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集

　　（1）
　　人物：郭冬宝司机
　　地点：某小酒店。（日、秋末）（承接第四十九集第11场）
　　郭冬宝：啥样儿的臭不要脸王八蛋也有啊！
　　司机：是啊，没办法。这件事我只能按一次愤怒地为缺德鬼服务对待。那天我肚子里这个憋呀，整个儿身子被气得感觉轻飘飘的。
　　郭冬宝：是够气人的。
　　司机：你说不给钱也算，他硬让我在楼底下等了十几分钟，还挨了一顿骂。那时候气得都找不见自己了。
　　郭冬宝：大哥，我完全理解，体会深刻呀！可，可干咱们这行你什么人也得接触，谁能长下孙悟空的眼睛？
　　司机：说到点儿上了。
　　郭冬宝：嗯？
　　司机：干咱们这个，就得有孙悟空的眼睛，不过这眼睛是交了学费才能练出来。
　　郭冬宝：这不是交学费，这是气破心肝肺。
　　司机：没事儿，干得时间长了，窝心气人的事儿遇得多了，一双火眼金睛就练出来了。
　　郭冬宝：是是是，这也需要一段工作经验才行。
　　司机：那当然，哪一行都有他的规矩。你刚上车，遇到这种事儿是正常的，这就是交了学费在学习。
　　郭冬宝：唉，难哪。甭管干啥，想知道点儿什么，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司机：那肯定是。
　　郭冬宝：大哥，跟你坐一坐心里舒服多了。
　　司机：这就好，这工歇得值。
　　郭冬宝：今儿误了你的买卖，你就给我上课好了。
　　司机：走吧，关于跑车要说的事多着呢。走，到车上去说。服务员，结账。
　　郭冬宝：哎哎哎，我来我来……
　　服务员走过来。
　　服务员：四十三。给四十就行。
　　司机：（对郭冬宝）好兄弟，今儿你受了气，由大哥来结账，也算替你消气。
　　郭冬宝：哪能这样啊，别别别……
　　司机掏钱结了帐。
　　服务员：正好。二位慢走。
　　郭冬宝与司机对服务员摆摆手出了饭店门。
　　（2）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来喜旺吴拉弟姚引姜和二蛋
　　地点：姚文国家院内。（日、秋末）（承接第四十九集第12场）
　　姚文国还在院子里把姚引姜和抱在怀里心急如焚。
　　来喜旺慌慌张张跑进来。
　　来喜旺：姚医生，这是一千块钱，你拿上。
　　姚文国：哎呀喜旺你！……
　　来喜旺把钱塞进姚文国口袋。
　　姚文国：别……行，拿上就拿上。
　　姜红莲急匆匆从街门跑进。
　　姜红莲：怎么腿断了？你呀，你！赶快找人上医院！
　　姜红莲要抱姚引姜和。
　　姚文国：别动！一动他更疼。二蛋的拖拉机马上就来，别着急。
　　拖拉机的咚咚声由远及近传来。
　　拖拉机开到街门外停下。
　　车斗里跳下吴拉弟。
　　姚文国：（对姜红莲）快快快，拿个垫的东西！
　　姜红莲跑回屋里。
　　吴拉弟进了院子。
　　姜红莲拿了条毯子疾步从屋里走出。
　　吴拉弟接过毯子出了院门。
　　姚文国抱着姚引姜和上车。
　　吴拉弟帮扶着上了车斗。
　　姜红莲锁上街门。
　　姜红莲上了车。
　　姚文国：装上钱了吗？
　　姜红莲：装了。
　　来喜旺：姚医生，我也跟上去！
　　姚文国：你可不能去，你也是病人。谢谢你了，喜旺！二蛋，开车！不要快了也不要慢了，路不好走就慢点儿，遇上好走的地方狠狠地往快开！一定要注意安全。
　　吴拉弟：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吴拉弟爬上了车斗。
　　拖拉机咚咚一响，黑烟急促地喷出。
　　车轮转动。
　　小四轮驶离。
　　（3）
　　人物：张老汉张老太姚文国姜红莲吴拉弟二蛋
　　地点：村巷。（日、秋）
　　张老汉与张老太在自家街门前等候。
　　拖拉机向这边开来。
　　张老汉向拖拉机摆手示意停下。
　　拖拉机开到张老汉跟前停下。
　　张老汉手里攥着钱。
　　张老汉：文国，这是五百，拿上快走！
　　张老太：到医院找好大夫看！
　　张老汉把钱递给姚文国。
　　姚文国：钱够了。大伯您……二蛋，走！
　　拖拉机又一次喷吐黑烟远去。
　　姚文国的脸上流下两行激动的泪水。
　　（4）
　　人物：二强胡健未（狱友）
　　地点：监狱大门外。（日、初冬）
　　监狱大门。
　　一片荒凉开阔地。郭冬宝的出租车在远处停放。
　　胡健未与郭冬宝在车内等候。
　　大黑门拉开一些，二强从里面走出。
　　大门缓缓关闭。
　　二强眯着眼原地站了一阵。
　　苍茫大地。
　　天宇苍穹，深邃的蓝。
　　二强的一双眼球映衬于深空，镜头回收，显出蓝色微粒子。
　　胡健未和郭冬宝走了过来。
　　二强一见胡健未走来，话未出口泪先流。
　　胡健未拥抱二强。
　　胡健未：哭啥哭，高兴才对。总算出来了。
　　二强：健未，里面的日子真长。我终于出来了。
　　郭冬宝走了过来。
　　胡健未：二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葛优德的连襟，姓郭，叫郭冬宝。
　　二强：你好你好！
　　郭冬宝：你出来就好！
　　胡健未：一听说你今儿要出来，郭冬宝非要专车来接你。
　　二强：谢谢！谢谢郭哥！
　　郭冬宝：不谢。早听说你了。做了错事，受点儿磨难，人就是这样，跌到了爬起来再走。
　　二强：谢谢了！以后咱们是朋友，相互多关照。
　　郭冬宝：是是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胡健未：二强，再回头看一看那个大门，记住它。
　　二强慢慢地回转身，意味深长地望着那威严的大门。
　　远处的监狱大门。
　　胡健未：二强，那就是活人的底线。还好，咱们掉的都不深。走吧。
　　鼓涌而出的泪水令二强蹲下了身。
　　远处监墙上的哨兵。
　　二强站起来，擦了擦眼泪。
　　胡健未：今天这个日子我没敢提前告诉你老妈，怕她整宿睡不着。
　　郭冬宝：我替我二姐夫为你已经订好了饭，这是他打电话一再吩咐的。
　　二强：谢谢他了！
　　胡健未：一会儿接上你老娘，咱们好好坐一坐。
　　二强又一次流出感激的泪水。
　　胡建未又一次回头望着那森严的监墙。
　　胡健未：二强，那可是个教育人的好地方。男人，不小心来一趟，就一辈子来说也值得。我只想在这个地方说一句——记住这个教训。
　　二强：嗯。我，我该接受的教训太多了……
　　胡健未：心里也别压得太沉，只当进来玩儿玩儿；不犯错误想进来掏钱都不让。是不是？哈哈哈……走，回家。
　　二强：胡哥……
　　胡健未：走吧。
　　二强：郭哥，谢谢你！走。
　　二强、郭冬宝、胡健未朝出租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5）
　　人物：葛优德外商（男）几位年轻知识分子。
　　地点：葛优德的办公室内。（日、初冬）
　　某机械机加工车间在工作状态中。
　　办公室：葛优德与几位年轻的技术骨干正与某外国人围着几张图纸在谈论着什么。
　　葛优德：先生请看。你原来设计的功能一点儿没有改变，只是在这个红线部位改动了一下，这样成本降低了百分之十左右。
　　外商：噢——好，你们的想法很有道理。你们辛苦了，我感谢你们！葛经理，你改变的这个部位，我回去再考虑考虑，等我采纳了你的建议后，经过实践证明可行的话，我就送给你一辆你们国产最好的汽车。
　　葛优德：送我汽车？
　　外商：是的。
　　葛优德：没必要。以后把你的活儿交给我加工就是。
　　外商：这是应该的。
　　葛优德：你就不必奖励我了。
　　外商：不，你付出了劳动，必需要受到奖励。
　　葛优德：下星期一开始测试，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外商：但愿如此。我送给你的汽车要是送不出去，那我可就成了秋后的茄子了。
　　人们立刻现出讶异的疑问眼神。
　　外商又看着一旁的几位年轻人。
　　外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再见。
　　大家伙儿笑着与外商握手。
　　葛优德笑着与他握手。
　　外商：等等，我们在合同上再添上一项，如果采纳了你的改进建议，我要送你，你们国产最好的汽车。
　　葛优德：这一条就别写了。
　　外商：那不行，这是我的办事原则。我要办的事都得提前写在纸上。你们中国人不是老说；说在纸上，说不在纸下吗？
　　葛优德：好吧。先生的汉文化真不低。
　　外商：过奖。我每天都在向你们学习。我说话看你们的表情老笑。
　　人们愉快地又笑出了声。
　　外商：肯定，我有说错的地方了。
　　葛优德：也不是错，我们是感觉你的汉英语我们一字儿不落全能听懂。
　　外商：这就好，能听懂就能办事。
　　葛优德从档案柜里拿出合同……
　　葛优德：先生，你要送我车的事，不写也无所谓。
　　外商：那不行，这是原则。你们说的原则是不是像法律一样的意思？
　　葛优德笑了。
　　外商在合同上写着什么。
　　（6）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室内。（夜、初冬）
　　墙上的挂中显示午夜一点正。
　　郭冬宝刚刚洗漱完毕，疲惫地向床上躺去。
　　姜红菊坐在床边数钱。
　　姜红菊：整三万了。
　　郭冬宝：好。这个钱放起来，什么都不干，给葛研留着，万一他上学需要。
　　姜红菊：对。明天我就把它存了。
　　郭冬宝：（郭冬宝点头）累呀。以前虽然在厂里当工人，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劳动人民，给自己干才体验出劳动人民的意义。也挺伟大的。
　　姜红菊：致富就应该付出劳动。
　　郭冬宝：嗯。挺好，终于找到了靠劳动也能致富的门路。
　　姜红菊：快睡吧，把你累的。
　　姜红菊脱衣。
　　郭冬宝：这就是完美的家，外面累一天，回到这么温馨的家。你真漂亮……
　　姜红菊甜美的笑脸。
　　（7）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引姜和来喜旺吴拉弟张老汉二蛋
　　地点：外景、姚文国家。（日、初冬）
　　野外一派初冬景色。
　　姚文国家：一桌饭菜已经摆好。
　　姚文国请来了四位客人：来喜旺吴拉弟张老汉二蛋，他们围坐在炕周。
　　一只绘有饮酒图和写着九滴水的酒字的酒坛子摆放在炕的一边，四只黑色小碗摆放在跟前。
　　姜红莲在厨房忙活。
　　姚引姜和腿上打着夹板，靠坐在炕上一角玩儿积木。
　　姜红莲又端来一盘菜放下。
　　姜红莲：还有一个菜就上齐了。今儿你们一定要吃好喝好，你们是我们家的恩人，最上等的客人。
　　来喜旺：姜老师这么客气干么，我们这些粗人都不好意思了。你也坐下一块儿吃。
　　吴拉弟：都坐下一块儿吃。
　　张老汉：把你忙的，弄这么多菜。
　　姜红莲：你们吃。今儿把您们招呼好我就吃好了，高兴了。
　　吴拉弟：那不行。一块儿坐下。
　　张老汉：吃完饭再忙。
　　姜红莲：那我先坐一下。
　　姜红莲坐下。
　　姚文国：好了好了，咱们开始。今天把你们几位上客请到家里是我的福气。
　　人们都客气地表示过奖……
　　姚文国手摸着酒坛子。
　　姚文国：这是我前天下午，专门到刘家坊刘老六的缸房里，等到下半夜，淋出的头稍酒——瓮头香。
　　众人嗯嗯啊啊不成句式表示感谢……
　　姚文国：困得我在酒坊里都睡着了，鸡叫头边才回了家。
　　张老汉：啊呀呀，受了罪了。
　　姚文国：我把这盖儿揭开，你们先闻闻。
　　姚文国揭开坛子盖儿，双手端起转圆圈儿挥洒酒味。
　　众人蹙着鼻子嗅，杂言杂语赞叹酒意……
　　姜红莲又端上一盆牛肉。
　　姜红莲：这就上齐了。今儿你们一定要吃好喝好，你们是我们家的恩人，最上等的客人。能把你们聚到这儿吃饭我特别高兴。
　　来喜旺：姜老师是文化人，说话这么客气干啥，我们这些粗人都不好意思了。你也坐下一块儿吃。
　　姜红莲：你们吃。
　　吴拉弟：都坐下一起吃，看把你忙得。
　　姜红莲：（看着张老汉）大伯您今儿可得吃好喝好，上了岁数的人最关键的就是吃好。
　　张老汉：你看这不过时不过节的，看把你忙的。
　　姚文国显然在干等。
　　吴拉弟：快坐下吧。
　　姜红莲在碗里夹起一块牛肉。
　　姜红莲把牛肉碗递给儿子。
　　姚引姜和张大嘴巴吃起来。
　　人们都看着姚引姜和。
　　张老汉：多好看的吃相，吃肉长肉，用不了多少年就是一条好后生。
　　姚文国：嗯嗯，好了，咱们开始。今天把你们几位上客请到家里，真是我的福气，我有福呀。忙忙碌碌瞎活了大半辈子了，不遇大事不知道，今天才体会到这种心情，以前白活了。
　　姜红莲：娃娃出事的时候，关键时刻你们都伸出双手帮了我们，这心里的话不知该……
　　姚文国：行了，让我把话说完。
　　姜红莲看了一眼姚文国，示意让他说。
　　姚文国：今天摆满酒菜，三鱼家的这个羊肉，是手把手喂出来的，世上再没有这么好吃的肉了。
　　众人……
　　姚文国：桥头堡的牛肉是我点的牛，他杀的，用这些好东西款待你们，这是我们全家人感谢你们的心！
　　众：太客气了，都是一个村里的……
　　姚文国：不不不。你们都是大家肚量，菩萨心肠，几个好心人都碰在一起了。
　　众人一番谦辞……
　　姚文国：我现在经常在想，人，只要好好活着，太有意思了，越好好活越有意思。
　　吴拉弟：那肯定是，相互走动得开，经常喝喝酒，这最高兴了。
　　姚文国：来，我给你们几位抢救我儿子的功臣把酒满上。
　　姜红莲：我来吧。
　　姚文国：不能。你做饭辛苦了。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
　　姜红莲：这辈子头一回说我做饭辛苦啊。
　　姚文国：以后要多说，一定要多感谢所有为我服务的人。我作为家里的男主人，在今天这种特殊场合，必须要亲手给他们满酒。
　　姚文国在五个杯子里分别用酒提子满好酒。
　　姚文国：这第一碗酒，我自己先喝。
　　人们都看着姚文国喝酒。
　　姚文国：为了这碗酒，昨晚上想了半夜。
　　人们都瞪着眼听着。
　　二蛋拿起一块羊肉开吃。人们都看了一眼。
　　姚文国：这叫什么酒呢？想呀想，后来想出来了，我儿子出事的时候受了惊，这叫压惊酒；我在你们身上办事不妥，很惭愧，这也叫惭愧酒，合起来叫压惭酒。
　　人们都释然地笑了。
　　姜红莲：词儿特多，这叫什么说法儿。
　　张老汉：文国是文化人，对啥都有说法儿。
　　吴拉弟：他们俩都是文化人，尽说书本上的话。
　　司机二蛋不顾别人说什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姚文国端起酒碗，人们也都跟着端起。
　　姚文国没让酒，他自己喝清了第一碗。
　　人们又都把酒放下。
　　姚文国又打出一提子酒给自己满上。
　　来喜旺：姚医生，都是自己人，想那么多干啥。
　　姚文国：不是我要想，是不由得要想，那种复杂的心情催得我要想，遇事就得翻来覆去地想。古书上有这样一句话；知恩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
　　姜红莲：那天拖拉机走的时候，感动得文国眼泪哗哗直流。
　　吴拉弟：那是真哭，我在车上坐的。
　　姚文国：我这个人，先天胆子小，偏偏父子俩都遇这种惊险事儿，一个从车上掉到地上，一个从地上掉到坑儿里。
　　几位来客相互看着笑出了声。
　　二蛋：该出事的时候不由人。
　　（8）
　　人物：郭冬宝
　　地点：大街上。（日、初冬）
　　郭冬宝驾车载客行驶在大街上。
　　（9）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引姜和来喜旺吴拉弟张老汉二蛋
　　地点：外景、姚文国家。（日、初冬）（承接第7场）
　　姚文国：劫难，佛家管这叫劫难。
　　姜红莲：你们几位真热心，关键时刻帮了我们家大忙。
　　几位来客都表示不要客气……
　　姚文国：我那会儿一看姚引姜和在坑底下，只感到天呼啦就塌了，眼前全是黑的。
　　来喜旺：那可不。
　　张老汉看着饭菜、酒碗。
　　姚文国：当时那魂儿哗一下离开身子最少有半分钟。
　　人们都惊异地看这姚文国。
　　姚文国：然后才感觉慢慢地又回来了。
　　张老汉：那肯定，你这么大岁数了才得了个宝贝儿子，给谁也急。来来来，文国，大家一起喝，吃点儿菜。
　　在张老汉的带动下人们喝酒吃肉。
　　姚文国：在那样一种天塌地陷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你们比我都清楚该咋办；当时感动得我这心，就像有个小羊羔子在里面咚咚地往外顶，憋不住的泪水流得哗哗的。
　　姚文国抹了一把眼角。
　　姚文国：你们多吃点儿啊。
　　众：……
　　姚引姜和：你要说菜窖里有大老鼠，我就想看，哗——就掉进去了。
　　姚文国：是是是，爸爸不懂小孩子的心，说错了，等于是爸爸把你推下去的。
　　姜红莲：一点儿不假，全是你的责任。
　　吴拉弟：小孩儿们都是这，你越不让他干的事他越想去。
　　姚文国：当时出事的时候那把我吓得呀，肚子里的心整个儿就在这儿跳，（比划嗓子部位）直到现在为止，我一想起当时第一眼看他在坑底抽成个团团，心还是咚咚地跳。
　　众人：可不，那事儿谁也害怕……
　　来喜旺：尤其是你家，就这一个男娃，谁不害怕。还算好，头没冲下，不然脖子也踒断了。
　　姚文国：是啊，不过我从车上摔下去，已经替他踒了脖儿了。
　　众人看着姚文国的脖子直笑。
　　姚文国：这辈子，我这脑袋也就是个六点零五分了，看东西成大方向了。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姚文国：姚引姜和没有出大事，这真叫万幸。现在，我再把这碗万幸酒一滴不剩喝下去。从今天气，就算彻底把惊压住了。
　　姚文国仰脖儿又满饮一碗，他又给自己打上一提子（一两）。
　　姚文国：这第三碗酒还是我来喝，表示我和红莲老师真心地谢谢你们了！
　　姚文国又仰脖儿饮酒。
　　张老汉：刘老六家这瓮头香真好喝。
　　姚文国：可不是，头茬酒有一斤贵两块。
　　姚文国打酒。
　　（10）
　　人物：葛优德外商
　　地点：办公室。（日、初冬）
　　葛优德与外商正在车间内看第一批生产出的零部件。
　　外商：aok0aok0。
　　葛优德：好哇，终于看到你脸上的笑容了。
　　外商：我应该高兴。不过，我送你的轿车，还要等到产品实际检验之后。
　　葛优德点头。
　　葛优德：走吧，到那边去看看。
　　外商：我们一定要仔仔，细细。
　　二人向车间另一端走去。
　　（1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姚引姜和张老汉来喜旺吴拉弟二蛋
　　地点：姚文国家。（日、初冬）（承接第9场）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碗。
　　姚文国：这一碗酒，咱们不要往肚子里喝。
　　众人：那往哪儿喝？
　　二蛋：管你们往哪儿喝，我先喝口。
　　二蛋又喝了一小口。
　　姚文国：咱们都往心里喝。
　　来喜旺：嗨呀，还是姚医生说话有意思。
　　姚引姜和看着桌上的肉菜。
　　姚引姜和：爸爸给我那个肉吃。
　　姚文国拿碗给姚引姜和挟菜。
　　姚文国：我太感谢你们的热心肠了。在我这一生中最危难的时刻，老叔您做的事让我尊敬。
　　张老汉：老叔就这么个人，尊敬啥呀。
　　姚文国：您这个长辈上了台阶了。那天您拿上钱塞到我手里的时候，当时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我感觉那些钱就像一炉烧红的炭火刚揭开盖儿，热乎乎烤在脸上，暖在身上。
　　姜红莲：真是的，那也是我一生中最感人的。
　　姚文国：拖拉机一走，我的泪就哗哗哗地下来了，坐在车上刮那么大的风都吹不干。
　　姜红莲：文国在车上那个哭呀，我也是头一回见。
　　姚文国：那是这辈子流泪最多的时候。
　　张老汉：咱同是一个村的人，你遇那么大的事，咋能不管呢？我也老了，腿脚不灵，要不然就一块儿进城了。咱们在圪溜村住了一辈子，这都是应该的。
　　姚文国：大伯，您老积德呀。以后做人就得向您学。《水浒》那本书我看了半辈子了，以前都是看红火热闹，这会儿才知道，梁山上的宋江人叫及时雨，您就是咱圪遛村的宋江。
　　张老汉：哟，我还宋江呢？哈哈哈……我咋能跟人家宋江比呢，下辈子也不行。没用的闲人了。
　　姜红莲：大伯，您就是我家的宋江。
　　张老汉：哪儿呀，我可不敢。
　　姚文国：喜旺，有句俗话说，金凭火炼方知色，人与事交才知心。你太让我感动了。当时你还是个病人，孩子一出事，你急得跟团旋风一样，不仅拿上钱，还要跟上我一块儿走……
　　来喜旺：当时情况那么急，救人要紧呀。我要不那样做，那就不够人了。
　　姚文国：哎呀呀，事情反过来对比一下，我在心里打自己嘴巴子不是一回了。
　　来喜旺：那事都过去了，不提。车的事么，要说吧咱有言在先，你没啥错；我也是脾气不好，翻不过这个理来，说了点儿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姚文国：不，要往心里去。
　　来喜旺愣怔一下。
　　姚文国：我要搁在心里的是你对我的好。你们的事我要搁在心里一辈子，告诉我儿子，记在心里一辈子，让他一辈子当好人。
　　姜红莲：真的，我们两口子心里特别感谢你们。
　　众人又表示一番不必客气之类的谦辞……
　　姚文国：通过出在姚引姜和身上的这件事，我心里“哗嚓”一下就明白了，知道我平常差在哪儿了，我为我平时的有些过失行为愧不能当。
　　吴拉弟：咳，要说人，谁能把事儿做得十全十美？做好了再做，做坏了就，那啥……
　　姚文国：你是好人呀吴拉弟。孩子出事的时候，你当时立刻能想到二蛋的拖拉机，分分秒秒没有耽误孩子去看病，你这要是当兵打仗，你肯定是把好手，往碉堡那机枪眼儿里扔个手榴弹，眨眼就过去了，你一个人最少顶半个部队的兵。
　　吴拉弟：嗨——那么点儿事，你把我想像得太好了，我是个急性子。
　　姚文国：谢谢你了。在我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人好，腿好！事情办得更好。
　　大家又是一番乐呵呵的随意之言……
　　（12）
　　地点：外景，公路上。（日、初冬）
　　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驶来。
　　轿车向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