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1）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客车上。（日、冬）（承接第十一集第11场）
　　郭冬宝与姜红菊在客车上坐着。
　　郭冬宝：这车太慢，我坐不住了。
　　姜红菊：大姐夫的病也许挺严重的，要不然大姐不会给妈打电话的。
　　郭冬宝：这可害死了。
　　前方公路出现拖拉机不让路情况。
　　司机按喇叭长鸣。
　　（2）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1场）
　　姚文国：怎么，我想得远点儿做得难点儿这有啥错？那石头碾子人不推怎么能转起来？难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还错了？难道是古人说错了？就你说得对？不觉得自己无知？
　　姜红莲：没错没错，古人是没说错，我说错了，只要注意生命安全就行。
　　姚文国：真是的，我必须得搞出这个独特配方，一个独一无二的绝世配方，将来我有一天“回首”了，千古之后，让人们说到我的名字时，都是轻轻的，柔柔的，十分尊敬，我一定要在史书上留下个大名，就像人们能记住华佗一样，到时候一提华佗两个字，同时要想到我。
　　姜红莲：不要老想留什么大名，想眼前的，实际的。
　　姚文国：我这想的就是眼前的，就是从实际入手才搞药物实验的，我就是要在疑难杂症上有所突破。漂漂亮亮干出一件事，让圪遛村的人佩服得呱呱的。
　　姜红莲：你的想法太大了，也太小了，搞了半天就为让圪遛村的人佩服。不跟爆豆子的声音一样？
　　姚文国：啥事情都有个过程嘛，先从村里让人们佩服起，然后再慢慢地扩大，逐步扩展到全中国、外国都知道我的名声，他发明了一种绝世配方。
　　姜红莲：好好好，慢慢扩大吧。哼，真可笑，没多少把握，胆儿还挺冲，瞎配一碗药“咚咚咚”喝下肚，看把嘴肿的，再严重点儿命就没了。
　　姚文国：放心吧，老天爷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不会灭我这样的才人。葛优德他发明了碗，我要发明我自己，发明一个有高水平的老中医。
　　姜红莲：嗨呀，今儿再观察一天，不行的话明天就进城上医院。
　　姚文国：不去！丢人现眼的；我要是个普通人咋都好说。
　　姜红莲：哼，老要把自己虚虚咋咋看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你不是普通人是什么人？就你这会儿坐在这个家里，不是普通人是什么人？还真能猪鼻子插葱——装象。
　　姚文国：你咋非要在我中毒的情况下气我？本身这肚子里还存有毒气，好像有一把奓开的筷子在到处乱扎。快三十年的夫妻了，我再受上你的气，啊？！
　　姜红莲：在医学上你没有学下真东西，不可能有大的突破，不要急于搞创造，先学习。
　　姚文国：我最可恨的就是瞧不起我的人！敢把我从门缝儿里看，我非要从门缝儿里伸出把利剑不可！
　　姜红莲：厉害。我不是想气你，是说这些事儿。
　　姚文国：你这样气我，一旦气出个三长两短来，我死无所谓，我咋能忍心把你丢下？
　　姜红莲：行了，你还算个好人，我不气你了。只要你感觉没事就行。
　　姚文国：放心吧，毕竟我是堂堂医生，虽然中了点毒，吃上两副解毒药歇两天，照样挎起药箱去出诊。
　　姚文国一激动坐了起来。
　　（3）
　　人物：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途中。（日、冬）
　　郭冬宝与姜红菊向圪溜村里走去。
　　郭冬宝：真是赶得巧，大姐夫就是不中毒我也该来他家坐坐了。
　　姜红菊：今儿去了说话注意点儿，其他事儿不要说。搞不好大姐夫的情况比较严重，要不然大姐不会打电话的。
　　郭冬宝：放心吧，没那么严重。过些时候让大姐夫找找村干部，在村外批块儿地，建个一流的狗基地。靠村边这块儿地就可以。
　　姜红菊：行了，那是以后的事儿。今儿是来看病人，不说别的。快走吧。
　　二人加快脚步向村子走去。
　　（4）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姚文国家、院门外。（日、冬）（承接第2场）
　　姚文国已喝完稀饭，姜红莲在为他擦嘴。
　　姚文国：哎呀，两碗稀饭，肚子里热乎乎的舒服多了。
　　姜红莲：没那种一把筷子在里面乱扎的感觉了？
　　姚文国：扎的感觉没了，但感觉——那把烂筷子还在肚里放着。
　　姜红莲：是好点儿了。
　　姚文国：唉，对我好点儿吧，我生活的压力挺大，家里的女人不帮扶，啥事也做不成。
　　姚文国又躺下。
　　姜红莲给他盖好毛毯。
　　姚文国：还有点儿发烧。把凉毛巾还搭在脑门儿上吧。
　　姜红莲在姚文国脑袋上搭上毛巾，正准备拿上碗回厨房，忽听得街门外响起叫门声。
　　院门外：郭冬宝姜红菊在院门外。
　　姜红菊：（大声地）大姐开门吧。
　　郭冬宝：急死我们了，赶上头趟车就过来了。
　　屋里：姚文国顿时感到紧张。
　　姚文国：哎呀呀，红莲，郭冬宝他们在外面儿，这两个喇叭嘴。告他们小声说话，千万不能让邻居们知道我在家，丢死人了！
　　姜红莲转身离屋，姜红莲走去开门，迅速向郭冬宝和姜红菊打手势，要他们不要说话。
　　姜红莲：（低声地）小声点儿。
　　郭冬宝：哎哟，看来病得不轻啊！
　　姜红菊：别说话，往屋里走。
　　郭冬宝、姜红菊进了院子。
　　郭冬宝他们进屋。
　　姚文国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郭冬宝、姜红菊不由得发出惊叹。
　　郭冬宝：呀——大姐，大姐夫都病成这样了，咋还不上医院呢？
　　姚文国：你说话能不能低声点儿？非得让村里人都知道这个事？
　　郭冬宝：啊——明白了，你是怕隔壁的人知道你中了毒啊。
　　姚文国闭起了眼睛。
　　郭冬宝会意地转身去伸手拉上窗帘。
　　姚文国：哎呀呀，大白天拉上窗帘干啥，快拉开快拉开！
　　郭冬宝：咳，你不是怕人知道吗，这还拉错了？
　　郭冬宝又把窗帘拉开。
　　姚文国：红莲，你快去把街门插死了，千万不能让外人闯进来，就是看病的今儿也不能接待。嗯——就说我到城里会老中医去了。
　　姜红莲离屋。
　　郭冬宝、姜红菊各找位置坐下。
　　姚文国也慢慢坐起来，头上的毛巾掉下。
　　郭冬宝拿起毛巾又搭在姚文国头上。
　　姜红菊：大姐夫，我们一听说你出了事，真把我俩吓了一跳。这会儿好多了是吧？
　　姜红莲进屋。
　　姜红莲：他是搞药物实验。前天他刚喝了药，昨天晚上那会儿，哎呀……
　　郭冬宝：实验什么药，大姐夫，你心里没什么不痛快的事吧？
　　姚文国：一边儿去。
　　姚文国拿下头上的湿毛巾，甩在炕边。
　　姜红莲：昨天他那嘴里吐了绿水吐白沫儿，两眼直翻白，我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赶紧打电话告了妈一声。
　　郭冬宝：吓死人了。哎呀呀，宝贝大姐夫，你是吓人倒怪的瞎鼓捣啥呢？
　　姚文国：你说我瞎鼓捣，瞎鼓捣就是闭上眼鼓捣，我闭上眼鼓捣的时候你见来？
　　郭冬宝：我是说，药还敢自己搞实验？人家那是国家搞的事。
　　姚文国：冬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啥叫国家搞的事；华佗那年月搞实验，国家也没插过手，难道他就不搞了？李时珍写《本草纲目》谁批准了？他要是不写现在还有这本书吗？
　　郭冬宝被问得笑了。
　　姜红菊：（对郭冬宝）少说两句。
　　郭冬宝：大姐夫，看嘴肿得都快成，成，成了啥了。
　　姚文国：成了啥了？你快坐你的吧，不会说话就少说。一进门就搞得我心情不愉快。
　　姚文国用湿毛巾擦了下脑门儿。
　　（5）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葛优德家。（日、冬）
　　葛优德在家看书。
　　姜红梅从门外神情慌张地进来。
　　姜红梅：听妈说大姐夫药物中毒了。
　　葛优德：啊！
　　书本跌落在地。
　　葛优德：你咋不早说呢？！
　　姜红梅：我也是刚才听妈说的。
　　葛优德：他人在哪儿？
　　姜红梅：还在他家。
　　葛优德：开玩笑，怎么不上医院呢？走，现在就走，得去看看。抬也得把他抬到医院去。
　　姜红梅：走。
　　葛优德猛一下站起，刮倒了桌上的茶杯。
　　姜红梅：哎呀慢点儿，看流得到处是水，差点儿打了杯子。
　　葛优德：行了，那儿人还在中毒，快走。
　　二人急急慌慌收拾东西。
　　（6）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莲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4场）
　　姚文国：唉，想来想去都怪我，搞了一辈子医术研究了，自己给自己吃药能成这样；尤其是我这样的医生，是件丢不起人的事呀。
　　郭冬宝：话说得真大，有啥可丢人的，搞实验不成功，出人命事故的多得是。
　　姚文国：你咋，唉——你咋这样说话呢，不说你了。
　　姜红菊：大姐夫，我不懂医啊，可我理解，拿人体搞药物实验肯定挺难的。
　　姚文国：肯定是嘛。
　　郭冬宝：不是我说你大姐夫，你也太拿自己不当回事了，想搞什么实验也可以，你先找个老鼠呀猪呀什么的搞搞还不行？鼠一，猪二，然后你。
　　姚文国：你这个人真可笑，不要拿我和动物排队啊。
　　郭冬宝：不是排队，是那意思。你非得用你这么宝贵的生命去冒险？你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一大家人从老到小哪个受得了？
　　姚文国：是啊，我理解你的好心，咱们这一家人，亲着呢。
　　郭冬宝：关键是彼此之间都有利害关系。
　　姚文国：这一点儿不假。这个药物实验，外行人都不知道它有多难，更不懂啥叫药物实验，更不懂每一样药是怎么来的，就知道药材贵，拿手抓一点儿就是多少钱，只嫌贵，不知道为啥贵。
　　姜红莲走了进来。
　　姜红莲：你俩可不知道，当时出了事儿吓得我一点儿主意都没了，真吓人呀。
　　郭冬宝：可不是，再咋说也是一条命呀。
　　姚文国不满地瞥了一眼郭冬宝。
　　郭冬宝：大姐夫，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人们肯定要说，‘姚医生肯定是个庸医，这多年咋混来，甭说给别人瞎吃药，给他自己吃药还中毒，可得小心他’。
　　姚文国：是啊，倒是没你说得这么严重。这话不是村里人说的，是你说的。
　　郭冬宝：我是说村里人会那样说，我要是你们村里人，肯定那样说。
　　姚文国：我总觉着是你现在说的。
　　姜红菊、姜红莲笑了。
　　郭冬宝：不不不，我哪敢那样说你呢。
　　姚文国：唉，倒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这事决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不是件什么光彩事，一旦让一个村里人知道了，那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姜红菊：都是吃饱了撑的。
　　姚文国：是啊，让他们都知道了我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他们不单单是笑话我，这就要开始怀疑我的医术，我也就倒把饭碗子打了。
　　姜红菊：说的是啊。大姐夫，我好心劝你几句，你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差不多点儿就行，再别搞什么药物实验了，让人提心吊胆的。
　　姜红莲：你们聊着啊，我去看看咱们中午吃啥。
　　姜红莲离去。
　　姚文国：唉，红菊呀，你说的是个理。你大姐也这样劝我，内心深处的我有时候也在劝自己，别找罪受，要懂得享福；但我的性格由不得我，总要争强好胜出人头地；人，不能说万古留名，但总得在某个地方留下个名吧？
　　郭冬宝、姜红菊瞪着眼听着。
　　郭冬宝：到时候人都死了，留名有啥用？什么由不得自己，你不干那些不靠谱的事不就行了？
　　姚文国：这叫药物实验，不叫不靠谱。我这种性格不知是先天固有的还是后天形成的，但总得来说，这也叫壮志未酬，痴心不改吧。
　　郭冬宝：呀呀呀，还痴心不改；尽说点儿英雄人物说的话。还痴心不改，小心点吧，那药物实验太危险了，你这儿也没什么抢救措施，这不明摆着拿小命开玩笑嘛。
　　姚文国：什么叫拿小命开玩笑？我给你说，我在这个村里，在咱们家里，我是起大作用的人，这条命能说是个小命吗？
　　郭冬宝：我不会说话，对不起啊。
　　姚文国：冬宝，我给你亮明我的态度，关于药物试验这件事，就是走到最难的时候，即便前面是荆棘丛生的不归路，我也无所畏惧！
　　郭冬宝：呵，真看不出来，你英雄呀！董存瑞炸碉堡人家那是为国捐躯，你自己关起门子搞实验，万一出了事，知道的人说你为了事业不惜生命，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你自寻短见呢。
　　姚文国：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姜红菊：冬宝你尽瞎比喻。
　　姚文国：我……
　　（7）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汽车站。（冬、日）
　　葛优德与姜红梅上了客车。
　　葛优德：快找地方坐，再晚一步就赶不上了。
　　客车启动。
　　葛优德、姜红梅在摇晃的车厢中找了位置坐下。
　　离站的客车。
　　（8）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莲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6场）
　　姚文国：我发现冬宝你今儿不对劲儿。
　　郭冬宝：没有呀。
　　姚文国：什么叫拿小命开玩笑？我这么大的坨儿，这命还小？
　　郭冬宝：我是随便说的。
　　姚文国：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村里这么多人靠我看病，我自己才是个壮年人，怎么能说是小命呢？真是越思越想越生气。
　　郭冬宝：不小心说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姚文国：你啥时候都是不小心说错了。
　　姜红菊：大姐夫别生气，他那人就那样。
　　姚文国：我跟你说郭冬宝，我这是大人做大事，大笔写大字，哪个做大事的大人物一辈子不冒风险？
　　姜红菊：千万不敢呀大姐夫，大事可以做，风险不敢冒，我们可经受不住打击。
　　郭冬宝：是啊。
　　姚文国：唉，人啊，想做点事情就得这样，不可能一下就成功，这是规律。
　　郭冬宝：慢慢来嘛，用别的方法。
　　姚文国：这次药物实验之前我就想过，成功了啥也不说，要是闯下乱子了，值得！
　　郭冬宝：呀——了不得，佩服。
　　姚文国：我吩咐过你大姐不让她打电话，免得惊动你们；这个红莲非要打……
　　姜红菊：她是关心你嘛。
　　姚文国：她就是不听我的话，啥时候也不听我的话，搞得大家伙儿来看我，出了这种事我就不愿意让人来看我。
　　姜红菊：我们既然知道了，当然得来看你。
　　姚文国：你说话声音太大。咱农村这房子，与隔壁虽然有堵墙，其实跟一个院子一样，这面说话那面听得清清楚楚的。
　　姜红菊：噢，我知道了。
　　姜红莲端来水放下。
　　姜红莲：当时出了事可把我吓坏了。脸黄绿黄绿的，嘴唇都没点儿血色，满脑袋憋的都是汗珠子，在炕上来回滚。我当时害怕万一有个什么……
　　郭冬宝：可不是嘛，待在农村里，离城那么远，真要有个啥事儿来都来不及就……
　　姚文国不满地看了郭冬宝一眼。
　　郭冬宝用手堵上嘴。
　　（9）
　　人物：姜山丁山花
　　地点：姜山家。（日、冬）
　　老两口正为姚文国的事担忧。
　　丁山花：老头子，给葛优德他们家打个电话，让他们去看看文国。
　　姜山：对，让他们去看看。
　　姜山起身向卧室走去。
　　姜山打电话……对方电话一直传来盲音，姜山放下电话。
　　丁山花站在门前。
　　姜山：家里没人，是不是他们已经走了？
　　丁山花：应该是。他俩懂事儿。
　　姜山：咱俩是不是也该去看看？
　　丁山花：我腿疼走不了。没事儿，有事儿他们早进城来了。走吧，吃饭。咱们中午就吃那点儿剩饭，行不？
　　姜山：不吃，本来今天就不想吃饭，还吃什么剩饭。
　　丁山花：（边往厨房走遍说）越来越伺候不下了。
　　姜山不满地跟在后面。
　　（10）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8场）
　　姜红莲：你们坐着，我去做饭了。
　　姜红莲离去。
　　郭冬宝：（低声地）大姐夫，这说半天了我还没明白，干是瞎着急。你究竟是在实验什么药呢？
　　姜红菊：啥药毒性这么大呢？看那嘴肿的。
　　姚文国：唉，不想提，不能提了……
　　郭冬宝：你倒是说呀，怎么不能提了？有啥不对劲儿的？
　　姚文国：唉，咋说呢，我自己熬下的苦水只能自己喝。算了，不给你们说了。
　　姜红菊：究竟是治什么药的苦水？
　　郭冬宝：这有啥可保密的，都是自家人，有啥不能说的？
　　姚文国：唉，你大姐夫我呀，活得太不容易了。从小生在圪溜村，长在圪溜村……
　　郭冬宝：停停停，我是问你实验什么药呢，不是让你倒苦水。以前的人谁不苦。
　　姚文国对他摆摆手。
　　姚文国：我当医生还在圪溜村，做点冒险事，疑难事，为的是让本村人高看；你们年轻可能不懂的，那种令人刮目相看的眼光特别养人。
　　郭冬宝：噢——我知道了。你是想搞出点儿意思，让村里人见了你蹲下走，找那种看别人都是武大郎的感觉呀。
　　姚文国：倒也不是。你大姐夫我属于事业心太强的一号，一直以来，不想停留在现有这个水平上。
　　郭冬宝、姜红菊对他点点头。
　　姚文国：我，到老死去的时候，我不想平平常常埋在土里就完。
　　郭冬宝：呀，到时候人都死了，都埋在土里了，你还想干吗，玩儿聊斋呀？
　　姚文国：你说话真是不入调，干巴巴得抠字眼儿。我的意思是说，想在中医学上再有所新的突破，我的名字，应该直接排在古代那些老名医们的后面。
　　郭冬宝和姜红菊对视一眼。
　　姜红菊：我应该向你好好学习，好好唱歌，把我的名字也直接排在那些老歌唱家后面。
　　郭冬宝：哎停，说着说着又跑题了。我是说，你这次搞药物实验是要突破啥呢？你哪儿憋住了，需要突破？
　　姚文国：哪儿也没憋住，搞新突破就是憋住了？又不是房子塌了把人憋在里面。严格地说，我想创新。有一种病，十个人有九个人得的病。
　　郭冬宝：啊——你是想突破一些普通病呀，那有啥。
　　姚文国：你不懂，我说的这个病，那是种非常痛苦的病，中西医都不好攻克。针对这个难题，我一定要搞出个除了我，别人都不会看的这个方子。
　　郭冬宝：大姐夫，你真是好样的。咱们是一家人，我说你两句别生气啊。
　　姚文国：你说话别过头就行。
　　郭冬宝：是是是，我是说，你在医学上想有所突破，这没错，怎么说都是件好事；可也不能先中毒后突破呀。
　　姚文国：我就不爱听你愣头愣脑胡说八道，你不懂医，不能随便瞎说。啥叫先中毒后突破，好像我对中毒有瘾了，是专门想中毒？
　　郭冬宝：大姐夫你别急呀，生啥气，尤其是这个时候。
　　姚文国：行了你，你说话别惹我生气，我能生气吗？
　　姜红菊拉起郭冬宝到了她身后，她坐到前面。
　　姜红菊：大姐夫……
　　（11）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旷野。（冬、日）
　　一辆客车行驶在旷野公路上。
　　葛优德、姜红梅坐在客车上，面色沉重。
　　姜红梅：优德你去到前面给司机客气点儿说一声，再开得快点。
　　葛优德显出有些不快，但还是起身走向司机。
　　葛优德到了司机近前。
　　葛优德：师傅，有劳您最好开快一点，我们是急着要去看病人。
　　司机没看他，手指了一下玻璃窗上方的一张纸条：（上写）请勿与司机交谈。
　　葛优德一脸不快，转身离去。
　　葛优德返回座位，他白眼瞥了一眼姜红梅。
　　（12）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10场）
　　姜红菊：大姐夫，人的生命最宝贵了，可得小心啊，尤其是你这样的希缺人才。看看嘴肿的多厉害。
　　姚文国：是啊，我是得注意，村里的人一天也离不开我。我这次为了医药实验是冒了点儿风险；不过也值得。
　　郭冬宝：哎，我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除了你别人谁也不会看的病，你在实验啥药呢，是不是研究口腔疾病那些小玩样儿？
　　姜红菊：就是，你喝得是啥药呢，咋毒性那么大？不光嘴肿，脸都有点儿发肿。
　　姚文国：唉，不说吧，你们是自家人，说出来又怕让你们笑掉大牙。红菊你到后面，郭冬宝，你还是坐到前面。
　　郭冬宝与姜红菊换位置。
　　姚文国：咱农村现在得痔疮的人太多了，那种痛苦没得过的人想象不到。他们到城里去看痔疮，又费钱又遭罪，开刀动手术还未必除了根儿，之后继续犯。
　　郭冬宝极度控制自己的笑声。
　　姚文国：你看你那个抽抽劲儿，想笑就笑出来吧。
　　郭冬宝：哈哈哈……我的大姐夫哎，太可笑了，实验痔疮药怎么把嘴……哈……
　　姜红菊笑得直捶打郭冬宝的背。
　　姜红莲在厨房做饭，她不解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
　　姚文国：看把你俩高兴的。我给你们说，中医不管治哪方面的病，药都是从嘴里喝进去的，所以嘴上反应明显。难道治痔疮还能从下面喝中药？
　　郭冬宝与姜红菊笑得相拥在一起。
　　姚文国：谁有那本事？
　　姚文国也笑了。
　　（13）
　　人物：葛优德姜红梅
　　地点：客车上。（日、冬）
　　葛优德与姜红梅坐客车在行进途中。
　　葛优德：咱们大姐夫的事业心可真强，也真胆儿大，不具备任何条件，敢个人搞药物实验，真是坐上地雷当板凳儿——太危险了。
　　姜红梅：可不，关键是他没上过大学，没有系统地学过医药。
　　葛优德：那倒是。做学问非得专业化不可。难哪。
　　客车远去。
　　（14）
　　人物：姚文国姜红莲郭冬宝姜红菊
　　地点：姚文国家。（日、冬）（承接第12场）
　　郭冬宝还在笑得难以控制……
　　姚文国：郭冬宝，对你这个人我看不透，你是从内心里发笑——还是嘲笑？看你都快笑得换不上气了。
　　郭冬宝看着姚文国的嘴笑得更加厉害。
　　姚文国：这嘴肿是药物中毒后的反应嘛，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姜红莲在厨房忙着准备饭菜。
　　郭冬宝：大姐夫，你是想用中药彻底根除痔疮的根儿对吧？
　　姚文国：对。这个药我研究了好多年了，其实配方早就出来了，但我一直不敢在别的病人身上做临床实验。
　　郭冬宝、姜红菊都看着姚文国的嘴，俩人同时又喷出笑声。
　　姜红菊：这事儿确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可是大笑话儿。
　　郭冬宝：你没行医证，一出事责任就大了。属于谋害他人性命。
　　姚文国：说得对。前两天终于机会来了，我自己犯了痔疮。
　　郭冬宝：噢——是这么回事儿呀。
　　姚文国：对。红莲我也没告诉她，趁她去学校上课的时候，我煎上药就喝下去了。
　　郭冬宝、姜红菊控制不了内心的狂笑，一下子又大笑起来。
　　姚文国在极力控制对他二人的不满。
　　姜红莲从厨房出来。
　　姜红莲：你们说他这个糊涂人，喝药搞实验，连我都不告一声，想一鸣惊人；哪，治痔疮，方向反了。
　　郭冬宝笑得呼吸发生困难，脸憋得通红。
　　姜红菊赶紧给他捶背。
　　郭冬宝笑憋得一个劲儿擦眼睛。
　　姚文国：活该，让你笑得喘不过气来，再让你耻笑我。
　　姜红莲：都是你招的。
　　姚文国：红莲呀红莲，你趁我这个时候，也跟上他们俩年轻人搅和在一起，挖苦人也是一套一套的。记住，你们千万要替我保密，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事。
　　郭冬宝、姜红菊：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说。
　　姜红菊：大姐夫，你在炕上躺了两天了吧？
　　姚文国：整整两天了，几乎水米不进。不过今天能下地去茅房了。
　　姜红莲：哎呀呀，你们是不知道，我苦哇，就这两天，他不到院子里上茅房，人家说头晕腿软怕受风，把家臭的呀！
　　众人大笑。
　　姚文国：你一点儿不懂得文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要下这个决心，非要把这个痔疮药实验成功！到时候，五百块一包药，不卖；先交订金，可以订到下半年卖给他。
　　郭冬宝：到那个时候人家早从城里医院割完回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