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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初见印老板

作品名称:十里坊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16 08:39:08      字数:4321

  鹭城市撬盗保险箱系列案告破后,政府将对向城和思锁敢于举报犯罪嫌疑人的事迹给予表彰。毅虹对思锁在公安局的表现忍俊不禁,她感叹孩子真的长大且有主张了,天下父母还有什么比儿女有出息更高兴呢?
  她整天为酒店操劳,儿子几乎都是向城陪伴,她发自肺腑感谢他。
  眼前的向城,一下子消瘦了许多,她感到莫名的心疼。她知道他为思锁操心,为自己担心。但没想到这种操劳和担心竟然如此地折腾他。她从心灵深处感激这位小弟弟,喜欢这位小弟弟。实话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讨厌他,她和思锁刚到鹭城那会儿,被向城扭送派出所,虽然名誉受到损害,但觉得他是一位不错的帅小伙子,也是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她也多次问自己,对向城究竟是什么感觉,第二感觉告诉她,绝没有与金锁在一起时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的那种奇妙感觉。难道是因为年龄比向城大得多的缘故吗?回答是否定的。
  毅虹的性格既是刚烈的,更是执着的。她认准的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她爱上的人,不管离别多少年,她都会永远地等他。
  虽然向城对思锁倾注了父爱般的辛劳,对自己倾注了沉甸甸的爱,然而,她无法接受这份珍贵的感情。
  她不想耽误人家,早就想和他说清楚,但又担心影响他的心情而干扰了高考,就一直拖了下来。看来必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他解释,这种事既不能拖泥带水,更要尽量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程度。
  她诚恳地说:“向城,这些天让你辛苦,思锁多亏了你照顾。酒店就交给我吧,你回宿舍去复习,啊,离高考已不远了。”
  “鬼宅没了,哪还有什么宿舍?”
  毅虹抬头循声望去,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声音是从后厨发出的?
  华军拖着残疾的腿走了出来。
  他一见毅虹先是心头一颤,接着盯着她上下打量,瞅得毅虹直发毛。
  玛丹的形象在他眼前晃动,不知不觉地就与毅虹重合了。
  这不就是在缅甸疗伤时,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玛丹吗?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玛丹!真的是你吗?”
  在南坎战役中,当地百姓自发地给远征军送补给。一位名叫玛丹的姑娘在快到掩体的时候绊倒了,一只装有补给的大眼箩顺着山坡向下滚动,她不顾一切地下坡捡拾洒落的食物,而完全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华军冲出掩体滚翻着去营救玛丹,在掩护她回来的途中,右腿连中数弹。
  华军的腿总算保住了,但战地医生说可能会终身残疾。部队即将开拔,可华军的腿伤尚需长时间治疗,长官同意他留下由玛丹照顾。
  日久生情,华军和玛丹坠入了爱河,然而玛丹早已被父母许配给了当地富户的公子哥。
  在缅甸有一种很怪异的婚俗,即男女之间必须同居一段时间后才能结婚。如果男子看上了某位姑娘,在双方父母应允的前提下,就可以开始长达两至三年的同居生活。
  日军进攻缅甸前,玛丹已与这位公子哥同居,算是谈恋爱吧。男子非她不娶,而玛丹并不喜欢他游手好闲的做派。
  父母贪图男方巨额彩礼,就逼女儿出嫁。恰逢日军占领南坎,婚事就搁置下来。
  日军被赶走后,玛丹的婚事又提上了日程,华军眼看着心爱的人被逼嫁人而无能为力。
  毅虹诧异,酒店里何时招用了这样一个人,还是个瘸子?他在说什么胡话?鬼厝怎么会没了?什么马丹牛丹的?简直莫名其妙。
  向城知道毅虹心中打鼓,连忙解释:“这位是印大哥印老板,鬼厝失火就是他报的信,这几天一直在酒店帮忙,真难为他了。”
  “鬼厝真烧了?烧得好,这是胡林的报应。”毅虹说得咬牙切齿,眼睛中透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华军的思绪被毅虹的这番无情的话打断,对她的这种态度感到惊讶。这个女人心也太狠了,还说什么“烧得好”,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枉生了一张与玛丹相似的脸,哎,这是对玛丹的亵渎啊。
  向城虽然对胡林有成见,但对火灾造成的不幸也是很痛心的,因此他对毅虹的这种态度也感到意外。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他们哪里知道胡林在林子里对毅虹做了什么,对于伤天害理的胡林,难道烧了宅子不是对他的报应吗?
  毅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失态,突然反应过来,刀疤不是由她安排住在鬼厝的吗?便问:“刀疤,刀疤人在哪儿?”
  向城一脸沉重,而由于对毅虹反感正想离开酒店的华军也停下了脚步。
  向城说:“说来话长,都别站着,坐下来慢慢地说。”
  那天毅虹没有去酒店上班,德义和彩香忐忑不安,但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毅虹被公安局抓走了。
  自从毅虹当了店长,他俩就成了甩手掌柜,里里外外全由毅虹张罗。酒店增加早餐和夜宵后,毅虹从开市到打烊都寸步不离,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
  思锁从出生至她开始管理酒店的十多年里,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妈妈。现在她和儿子聚少离多,心中十分牵挂。
  可是,报恩和母爱不能两全。德义、彩香的仁义和信任使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深知,没有他俩的无私帮助,就没有毅虹和思锁母子俩的今天。她在心中与思锁说,儿子,对不起,妈妈不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能理解吗?
  想儿子是母亲的天性,每天夜宵结束后,不管多晚,毅虹总要来到向城和思锁的宿舍旁,透过窗户看一眼熟睡的儿子,尽管是朦朦胧胧的。
  德义和彩香心疼毅虹,不让她工作那么长时间,担心累坏身子。但她总是说不亲自盯着不放心,就怕出点什么幺蛾子,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对得起顾客?
  毅虹说得虽然在理,但她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这让德义和彩香如何舍得?他俩盘算的不是酒店挣钱多少,而是如何让毅虹多休息。
  德义想了个主意,强迫毅虹减少工作时间。
  起早贪黑盯早餐和夜宵是最熬人的,这正是毅虹最辛苦的地方,也因为如此她才很少有时间陪伴孩子。德义以老板的名义规定,由毅虹、德义和彩香三人轮值,并排出轮值表。开始几天毅虹和德义、彩香撞了车。对于毅虹不执行轮值时间的行为,德义和彩香对她进行了严肃批评。虽然老板的话说得很重也不中听,但毅虹内心深深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关爱,也只好执行轮值了。
  她从来没有迟到早退现象,更不会不上班。可是今天突然没有来酒店。德义和彩香担心得很,是毅虹生病还是思锁有什么问题?他们就向服务员打听,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店长去了哪里。但是,一个个倒是主动打开话匣子,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刀疤。
  昨天,夜已经很深了,毅虹带着刀疤敲男生宿舍的门,说是刀疤暂时睡那张空床位。刀疤倒下就呼噜起来,弄得不少服务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埋怨是难免的。
  早晨,员工们按时起了床,而刀疤仍在熟睡,呼噜声震耳欲聋。
  大家都觉得刀疤稀奇古怪,头上的刀疤大得吓人,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脚,有半只像被砍掉似的,非常恐怖。
  女服务员听了,有的拉长了舌头,有的面带惧色,还有个别胆大的偏要去男生宿舍看个究竟。
  任凭参观,任凭说笑,刀疤仍然是呼呼大睡,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似的。
  服务员一窝蜂去上班了,院子里静得只有刀疤抑扬顿挫的鼾声和一群乌鸦的连续不断的呱呱惨叫。
  刀疤的出现,让德义和彩香疑惑起来。
  那么晚,毅虹竟然带了个怪人住进男生宿舍,是不是迫不得已?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刀疤是什么人?毅虹和思锁安全吗?
  德义和彩香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弄出个子丑寅卯。德义当机立断,他让彩香看店迎客,自己带着几个服务员去员工宿舍找毅虹。
  “印老板,你慢点走,别摔了。”德义见老顾客着急忙慌的样子,大声对他说。
  这位印老板名叫印华军,鹭城人,印度尼西亚华侨。十六岁随远征军进入缅甸作战,屡立战功。一九四五年初在南坎战役中,右腿多处中弹。为了保住腿,他没有跟随大部队而是留在了当地疗伤。腿是保住了,但落下终身残疾。由于他枪法好,在金三角为毒枭保驾护航的战友,极力拉他入伙。是生计使他成为杀人工具,他不能忍受毒枭的无恶不作草菅人命,就设法逃出了毒窝。后来吃尽千辛万苦,辗转印度、马来西亚等国,最终去了印度尼西亚。他觉得这个千岛之国不错,就定居下来。
  华军回乡后,梅菜香酒店成了他的定点饭店,自己用餐和宴请客人都放在这里。听说酒店新推出了海通烧饼,他非常感兴趣。这不,踏上故土的第一站,就想去酒店品尝烧饼。
  他瘸瘸拐拐地走着,一抬头,发现前方宅院浓烟滚滚火势凶猛,他就拉开嗓门儿大喊:“救火,救火啦……”
  正巧有一群人与他擦肩而过,他急促地说:“你们来得正好,走,一起救火去。”
  “看你这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救火,不怕被火烧焦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不行不是有你们吗?”
  “我们不会去送死,那是胡林家的鬼厝,烧光才好呢。”
  “走走走,别跟他啰嗦。”
  华军无奈,眼看着熊熊大火很快就会把整个院子吞噬。更为严重的是,不远处就是一片森林,火势蔓延下去会给鹭城带来灾难的。
  他逢人就劝,动员去救火。可人家总是摇摇头,说鬼厝里太可怕了,成双成对的死了六个人,烧掉也罢,省得让人担惊受怕的。
  他磨破了嘴皮子,喊断了嗓子,也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他想,不管什么情状,火是要救的。梅菜香酒店离失火地点不远,就想着从那里叫些人来救火,同时打电话报警。
  他虽然用尽全身力气,可他的速度哪里能与常人相比?由于心急,连续几次摔倒,他总是顽强地爬起来,仍然继续向酒店走去。
  恰巧遇上德义,华军急巴巴地说:“任老板,不好,你看你看,那边着火了,快,快救火,快……”
  华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一个趔趄又重重地摔倒了。
  华军在地上努力挣扎,德义快速奔过去把他扶起,并说让他慢慢走路去酒店休息。德义让身边的一个服务员飞奔去酒店把人全部叫来救火,而他自己就带着另外几个服务员冲向了失火现场。
  彩香立即决定,酒店关停,请华军帮忙看守并向顾客解释,她带着全体员工增援德义。
  鬼厝虽然烧光了,但由于德义、彩香带领酒店员工奋力扑救,才没有危及森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德义听到大火中有人惨叫时,他立即反应过来,是刀疤还睡在里边。他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
  “德义,你不能去。”彩香急得喊直了嗓子。
  “老板,危险!”服务员们大声呼叫。
  看着燃烧着的屋梁坍塌下来,彩香的心快碎了。当消防和救护车赶到时,德义艰难地把已经昏迷的刀疤从火海中背了出来……
  德义严重烧伤,住院治疗,而刀疤在救护车上就咽了气。
  毅虹的眼泪唰唰流淌,两行宽厚的泪痕粘住了飘落在面庞的几缕青丝,随着强烈的抽泣而上下颤栗。
  她为德义烧伤而难过,为刀疤的死而悲伤。她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扇自己的耳光,像发了疯似的。嘴里咕噜着:“都……怪……我,姐夫烧伤了啊……不把刀疤安排在男生宿舍,他……不会死。”
  毅虹何苦如此自责呢?德义一贯见义勇为,见失火他岂能不灭?见刀疤遇险他岂能不救?再说刀疤,即便不安排住男生宿舍,就是与思锁同床,向城外出,思锁上学,刀疤大睡仍免不了灾祸啊。
  公安部门对火灾事故进行了侦查,认定火源系烟头复燃所致,刀疤属烧伤窒息而死。梅菜香酒店对员工管理不严,造成火灾事故,应追究酒店和当事人的责任。鉴于事发后,酒店员工奋力扑救,避免了森林火灾,德义奋不顾身抢救烧伤人员,精神可嘉。对酒店酌情予以从轻处罚。但是,火灾造成一死一伤和巨额财产损失,对吸烟者应追究过失责任。
  男生宿舍服务员愤愤不平,那天早晨厨师长因感冒严重咳嗽,根本没有抽烟,大家都为他作证。可公安部门不予理会,仍然控制了厨师长,他被关在警车里一路叫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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