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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密道

作品名称:十里坊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2-12-14 09:18:31      字数:4991

  (一)
  毅彩和毅花跑得很快,都没有话说。毅花仍然在抽泣,连她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伤心,究竟是因为熊虎背叛了她还是因为他犯罪被抓?
  毅彩更是心急如焚,她想尽快知道黑坚玉被判了多少年。唉,不管多少年,能见面就好。被抓那么长时间一直不能探视,现在已经宣判,总该可以了吧?黑坚玉虽然没有亲人,我毅彩就是他的亲人。
  金锁和白宁正急着去余医生家,一来看看余大娘身体如何,二来想通过她找到走出大山的密道。
  毅彩猛抬头,发现他俩迎面而来,就问:“你们去哪儿?”
  金锁说:“看余大娘去。”
  毅彩说:“她好着呢,吃了药丸就像没事的人。”
  金锁说:“大娘没事就好。听说后山有条密道,可以通向山外,这件事得请余大娘帮忙。”
  毅彩说:“大娘可能说不清楚洞口在哪里。”
  白宁问:“你们聊过了?”
  毅彩答应:“嗯。”
  金锁问:“毅花大小姐,今天怎么蔫儿了?”
  毅彩说:“哎,熊虎被抓了。”
  金锁说:“你们也太厉害了,没有参加大会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宁说:“既然知道了,就不瞒你们了,金锁不让你们去会场,是担心你们受不了打击。”
  金锁说:“熊虎本来德性就不好,回城不久就把毅花甩了,今天判了五年罪。像这样的人,不值得美丽的毅花操心。从今往后,忘了这个可恨的家伙。”
  毅花说:“说得倒轻巧,你怎么还没有忘记毅虹的。”
  金锁一时语塞:“你……”
  白宁醋意浓浓地瞥了金锁一眼,说:“就是啊,咱毅花乖,不急,啊,慢慢会过去的。”
  毅彩说:“毅花,你怎么能这样说金锁哥呢,他还不是为你好吗?”
  “我……”毅花不知说什么好,就呜呜呜地哭起来。
  金锁说:“咱不说了,毅花,时间会慢慢医治伤口的。”
  白宁说:“毅彩,你虽然是大姐,自己的事也得拿定主意。”
  金锁说:“是啊,你和黑坚玉好,我早就知道了。知青队刚开始建设猪舍时,他天天来帮你的忙,是吗?”
  毅彩脸红了。
  金锁继续说:“我当时就想,毅彩手脚再麻利,有那么多头猪要伺候,哪来那么多时间帮我从山上扛圆木?我悄悄地到猪舍一看,黑坚玉在喂猪哩。”
  毅彩说:“金锁,就不要再埋汰我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金锁说:“对呀,都过去了。黑坚玉被判十五年。”毅彩一听,顿时瘫在地上,白宁和毅花连忙蹲下,一个掐人中,一个捏虎口。
  金锁自责说话不拐弯,刺激了毅彩。既然说出口了,就得说下去,“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十五年?黑坚玉本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一点我和白宁都领教过。”
  毅彩坐起来说:“我不管他过去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和我是正正经经的,我不让他碰他就不碰。在猪场有那么多机会,他都没有碰过我的手指头。”
  白宁纳闷,黑坚玉真的变成好人了?他看见自己就像馋猫似的,当年竟然做出了偷看自己屁股的丑事。他和毅彩相处那么长时间,为啥就如此正经呢?看来,黑坚玉是真的喜欢毅彩啊。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能改掉自己的恶习?她感叹爱情的伟大力量。
  是的,为了金锁她宁愿付出一切。比如与陈世强、熊虎和苟石的相处,可那是无底线的牺牲啊。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连黑坚玉都不如。黑坚玉与毅彩恋爱后,除了对她的呵护,就没有再动过别的女人的心思。按他做保人生意的收入,偷偷玩几个女人应该不成问题的。
  她又想到金锁对她的宽容。自己做了那么多没有底线的事,真感到羞愧,她想告诉金锁,一吐为快,但她没有勇气。她咬咬牙,从今往后,先做个好人……
  金锁说:“那做保人生意,设黑监狱呢?”他说完瞅瞅白宁,也许是想得到她的支持。
  白宁思绪被打断,她抬起头看看毅彩说:“嗯,对。”
  毅彩说:“这事也怪我,没有劝他收手。他告诉我,这事虽然是悄悄地做,但政府的人都知道,像民政局和遣送站都懂,就连苟石也帮助周旋。更重要的,他能让村子里的群众挣得油盐酱醋的钱。我又没有多少文化,看不准吃不透,就没有阻止他。当时真要劝他,他十有八九会洗手不干的。”
  毅彩的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
  白宁说:“毅彩,金锁也是为你好,黑坚玉坐十五年牢,出来时你多大了?想要个孩子恐怕都不可能了。反正,你的终身大事,你做主。你好好琢磨琢磨,啊。”
  金锁说:“好了,今天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做件高兴得起来的事,好不好?”
  毅花问:“有啥高兴的事?”
  白宁说:“请教余大娘,到后山找密道去。”
  余大娘见了大伙别提多高兴了。金锁是个急性子,就开门见山地问大娘密道的洞口在哪里。
  大娘也说不清楚,只记得苟石和熊虎当时消失的大致位置。她说:“走,我领你们去找找看。这后山,进去了就出不来,人称绕死山。你们一定要跟紧我,不能随便走。”
  进入绕死山,大娘指着前方的陡坡说:“就是那里,我记得很清楚,苟石和熊虎是在陡坡附近消失的。”
  大家开始以陡坡为中心寻找洞口。
  金锁思忖,既然能走人,那该是多大的洞口?即便有蔓藤罩着,也是很容易发现的。五双眼晴还找不着洞口?
  就是这么怪,在苟石和熊虎消失的地方扩大了几倍的范围搜索,也没有发现洞口的影子。
  他们怀疑大娘看花了眼,或者在蹲下小解时苟石和熊虎走到别的什么地方,她没有注意到而误认为莫名其妙消失。
  反正,这一片地域没有洞口,白宁、毅彩、毅花都这样认为。
  金锁举目四顾,郁郁葱葱。他自言自语道:“什么绕死山?是家门口的金山银山,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啊。”他想在知青队组织一支突击队,到这绕死山护林垦荒,砍伐掉不成材的荆棘、藤蔓和杂草,栽上果树,就不信在这个过程中找不到洞口。
  他主意已定,似乎有点激动,挥挥手说:“我们走,以后再找。”
  不料,被藤条绊住了脚,一个趔趄,金锁的后脑勺砸向了陡坡。
  白宁说:“不好,头会摔伤的。”她急急忙忙上前去扶他,毅彩、毅花也凑上去帮忙,问:“疼吗?”
  金锁倾斜着身体,耷拉着双臂,背部依在陡坡上,形成一个篆书的“大”字。他摇摇手,不停地用后脑勺撞击绿衣般的植被。
  白宁着急地说:“金锁你疯了,还嫌撞得不够?”
  金锁喃喃自语:“奇怪,真奇怪。”摔倒时,他后脑勺砸在陡坡上,既没有眼冒金星,也没有疼痛头晕,倒是有一种被弹出的感觉。原以为是幻觉,反复撞击仍然是这种感觉,看来,陡坡确实有弹性,要不,哪能这样好受?
  他站起来转过身,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荆棘丛生藤条密布的陡坡,犹如踹在硬海绵上,弹性使他后退几步。他举起双手,激动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洞口!”
  “密道洞口?”一个个都很惊奇地看着金锁。
  (二)
  找到了密道的洞口,金锁欣喜若狂。他就像在新婚燕尔的洞房,旁若无人地把白宁抱起打转。
  白宁的脸刷地红了,说:“快放我下来,人家都看着呢。”
  毅彩、毅花和余大娘瞅着他俩咯咯地笑。金锁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放下白宁,抓耳挠腮以掩饰脸红。
  毅花对白宁过去的一些做法看不顺眼,也知道金锁对白宁的任性很无奈,便不拐弯地说:“金锁哥,我看你是第一次对白宁姐这样狂热吧。”
  毅彩嗔怪说:“毅花,你会不会说话?”
  毅花的话把金锁的热乎劲说没了。他为了躲避毅虹和父亲金楚生,不惜降低人格尊严,谎称白宁是未婚妻而退伍到知青队。谁料弄假成真,被牵着鼻子结了婚。而白宁完全没有了婚前的温柔,任性蛮横让他不愿待在家里。
  他包扎起对生活的无奈,埋头干他的事业。甚至他看到一头头活蹦乱跳的猪,比见到白宁还高兴。
  然而,自从白宁被苟石赤身裸体地绑在床柱子上玷污后,金锁出于同情和怜悯,想通过丈夫对妻子的关爱,疗治她被惊吓的灵魂和受伤的心灵。
  金锁的体恤和安抚,白宁得到极大的慰藉,她像小猫一样温顺乖巧,金锁似乎找回了从前的她——他心灵被毅虹伤害时的柔温可爱的白宁。他有信心,尽管与白宁结婚是外力强加的,但只要双方努力,今后的婚姻生活一定是美好的。
  他拉着白宁的手,亲切地说:“走,到密道里看看。”
  洞里一片漆黑,金锁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不到尽头。乖乖,好深的密道。白宁有点胆怯,就停住了脚步。
  毅花快言快语:“毅虹带着思锁背着刀疤都敢走,我们怕什么?”
  毅花的话使白宁心头一紧,她似乎听到“毅虹”二字就条件反射。遭苟石绑架被金锁及时营救,她觉得金锁就是她的天。金锁无微不至的抚爱,使她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她完全忘记了毅虹的存在。
  白宁不禁害怕起来,毅虹就像这幽深的密道,让她不知深浅,害怕有一天毅虹突然闯进她的生活,抢走自己的丈夫。
  金锁并不知道白宁又犯起妒忌毅虹的老毛病,鼓励说:“白宁,不用怕,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就是从这里出山去参加公审大会的。”
  金锁晃动着手电筒,摸摸左壁拍拍右壁,低头看看地抬头瞧瞧顶,嘴巴笑得合不拢。
  在知青队,毅彩和金锁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金锁的心思。她说:“金锁,这下子你可以不用操心了,这个密道虽说不能开拖拉机,但是推着自行车,挑着担走还是不成问题的。不愁山里的东西运不出去。”
  “是啊,是啊,还愁个求。”毅花粗鲁地附和着毅彩。
  余大娘说:“过去听说有条密道,只有苟石他们几个人知道,从不外传。老苟这个畜生连我都不肯说。现在好了,有金书记做主,密道变成公道。”
  大娘对金锁的赞誉,白宁心里还是挺有满足感的。她冷不防给金锁一个吻,既是为找到密道高兴,也是在毅彩、毅花面前炫耀,她是多么在乎金锁。
  金锁摸摸被吻的腮,笑着说:“不愁了,不愁了。”
  “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这个老婆子也觉得年轻了,金书记你就带着咱们朝前走吧。”
  大家说着笑着往密道深处走去。
  “啊……”白宁大叫一声。
  金锁立即停住脚步问:“怎么啦?”大家都吃惊地望着模模糊糊的白宁。
  白宁说:“像踩了棉絮又像踩着烂泥。”
  金锁把手电筒的光束直射过去,只见白宁的一只鞋粘着什么东西。
  余大娘哈哈哈大笑:“这些懒牛没出息,还没有拉磨就先拉屎。白姑娘,遇上踩屎运,要发财了。”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你们还笑,锁,怎么办嘛?”白宁一边跺脚一边焦急地问。
  金锁弯下腰,掏出手帕为她擦鞋。
  金锁做得确实有点过,哪有这样擦鞋的?毅花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呕心金锁说:“你也太娇惯老婆了,用啥手帕?还不如舔舔得了。”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金锁并未理会毅花,他扔掉脏手帕,像热恋中的情侣,挽起白宁的胳膊大踏步走向密道深处。
  不一会儿,金锁也啊地叫了一声,白宁连忙搂住他问:“怎么啦?”
  “不要紧,撞了头。”金锁说。
  “谁让你长这么高的个子的?”毅花抢着说。
  “天塌下来有长子顶,金书记就是顶天的人。”余大娘夸赞说。
  白宁踮起脚尖想为金锁揉头,不料她的头也撞上了洞顶生疼,嘴里咕噜道:“这是咋回事嘛?”
  毅彩提醒说:“大家小心点,密道越来越矮了。”
  “对,大家先别走,都蹲下来。”金锁用手电筒照着前方的洞说,“前面越来越窄,要爬着走才行。我先爬,然后大家一个一个跟上。”
  前方有一张照片,金锁好奇地爬过去。他捡起照片一看愣住了,怎么是自己的照片?又怎么会拉在这只能一人爬行的洞里?
  他想起刀疤在病房里说的话。毅虹和思锁背着昏迷的刀疤从密道里走过,大概是在艰难地爬这窄洞时掉下的吧?一定是这样的。不过,金锁想不明白,毅虹已经与父亲金楚生有了孩子,又为什么还藏着自己的照片呢?难道毅虹心中还装着自己?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背叛呢?
  金锁不敢再想下去,担心白宁疑神疑鬼,就把照片藏进了裤兜。其实,金锁捡照片的过程白宁看得一清二楚。金锁拿着照片发愣,她就觉得不对劲,判断一定是毅虹经过时拉下的。
  虽然爬行出了窄洞,但还是不能直立行走,必须弯下腰才能通行。金锁个头高,他只能猫着腰像猴子一样往前窜。白宁喊:“金锁你等一等。”
  他停了下来,白宁靠过去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兜。金锁有点心虚,下意识地去摸摸裤兜。
  白宁不给金锁留一点情面,迅速掏出照片,当着众人的面说:“捡到了毅虹的照片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
  毅花从白宁手中抢过照片看了看,说:“明明是金锁哥自己的照片,你大惊小怪地干啥?”
  白宁嚷道:“是金锁的照片,问题就更大了。”
  毅彩劝说:“他自己身上放自己的照片有什么问题?白宁你冷静一点。”
  白宁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逼金锁说:“你说,你的照片为什么在洞里?”
  余大娘说:“白姑娘,听我一句劝,夫妻之间的事回家说。”
  金锁是个敞亮人,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既然白宁不给自己台阶下,那就把事情捅破了。他说:“好,白宁,我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这是我从毕业证书上撕下来的照片,去部队前我和毅虹交换的礼物就是照片。毅虹给我的那张我藏在箱子里,但是借住知青队时莫名其妙地没了。现在,我送给毅虹的照片也回来了。我和毅虹的事彻底结束了,不但藕早已断了,现在也没有一丝连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宁并没有因为金锁的解释而消气,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能撒野,就硬生生地把气咽了下去。
  金锁说完就向密道的出口走去。他为白宁对自己不信任而生气,更为这密道生气。这么窄的洞提筐鸡蛋通过都困难,还能算什么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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