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庸经略短目失人才 有才士偶遇御辽将（二）

　　“袁佥事前线军务繁忙，跟我已经告过假了！”王在晋又是清了清喉咙（他好像有咽炎之类的疾病，一直在清喉咙）。说完这句，他把目光扫向台下，“大家议一议吧，觉得满参将的这个想法可行吗？”
　　此时的满桂恍然大悟，今天的会，哪儿TNN的是民主会呀！我看这就是王大人的一言堂吧！
　　又是等了半晌没有人说话。
　　“那个谁，你说说！”王在晋指向一名守备（守城的中级将领），说道。
　　“王大人哪，你这不是难为下官嘛？鄙人只是一介武夫，只知守城御敌，何曾想过这些玩意儿啊！”
　　“真没用，让你来参加这个会干啥，啥也不是！”接着把头一扭，“毛总兵，你的意见呢？”王在晋冷不丁地问向了一旁要打瞌睡的毛文龙。
　　毛文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镜，挑了一下眉，疑惑地问了一句，“王大人，您刚才说啥，恕我耳拙，刚没听见，麻烦您再说一次呗！”
　　这下把王在晋气的不轻，但也不好发作。还得等着这个人干活呢！于是又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议题。
　　毛文龙哈哈一乐，“哎呀呀，我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这还不简单嘛？当然是筑城于觉华岛（皮岛）啦！您看我们那儿进可攻退可守的，努酋定然不敢海上作战的，到时候我们海陆合击，还愁收复不了辽东吗？”
　　这时的阎鸣泰皱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看来这位抚台大人是倾向于守觉华岛的呀！
　　有了前两位开了头，剩下的人也开始有了声音，整个会场也热闹起来了。
　　听声音，有说驻锦州的，有说驻大凌河的，有说驻塔山的，更有甚者，还有说把广宁光复了，驻广宁的。整个会场好不热闹。王在晋的眉头一直紧皱，直到听到有人说要光复广宁，他的眼前一亮。赶忙问道：“刚才是谁说的要光复广宁啊！胃口倒是不小！不过我like！请提出者阐述一下你的观点呗！”
　　你道是谁提出的这个观点呢！细看来，原来是一名守城游击。他侃侃道：“自古广宁就是辽东大地上兵家必争之地，现在收复广宁一定会让颓唐的文官大员们眼前一振，给他们以极大的信心！”
　　王在晋点点头微笑道（唯一的一次没有清喉咙）：“不错不错，想法好极了！”到如今，一共出现了前屯、大凌河、锦州、塔山、广宁等五六个方案，三位主官也一时无法定夺了。于是决定也发扬一下民主，让下属们先结组讨论一下（只有满桂知道，没有袁崇焕在场的会其实就是王在晋的一言堂）。
　　期间，三个人也没有闲着，也开起了小会。王在晋率先发问：“王总督、阎抚台，你们二人是什么意思呢？”
　　阎鸣泰支支吾吾地说：“下官觉得毛总兵说得不无道理啊！我认为驻守觉华岛比较稳妥！”
　　听到这儿，两位王大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万万不妥（万万不可），万万不妥（万万不可）啊！觉华岛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岛啊，一定挡不住八旗铁骑的！觉华岛肯定不行！”
　　阎鸣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2:1，觉华岛定然是不行了。于是随口一问：“不知经略大人和总督大人的意思是什么呢？”
　　王在晋又是清了清喉咙，说道：“某刚才似乎已经表达过观点了，我认为现在应该趁奴酋扎根未稳之际直取广宁，振奋一下军心！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呀？”
　　阎鸣泰自知自己的建议已经被二位大人否了，再提反对意见也是无用的。于是战战兢兢地说：“但听经略大人吩咐！”
　　王在晋冷哼一声：“老阎哪，我有那么可怕吗？给我提个意见都不敢，胆小鬼！”（其实心里是窃喜的，说明自己在辽东这片土地上还是有些威信的）。阎鸣泰心想，好像给你提意见你听似的，我才不触这个霉头呢！能给你提意见的人你压根就没让来参会，这会儿却在这儿兀自说着风凉话！
　　既然阎鸣泰没有提反对意见，王在晋把头扭向另一边，又询问起蓟辽总督王象乾的意见（他以为王象乾也会和阎鸣泰一样，同意他的观点呢）：“子阔（王象乾字子阔）老哥，您意下如何呀？”
　　王象乾躬身一揖，说道：“不瞒二位大人，老夫确实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在晋又是清了清喉咙，笑道：“王大人说笑啦！今天这个会就是讨论这个事儿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但讲无妨！”其实心里想的是：老匹夫，知道是不成熟的建议，你讲个锤子，浪费我耳朵。
　　王象乾顿了顿首，说道：“老夫以为阎大人和经略大人的方案都不妥！”
　　两人俱是一惊，心道：这老小子，搁这儿给我俩摆了一道！我倒是想听听这老小子是怎么想的。于是同时问道：“不知王大人的方案是什么呀！”
　　王象乾侃侃道：“老夫曾呈策给圣上，说过守卫京师要有三道防线。蓟镇所辖的蓟州、密云、永平一线是第一道防线，直接护卫京师安全；山海关至居庸关一线构成第二道防线，连接辽东和内地；而以广宁为中心的右屯、义州、大凌河一线则是第三道防线，直接面对八旗铁骑！不知圣上可曾将我的策论传阅给二位看过！”
　　“看过！看过！当时我们还都说方案写得好呢！后来不是还强了广宁一线的防守力量吗？所以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收复广宁，再次形成第三道防线啊！不然仅凭后两道防线何以拱卫京师，京师岌岌可危呀！”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大谬！”
　　王在晋、阎鸣泰都是满脸的疑惑，忙问道：“不知是怎么个差矣呢？还请公说来让吾等听听！”
　　“诸公请想一下，广宁之战新败。而今我们要用新败之军去收复广宁。诸君认为胜算有几成啊？”
　　“不能说毫无胜算，但胜算微乎其微！”王、阎答道。
　　“纵使我们攻下了广宁，怎么去守？努酋走的时候可是拉走了广宁城里所有能拉走的东西，甚者还放了一把火（努尔哈赤可以说是三光政策的开创者了），广宁现在剩下的无非是满地的灰烬和断壁残垣。到时候，坚守也是大问题呀！所谓得之而不能守，朝堂空欢喜一场，兹事体大。二位大人懂我的意思吧！”（这几句话固然有逃避的意思在里面，但却也是符合当时辽东战场实情的）
　　王、阎这时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心想，得亏王大人指点，不然到时候怎么入得狱都不知道）又问道：“既如此，为之奈何？”
　　“老夫认为取广宁而不能守，不若退居山海，凭险据守。城外再设重关，以卫京师。某认为这才是如今最稳妥之策！”
　　“这样一来，老兄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呀！一旦山海再有个闪失，蓟镇就成了最后一道防线啦！到时候京师就真的危矣了！”
　　“不劳二位费心，王某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广宁兵败以来，我也并没有闲着。前后共招募了四万八千八百名水陆马步兵丁。其中永平府（包括今秦皇岛大部和唐山大部）、一片石（今抚宁和绥中交界九门口）两处新设副总兵各一员；山海镇总兵之下新设左右腋二营，各设游击一员；又增设水兵游击两员；永平县、抚宁县各增设游击一员；刚才满桂说的前屯和中卫所也增设游击各一员；山海路边城五部各新设守备一员。不仅如此，我还在山海关外八里铺岭上又新筑了一道墙。不然后金军登高而攻，我们很被动啊！”
　　王、阎还是有些一问：“那我们这么保守防御，广宁还要不要了？辽东失地还要不要收复了？”
　　“哎呀呀！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嘛，急啥！我这不是还没说到广宁收复的事儿呢嘛！我听朝廷那些人希望假蒙古人之手来收复广宁，只要我们多加安抚、厚赏、利诱，让蒙古人给咱们办事，我觉得也未尝不可呀！每年封赏他们一些金银、布匹、茶叶之类的，比我们自己招募新兵发兵饷要划算地多呀！这样一来，既收复了广宁，我们几人也不用担心收复之后守不住而被圣上责罚，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呢？”（想法是极好的，但执行过程似乎出现了偏差，钱银粮花了不少，广宁却并没有收回来）
　　“此计甚妙啊！王大人不愧是比我们多喝过几年墨水，这眼光就是独到啊！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三句两句话就让王在晋改变了自己的方案，以此引发了后来与孙承宗关于山海关外筑城的辩论。
　　王象乾微微一欠身，笑道：“哈哈！谬赞啦！谬赞啦！经验经验经验罢了！”
　　“那就这么定？退守山海关，在八里铺岭上筑城！咱三个就相当于一致通过啦！王大人，是您公布这个方案还是我来？”
　　欲知具体方案是什么样的？收藏本文，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