湛这天早晨出发以来，忽然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恶心和易于疲惫乏力，他知道自己这是体内缺盐引起的。长途跋涉和亚热带丛林湿热的气候都会使体内的盐大量消耗，78式背囊中仅有的一点盐战智湛不敢再动，这点盐是他用来救命的。
　　自古路远无轻载。背上四五十斤的78式背囊犹如一座大山压在战智湛的背上，更令他不堪重负，有好几次都想把这能压死人的78式背囊扔掉。亚热带丛林的气候十分潮湿，随处可见不知名的古树，一片片雨雾弥漫，一颗颗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端，高大的阔叶林，清清的溪流，悬崖边老藤枯枝搭成的天梯，令人目不暇接。
　　战智湛边艰难地跋涉着，脑子里边把看到的植物和学习《野外生存》理论课时，教官给侦察兵们看的图片相对比。战智湛要找一种叫“夏柏榈”的植物，把夏柏榈的根烧烤至所有水分都被蒸发后，便会析出黑色的盐晶。
　　爬上了一个树木稀少的山头，战智湛忽然发现山下有一条弯弯的小溪呈“U”字形围着一快上万平方米的平地，而且几十米以外的山坡下，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出一些草枝微斜、草叶微倾、叶背微翻的痕迹，然后由近而远，直达山下那片空地。战智湛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山势走向和地理地貌的环境，判断这是有野生动物走过的痕迹，也就是“兽道”。战智湛用望远镜观察了空地的情况后，吞了口口水，暗暗高兴：“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不出意外的话，老子要有野猪肉吃了！”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战智湛头顶一掠而过，接着就是巨大“轰隆”声，震得战智湛差点摔倒。他晃了晃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黑影一定是越军的米格21战斗机在做超低空、超音速训练飞行。战智湛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臭妹子的！虎了吧唧的飞这么低，嘚儿的喝的飞这么快，急着抢孝帽子去咋的！”
　　“他娘的！哪儿是北呀？”战智湛被越军的米格21战斗机震得晕头转向的。他拿出ZBZ-80式指北针想重新校准方向，可是他发现又出现了问题，他的军用ZBZ-80式指北针失灵了。也就是说，附近有铬铁矿之类的磁场干扰。这种军用ZBZ-80式指北针装有罗盘、距离估定器、里程机构、俯仰机构及坐标梯尺等。具有指向、测距、量角、地图比例尺测距等多种功能，刚刚装备部队没有多久，这款性能优异、功能全面的器材十分实用，远比62式指北针先进，是前线侦察兵的最爱。
　　指北针失灵是难不住侦察兵的，能够确定方向的办法很多。战智湛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在阳光明媚，他很轻易地用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送给他的那块海霸王手表确定了方向。
　　姜站长送给战智湛的这块海霸王，并非瑞士海霸王手表，而是上海牌军表。据说，这款上海牌军表经过三十米深水耐压测量才出厂的，超过瑞士海霸王，被人们称为“中国海霸王”。战智湛戴的这块24钻中国海霸王是投入巨资，一九六七年试制，一九七六年停产，24钻的只有一千余块。这款24钻中国海霸王可以戴着潜水，是总部特发，陆军配给正师级，海军配给专业军官，空军配给大队长以上飞行员，十分珍贵。
　　每当看到姜站长送给他的这块海霸王手表，战智湛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温暖：“姜站长真够哥们儿意思！人家那么大的首长，能把这么贵重的手表从手腕子上摘下来，说送给自己就送给自己，一点儿都不打喯儿！那得多大的面子呀，真是仗义疏财！表哥虽然比姜站长的官儿大，可是抠抠嗖嗖的就送给自己一个旧打火机。嘿嘿……”
　　确定了方向之后，战智湛小心翼翼地沿着兽道下山了。战智湛非常警觉，以免遭到野兽的袭击或者猎人设下的套、夹的伤害。
　　战智湛右手拎着一根两米多长的树枝子，边在草丛中拨来拨去的，边暗自琢磨道：“虽然越南猴子这鬼地方也没啥猛兽能伤得了老子，可得加点儿小心，别让打猎的下的套子、夹子啥的伤着了。要是那样，又没有战友相救，可就冤出大天来了！嘿嘿……就是老子这种二把刀都能瞅出兽道来，何况是以打猎为生的猎人了？哇尻！这前儿要是钻出个东北虎来，老子是不是就有老虎肉吃了？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要是真的跳出来一个东北虎，自己不会就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麻爪儿呢？”
　　战智湛胡思乱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嗨起来：“嘿嘿……哪儿能麻爪儿呢？老子是谁呀，老子是天下无敌的‘北侠’！就像金庸金大爷系列名著中见首不见尾的大侠‘独孤求败’！唉……老子就像独孤求败独孤大侠一样寂寞呀！为啥寂寞呢？还不是因为老子天下无敌，没有对手！没有对手，自然就寂寞了！天下无敌的独孤大侠杀一只东北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就像样板儿戏《智取威虎山》中自己的老前辈，侦察英雄杨子荣，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哒哒哒’就是一梭子，东北虎‘呜嗷’一声倒地毙命。老子手里正好有一支贼啦像二十响驳壳枪的80式冲锋手枪，嘿嘿……这只东北虎在老子面前就是一只病猫呀。不妥！不妥！用80式打东北虎也忒没名儿了，老子得学山东好汉武二郎三拳两脚打死大虫！‘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打虎的好汉武二郎。武松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打完了三拳又摁住，抬起脚，两脚直踢老虎的面门上。’嘿嘿……三拳两脚打死个老虎也没啥了不起的，就像老子夜袭越南猴子的那曲村，视几百个猥琐的越南猴子如插标卖首耳，杀得他血流……哎呦……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这不是骄傲了吗？这一骄傲那就容易轻敌，一轻敌就会把自己的小命儿送掉！也没啥了不起的，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嘛！不过……再有那曲村这种战斗可不能这么冒险了！老子右手日本军刀，左手80式，杀这帮越南猴子于无形，不比费劲巴啦的去绑手榴弹安全？可也奇了怪了，一百多个越南猴子十多分钟之内居然没有上茅楼的。指定是张祥华、李文革和曲绍山这帮战友在天有灵，给那曲村的这帮越南猴子下了蒙汗药，才让这帮犊子睡得跟死狗似的，助自己成功！”
　　好在一路平安，战智湛来到那块空地之后，仔细地搜索了这里，发现这里生长着许多野芋头。这种野芋头是有毒的，不能直接煮食，否则，轻者喉咙和消化道痛痒麻木、皮肤出疹，重则中毒身亡。战智湛虽然学习过怎么吃野芋头才不至于中毒，可是除非找不到其他食物，他不愿意冒那个险。不过，野猪很喜欢吃这种野芋头。战智湛从地面被翻过的痕迹看，野猪最近曾来这里饱餐过。他搜索了附近丛林，终于找到了野猪的脚印。
　　战智湛不由得心中暗喜：“呵呵……不错！是个野猪群，大概有八只，体重最大的不超过一百五十斤。嘿嘿……越南猴子这鬼地方咋啥都那么小？不只是人长得跟挫巴子似的，走道儿得满地撒嘛，一不小心就得踩上。你说越南猴子这旮沓鸡了、鸭了、狗啥的小就小呗，就连野猪也这么小。不过，野猪这么小老子就不用担心了,公猪没有二百斤以上的体重是不会有獠牙的。嗯……这野猪群里还有小猪，看来是个家族。现在老子眼目前儿要考虑的是咋抓野猪了。当然了，用枪最省事儿。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枪，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越南猴子呀。万一有越南猴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嘛。用‘落地陷阱’体能消耗太大不值得。用‘重力陷阱’的话，找不到足够大的石头。‘弹力陷阱’看来比较合适，只需要两棵弹力足够的树枝就可以了。”
　　战智湛最后决定使用“弹力陷阱”。可是做了一半，战智湛又嫌麻烦，改变主意了。他暗想道：“从痕迹分析，这群野猪没有杀伤力足够大的作战猪，何必费那么大劲儿给自己找麻烦，用最简单的办法就应该没问题。”
　　战智湛用日本军刀削了一根比较直的树枝，然后把日本军刀结结实实地绑上，做成一个长长的梭镖。打猎得有耐性，战智湛爬到兽道旁的一颗树上，把78式背囊、“八一杠”和XM21式狙击步枪固定在树枝上，顶上80式的子弹，关上保险之后插在腰间。又躺到另外一个树枝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丛林中一阵“㗭㗭嗦嗦”的声音将战智湛从睡梦中惊醒。
　　“来了！”战智湛将梭镖握在手中，循声望去。只见野猪群“咕咕哝哝”地走了过来，丝毫没有发觉它们的前上方有个猎杀者。
　　野猪群领头的是个公猪，不太大，跟家猪相比瘦很多。野猪群一共有七头，排成一路纵队，看来还蛮有组织纪律性的。野猪纵队中夹杂着母猪和猪崽，后面殿后的是只半大的公猪，大概有六十多斤。在野外生存训练时，战智湛听教官说过猎杀野猪群不能杀前面的。野猪的智力不高，但蛮力不小，受惊后会直朝前冲。如果你在野猪群的前面，就会被横冲直撞的野猪群乱蹄踩死。
　　战智湛等野猪纵队走过，最后那只半大的公猪到了他的下面，战智湛举起梭镖，猛地跳了下去，狠狠地将梭镖插下去。梭镖从那只半大的公猪脊背穿进去，由前胸穿出来，将野猪钉到了地上。野猪“吱吱”的惨叫着，动物的生命力比人要顽强得多，一时还不会死。野猪群剩下的野猪惊慌失措，一窝蜂地朝前没命地奔去。
　　战智湛望着跑的无影无踪的野猪们，自言自语般调侃道：“看来老子搅了你们今儿个的美餐，今后的日子你们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了。不过老子的目的达到了，丛林里的食堂很多，你们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新的食堂。”
　　战智湛取回枪支和78式背囊，拖着野猪来到小溪边。在寻找生火用的枯树枝时，战智湛意外地发现了夏柏榈这种植物。他用攀登绳捆了一大堆枯树枝和夏柏榈背回到小溪边。接下来就是将野猪开膛，洗剥干净，内脏和猪皮是不要的。
　　为防止意外，战智湛将“八一杠”顶上子弹放在身边，用82-2式匕首枪把野猪的好肉都剔了下来。生着火之后，他先把夏柏榈的根烤干，直到水分蒸发之后析出黑色的盐晶。战智湛接着烤野猪肉。野猪的腿骨也不能浪费，战智湛边烤野猪肉边用日本军刀砍开野猪的腿骨，里面的骨髓能补充很多能量。
　　“哇尻！好香呀！”野猪肉的香味让战智湛不断地吞口水。
　　好容易烤的差不多了，战智湛迫不及待地把夏柏榈洒在“滋滋”作响的野猪肉上。接着，不顾野猪肉还烫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好香呀！战智湛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猪肉。直到多年以后，战智湛想起来在越南雨林中吃的这顿烤野猪肉，还垂涎欲滴呢。有一次朋友送给战智湛十几斤野猪肉，他曾经尝试烤一些。虽然有他的妻子毛头帮忙，可是怎么就烤不出来在越南的雨林中吃的那顿烤野猪肉味道呢？
　　战智湛边吃“烤野猪肉”边想起了战友们：“郑钰嵇这帮犊子也不知道回去没有？要是还在这边，和老子一块儿堆儿享受这烤野猪肉那多带劲儿！”
　　战智湛吃了顿不错的午餐，体力恢复得很快。他再看遗弃的野猪的内脏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丛林蚂蚁，正在疯狂地搬运这顿大餐。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战智湛终于把剩下的野猪处理干净了,他将自己不想要的野猪奉献给了其它生物。在丛林中就这样，只拿你用得着的，不要太贪心，大自然不会浪费资源，剩下的东西有生物会处理。
　　战智湛在丛林中穿行的第四天，应该进入了越南的先安境内。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黢黢十分阴森的森林。这座森林似乎没有一丝生气，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战智湛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了半晌那阴森的森林，这才从78式背囊中拿出军用ZBZ-80式指北针和地图。战智湛使用军用ZBZ-80式指北针和地图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也确认了穿越这座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森林的直线距离大约五公里。
　　在这种森林里，对人构成致命威胁的因素很多。而各种植物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形成并散发出来的毒气，也就是防不胜防的瘴气，那是少不了的了。有的瘴气会产生异香，还有的瘴气闻起来无比腥臭。而且瘴气也并不是全都是动物的尸体或者植物腐烂后产生的毒气，也有的是毒蛇等毒物的痰涎、粪便在低洼的地方积聚而产生的毒气。最容易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中招的，是有的瘴气还是无色无味无形的，人们根本无法察觉。
　　战智湛最忌惮的就是山蚂蟥了，这种山蚂蝗也叫“山蛭”或是“旱蚂蟥”。山蛭令人讨厌就讨厌在平时栖息时如黄豆大小，藏在植物枝叶背面、石块等地方，让人很难发现，是山林中有名的吸血鬼，让人防不胜防。当人畜经过时，山蛭的身体就变得细长，随时进行攻击。当人或动物在山林中行走时，山蛭就不知不觉地爬到腿上，乘机拦路打劫。战智湛自然知道被山蛭或是水蚂蟥叮咬之后怎么处理，但是无论是哪种方法，应用起来都很麻烦。而且，被咬的伤口也容易感染，甚至生疮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