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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嘉陵江上风波恶(4)

作品名称:三江逐浪人      作者:林朴      发布时间:2023-01-01 21:05:42      字数:3169

  民国初那几年,顺庆城可以说既热闹又乱遭遭的。先是撤县留府,后来又按袁大总统的指令废府留县;开始是彭光烈的川军二师驻防,不多久石青阳带起贵州的黔军来,打跑了彭光烈,再后来是王陵基率北洋军撵走了石青阳,占了顺庆;民国元年成立了县议会,到民国三年初又被袁世凯下令撤销了;张澜先生在川北宣慰使任上做了许多好事,被百姓称为“张青天”,可是只当了几个月,因为看不惯接替尹昌衡的川省护理都督胡景伊滥用职权、任人唯亲,一气之下辞了职,当年底又被选为国会众议院议员去了北京,后来因袁世凯专权霸道、想当皇帝,下令解散国会,他便与同为议员的罗纶一道回了顺庆。变化不大的只有民国初年宣布的禁止妇女缠小足、男人留辫子,还有废科举“五贡”、办新式学堂的规定,算是保留了一些民国气象。
  时局的频繁变化,特别是兵祸连连、征税增赋,把顺庆的百姓折腾得苦不堪言。林炜和他们的贩运生意因那次水损和兵荒马乱被迫歇了下来,全家仅靠线铺勉强糊口。不过林炜和并没有垂头丧气,他利用到附近县城和乡下贩卖棉线、丝线与收购原材料的机会,打听货源,结交商家农户,等待时机再上商途;有空闲时,就把刘先生送的那部《绣像三国志演义》拿出来,边看边习字,认不得弄不懂的就去向刘先生讨教,书翻了不知多少遍,描字用过的纸他老妈引火都用不完,日就月将,果然像刘先生所说,长见识,增谋略,富口才,毛笔字也见得客了。陈玉姑知道这情况后,也去书馆买了书和纸笔,见天督着曾三娃子看书写字。
  林罗氏见玉姑都抱上小娃了,自己这个老二已过二十了还是单身,便要给他张罗个媳妇。虽说家里穷,但上门的媒人不少,可都被林炜和笑嘻嘻地请走了,林罗氏也只有叹气的份。林炜和笑着说:“妈吔,大哥把大嫂接进门还没几年,现今你二老已经有了大孙子,要不多久二孙娃又要出世,我怕你抱不过来哩!我的事你莫急,反正我还年轻,也没经常落屋,再过几年也不晚的。”林罗氏见他这么说,只得叹口气说:“我这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哟,那就等两年吧!”
  
  那段时间,除了读书写字有长进外,只有一件事最让林炜和高兴——盛克勤大哥回来了。
  盛克勤是民国二年春从日本学成归国的,见面那天,他一下子来了个熊抱,还脸挨脸擦了几下,弄得林炜和脸红筋涨、不知所措。他笑着说:“你莫脸红嘛,国外都时兴这样的。”他接着说,“张澜先生从北京写信给我,嘱咐我一定要在家乡把实业兴办起来,我在日本学的是蚕桑,当然就从蚕桑这个事做起啰!”林炜和说:“要得,要得,蚕丝多了,我家线铺的活路就多了,我们还可以帮你们把蚕丝运出去卖哩!”
  盛克勤回顺庆不久,就请他兄长盛有恒联络亲朋故旧,筹集了八千银洋,在县城南门坝创办了果山蚕业社,新栽了六万多棵桑树,从江浙引来优良蚕种,添置了六十部脚踏缫丝车,还办起培训班,免费教农民居民栽桑、养蚕、缫丝新办法。林炜和不单鼓动曾家船帮的人集了二百大洋的股金,挤时间听课,有空就去帮他打杂,还倾全家所有购买了一部缫丝车,既缫丝又做丝线,扩大了线铺的业务,他家那个“高阶阳林家线铺”又日渐兴旺起来。
  
  民国三年(1914)春,张澜先生回顺庆当了县立中学校长,罗纶也在学堂担任教习。一天,盛克勤邀林炜和一道去看望张先生,刚坐下,矮矮胖胖的罗纶就拉着一个身材高挑、文质彬彬约莫三十岁的人走进来。张澜先生呵呵笑道:“好哇!今天是个工农商学的小聚会啰。”接着就介绍说,“这位是罗纶罗教习,这位是奚致和先生,我和罗先生的朋友;这位小兄弟叫林炜和,同克勤很熟悉的。”因为罗、奚二人早就认识盛克勤,所以便只对着林炜和点头:“幸会,幸会!”
  林炜和笑着说:“罗教习的大名我在成都就晓得了,是做过大事情的;奚先生家住大北街,很有名的,我也听说过。今天都见到了,真是萍水相逢、三生有幸哪!”他这最后一句说得文绉绉的,逗得大家都哈哈笑了。
  张先生问了盛克勤办蚕业社的情况,又问了林炜和经商的情况,然后说:“时局是有些混乱,不过办实业这事还是要干,实业兴文教才兴,我们四川我们国家才有希望!兵匪之乱嘛,历朝历代都有,只要见机行事,设法应对,还是有路子可走的。”
  奚致和表示赞同,说:“张先生、罗先生一贯持富民强国主张,拳拳之心,青天可鉴!克勤兄、炜和老弟,你们办实业,兄弟也可尽绵薄之力!”他当即决定再给蚕业社增投三百两纹银,借一百大洋给林炜和做生意。
  这是林炜和与奚致和结缘之始,不过主要是看在张先生面子上。他真正认识林炜和的经商才干,成为林炜和所开商号的大股东,已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顺庆城仪凤街靠近上十字街的转角处,有一座深宅大院,大院四周被一丈多的高墙围住,高大的门楼下是两扇加了铁箍的紅漆大门,门前台阶下一左一右两个大石墩上蹲着一对鼓眉突眼的石狮子,凶巴巴地瞪着过往行人。这就是青居盐帮大当家邓永富从他叔父邓老大手里继承下来的邓家大院。大院里究竟住了多少人,街坊们都不清楚,也不敢打听,只从进进出出的看,光护院的武师、打手就有二十多个,另外还有七八个专门伺候主人的丫头和老妈子。
  在第三进小院东厢房里烟榻上,刚过完大烟瘾的邓永富来了精神,一把抱住伺候在旁边的丫鬟菊香,撩开她的上衣抓住那对白白嫩嫩的奶包又摸又捏,接着索性扯掉她的腰带,将她下身脱得精光。菊香没有也不敢推拒,只可怜兮兮地说:“老爷,我怕、我怕呀!二太太、三太太今天都在屋头哩!”
  邓永富一巴掌搧在菊香肉嘟嘟的屁股上,骂道:“妈的个×,你怕个毬!老子想日哪个就日哪个,天王老子都没奈何,看哪个狗日的敢来多事!”说着就跨上身去。
  正行事间,外房门“啵啵啵”响了三下,接着传来专管内务的大管家岳维陵的声音:“大老板,大老板!”
  邓永富一听就火了:“你不晓得老子正在做好事么?喊,喊你妈个锤子!”
  “大老板,二管家说、说、说是有急事要见您。”岳维陵结结巴巴地说。
  “喊他到茶厅等倒起!”邓永富头也不抬,“吭哧吭哧”继续着,直到心、力俱衰,滑落到烟榻上躺了一阵,才让菊香服侍着起身、穿衣,懒洋洋地走出东厢房,虚晃着脚步踏过小院里的青砖小路,走向第二进房屋里的茶厅——那是他平时会客理事的场所。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二管家何鹏擦着头上的汗水迎了出来。
  “老何,啥子事啊?看把你急的。”邓永富对这个帮里的“智多星”颇为倚重,口气也显得温和些。
  何鹏忙凑过来,扶他在太师椅坐下,然后俯着身子说:“曾家船帮那伙人,又把生意做起来了嘞!”
  “噢!”邓永富似乎有些吃惊,接连问道:“真的么?那曾英杰不是害肺痨病了么?那些拉纤的光屁股居然凑得起本钱来?你听哪个说的?”
  何鹏说:“我去年就在他们帮里买和了一个伙计,他是前几天才晓得的,说是有殷实户借了钱给他们,已经走了两趟,眼下正在周边大量进货哩!”
  “他们头儿是哪个?”邓永富问。
  “还是那个林炜和,还有曾老大。听说那小子已经在南部、西充和蓬安办了一批山货,正要运下来哩。”
  “哼!那个不识抬举的东西!”邓永富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摆算命摊子的刘先生劝过我,说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子才不信这个当当!他们这帮冤家么,老子就结定了!老何,你赶紧打发人找魏麻子,叫他们邀几个弟兄去挡道,剐他狗日的一层皮下来!”
  何鹏诺诺连声退了出去,邓永富似乎还不解气,一脚把踩着的踏垫踢飞了。
  
  才过了端午节,天气就变得燥热起来。林炜和同骡马队一行顶着骄阳冒着暑气行走在由西充到蓬安的山道上,骡子和走马一共八匹,驮着十六只竹筐,装载着收购的蚕茧、药材、猪鬃和一些赤狐狗獾水獭皮,蚕茧是替盛克勤蚕业社运的,其它山货打算销往重庆。他出来收货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打算运到蓬安县周子码头江对面的货栈,同先前运去的货物一起在那里装船运回顺庆。
  他们走上竖着一块西充、蓬安界碑的山梁后,骡马队领头的赵长胜吆喝一声“歇一脚再走!”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将竹筐卸下来,让骡马们也喘口气、喝点水、补点草料。众人刚刚歇下来,一杆叶子烟还没抽完,就见十多条汉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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