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见难
作品名称:情劫 作者:田园风光 发布时间:2022-12-12 15:17:18 字数:3159
过春节跑高跷、扭秧歌,热热闹闹庆祝到元宵之后,杏子爹回去上班,王二喜也回部队。生产队就开始忙碌起来。推粪、翻地准备春耕春播。李文哲三十岁正是干活的好年龄,自从与杏子发生被人嗤之以鼻的风流韵事之后,队长就把他从油坊里调到田野里。幸亏他是种田能手,不管是扶犁、耕地、播种、靶地,他样样干得得心应手,深受队友喜欢。
这天他扶犁,牵牛的嫂子喜欢开玩笑说:“五子,你这辈子过得叫男人眼馋,家里有老婆快生娃,外头有小的陪玩乐,你这小日子过得滋润……”以往,李文哲非要跟人家胡说八道一番说:“你别光知道傻傻的干活,说不定俺哥也那样呢,可要好好的看着点儿。”如今他心事重重,无话可答。谁会知道他的烦恼呢?他不是一个见异思迁、随随便便的人。他真的是从来就不喜欢老婆隋金凤,而对小自己十岁的杏子情有独钟。如果不是遇到杏子,他也许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将就一生。没有快乐、没有希望,没有憧憬、没有追求,过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可是命运却偏偏把一个唤起他重生的美好女人降临到他身边,让他鼓起了面对新生活的勇气,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去抗争世俗,争取今生最大的幸福。
牵牛的嫂子听不到李文哲回话,也就识趣地不再做声。却提醒了李文哲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杏子会结婚,他的孩子会出生,阻力就会更大,冲破世俗的旧观念就会更难。在别人眼里都以为他与杏子只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却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要跟杏子在一起生活的路上而努力。看似几个月平静安宁,实则是爆发前的伪装。
晚上,桃子去了识字班,娘留在家中陪着杏子。直到桃子回家睡觉后,杏子听到窗后又想起猫叫声。“喵呜喵呜。”杏子推了推桃子,桃子睡得正香。杏子就悄悄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去开门。不料还是被娘听到,轻轻一声:“杏子,你干啥去?”把杏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声说:“俺肚子疼,去茅厕。”杏子知道走不了,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屋。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知道娘已经对她提高了警惕,要想晚上从家中出去,已经难上加难。杏子又听到几声“喵呜喵呜”之后,深深沉沉的夜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一连五个晚上,杏子都听到暗号,而没有走出娘的警戒线。杏子心急如焚,联络不上李文哲她快要崩溃。却引起娘的猜疑,天亮之后试探:“大妮,你为何每晚都闹肚子?”“俺每晚都肚子疼。”杏子像一个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娘盯着杏子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看到杏子布满血丝的眼,和一张憔悴的脸,她欲言又止,却似乎看出了端倪。
又到了晚上,杏子听到猫叫后,本不打算出去,却听到娘的鼾声如雷。她便又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去开房门。杏子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一丝风吹草动惊醒了熟睡的娘。她竖起耳朵,凝住呼吸,敏锐地听着动静,一切的响动都似乎被娘的鼾声淹没,娘“呼噜、呼噜”睡得正香。杏子感到一阵心安,成功地一走出家门,李文哲迫不及待地将她拥入怀中,口中还喃喃着:“杏子,终于见到你了,再见不到你俺都不想活了……”“俺也是……”杏子嘤嘤地啜泣,让李文哲感到心疼。他炙热的唇还没来得及吻到杏子红樱桃般的嘴,就听到一阵急走而来的脚步。
“不好。”杏子推开李文哲轻声说,“快走,俺娘来了。”李文哲松开紧紧抱住的杏子,就像兔子见了虎一样拼命逃窜而去。杏子转身进门,却没见到娘的影子,以为是因为害怕而产生的错觉。内心一阵阵懊悔,好容易见上一面,没来得及亲热一番就这样离散。她又小心翼翼地关好门,高抬脚轻落步走进自己房间。
其实杏子不是产生的错觉,而是她前脚出门,故意打鼾的娘快速爬起穿上衣服跟出去。听到女儿回来,便早转身进屋,继续打着如雷鼾声。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窗后又响了猫叫声。“喵呜喵呜”在万籁俱寂中格外刺耳。杏子娘穿衣也学女儿轻手轻脚地出门,然后将女儿房间的门插栓。冒充女儿敞开大门,一走出就被一个宽大的怀抱,严严实实抱住。“杏子,可想煞你了……”李文哲话没说完,立马感觉到抱错了人,杏子杨柳细腰,身上有一股香皂的芬芳。杏子娘人高马大、水桶粗腰。身上一股烧火的柴草味。他被吓得心慌气短,比见到瘟神还要触目惊心,松开手稍微一愣,旋即舍命逃跑。
杏子在炕上听到娘先是悄悄关门,又悄悄开门。她就知道这下可要露馅了。她知道李文哲三番五次来找她,一定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要告诉她,要么是离婚有了结果,要么是家庭有了变故,而他俩成了众矢之的就很难相见,人人都在明处暗处地盯他俩的稍,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惹人非议。他俩自从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能见面。杏子一边承受着舆论的压力,一边承受着相思的煎熬。原以为李文哲半夜三更到来,会神不知鬼不觉,谁料杏子娘却来了个守株待兔,不知劳累。
她知道娘一出去会发生什么,急躁地像猴子上树,从炕上下来试试门被关紧,就再上炕。上来下去好几次,她想听听外面会发生什么?把耳朵靠近窗户摒心静气聆听,只听到院门轻轻关上,然后是娘沉重的脚步声。杏子以为天亮以后,娘会抽她筋扒她皮,至少打她半死。诚惶诚恐地挨到天亮,娘却装作啥事没发生一样,只是狐疑地看着她说:“晚上,咱要去你婆家一趟。”
晚上,杏子说要与桃子一起去识字班。娘就很奇怪问:“杏子,你要学字去?”“嗯,别人都在学习,俺也不能落下。”“你早该学,去吧,俺也去。”杏子一听就一百个不愿意问:“娘你也学字?”“学,大家都在学,谁不学谁就是文盲,现在村里在扫盲,俺不能拖后腿不是?”杏子勉强笑了笑,娘三就一起走,刚出家门,柱子娘就来了,拖着杏子娘与杏子说:“走,不是早就说好去俺家,俺等不急了,就来叫。”“你俩先去,俺去送妹妹。”杏子想找个机会脱身,去找李文哲。桃子不知内情说:“姐姐不用了,你去吧。”杏子找不到机会,只得来到柱子家,她已经好久没来了。尽管柱子娘来叫过她几次,柱子也拄着拐来过,她都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敷衍着。
柱子经过艰苦锻炼,已经不需要拄拐。他走起来还是有一点儿跛。见到杏子到来,高兴的孩子似的,又是倒水,又是拿板凳,全然不顾自己是个需要照顾的残疾人。杏子坐下看了眼柱子问:“你腿还疼吗?”“不疼了,走起路来也有劲了,完全恢复了,结婚没问题。”杏子脸红了,垂下了头。
柱子娘就笑着说:“你呀,就光想着娶媳妇。嘻嘻,为了快点结婚,没白没黑的锻炼走路,可别说,还真就恢复好了,这还真是托杏子的福。”杏子娘笑不出来,她心里别扭,自己如花似玉的健康闺女,嫁给一个残疾人,不光脸面上过不去,只要嫁过来就要吃苦受累。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摆着的事。柱子伤着的腿不能完全弯曲,蹲不下来,穿鞋穿袜都需要别人帮忙。谁嫁给他谁要帮他做这些,干农活更不用说,重的是干不了,需要蹲着的活更干不了……
柱子娘看到娘俩都不欢喜,就有些不高兴说:“若是柱子爹还活着该有多好,俺的命咋就这样苦……”“嫂子,”杏子娘最怕她来这一手,赶紧打断说,“俺看你的命够好,娶俺家大妮,你不满意吗?”“满意,满意。”柱子娘赶紧收住眼泪说,“算俺高攀,俺命好……”
杏子突然捂住肚子说:“娘,俺肚子又疼了,俺得赶快回家。”“这闺女家家的事就是多。”杏子娘抱怨着说,“快回吧。”杏子转身要走,柱子说:“俺送你回家。”“不用,你腿脚不好,天黑了,看你摔倒。”杏子极力拒绝,她越拒绝,柱子就越觉得她坐立不安、内心有鬼,非送不可。杏子娘站起身说:“反正也没啥事,还是俺娘俩回家吧。”柱子娘说:“这不是专门找你们来商量结婚的一些琐碎事,这还没说呢,就要走?”“要不你们商量着,俺先走了。”杏子捂住肚子一副疼得要命的样子。“疼成这样,俺背你找医生。”“不用。”杏子拒绝柱子的好意。想不出办法脱身,她急得抓耳挠腮。
柱子看在眼里就明白杏子为啥一直不肯来看他,不是出于未婚的害羞,而是心里藏着另一个人,就是那个跟她做出惊世骇俗羞事,依然不知羞耻,依然不伦不类地维持着暧昧关系的李文哲。柱子真想马上就去寻找还是他姐夫的李文哲,把他打残打烂,一解他的夺爱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