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险

　　“杏子，是你吗？你在哪里别动？别动，俺这就过去。”杏子听到那个呼唤自己的熟悉的声音是李文哲。“哇”一声，就大哭起来。“五哥，你快来，俺快要被吓煞了……”“别怕，别怕，你就呆在那儿，俺能找到你。”“嗯嗯……”杏子答应着，刚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卸下满身的恐惧，突然被两个粗壮的胳膊，一手捂嘴，一手抱腰将她抱了起来。杏子吓得魂飞魄散，本想大喊救命，嘴巴被牢牢捂住。她“唔唔……”地叫着，使尽浑身力气挣扎。她被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抱住奔跑，另一边却有一个声音在急切地呼唤：“杏子，杏子……你在哪里？杏子……”静寂的黑夜，严严实实的玉米地，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李文哲急得抓耳饶腮，像一个侦探一样探寻着蛛丝马迹。他屏住呼吸，趴在地上，用心和耳朵探听异样的声响。玉米地里沉重的脚步，似乎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突然一声沉重的闷响“吧嗒”落地。杏子柔弱的声音：“你是谁？为何要伤害俺？五哥——你在哪里？快来救俺……”一阵玉米叶子“咔嚓咔嚓”断裂声，像是一个人疯狂地奔跑。紧跟着后面又是一阵同样的声响，是另一个人的追赶。李文哲没有出声，他仍趴在地上，在精确着方向，随后像一只猎狗追逐猎物一般，确定目标追赶而去。
　　李文哲追出一片又一片玉米地，来到白浪河提。听到杏子怯弱的声音：“柱子，你别过来，你再过来，俺就跳下去。”随后就是一声剧烈地响，“噗通”，杏子跳进了白浪河。李文哲与另一个男音不约而同地大喊：“杏子。”
　　六月正是汛期，一场场雨水全部聚集到这里，白浪河水很深。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李文哲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去抢救杏子。柱子站在河岸，久久地看着一片黑暗，小声自言自语：“俺得不到你，就毁了你，谁也甭想得到你……”转身离开。
　　李文哲在河里扑腾了一夜，他只捞到许多的水草，他已经筋疲力尽，也没有杏子的影子。他爬上岸，以为杏子就这样消香玉损。他捂住头，低声啜泣。“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俺也不活了。”他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找到她。”他又鼓足力气循着白浪河岸找，决定顺着出事时的脚印，先南去十里，再北去十里找。他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做完这些的时候，他又一次耗尽全身的力气，也依然一无所获。他又决定再往南北不断扩延，他两眼聚精会神地盯住河面，生怕一眨眼错过河面上的漂浮物。就在他完全失望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目光所及之处，有个粉色的衣衫横卧在岸边。李文哲一下子有了动力，像夜行者见到了黎明的曙光，像黑暗中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所有的垂头丧气、满心自责聚集成无限动力，几个箭步就冲到跟前，声嘶力竭地呼喊：“杏子，杏子……”
　　杏子肚子鼓胀，显然是喝多了水。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李文哲懂得溺水的急救法，赶紧抱起杏子空水。他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杏子腹部搁在屈膝的腿上，然后一手扶住杏子的头部使口朝下，另一手压杏子的背部，使水排出。空净水后，李文哲开始给她做心脏按压，将她仰卧平放地上，双膝跪在杏子身旁，两手掌相叠，掌根按在杏子胸骨下端，有节奏地进行。还一声声呼唤着：“杏子，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杏子，醒醒……”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按压之后，他又开始给杏子做人工呼吸。
　　他捏住她的鼻子，嘴唇触到她柔软的唇。他情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情愿为她殉情而死，然后合葬在白浪河岸，像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再化蝶而飞，生生世世不再分离。他一口口往杏子口中输送着带有他强烈情感的氧气，默默祈祷杏子快点儿醒来。他在心里也做好了另一种准备，如果杏子不再醒来，他就躺在她身边不吃不喝，直到生命枯竭。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他能够拥心爱的杏子入怀，然后用尽所有的柔情蜜意，来给予她无尽的快乐，给予她无尽的缠绵。但是此刻他一心向往的美好，却是面对一个毫无知觉、生死未卜之人。他满心悲情，化作一滴滴热泪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又一滴滴落到杏子的脸上。
　　“快看，在哪儿。”一个急急地声音响起，然后是一群人，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混账东西，你在干啥？”是柱子痛恨的声音。李文哲根本不搭理他，依旧目中无人地做着人工呼吸。“大妮，大妮啊。你这是咋地了？”杏子娘跪在一旁，大呼小叫着，“大妮，你可不要吓唬娘，你可不能死啊，你可是娘的命啊……”桃子也跪在一旁哭起来：“姐姐，你睁开眼看看俺……”
　　“都是你干的好事？”柱子咄咄逼人地靠近李文哲指责：“你谋财害命？还是强奸未遂？你一个大男人成天跟着人家一个大闺女，是不是不怀好意？把她推进河里？为了摆脱罪名，又在这里故意装作救人？”柱子爹听后勃然大怒：“说，你到底把她咋了？是你干的好事吗？”文哲抬起头摇摇头。杏子娘一把抓住李文哲的衣领：“你还不承认，事实就在眼前摆着，大妮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俺要你的命……”“她醒了，她醒了……”李文哲翕动着干涸的嘴唇，惊喜地说，“你终于醒了，不然俺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杏子睁看眼睛看到娘、妹妹，还有柱子、柱子爹。她慢慢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大妮，你说，是谁害你的？”杏子娘粗喉咙大嗓门地大吵大嚷，“都欺负到老娘头上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快说，是谁？老娘跟他拼命……”杏子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看到李文哲一副疲惫狼狈的样子，又用愤恨地目光看向柱子。柱子做贼心虚，眼看事情要败露，即刻收敛起嚣张的气焰，怯怯地望着杏子，示意她不要说出真相，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大妮，是不是他？”杏子娘着着李文哲问。杏子摇摇头，内心充满了矛盾，怕说出真相牵连出自己跟李文哲的羞事，不说，又说不过去。她急中生智，眼一闭装晕又昏过去。
　　“柱子，快背她回家。”柱子爹大声吩咐。柱子一听就高兴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好来，先背回家再治疗。”刚要去背，被李文哲狠狠推了一把说：“别碰她，闪开，俺背。”他双手拉过杏子，背到肩上，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李文哲将杏子放到她家炕上。“你快走吧。”杏子娘忙着赶李文哲。李文哲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婶子，给俺做些吃的，俺实在饿得走不动了。”杏子娘刀子嘴豆腐心，她二话没说，挽了袖子就和面，做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碗递给李文哲，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好吃的。另一碗端给杏子，她叫了两声“大妮”，杏子就睁开了眼睛，接过面条狼吞虎咽起来。“大妮，你好端端的在家里怎会掉到河里？”杏子娘是个急性子，等不到杏子吃完就迫不及待地问。“俺是被坏人追赶才逃跑到白浪河，黑灯瞎火不小心掉进河里。本想着往岸上走，却反了方向，走进河里面，喝了很多水，就失去了知觉，多亏五哥救俺……”“俺不明白，你为啥不好好在家呆着？你出去干啥？为何遇到坏人？这个坏人会是谁？”杏子娘如蹦豆一般的一系列的问题让杏子一时回答不上来，主要她不敢实话实说。
　　昨晚李文哲来晚了一步，他在杏子家后窗上一连叫了好多声猫叫。他没听到动静后就来到门前，发现两扇木门已经锁上，就知道杏子已经出去，并且意识到会有危险，就快步跑进玉米地。他悄悄地走着，静静地听着，希望杏子不是来了这里。走到玉米地深处，他听了杏子绊倒时的一声喊叫，然后就顺声寻觅，杏子遭遇的一切，他成了罪魁祸首。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昨晚的确是一直躲在暗处的柱子所为，柱子一直偷偷跟踪杏子。那晚俩人的约会，他看的清清楚楚。并且也尾随到玉米地。昨晚他爹让他去找李文哲，他去李文哲父母那儿没找到，就来到杏子家后窗。就西颦东效，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料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并且被杏子认出。柱子看到杏子跳水之后，就慌乱地跑回家。一照镜子狼狈不堪，脸上五道手指的抓痕，正渗着血。衣衫不整，上衣丢了三个纽扣，挂着玉米叶碎片。他爹还在等他，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吃一惊问：“柱子你干啥去了？看你像逃难的，是咋了？让你找你姐夫，他人呢？”“没找到，俺困了，睡觉了。”他躲开父亲的追根问底，洗了澡上炕却惊慌地睡不着，一会儿担心杏子死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还有李文哲发现了他。一会儿担心杏子被救，会说出实情。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好容易天快亮时睡着，还做了个噩梦吓醒。梦见杏子死了，警察来抓他……
　　第二天，他神志恍惚地来到油坊。桃子和娘万分火急地走进来找杏子。柱子故作镇定说；“李文哲也没来，杏子也没来，俩人不会私奔了吧？”“坏小子说啥呢？”杏子娘火冒三丈说：“昨夜放学回家，没见大妮，以为她出去一会儿就回家了，就先睡了，谁知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大妮还没回家，俺着急了找了一圈没找到，才找到这儿，你说她会去哪儿？”“俺帮你找去。”柱子自告奋勇，又怕惹出事来，自己处理不了，又把爹也叫上。他带领他们来到白浪河边，沿河岸边喊边找。桃子提出质疑：“柱子哥，为何要到这来找？”柱子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说，只说碰碰运气。“有病乱投医，找人也一样。”找了不一会儿，还真就发现了李文哲给性杏子做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