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

　　（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孩子、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
　　地点：姚文国家。（日、夏）（承接第三十三集第16场）
　　葛优德：大姐夫原谅啊，本人文字水平没那么高，不会绕着弯儿给孩子起个特务名字。
　　姚文国：我知道你没有坏心眼儿。但不管如何，起名字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姜山：这比搞发明创造还难。
　　姚文国：下一个名字不管是谁起，千万小心一点。郭冬宝分明是贩狗来不了，要不然，真是，说不定叫个姚什么。
　　丁山花：我来想一个吧，你们啥也别说了，听我的。你们两口子盼这孩子盼了这么多年，四十大几快五十的人了才得子，如今这孩子是盼来的，就叫姚盼盼。
　　众人立刻笑得东倒西歪。
　　姚文国：啊呀——越来越不象话了。盼盼虽然是国宝，但它毕竟是个熊猫嘛。
　　众人笑得越发厉害了。
　　丁山花：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熊猫叫盼盼。
　　姜山：这就是你平常不看电视，不关心国家大事的结果。这辈子，取消你给任何人起名字的资格。
　　姜红莲：饭好了，吃饭吧，吃饭的时候再想。哎呀，看来起名字还真难。
　　姚文国：我宣布，今天不起名字了，可能是日子不太对，今儿我也没看，改天再说。吃饭吃饭。
　　众人开始入坐。
　　姜红莲：优德，你这次把钱借给郭冬宝，可把他高兴坏了。这件事很感动人。
　　姜山：他能不高兴吗？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有人救他，这叫关键时刻见真情。
　　丁山花：这才像一家子，别人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姜山：郭冬宝急需要有人帮助，优徳出手了，只有真正的一家人才能做到这步。好样儿的。
　　葛优德：您不能表扬我，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应该的。
　　姜山：你们说啥叫一家人，这就叫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彼此相帮，尤其是在困难时候，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姚文国：您说的一点没错。这是咱们的好家风带出的好人好事。
　　姜红莲：对对对。
　　姚文国：我听红菊打电话说，说那天感动得郭冬宝整晚上长吁短叹的，在地下走来走去，还手攥成拳头，说了好些豪言壮语，什么要为这个争光呀，要为那个争气呀，整个儿人都变了样。
　　葛优德：小事一桩，不值得大家当面表扬。只是我最近让身周围发生的事触动得感慨万千哪！
　　姚文国：嗯——什么事能把你感动成这样？
　　葛优德：这你们都知道了，是二强和他那个姓胡的狱友，太让我感动了。
　　姜红莲：别说你感动，我听了都好半天感动不止。
　　葛优德：是啊，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这个现象；是这个社会的整体变化推动了个人的文明，还是人类的文明推动了这个社会？
　　姜山：呀，优德提的这个问题上升到一定高度了。
　　姚文国：葛优德你这个水平真高，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啥。
　　人们都不自觉地瞥了姚文国一眼。
　　葛优德：像二强、胡建未这样的年轻人，虽然他们都犯了罪，当然犯罪是要伏法的。但他们身上有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刚直、义气，一种真真实实做人的善良，他们的这些品质都比金钱分量重。
　　姜山：是啊，除了圣人谁也要犯错误，只不过有大有小罢了。这世上的事，嘴上遛遛哒哒卖工夫怎么都好办，能在用钱时把握好方向是不容易的。
　　姚文国表现出内心受到自责的瞬间。
　　姜红梅：爸的思想早已贯穿在我们心里了。我觉着追求金钱，满足于金钱，那只是所有动物的求生本能；而一个有灵魂有思想的人，最为看重的还是感情。
　　姜山：是啊，只有经历过大磨难的人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友情，什么叫感情。你们说什么东西能永远留在心里？感情！
　　葛优德：您说的是啊。我的碗暂时不能投产，这等于是让白花花的银子像水一样从眼前流过，但钱流过了，我和郭冬宝之间的感情留下了；沙子流走了，金子澄下了。
　　姚文国：优德真是念过大书的人，把些虚虚的看不见的东西，能说得让我看见了。哎呀，不过照你这么说，这个碗现在不生产确实挺可惜的？
　　葛优德：是啊，这银子从哪儿流出去的？说实话，等于从我心里流出去的，但我并不觉得空虚，我和冬宝的感情增进了。这份情比钱重要得多。
　　丁山花：我早看出来了，我这三个女婿都是天下最好的人。
　　姚文国：妈，我们自身也都感觉到了。
　　众人都笑了。
　　（2）
　　人物：姜红菊
　　地点：某大型演出会场。（日、夏）
　　姜红菊在演唱《爱的奉献》……
　　台下观众的情绪随着歌声激荡，掌声潮起。
　　（3）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小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
　　地点：姚文国家。（夏、日）（承接第1场）
　　葛优德：钱这个东西它就是这样。等等吧，等郭冬宝拿回钱来再开始。
　　姜山：你们慢慢吃着说着，我们俩到那屋躺会儿去。困了。
　　丁山花：走走，我也听不明白他们说啥。
　　二位老人抱着孩子离去。
　　葛优德：这个专利赚钱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姚文国通过葛优德一番演讲专利，忽然看到了商机。
　　姚文国：哎呀，优德，你这知识分子说出的话确实分量重。我忽然间想到啊，你说你的那个双耳卫生碗，真能赚了大钱？
　　葛优德：哈哈哈……这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我都懒得说了。
　　姜红梅：优德对这些有清醒的认识。
　　姚文国：优德你说说，今儿你说得细点儿，就像说一个小孩儿一岁一岁是怎么长大的一样，把你那个碗和赚钱究竟是怎么个关系，彻底说明白。
　　葛优德：行，满足你这个要求。大姐夫，首先，我的这个碗，它是国家的专利产品，等于是国家给了这个碗一张特别身份证的产品……
　　姚文国：是个光明正大的产品。
　　葛优德：也就是说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一个产品。
　　姚文国：它属于国家的，也属于个人的。
　　葛优德：完全属于个人的，是受国家的保护。
　　姚文国：说明国家也认为它是个宝贝？
　　葛优德：那当然，不是我个人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
　　姚文国：这我清楚，国家已经承认了，硬皮本儿已经拿到手了，我也见了。
　　葛优德：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姜红莲：都边吃边说。
　　姚文国：你别管我们吃不吃；刚说到关键地方你插嘴。
　　姜红莲瞥了他一眼。
　　姚文国：优德，我是说这个碗它具体是怎么个赚钱法儿？
　　葛优德想着如何回答，忽然想到了饺子。
　　葛优德：嗳，有了。比如说，我的买卖是盘饺子，我自己做的饺子，只有我自己能卖，别人不能卖。
　　姜红梅：优德你给大姐夫再举个其它例子。
　　葛优德：对，我再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姚文国：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听就能明白的。刚才你拿饺子作比方，我还是不太明白。
　　葛优德：好，再举一个例子。比方说在这条街上，有户挺聪明的人家先开了个小卖部……
　　姚文国：哎这例子好，一听就明白。
　　葛优德：买卖一开始就相当火热，哗哗哗地赚钱，另有户姓张的人家看见赚钱了，他在墙上捅个窟窿，想开也能开，李家的人看见赚钱了他也能开，很快遍地开的都是小卖部……
　　姚文国：那就完了，众人抢吃一碗饭，谁也不挣钱。
　　葛优德：对呀。而我这个专利产品，我要卖的时候，可以这样说，在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就此一家，独一家。除了我能卖，别人谁都不能卖。这还不赚钱？啊？
　　姚文国：别人不能动，不能卖，就是你的。
　　葛优德：那当然，猛一下看起来好像霸道，但它受法律保护嘛。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保护我的知识产权，让我去赚所有人兜儿里的钱！
　　姚文国听得聚精会神。
　　姚文国：如果别人躲在其它地方悄悄卖，咋办？
　　葛优德：如不经我同意，谁经营谁违法，法律会找任何一个商家说话。罚款也是我的。
　　姚文国：呀……这可真是独一家买卖的意思呀……全中国就你一个人能经营这买卖呀！这个市场该有多大。
　　葛优德：是啊！这明摆着。
　　姚文国：哎呀，你这个事情厉害。用我们中医界有个歇后语来说就是——蝎子的屎——毒（独）一份儿啊！
　　人们都笑了。
　　葛优德只笑了一下，立刻收起笑容。
　　葛优德：这个歇后语用得不恰当，什么叫蝎子的屎，我那碗是金疙瘩。
　　姜红莲瞥了一眼姚文国。
　　（4）
　　人物：姜红菊观众等
　　地点：后台。（夏、日）（承接第2场）
　　有几位观众给姜红菊献花。
　　记者在抓拍。
　　（5）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姚文国家。（日、夏）（承接第3场）
　　姚文国、葛优德碰了一下杯，喝酒、吃菜。
　　姜红莲：我不懂做买卖的事啊，但我有种感觉，独一家的买卖应该是好做。
　　葛优德：那当然。什么叫专利呢，它的性质就是归一个人所有。
　　姜红梅：也就是说，只要你发明出东西来，赚钱就是一个人的事儿。
　　葛优德抿着嘴边夹菜边点头。
　　姚文国：噢——优德呀，这个道理你看的真透，今天我也看透了。看来这个买卖是稳赚不赔？
　　葛优德：对呀——主要是我这个碗它的好处显而易见，就不可能有赔钱的可能性。我相信，只要它一上市，现在我也说不清，到时候我要在什么地方当首富。
　　所有人都现出羡佩的神情。
　　姚文国：好家伙，你太了不得了。也就是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中医可以给人看病，别人想看都不行。
　　葛优德：对呀。倒是也可以按你一个人给人看病作比。现在可惜我把钱借给了郭冬宝，钱挡了手。只能再稍等一段时间了。
　　众人都对葛优德投以羡慕的眼光。
　　姚文国：来来来，喝一杯再说。这杯酒敬葛员外，葛大富翁。喝下这杯酒咱们再说。
　　姚文国与葛优德干杯。
　　姜红莲：你们吃着，我去下饺子去。
　　姚文国：你们继续吃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姚文国离屋。
　　姚文国向院子里的茅房走去。
　　姚文国：（心声）葛优德这个碗确实要挣大钱了……他现在没钱投资，这是个机会，我得抓住。这个机会就是个小偷呀，如果没发现，等他走了，那就损失惨了。
　　姜红莲在下饺子。
　　葛优德两口子在吃饭。
　　姚文国返回屋内洗手。
　　姚文国：优德，吃点儿菜，别让酒伤了胃。你现在这个身子金贵得很呀。
　　葛优德：有啥金贵的，永远也是普通人。
　　姚文国：不不不，到时候就不是了。优德，其实大姐夫这个人也很容易被人感动，我这个人很愿意帮别人的忙。
　　葛优德：知道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行医看病吃香的喝辣的；靠着外甥，别人开车就把你养活了。这世上有几个你呀。
　　姚文国坐回到炕上。
　　姚文国：这说得我多不好意思，其实啥都是事在人为。
　　葛优德：当然，想过好日子，死心眼儿可不行。
　　姚文国：优德，我给你露个真馅儿——
　　葛优德：嗯？
　　众人都看着姚文国。
　　姚文国：大姐夫手里现在有整整三万块存款……
　　葛优德惊愣地看着姚文国。
　　众人……
　　姚文国：沉甸甸的三万块钱。你现在不是把钱借给郭冬宝了吗？
　　葛优德：是啊，是借给郭冬宝了。
　　姜红梅：大姐夫你是？
　　姚文国：你想生产碗不是没有钱吗？
　　葛优德：对。
　　姚文国：这事情能难倒咱们吗？
　　葛优德与姜红梅直愣愣地看着姚文国。
　　姜红莲手拿漏勺停靠在厨房门边。
　　姚文国：我觉着，我把它放在家里也是个死宝，不如让它活过来。
　　葛优德：你是说——借钱给我投产？！
　　姜红梅：大姐夫你要借钱？
　　姜红莲准备要去厨房，又返回。
　　众人都在看着姚文国。
　　姚文国以和善的目光看着众人。
　　姚文国：——优德、红梅，你俩不要惊讶，我做这事是正常的，谁让咱们都是一家人呢？
　　葛优德：哎呀！大姐夫，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票子。你只要能把钱借给我，我简直是如虎添翼呀！
　　姚文国双手握住葛优德的手。
　　姚文国：老虎本身够厉害，长上翅膀更厉害，那叫吃飞食。
　　葛优德：你说，你借给我钱，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姚文国：哎呀，不愧是连襟儿呀，看来咱们是拴在一起想在一起了。不过有些话该说就说。大姐夫这个人你了解；来来来，再干一杯再说。
　　姚、葛干又了一杯。
　　姜红莲冷静地看着他们。
　　（6）
　　人物：姜红菊司机
　　地点：公路、车内。（夏、日）
　　一辆桑塔纳轿车行驶在公路上。
　　姜红菊坐在车后。
　　姜红菊：师傅，麻烦您了，为我跑这趟。
　　司机：嗳——不麻烦，这机会难得。你现在都快唱成明星了，将来我们可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姜红菊：谢谢师傅这么看得起我。
　　司机：不敢。将来咱们见了面，你认得我就行。
　　姜红菊：看您说的，我真要有那一天，更要对别人好。
　　司机：好好好。按我的眼光看，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全中国的大明星。
　　姜红菊：借您的吉言了。
　　姜红菊一脸满足憧憬着未来。
　　（7）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小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
　　地点：姚文国家。（日、夏）（承接第5场）
　　姚文国、葛优德二人又干了一杯。
　　丁山花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吃饺子。
　　姚文国：大姐夫这个人你了解，我不管干什么事，都要有效益。你们城里人老说科学这两个字，我理解，我们农村人管它叫实在、合理。
　　葛优德：对对对，一个意思。
　　姜山：嗯，农民的语言往往是最真实的。
　　姚文国：我认为钱，它是人的命根子，其实说白了吧，人活着就是为了钱。
　　姜山：该为的事儿多了，不单单是钱。其实钱是次要的。
　　姚文国：一点儿不次要。人活得要是干巴巴得没有钱花，成天脸土黄土黄地戳在墙根底儿晒太阳，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姜山：你说得太片面了。
　　葛优德：嗳——大姐夫讲的这个道理，针对某一方面来说还真透彻。
　　姚文国：肯定是嘛。优德，书上、报上也有说废话的时候；那次我看到句话是这样写的: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前面那半句就是句废话。自古来人们就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怎么解释？
　　葛优德：大姐夫这土话讲得跟粮食一样珍贵。
　　姚文国：我的文化跟庄稼一样，从土里长出来的。你比方说……
　　姜山：文国，你要说啥就直奔主题，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丁山花：我就爱听郭冬宝说话，说啥就是啥，一听就明白。
　　姚文国：您二老真不客气，又把我的话打断了。人……嗨嗨，我跟优德都是有文化的人，说话讲究个水平。
　　姜山想说什么又没说，他只是站起了身。
　　姜红莲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起一大盘白胖胖的饺子。
　　姜红莲把饺子端到桌上。
　　姜红莲：边吃边说。妈，把孩子给我，您吃饭。我哄他到那面睡觉。
　　姜红莲从丁山花怀里接过孩子离去。
　　姚文国：优德，我就是借钱给你，也要有个说法；一来是我要有一些回报，再就是，这样你就会谨慎用钱的。
　　葛优德：对对对，你说的完全对。大姐夫，开口吧，多少利息？
　　姚文国：利息？
　　葛优德：啊。
　　姚文国：哈哈哈……要说利息，那好比是鹌鹑下了个蛋，是个小蛋，大姐夫这次想要个——前两天电视上播的那个鸵鸟下的蛋，这么大个儿。
　　姜红梅：啥，到哪儿找鸵鸟蛋去？
　　葛优德：你是说？
　　姜山：酒喝多了，人在这儿，话还不知在哪儿。
　　姚文国：我今天喝得是有点儿多了啊，但话还在这儿。
　　姜山：已经开始了。
　　姚文国：什么开始了？
　　姜山：醉话。
　　姚文国：没有。优德你刚才说的利息，那是和外人老一套的做法，过时了；你我之间，我还能挣你利息？那成啥了，那是狗地主黄世仁的做法。来来来，再干一杯！
　　葛优德：大姐夫，把你的想法儿说了咱们再干，我等不及了。
　　姚文国：干了再说。
　　姜山：说了再干。
　　丁山花：吃饭吧，吃了饭明天再说。
　　人们各自不一的画面。
　　（8）
　　人物：姜红菊司机
　　地点：圪溜村外、车内。（夏、日）
　　姜红菊坐在车内。
　　轿车驶向圪溜村。
　　（9）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小孩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
　　地点：姚文国家。（夏、日）（承接第7场）
　　姜红莲：行了，有啥话快点儿说。我这半天没吭声儿，左一杯右一杯把人都喝醉了。
　　姚文国：你不懂我的意思就少插嘴。哪儿也有你。
　　丁山花和姜山不满地瞥了姚文国一眼。
　　姚文国：人，只有在这个时候，这才是幸福开了不把边儿。我们这是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优德，我想和你入股。
　　姜红莲：你懂入股吗？
　　姚文国：当然懂。
　　葛优德：——行，你说，怎么个入法儿。
　　姚文国：三万块算一大股，分年终总红利的百分之二十。干不干？
　　姜红梅：百分之二十？
　　葛优德：没问题。干杯！
　　二人又干一杯。
　　姚文国放下杯子起身到了炕后挨窗户一角。
　　姚文国撩起炕角的漆布一角。
　　姚文过：红莲，去，拿个铲子来。
　　姜红莲：吃完饭再说。
　　姚文国：不，拿去。
　　人们都惊异地盯着姚文国。
　　姜红莲进厨房拿出炒菜铲子。
　　姜红莲把铲子递给姚文国。
　　姚文国几下就铲破火炕泥皮，拿出个塑料袋包着的存折。
　　众人都看得睁大了眼。
　　姚文国回坐到葛优德身边。
　　姚文国：拿上，好好干吧！老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
　　葛优德接过存折。
　　葛优德：没问题！哎呀，你这个藏钱的地方好哇。
　　丁山花：城里人没炕，没法儿这样藏。
　　姜山：不过这炕火烧得厉害了也有危险哪。
　　姚文国：没问题，这面是后炕，过不了多少火焰，炕板子挺厚的。
　　葛优德：比埋在地下强，永远不受潮。
　　人们哗地都笑了。
　　姜红梅：太绝了！旧社会那会儿土匪来了也找不见。
　　姜山：文国，你把农村人藏钱的传统方法发挥到了极至。
　　丁山花：这要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一下忘了在啥地方，那就得把整个儿炕全刨了。
　　人们欢快地笑了。
　　姜红莲看了一眼姚文国，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姚文国：优德，别看我待在农村；我走南闯北见识多，听广播看报纸啥都不误，脑子灵活。
　　葛优德：是是是，你了不得。
　　姚文国：好好干吧，这二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发了黑心的，穷了受苦的；咱们要做胆大的。
　　姜山：文国有个特点，这些话他听一遍就能记下。
　　姜红莲：你们大家都记住我的话，他这辈子吹牛是改不了了。
　　姚文国：不要泼冷水啊。我和优德是在说正事儿。你现在要把我俩看成是领导干部，一人坐一个沙发，中间儿有个茶几，后面儿有个翻译。
　　姜红莲：呀——后面还带翻译，那可是大干部。
　　姚文国：对，我们是干说话不喝水的干部。哈哈哈……
　　丁山花：喝醉了，越说越没边儿。
　　葛优德：大姐夫呀，我真没想到你的思想能有这么解放。
　　姚文国：一直就解放着，只是别人看不见。
　　葛优德：有意思，嗳——最近怪了，老有想不到的事。
　　姚文国的面部表情在变化。
　　众人都看着他。
　　姚文国：对了，刚才那个事情说完了啊，刚才我忽然想起个事情，——是郭冬宝的事。
　　姜山：郭冬宝又怎么了？
　　姚文国：嘿，当时我听说了他的事，整个儿心里都乱了，整整乱了一白天一晚上。
　　丁山花：又出啥事了？你快点儿说呀。
　　姚文国：优德，把那面的水给我端过来，我喝了水再说。
　　人们都等着姚文国说事儿。
　　葛优德端过水。
　　葛优德：一到关键时候总要喝水。
　　姚文国：不，确实是渴了。
　　姜山：不渴也得喝。
　　姚文国喝水。
　　（10）
　　人物：郭冬宝朋友甲朋友乙司机
　　地点：公路。（夏、日）
　　郭冬宝他们的贩狗车行驶在公路上。
　　驾厢内：
　　郭冬宝：啥事只要想得开，都能抗过去。前些日子输了钱……我可真糊涂哇。
　　朋友甲：玩儿赌就是那样，有输有赢。
　　朋友乙：郭哥，我还没问你，你离家出走那两天都在哪儿窝着？
　　郭冬宝：不告你，这是秘密。给你说个实话，这次输了钱，我等于是死过一次了。
　　朋友甲：啥，啥死过一次了？
　　郭冬宝：唉——活人难哪。
　　（11）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葛优德姜红梅姜山丁山花小孩
　　地点：姚文国家。（夏、日）（承接第9）
　　姚文国放下水杯。
　　姚文国：嗳——是这样。我们村有个叫二白蛋的人，小时候他妈亲他亲得不行，叫了个这名字。以前开拖拉机那个叫二蛋，这个叫二白蛋，是个赶毛驴车的。
　　姜山：这个人我知道，你说吧，啥事？
　　葛优德：咱们住城里那么多人也找不出一个叫二白蛋的名字。
　　姚文国：说二白蛋，他经常赶着毛驴车进城送东西拉东西，那天他回来路过村南边儿红沙窝的时候，碰上个寻死上吊的年青人……
　　丁山花：哟，还有这事儿啊？现在人上吊的不多听说了。
　　姚文国：不多也有，越少越稀奇。
　　姜山：是个男的女的？
　　姚文国：男的，肯定。
　　姜红莲暗示禁斥姚文国别说。
　　姚文国无视姜红莲，摆了摆手。
　　姚文国：那天我出诊的时候阳光朗照……
　　丁山花：你不要说这些朗照不朗照，说那个事。
　　姚文国：那个，那天，我——正好碰巧遇上二白蛋，他亲口给我说的，说他那天赶得十分巧，那个年轻人刚拿绳子套住脖子，二白蛋几步跑过去就给救下了。
　　众：哎哟——太危险了！……
　　姚文国：二白蛋说的这个年轻人的身材、长相，和咱们家郭冬宝一模一样！
　　众人心里都产生了震动、惊疑……
　　姜红梅：不可能吧？
　　葛优德：大姐夫你往下说。
　　姚文国：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郭冬宝输了钱，一时想不开，干过那种事。
　　众人都释疑般地噢了一声。
　　姚文国：他外出走了三天了呀，完全有时间干那种想不开的事。
　　姜红莲：我想不可能是郭冬宝，肯定是二白蛋看错了。除了他说也没听别人说呀。
　　姚文国：哼哼，你妇道人家考虑问题太简单。这种寻死上吊的事不可能人人都看见，郭冬宝也不可能跟别人说，“我去上吊去呀，走吧，跟上看好看。”他有脸能给谁说？
　　姜山：这世界大了，长得相似的人有的是。这些没有证据的话，不能随便给人头上扣。
　　姜红梅：我想不可能。
　　姚文国：这事咱先不提，等他贩狗回来，咱们绕着边儿问他，要是没有那回事儿当然好了，我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郭冬宝身上；可要真有过那种见不得人的可怕事，那可是不得了呀！
　　丁山花：他连皮儿三天没回家……人家说和郭冬宝长得一样？
　　姚文国：对。人家二白蛋一辈子不说半句假话，又是上了年岁的人，不可能说错。人家是专门找我说的，啥意思，人家见过他。
　　姜山：你希望是郭冬宝？
　　姚文国：我怎么能希望是他呢？关键是那个年轻人的长相、身材、还有摩托车，这三样儿“东西”完全和咱郭冬宝一样嘛。
　　姜山：呀，照这么说也差不许多呀。难道会有这么个事……
　　葛优德：大姐夫你再说，让我顺着这条线仔细分析分析。
　　姚文国：等会儿，我再喝口水。
　　姚文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