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

（1）
　　人物:葛优德 中档饭店老板
　　地点：某中档饭店。（日、夏）
　　某中档饭店门面。
　　葛优德挎着包走进饭店。
　　小办公室门开着。
　　葛优德走到门前。
　　葛优德：我找一下你们这儿的老板。
　　老 板：我就是呀。
　　葛优德坐下。
　　葛优德：您好。我看您这儿像个中档饭店？
　　老 板：不是像个中档饭店，这就是中档饭店。
　　葛优德：我来给您谈个事儿，推销个专利产品。
　　老 板：哦，什么东西？
　　葛优德拿出双耳卫生碗。
　　葛优德：这是专利产品，叫双耳卫生碗。
　　老 板：专利产品？
　　葛优德：是。端碗的时候大拇指进不了碗里。
　　老 板：拿过来我看。
　　老板从葛优德手里拿过碗细看。
　　老 板：新鲜，第一次见。
　　葛优德：那当然，以前你要见过就成不了专利产品了。瓷的质量肯定比不上景德镇的产品，但功能是独特的。
　　老 板：嗯——瓷的质量好坏那倒不是大问题。
　　葛优德顿时看到了希望。
　　葛优德：老板有眼力。关键在于功能。
　　老板又认真地看了看，忽然转过身来。
　　老 板：咳呀呀，你这个碗不能用。
　　葛优德：什么？！什么叫不能用？
　　老 板：这这这为啥要这样做呢，咋多这俩小耳朵？洗碗就是个问题。
　　葛优德：呀，头一回听说。怎么洗碗会成问题？
　　老 板：这你就不知道了，吃了饭就得洗碗呀。不瞒你说，我小时候没上过几天学，是洗碗洗出来的老板，碗应该如何洗我最清楚了。
　　葛优德：噢——那你说说，洗碗有什么学问？
　　老 板：学问大着呢，三百六十行，不干啥不清楚啥。
　　葛优德：哪有那么严肃呢，我在家里也经常洗碗呀。
　　老 板：咱这是饭店，跟家里不一样。这儿的碗多，洗碗要碗套碗转着洗，转得快了三四个碗连着转，好洗。
　　葛优德：呀呀呀，你是拿洗衣机洗碗呀，那洗碗怎么能转起来呢？
　　老 板：这个你不懂，决不用什么洗衣机，就凭着俩手的惯性碗就转起来了，哗哗哗，还不能打了碗，一会儿工夫，一大摞洗出来了。连碗都洗不了的人还能当经理？没那事。
　　葛优德：呀，看不出来你有这水平呀。
　　老 板：那当然，隔行就是隔山。站在街上买雪糕也得有学问。你这个碗，这俩耳朵碍事儿，没法儿套着洗，哗哗哗转起来俩耳朵几下就打光了，能把手拉个大口子。不能用 。
　　葛优德感到心里凉了半截儿。
　　葛优德：我是说，那碗非得按你说的那样洗？
　　老 板：肯定，你以为在家里，两个碗，上顿不洗下顿洗，磨磨蹭蹭想怎么洗就怎么洗？这是饭店，流水似的。
　　葛优德露出一副呆愣神色。
　　葛优德：妈吔，不会活人了。
　　老 板：这地方，人多的时候很快就收拾回一堆，外面还等着用，不快洗行吗？雇人出那份钱，就是要出活儿。
　　葛优德：那，洗碗不要转着洗，一个一个洗嘛。
　　老 板：嗨嗨。
　　葛优德：这毕竟是个专利碗，有它的特点 。
　　老 板：开玩笑，那么多碗堆过来，动作还得快，满脸溅的都是水点子油点子。一个一个慢慢洗，你以为给小孩儿单洗一个。咳，你啥也不懂。
　　葛优德：那就没有其他办法洗碗？
　　老 板：哎呀你没正儿八经洗过碗，不懂。不跟你说了。
　　葛优德：那你就不考虑……
　　老 板：不好意思，你这碗多俩耳朵有它的问题。放心吧，碗变不了个啥，要能变早有人变了。
　　葛优德脑子里迅速闪过郭冬宝曾说过“放心吧，碗变不了个啥”的面相。
　　葛优德：那它这样端的时候……
　　老 板：行了，倒是说端碗的时候肯定舒服点儿；至于说大拇指进了碗里，那是服务员的水平，我要发现她们有这种现象，立马开除。
　　葛优德收起碗。
　　葛优德：你是个爽快人。再见。
　　老 板：有别的事过来啊，来我这儿吃饭优惠你。
　　葛优德：好，谢谢。
　　葛优德走出饭店。
　　葛优德看着眼前的景物感到一片茫然。
　　（2）
　　人物：姚文国 姜红莲
　　地点：姚文国家。（日、夏）
　　山脊线上的太阳刚刚露脸。
　　姚文国穿好了上衣，身边放着出行所带小包，坐在炕边靠着墙在发呆。
　　姜红莲：见了葛优德一定要会说话，碗卖的如何先听他说。
　　姚文国：知道。预感，有种不祥的预感。昨晚上我难活到后半夜才睡着，刚睡着就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突然少了一条腿。
　　姜红莲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姚文国：我单腿儿在地上跳来跳去，在家里到处找也没找见腿，心里一阵难活又醒来了。
　　姜红莲：梦也做得怪。什么少了一条腿？
　　姚文国：后来，……不给你说了，麻烦。唉，把钱借给葛优德，我确实感到有点儿冒然投资，我很不成熟，这辈子吃得饭多，吃得亏少。走了。
　　姚文国站起了身。
　　姜红莲：把胡子刮一刮再走，跟要饭的一样。
　　姚文国：不了，不刮了，没那个心情，就让它长着吧，啥时候心里没石头压了再刮。
　　姜红莲：你心里别想那么多，咱这只是担心，也许碗还卖得挺好。
　　姚文国：是，也可能，老天不会灭我。这几天对贵叶儿要有点儿方法，考试砸了锅，她的心情不好，别再弄出其他事。
　　姜红莲：我知道。哎呀，她咋能考成这样呢……
　　姚文国：哼，这麻烦是她自找的，咱们的麻烦是她制造的。
　　姜红莲：以后当着她的面儿千万啥话也别说，她自己还气得脑门儿上蹦筋。
　　姚文国：这两天我越想她那个劲儿越生气，一放学背上书包回来，多会儿也摇摇晃晃满不在乎，啥时候问她学习怎么样？回答永远是三个字，“还可以”……
　　姜红莲瞥了他一眼。
　　姚文国：我真以为还可以，原来是可以让我伤心。
　　姜红莲：你现在说这话有啥用呀？这要让贵叶儿听见还不翻了天。
　　姚文国：唉，背地里说说嘛，当着她的面儿借给我个胆子也不敢说。
　　姜红莲：背后也不要说，心烦。
　　姚文国：平时学习不用功，反倒搞得我打嘴现世，无脸见人。关键时刻让外人怀疑她父亲的智商低。
　　姜红莲：本来你智商就不高。
　　姚文国：哎呀呀，你这个人看起来貌似善良，实则心如蛇蝎，是不是不把我气死你心里不舒服？
　　姜红莲：谁愿意气你。
　　姚文国：算了，我这就走，不在家里跟你怄气。
　　姜红莲：今儿进城见了优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先了解了情况再说，不要张口胡说。
　　姚文国：不要再吩咐了，你的话是多余的，我又不是含糖蛋蛋的小孩儿。走了。
　　姜红莲：急啥，离汽车过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姚文国：慢慢地悠哒上走，在家里也没干的，我坐不住了，省得你气我。
　　姚文国拿了个小包懒散地离去。
　　姜红莲：注意点儿安全。
　　姜红莲看着姚文国离去，她也心乱如麻。
　　姚文国走到院门出处。
　　姜红莲从窗户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3）
　　人物：葛优德 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
　　葛优德收拾停当正准备外出。
　　葛优德：红梅，我感觉这背上像背着石门，特别沉。这是我有生以来感到最为堵心的事。明显感觉这两条腿迈不动。
　　姜红梅：别那样想。事到如今该怎么地就怎么地。不就是这么个事嘛。
　　葛优德：今天再去两家小饭店，看看他们又要说什么。
　　姜红梅：去吧，别想那么多。任何事，简单了也就人人都去做了。
　　葛优德点点头。
　　姜红梅：不管如何，早点儿回来。出门注意安全。哎，中午给你做点儿啥吃？
　　葛优德：随便随便，这两天吃东西不分好坏，有口吃的就行。
　　葛优德转身开了门。
　　姜红梅：优德，一定注意安全。
　　葛优德：没事的，有你在我就安全。
　　葛优德离去。
　　姜红梅关上门陷入沉思。
　　（4）
　　人物：姚文国 青年甲 青年乙
　　地点：长途汽车站附近。（日、夏）
　　姚文国刚刚下车。
　　姚文国出了车站后门朝前走去。
　　姚文国又走到上次遇到骗子的那条路上。
　　马路前方出现了俩青年晃晃悠悠走来。
　　正当姚文国低头慢步行走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两双脚挡住了他的去路。
　　青年甲：就是他，上次骗了咱们！
　　青年乙：没问题。骗了咱们。
　　姚文国：什么我骗了你们，你们是谁？
　　青年乙：装啥糊涂！？上次你不是说到你亲戚家拿钱买我们的“袁大头”？你走没影儿了，把老子们害得……
　　青年乙说罢，拉开了架势。
　　姚文国：啊——想起你们来了。别误会，自己人。
　　青年甲：什么自己人，少他妈套近乎。
　　青年乙：害得老子们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多小时，左等右等你个王八蛋不来，还他妈自己人，老子闹死你！
　　姚文国：听我说，等会儿啊，我的脚刚才下车的时候崴了一下。（姚文国边揉脚边考虑）上回是有这么个情况……
　　青年甲：你少编故事，老子们已经上当了。老实点儿吧。
　　青年乙：再耍滑头老子放展你。
　　姚文国：你看你咋说话呢。我上次刚到了我连襟家，正遇上他急性阑尾炎，我陪着他上医院……
　　青年甲：少说这些。
　　姚文国：你看你，情况真是这样。他钱花得还不够，我的钱全给他垫上了。病人看病要紧呀，所以也就没能回来给你们说一声。街上的个事儿嘛。
　　青年甲：少来这套！故事还编得挺像。你这个人仔细看一点儿也不老实。
　　姚文国：你不能这样说话，我要不老实，今天你有多少真货，拿出来，我买！价钱可是要合理。有多少我买多少。
　　青年乙：呀！看不出来啊，有多少要多少？
　　姚文国：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为啥还要学个不老实？你们知道我是干啥的？中医。干了一辈子中医，让你们两个小年轻说我不老实，学不来，不会。小伙子，说话可得注意。
　　青年甲：嗯——过来，往这边走走。
　　姚文国：用不着往那边走，有话说吧。
　　姚文国只往旁边走了两小步。
　　姚文国：你说，你还想卖给我啥？
　　青年甲：你要诚心，袁大头我是卖完了，但我还有根金条，便宜卖给你。
　　姚文国：年轻人，你这就无理了。上次的袁大头是真货，你有多少我都要，今天的金条难道也是真货？
　　青年甲：什么叫难道，你看看嘛，绝对真货。都是弟兄们“倒腾”来的。
　　青年乙：骗你是王八蛋，汽车轧死。
　　青年甲从裤兜里拿出“金条”。
　　姚文国接过看了看。
　　（5）
　　人物：葛优德
　　地点：某小饭店门前。（夏、日）
　　葛优德站在小饭店门前犹豫了一阵，但还是打起精神准备走进去，刚移了移脚步又停下。
　　（6）
　　人物：姚文国 青年甲 青年乙 警察
　　地点：长途汽车站附近。（日、夏）（承接第4场）
　　姚文国：多少钱？
　　青年甲：给三百就卖给你，我们的东西来得容易。
　　青年乙：告你个实话，我俩是贼。我们一伙儿十几号人呢。
　　姚文国：我不管你们是干啥的；我把你这个条子在地上蹭三下，再拿到金店去验证一下，如果是真的我就要了，行不行？
　　青年乙拉开了架势。
　　青年乙：今天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把兜里的钱掏出来！
　　姚文国： 啊！你们是要抢劫呀……
　　姚文国立刻装抽风倒在地上。
　　青年甲：快走！死了还得抵命。
　　青年乙：不会的，这家伙装死。
　　倒在地上姚文国嘴角溢出唾沫。
　　青年甲：看看看，嘴里都冒出白沫儿了。
　　青年乙：哎呀羊羔疯哎！
　　青年甲、乙刚要撒腿跑。
　　忽然从路旁冲过一人（警察）抓住青年甲摔倒在地。
　　青年乙没命地跑了。
　　警察掏出手铐戴在青年甲手上。
　　警 察：最近老有人反映，说有人在这条路上行骗。盯你们好些时候了。走！
　　警察拉上青年甲向姚文国倒下的地方走去。
　　姚文国身旁已围下一圈人。
　　警察拉上青年甲扒拉开人群蹲下。
　　警 察：喂，同志，老同志，醒醒啊，我是警察。
　　姚文国眼睛微微动了动，还是躺着不动。
　　警 察：（对一群众）叫出租车过来，送他上医院。
　　姚文国猛睁了一下眼睛。
　　一副铮亮的手铐。
　　姚文国看到了警察。
　　姚文国一下子爬起来。
　　姚文国：哎呀，你真是警察呀，谢谢你了警察同志！
　　出租车停下。
　　警 察：怎么样，上医院看看？
　　姚文国：不用，我没病。我只是吓得——就倒下了。
　　人们哗地笑了。
　　青年甲掉头瞅了一眼姚文国。
　　警察笑了一下。
　　围观的人有的拍着姚文国的肩膀在夸赞……
　　姚文国：贼娃子，你还嫩点儿 。
　　警 察：（对出租车司机）麻烦你了，不用车了。
　　司机撇撇嘴走了。
　　警 察：（对姚文国）随我走一趟吧，到派出所录证词。
　　姚文国：走走走。哎呀，警察同志，这样的年轻小流氓真该往死收拾，拿烙铁在脸上烫个字，贼！
　　青年甲瞥了一眼姚文国。
　　姚文国：再砍掉他们所有的手指头，这样他就不害人了。
　　警 察：走吧，前面不远有车。
　　警察带着青年甲和姚文国向前走去。
　　姚文国：（边走边说）这些人活着糟踏五谷，死了臭块地。现在就该戴手铐！
　　青年甲又瞥了姚文国一眼。
　　姚文国：警察呀，这些年轻人都是些平地卧的东西。跟你说啊，上一次我进城，就是这两个坏小子……
　　姚文国他们向前走去。
　　（7）
　　人物：葛优德 小饭店老板
　　地点：某小饭店。（日、夏）
　　葛优德走进了小饭店。
　　小老板笑脸相迎。
　　小老板：师傅，现在没饭。
　　葛优德：不不不，我不是来吃饭的。
　　小老板：师傅有事？
　　葛优德：有。
　　小老板：坐坐坐，坐下说话。
　　葛优德在饭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双耳卫生碗。
　　葛优德：你在这儿管事儿？
　　小老板：对对对，这摊儿就是我的。
　　葛优德：我是来向你推销一个专利产品，这叫双耳卫生碗。
　　小老板只看了一眼。
　　小老板：专利产品我们小饭店也能用？
　　葛优德：当然。这个碗有两个小耳朵，它能避免服务员端饭的时候大拇指伸进碗里，从而达到讲卫生的目的。
　　小老板：哎呀——你这科学家走错门了。咱这小饭店来的人就不一样，没人讲究这个。再说了，饭也盛不了那么满，那早赔死了。
　　葛优德：你听我说啊，这碗有新意，甭管是什么人，都爱讲卫生。你们用上我这碗能招揽顾客。
　　小老板：凭碗怎么能招揽顾客？我们这儿需要的是实惠、量大、味儿好。客人来是为了填饱肚子吃饭的，谁还管啥样的碗呢；再说你这碗太小。卖打卤面不行。
　　葛优德：小老板你听我说啊，有些东西其实你不懂。
　　小老板：啥不懂，干这个十几年了我咋不懂？我把我的打卤面做好了，醋壶壶一蹲，辣椒碗一放没事儿了。干我们这个的，其他事懂得太多了没用。
　　葛优德：要说我这个特殊碗和同类产品相比只贵五毛钱。
　　小老板：师傅你别说了。我们这碗几毛钱一个，摔了不心疼。你这个碗我们不要。
　　葛优德：我先给你留几个，你把它用上，看顾客怎么说。
　　小老板：算了吧，我们小本生意，你这是专利产品，打了赔不起。
　　葛优德：行行行，不要拉倒。
　　葛优德收起碗离去。
　　小老板走到门外。
　　小老板：师傅过来啊。
　　葛优德：好，谢谢。
　　心情败落不堪的葛优德推起了他的自行车。
　　（8）
　　人物：姜红梅 姚文国
　　地点：葛优德家。（日、夏）
　　姜红梅做好饭摆在桌上，坐在一旁等葛优德回来。
　　有敲门声。
　　姜红梅起身。
　　姜红梅开门。
　　姜红梅：（边开门边说）说让你早点回来，咋……哎呀是大姐夫来了啊！
　　姚文国走了进来。
　　姜红梅：快坐。
　　姚文国：来得晚了，事情太大，刚从派出所出来。
　　姜红梅：咋啦，啥事把你弄进去了？
　　姚文国：不是把我弄进去的，是警察请我进去的。
　　姜红梅：啊，谁请你去的？
　　姚文国：哼，冤家路窄。就是上次那两个坏透了的小子，今天又给碰上了，又要对我行骗。我一看还是他们俩，当下就火撞脑门儿，没客气。
　　姜红梅：哎呀大姐夫，躲开就行 。
　　姚文国：不躲。我非要让他知道知道我这个乡下医生不是好欺负的。
　　姜红梅：你可不敢呀，那些人咱们可惹不起。
　　姚文国：哼，惹不起，怕出来的狼，吓出来的鬼。他是赖小子，我是专治赖小子的人！我要躲他，那就是武松遇上孙二娘，让步就剁馅儿。
　　姜红梅：大姐夫，那些人真的惹不起呀。
　　姚文国：啥惹不起，泥人也有土性子，别说是我。今儿火了。
　　姜红梅：以后遇这事可得忍，忍忍就过去了。他们坏起来不是人。
　　姚文国：算了吧，我从来不会对这些坏人弯下腰的。狗小子，真是电线杆插鸡毛——好大个掸子（胆子）。
　　姜红梅：大姐夫，他们坏起来胆子比你大。
　　姚文国：就算他胆子比我大，我今儿是毛驴和牛顶——就这张脸了！今儿我火了，反手就抓住一个，一脚踹倒一个。那家伙爬起来就跑，比箭射得还快。
　　姜红梅不再说什么。
　　姚文国：哎呀，这些赖小子恨得人牙根儿直痒痒。
　　姜红梅：那些人都是社会渣滓。
　　姚文国坐在沙发上。
　　姜红梅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姜红梅：大姐夫，你这样会出事的。
　　姚文国：事是出了，今天是他们出事了，倒霉的是他们，小黑房子里呆去吧。
　　姜红梅：人家习惯了，出来进去跟家常饭一样。
　　姚文国：今天这事干得真漂亮。这就叫人狂没好事，狗狂一泡屎。完后我把他扭住，警察也过来了，我们一起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写下证明材料我这才来你这儿。
　　姜红梅：小心点儿吧，坏小子们啥缺德事也干得出来。以后快别走那条路了。
　　姚文国：我不怕这个，一辈子了，我就怕好人，越是坏人越要和他干。我要是年轻的时候当了警察，肯定，也是把硬手，哪个坏人见了我他不发抖才怪。
　　姜红梅看着他一时无言。
　　（9）
　　人物：葛优德
　　地点：某街道。（夏、日）
　　街道花池内的花草被太阳晒得发了蔫儿。
　　葛优德神情沮丧，推着自行车慢慢走来。
　　（10）
　　人物：姜红梅 葛优德 姚文国
　　地点：葛优德家。（夏、日）（承接第8场）
　　姜红梅在厨房边做饭边和大姐夫聊天。
　　姜红梅：你没吃过亏，不知道他们有多坏。
　　姚文国：算了吧，他也是长一个脑袋。
　　姜红梅：以后来坐四路车，从赢东路绕过来。
　　姚文国：这倒也是，万一那坏小子拿刀扎我一下，噗！这头进去，这头出来，一通风就完。
　　饭桌上摆好了饭菜。
　　姜红梅拿过筷子放下。
　　姜红梅：懂这个理，你就应该躲开他们。
　　姚文国：是，应该。安全应该放在首位。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年龄也大了，清除不了这些社会上的坏小子。嗳 ，优德呢？
　　说话间，葛优德推门进来。
　　葛优德：大姐夫来了？
　　姚文国：啊呀，还正问你。我进城来是想看看，看看你的碗销售情况如何。
　　葛优德放包，脱外衣。
　　葛优德：哦——吃饭吧，吃了饭慢慢再说。
　　葛优德出画。
　　姚文国：葛研呢？
　　姜红梅：去他姥姥家了。
　　三人围聚饭桌坐下。
　　三人开始吃饭。
　　姚文国无心吃饭，他越来越感到情况不妙。
　　姚文国：优德，我看你进门一直不说话，那个，是不是市场情况不太好？
　　姜红梅看了一眼葛优德，欲言又止。
　　葛优德：是这样，现在还不能说市场情况，还没有投放到市场上去。
　　姚文国：呀呀呀，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着急？我在家里为这事都坐不住了。哎，那你这几天在家干啥？什么事能有这事重要？
　　葛优德：倒是没闲着，我走了几家饭店。
　　姚文国：对，饭店用碗数量大。怎么样？
　　葛优德：总体来说，大、中、小饭店的情况都不好。
　　姚文国缓缓地放下饭碗，脑门儿上渗出汗水。
　　姚文国：优德，你说的不好，这是个啥样儿？到今天为止，卖出去了多少？
　　葛优德：——一个也没有。
　　姚文国：呀——一个也没有呀！？
　　姜红梅放下饭碗，头扭向一边。
　　姚文国瞪着一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11）
　　人物：郭冬宝 老板（冷饮批发部老板）（四十岁左右）
　　地点：冷饮批发部内。（日、夏）
　　郭冬宝边吃雪糕边与老板聊天。
　　郭冬宝：老板，干你们这行挺好的啊，干干净净又赚钱又凉快。
　　老 板：嗬，是嘛？说得好听。唉——嗨嗨嗨……小伙子，说得好听。你吃着雪糕说话轻松啊。
　　郭冬宝：那怎么地？
　　老 板：又赚钱又凉快；干好了凉快，干不好了就真“凉快”了。
　　郭冬宝：这有啥，厂家发来货，你批出去不就完了。
　　老 板：呀，哈哈哈……好好好，说得好，这话我爱听。但愿我的生意一直像你说的那样。我要能像你说的那样那就成神仙了。还没明没黑地干这个？
　　郭冬宝：呀，什么意思？我看你往这儿一坐也就像个神仙。
　　老 板：好，像就好。年轻人，其他麻烦事儿我就不说了，就说去年夏天，我租了大型冷冻车到厂家远途进货……
　　郭冬宝点点头。
　　老 板：拉着满满一车货，走到半路的时候……
　　郭冬宝往前凑了凑脑袋。
　　老 板：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哪，车上的冷冻设备坏了。活活得要了我的命。
　　郭冬宝：呀，那怎么能——能坏了呢？
　　老 板：那怎么就不能坏了呢？它自己要坏谁能拦得住。
　　郭冬宝：那里面装的雪糕不就全完了？
　　老 板：肯定是嘛！司机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躺下，怎么修也修不好，那个急呀，那真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哭爹喊娘都没用。眼看着整车的雪糕变成了汤水，一路上哩哩啦啦往下流，那跟我心上流血是一样的。
　　郭冬宝：哎呀我的妈呀！
　　老 板：唉，不说了。我要是神仙，吹口仙气不就啥都好了？
　　郭冬宝一脸严肃。
　　老 板：年轻人，干这行我都九年了，头一回遇这事儿，九年的心血，几乎全变成汤汤水水流在半路上了！我心疼不？疼有用吗，谁管我？还又赚钱又凉快，我“凉快”的时候你不知道。
　　郭冬宝：我的妈呀。
　　老 板：年轻人——麻烦事儿还多呢，跟你说不完。
　　郭冬宝：呀——听你这么说，干这行风险还挺大的啊。
　　老 板：不是干这行风险大，任何行业都存有风险。做买卖呀，只要你看见有风景的地方都有风险。这世上没有好干的事。
　　郭冬宝：哦，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老 板：是啊。去年化了一车冷饮，到现在打官司也没个说法儿，法官一会儿向他，一会儿向我。
　　郭冬宝：这是个什么法官，怎么能一会儿向他，一会儿向你？
　　老 板：哪儿都有坏人啊。哼，除了冷饮钱，白扔的钱不知有多少了；现在官司也不敢打了，再打，又一车雪糕进去了。我忍了。
　　郭冬宝：噢——难哪。老板，我这会儿是个走投无路的人，我是想向你讨教点儿做买卖的经验，像我这样现在干啥好呢？
　　老 板：哎呀，这问题，这问题太大了。我要会算卦就好了，可惜不会。坐下坐下，坐下慢慢给你说。
　　郭冬宝：行呀，今儿您好好给我上上课。再来根雪糕。
　　老板微笑着拿出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