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刀客(第三章(四)第四章(一、二、三)
作品名称:都市刀客 作者:贺绪林 发布时间:2012-10-10 12:58:41 字数:7910
四
一楼有个写字间,是专为铁子和舒芳设置的。写字间有许多报刊杂志,闲着无聊铁子就翻看报刊。上高中时他就喜欢课外阅读,语文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他的理想目标是西北大学中文系。到了高三,部队征兵,他自思就是天随人愿考上理想的大学,还得上四年学,学费哪里来?干脆去当兵吧,既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还多多少少给家里可以增加一点收入(国家每年给军属家庭发放一定数量的优属金)。就这样他应征入了伍,在部队他一直保持着阅读习惯。他最喜欢看文学类报刊,舒芳则喜欢看美容服装之类的杂志。
挨了老板的训,铁子回到写字间默然地翻看报刊。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咯噔咯噔”声,不用抬头他就知道是舒芳来了。
“看啥哩?”舒芳站在他身边问。
“《读者》。”铁子没有抬头。他有点生舒芳的气,觉得刚才挨老板的训与舒芳有关。
舒芳见铁子不搭理她,赌气地坐在铁子对面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屋里的空气便有点沉闷。最终还是舒芳耐不住寂寞了:“你猜老板跟我说啥了?”
“猜不出。”铁子眼睛没离开杂志。
“她嫌我穿得太露了。”舒芳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优美地旋转了一下身体:“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吗?”
“漂亮。”铁子嘴里说着,眼睛却依然盯着杂志。
“你眼睛往哪里看哩?”舒芳一把抢下他手中的杂志,很是生气。
铁子只好抬起目光。舒芳脱了练功服,换了一身衣服。她的衣着打扮的确十分新潮扎眼,荧光面料的胸衣式上装,酒盅似的肚脐眼裸露着,犹如一只多情的媚眼脉脉含情;迷你式超短裙与护膝袜相配合,露出一段嫩藕似的皮肤;脚蹬高筒网眼靴子,亭亭玉立,性感迷人。
“你看露吗?”舒芳又追问一句,旋转了一下身体,扭动着柔韧的腰肢。
铁子实在不好回答,只是含蓄地一笑了之。
“咱们老板还说,你肩负着商城安全的重任,让我不要给你频频放电,拉你下水。她咋能这么说呢,你肩负着商城安全的重任,难道我是个闲人?是个花瓶?我咋就拉你下水了?我咋就给你放电了?你倒是说说,我拉你下水了么?给你放电了么?”舒芳一双明眸闪闪发亮。
铁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憨笑。舒芳也并不要他回答,冲着他妩媚地笑着,还飞过来一个媚眼:“你看我漂亮吗?”
这个话题真让铁子感到尴尬,他转过目光避开舒芳飞过来的媚眼。
“你倒是说话呀。”舒芳撒娇似的说。
铁子竭力镇定住自己乱跳的心,看了舒芳一眼,说道:“你很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舒芳得意地笑了。
铁子认真打量了舒芳一番,又说:“如果你不浓妆艳抹,穿得朴素一些,会比现在更漂亮。”
舒芳一怔,讶然地看着他。
“青水出芙蓉,天然取雕饰。青春丽质是你的最大优势,浓妆艳抹不但遮掩了你的天生丽质,还有画蛇添足之嫌。”
舒芳愕然半晌,说:“你怎么也这么说我?”
铁子笑问:“还有谁这么说你?”
“还能有谁,咱们老板。”舒芳有点生气地说:“离婚的富婆都是性变态,她看我老是不顺眼。你说呢?”
铁子听人说杨玉环离婚已经三四年了,有个五岁的女孩,让她母亲带着。
舒芳问他:“你对老板印象怎么样?”
铁子不愿对老板说三道四。再者,他并不觉得女老板象舒芳说的那样讨人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舒小姐,背后议论人可不是你的特长。”
舒芳脸红了一下:“你对老板可是忠心耿耿呀。”话语不无讥讽。
铁子一笑:“咱总不能挣人家的钱背后又损人家吧。”
舒芳笑他:“你这番话要让老板听见肯定会给你加薪的,遗憾的是老板不在,你白表现了。”
铁子说:“这不是加薪的事,这是做人的本份。”
舒芳还想说点啥,突然钳住了口。铁子感到奇怪,扭头一看,杨玉环不知何时进来了,面沉似水。舒芳吐了一下舌头,坐回桌前,把头埋在杂志里,不再吭声了。
第四章“狗东西,竟然跟姑奶奶玩这一套!”
一
金翡翠商城地处古城最繁华的东大街。杨玉环大多时候都在家里,但每周都要去商城做两次检查巡视。吃罢午饭,她要去商城做例行检查。铁子和舒芳自然都要随行,在这里铁子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富豪。
走进金翡翠商城仿佛置身于珠宝世界。各式各样的钻戒、项链、手镯、耳环、玉珮、玉挂、玉雕……应有尽有,晶莹璀灿、琳琅满目、熠熠生辉。价值低者数百元,高者达数十万元。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钻石戒指竟标价二十万元!铁子真不明白一个劳什子石头竟然值这么多钱。
大厅中央的一个圆形柜台上方置放着一个珐琅质很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串翡翠项链,摆放成鸡心形。那串翡翠项链上的钻石个个有豌豆粒大小,呈翠绿色,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紫色鸡心形玉石,十分的精致漂亮。
舒芳指着那串项链问铁子:“你看它能值多少钱?”
铁子实话实说:“我不懂这个。”
“你猜猜看嘛。”
铁子心想,那串项链能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肯定是好货,便把价钱往大的猜:“八万吧。”
舒芳“扑吃”地笑了。铁子以为猜大了,改口说:“五万。”
舒芳笑声更大了:“你真能瞎猜。告诉你吧,八十万!”
铁子当真吃了一惊,这个价钱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舒芳说:“上次有个顾客出资九十万,杨总也没卖。”
“为啥?”
“这是杨总的舅父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杨总把它作为镇店之宝置放在这里。不卖,只供参观欣赏。”
铁子明白了,有钱难买不卖之物。他在店里转了一圈,在一串珍珠项链跟前站住了脚,这串项链跟那串价值八十万的项链十分相似,看上去毫无二致,颗颗珍珠也都是豌豆粒那么大,颜色呈苹果绿,色泽亮丽纯正均匀,在灯光的辉映下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芒。他想试试自己的眼力,在心里给这串项链定了个价位,然后再去看标价,只有一千五百元。他以为少看了一个零,揉揉眼睛仔细再看,没错,是一千五百元,跟自己定的价相差甚远。他讶然地连连摇头。其实,这串项链进价只有二三百元。
杨玉环把这一切瞧在眼里,笑道:“韩先生喜欢这串项链?拿去送女朋友吧。”说着就让售货小姐取项链。
铁子急忙拦住,涨红着脸说:“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杨玉环笑着说:“你这样一个伟丈夫,追你的姑娘一定很多,是你眼高看不上吧。”
铁子的脸更红了,幸亏他是红脸汉,不怎么看得出来。他不愿谈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急忙岔开话题,说出心中的疑惑。杨玉环说出一番话,让他不仅大开眼界,而且也大长见识。
珠宝行素有“黄金有价,玉石珠宝无价”、“神仙难断寸玉”之说。何谓:黄金有价,玉石珠宝无价?无论是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翡翠,还是琥珀、珍珠、碧玺,价值最根本的区别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其次才是质量上的差异。譬如钻石,是来自地下二百多公里的深处,喷涌的崖浆把它带到地球的表层。而人造金刚石,不管其生成金刚石的模拟环境多么相似,其稀有的程度和价值与钻石不可相提并论,不可同日而语。镶嵌在英王权杖上端的世界最大的钻石“非洲之星第一”,它形似水滴,重达530.2克拉;还有最古老的钻石——柯伊诺尔尔,又名“光明之山”,传说它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至今仍在英王伊丽莎白的王冠顶端的十字架上闪闪发光,不失天然本色。自然,它们都是无价之宝。
何谓“神仙难断寸玉”?
随着高科技的飞速发展,用人工合成方法制造出的仿真珠宝已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没有鉴别珠宝真伪的高精密仪器,就是珠宝专家也难鉴别出真伪。再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人造的宝石,如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等都不能说是假宝石,其化学成分、结构与天然宝石相差无几。但是,在价值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铁子刚才看到的那枚不起眼的钻石戒指,是枚货真价实的天然宝石,确实值二十万。而那串珍珠项链看着漂亮美丽,却是用人工方法制成的假珍珠。它是用充蜡的空心玻璃球浸泡于“珍珠真液”中多次,就会使其表面产生象珍珠一样的光泽。这种“珍珠真液”实际上是一种上光液,是从鱼鳞中提取的一种物质,溶于化学药剂中而制成。这也是可以以假乱真。说实在话,那串珍珠项链也就值二三百元吧。
杨玉环侃侃而谈,一一细说,似乎在教导小学生。铁子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乡巴佬。
忽然,柜台那边起了争吵声。杨玉环两条柳叶眉微微一蹙,疾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主管的经理李玉敏急忙走了过来,说道:“杨总,有人要退货。”
“为什么?”
没等李玉敏回答,柜台前一个中年男子横眉立目骂骂咧咧地嚷道:“啥鸡巴玩意儿,尽唬弄人!”他手捏着一个钻戒高高举起,“我掏三万块钱买了这玩意儿,没想到戴了十多天就退了颜色。拿到宝石鉴定所去鉴定,是假的,只值三十元!这不是唬弄人呢嘛!”
店里的顾客都围了过来,引颈去瞧那枚钻戒。杨玉环快步走了过去.李玉敏急忙对中年男子介绍:“张先生,这是我们的总经理。”
中年男子的目光立刻罩住了杨玉环,满面怒容:“你瞧瞧,这是什么货色!”
杨玉环不愠不火,接过钻戒仔细看,发现原本色泽光灿的钻戒褪了色,微微发黑发暗。她明白,是假货无疑,眉尖蹙了一下,随即陪着笑脸对中年男子说:“真对不起,我们可以退款给你。不过,您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另选一枚同等价值的钻戒,让您满意,绝对保证质量。”
中年男子火气消了一些,但态度仍不友好:“上一次当就够了,给我退钱吧!”
杨玉环依然笑着脸说:“您稍等,我们马上给您退款。”
李玉敏刚想说啥,她摆了一下手:“什么也不要说,马上给这位先生办理退款。”随后又提高声音对围观的顾客说:“欢迎大家光临金翡翠商城。从现在起,如果有那位顾客发现在金翡翠购买的商品有假货,我们不仅保证退货,而且赔偿该货品两倍的货款。”
顾客们拍起了巴掌。
处理罢这件事,杨玉环阴起脸训斥李玉敏:“你怎么能和顾客吵架?是不是想让我关店门!扣发你两个月的奖金。”
李玉敏满面通红,不敢还言,站在那儿不敢动窝。
杨玉环摆了一下手:“你可以走了。”
李玉敏还是站着没动。
杨玉环又恼火起来:“你站在这儿干啥?还有啥话要说?”
李玉敏怯怯地说:“上次进的这批货水货很多。”说着拿出几枚钻戒和耳环给杨玉环看。
杨玉环仔细一看,脸色陡变,指示道:“你马上把上次进的货品全部检验一下,把水货清理出来,列个清单给我送来。”
出了店门,杨玉环还怒气未息,忿忿地骂了一句:“狗东西,竟然跟姑奶奶也玩这一套!”
铁子一直跟着杨玉环,他先在心里为杨玉环处事果断干练而叫好,随后看到她发这么大的火,心里又是一沉,知道她又遇到了麻烦,不禁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二
第二天中午,李玉敏送来了查出的假货和核算出的价格单。这批假货折合人民币九十二万元,占进货的总金额百分之四十七。
杨玉环看着价格单,俏丽的脸蛋变得铁青,几乎把银牙都要咬碎。办公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好半天,杨玉环让铁子把水货装进一个密码箱,随她一同去找供货的吴老板。
舒芳驾驶着车,铁子坐在副座,他从头顶上方的后视镜里看到杨玉环仰靠在坐椅背上,双肘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紧锁着双眉。九十二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她怎能不心疼!
金翡翠珠宝店是杨玉环用她舅父给她留的遗产开办起来的。她舅父原本是国民革命军的一个少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去了台湾,再后脱了军装,去马来西亚经商,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手中的资产逾过亿元。老人膝下有两子,老伴先他而去。两子都不成器,对老人也很不孝,为此老人十分伤心。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人到老年,最思念的是故乡。九十年代初老人回了一趟大陆,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妹——杨玉环的母亲。杨母生了三男两女,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老人临走时给小妹了一笔养老金,并把刚满十八岁的杨玉环带到了马来西亚。到了马来西亚,杨玉环一边照顾舅父的生活起居,同时也帮舅父料理生意上的事务。舅父开了两爿珠宝店,生意十分兴隆。杨玉环原本十分聪慧,在商海中磨练了几年迅速成熟起来。再后,她和一旅居马来西亚的台湾小伙子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
不久,舅父患上了肺癌,且已到晚期。她日夜守护在舅父的病榻前,三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陪舅父度过了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舅父留下遗嘱,把他的财产一分为三,两个儿子和她一人一份。
安葬了舅父,她思乡心切,归心似箭。恰在这时,丈夫在缅甸旅居的父母要儿子去他们那里做生意。她不愿去缅甸,两人便分道扬镳,丈夫去了缅甸,她带着两岁的女儿小雨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不久,她举资在古城开了一家珠宝店,店名沿用舅父在马来西亚珠宝店的店名,以此寄托她对舅父永不忘怀的思念和感激。
尽管她在商海拼搏数年,历经无数风浪,但要把金翡翠做大做强谈何容易。一些外地客户常拖欠货款,一拖就是一年半载,甚至几年,使她的资金捉襟见肘,最后不得不前去追债。可有些地方近年来社会治安不好,像她这样的美貌少妇孤身一人出门在外,穿得时髦些,就有人打她的鬼主意,欲劫色劫财;穿得破旧些,自己觉得不舒服不说,还常有小流氓把她看成软弱可欺的乡下女子,前来骚扰。
那次偶然在街头看到舒芳父女卖艺,三个痞子无理取闹,被舒芳一阵拳脚打得落花流水,当即她就动了聘请舒芳做保镖的念头。原来她也有聘请保镖的想法,但了解了一下市场,做保镖的几乎都是男性,她是单身女人,怕引狼入室,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因此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是时她打消了的念头又复活了,舒芳是个年仅十八岁的姑娘,又有如此好的身手,请她做保镖再合适不过了。她跟舒芳一谈,舒芳欣然答应了。她高兴异常,顺便聘请舒芳的父亲做商城的安检工作。
有舒芳做保镖,她胆壮了起来。一次,她和舒芳去南方某地冾谈生意,因当时没买到机票,只好改乘火车。舒芳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保管装有价值昂贵的珠宝的密码箱任务。车到河南某站停靠时,突然坐在舒芳身边的男人抓起密码箱就跑。所幸舒芳想得周到,把密码箱拴在自己的手腕上。窃贼欺舒芳是个女流之辈,从裤兜掏出一把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威胁道:“快把锁打开,不然就捅死你!”
她当时真有点吓傻了。舒芳却毫无惧色,假装掏钥匙,待窃贼稍不留神之际,一个飞身锁喉,窃贼挣扎了几下就被制服了……
然而,舒芳也有失手的时侯。年初她们去外地收货款,购货人是当地的一霸,不但不给货款,反而叫来一伙痞子收拾她们。舒芳虽然武功不错,但毕竟势单力孤,双拳难敌群狼。幸亏当地警方及时赶过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打那以后,她决计再聘请武林高手做保镖。几经寻觅,她选中了铁子。今天她要去见的吴老板是珠宝行的老手,城府极深,人称老狐狸,养着一群马仔。她在商海摸爬滚打了数年,深知商海险恶,自己是个女人,而且又做珠宝这一行,最容易遭人算计。因此她处处小心谨慎,从不张扬,向来不愿招惹事非。以前好多次从吴老板手中进货,都有一些水货,数量不大,她都隐忍了。这一次水货的货款高达九十二万,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找吴老板讨个公道,否则,吴老板还会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撒尿。
三
舒芳把车开得风驰电掣,片刻功夫来到二环南路,随后在一座摩天大楼前停下了。舒芳显然对这里很熟,泊了车,走在前边带路。
电梯把他们带到了最顶层。这层楼的所有权都是吴老板的,仅此一点就可以看出吴老板的经济实力。吴老板是个小老头,身材瘦小,一双小眼睛,虽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却让人感到冷森森的。杨玉环避开他的目光,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让铁子打开密码箱请他过目。
吴老板并不看那些水货,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稀疏的头发,笑眯眯地说:“杨小姐,我怎么能相信这些珠宝就是你从我这里买走的?”
杨玉环有点恼怒地说:“难道我是来讹你吴老板不成?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
吴老板依然笑着脸:“杨小姐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的,诚信为本,童叟不欺。可我吴某人也不是不讲诚信,但是有原则的,当面验清,过后概不负责。退一步说,就算这些水货都是我的,当初杨小姐不是过目认可了么。”
杨玉环一怔,急道:“吴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是不懂,神仙难断寸玉。我只是看了看而已,怎么能断得清。我是相信你吴老板,没想到吴老板跟我玩虚的。”
吴老板脸上还是挂着笑纹:“我跟谁玩虚的也不敢跟杨小姐你玩虚的。在金玉行谁不知道杨小姐的一双眼睛毒,揉不进沙子,啥样的水货认不出来。”
杨玉环沉不住气了,动了怒容:“这么说吴老板是不肯认这笔账了?”
吴老板哈哈笑道:“杨小姐此言差矣。我并不欠你什么账,让我认什么账?杨小姐这么精明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杨玉环怒火攻心,白了脸,一时语塞。
铁子知道自己出面的时候到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说:“吴老板,大家都是做生意求食,不可便宜都独自占尽,也给我们留口饭吃。”
吴老板是何等之人,当然明白铁子的身份。他又呵呵一笑:“小兄弟,你是个干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口气充满着蔑视。
铁子不卑不亢地说:“你认不认识我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能砸了我的饭碗。”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饭碗端牢。”吴老板冷笑一声,手指一搓,打了个响指。从偏门走出两个壮汉,阴沉着脸,虎视眈眈,岔开双腿,双肘抱在胸前,外衣没有系扣子,露出雄厚结实的胸肌和浓密的胸毛,脖子上的金链子有小手指般粗,能拴狗。
吴老板阴鸷地一笑:“杨小姐,喝点什么?”不等杨玉环说啥,打开酒柜,拿出一瓶“人头马”倒了两杯。
杨玉环的脸色白里发青,气得浑身哆嗦却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的舒芳这时早已怒火填胸,银牙几乎都要咬碎,握紧拳头欲扑过去,被铁子用目光制止住了。铁子认为有他在,就不能让舒芳去动手。他瞥了两个壮汉一眼,冷冷一笑,把目光射向吴老板:“吴老板,你这是啥意思?”
吴老板把目光逼了过来:“我的意思很清楚,请杨小姐喝杯酒。小兄弟,这酒你还没资格喝哩。”说着哈哈大笑。
铁子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桌上:“你不要欺人太甚!”
吴老板不惊不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对两个马仔说:“这位小兄弟少了点见识,你们教育教育他,往后在我吴某人面前应该规规矩矩地说话,也让他明白明白,咱们这里不光做珠宝生意,也开染料铺。”
吴老板话音刚落,左边的壮汉已经扑了过来,钵子大的拳头直捣铁子的面门。铁子很清楚,今日儿若不来点厉害手段,吴老板会把他当只病猫。他一咬牙,使出了看家本领,没有躲避,直迎上去,却在交手的刹那间一闪身,出手如闪电,右手揪住壮汉的胸衣,左手按腰,嗓子里发出一声喊:“嘿!”借壮汉扑过来的势头,竟将那近二百斤的大块头举了起来,顺势又扔出。那个庞大的身躯似一条肉袋,滑过旁边的一条茶几,重重地落在猩红的地毯上,发出了“哎吆!”的痛叫声。
右边的大汉一怔,顿时有了怯意,但还是扑了过来。铁子发出一声怒吼,拳头一晃,脚早飞出去。那大汉弯着腰双手抱住胯裆在地毯上打起滚来。这时又闪出两条壮汉左右夹击,一齐往上扑。铁子是会家不忙,展转腾挪,拳脚并用,三五个回合下来,两个大汉就都躺在地毯上,挣扎不起身。
铁子回过身来,一双犀利如刀的目光直朝吴老板刺去。吴老板脸上的笑纹僵死了,脸色灰青如土,直愣愣地看着铁子,一时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举着的酒杯也僵在了半空中。他身边的这几个马仔都身手不凡,没想到片刻功夫都败在了铁子手下。久经风浪的吴老板傻了眼。杨玉环俏丽的脸蛋上此刻笑意盎然,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味道不错。”站在一边旁观战的舒芳更是笑得面如桃花。
铁子走到吴老板面前,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吴老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本来就瘦小的身子又缩小了许多。铁子从他手中拿过酒杯,握在手中,眼睛铜铃似的瞪着他。他不知道铁子要干啥,痴呆呆地望着那个酒杯,脸上变颜失色。只听一声脆响,那酒杯被铁子捏碎了,鲜亮的酒液顺着铁子的手腕直淌在猩红的地毯上。他禁不住打了个尿颤。
“吴老板,还想跟我玩点啥?我奉陪到底!”铁子嘴角挂上一丝狰狞的笑纹。
吴老板惊呆了,瞪着眼睛一个劲地打量铁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玉环走到他面前,瞥了一下爬在地上的四个大汉,笑盈盈地说:“吴老板,你手中怎么全是水货呀。做人要讲诚信嘛,要不要我这位兄弟开导开导你呀。”
吴老板的嘴咧了一下,算是做了个笑脸:“杨小姐,我佩服你。转脸又对铁子说:”小兄弟,我吴某人阅人无数,今日儿看走了眼。我认输了……”
临别时,铁子冲着四位大汉一抱拳:“哥几个,咱们都是吃这碗饭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怨我下手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