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取名要谨慎
作品名称:最后一个活人 作者:走向最深处 发布时间:2022-10-14 10:45:22 字数:5315
和王哲一样,我也喜欢看书,但是我看的书大部分是武侠小说,而他看的几乎全是《柏拉图对话集》,《道德经》,《细胞生命学》等等这些我觉得晦涩难懂的哲学和科学名著。
后来他劝我说:“男人应该心怀天下,身动四海,神游古今,立足未来。”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要想这样,武侠小说太肤浅了。”
刘妓并不喜欢看书,但是当我和王哲都看书的时候,他就会去找一些漫画书来看,一边看一边还发出充满童真的傻笑。而岳女对书籍的热爱,仅限于《恋爱入门宝典》,《追女必读》等那些王哲口中的庸俗书籍。
和王哲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和我探讨哲学,探讨这只是他比较客气的一种说法,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在给我讲解哲学。为了不让这种对话太过悬殊,所以我也开始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问过他:“哲学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哲学不过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全过程。”
“那和科学有什么区别呢?”
“科学倾向于物质,或者说客观事物。宗教倾向于心灵,或者说主观事物。而哲学就是他们的折中。”
他接着补充说:“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历代哲学家对哲学的定义也各有不同,就好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观一样,哲学观不同的哲学家,偏重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那你是偏重于那些方面呢?”
“我注重过程,不注重结果。在一场比赛中,更多的人在乎比赛的结果,而我在乎的是参加比赛的心情和感受。我认为生命的主旨是理解和宽容,而不是竞争和占有。”
“那也就是说比赛胜利和失败对你来说没有丝毫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也许是胜利过后多了份对失败者的愧疚吧!”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比如说要么别人掌握你的命运,要么你掌握别人的命运,那你会选择掌握别人的命运呢,还是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握?”
“首先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王者,即使是古代的君王,他们也受到自然和人民的管制。万历皇帝不是感叹过吗?皇帝不是人做的。如果你是老百姓,你讨好君王,讨好主人就能安然无事。如果你是君王,你就成了权利的奴隶,成了百姓的奴隶,你得讨好所有人,才能确保安然无事。”
“可是历史上的那些皇帝并不总是这样啊?他们过着荒淫无道的生活,并不总是带来王朝的覆灭啊。”
“从短时间,小范围来分析的确是这样。他们可以随意处决单个百姓,但是全体百姓除开白痴皇帝之外,再残暴的皇帝都会有所顾忌。时间稍稍长一点儿,一个王朝的覆灭,就是在那些荒淫无道的皇帝身上种下了祸根。就好像人生病一样,他有一定的滞后,生病不过是人的身体对这个人的前段生活的总结。”
见我一脸茫然,王哲接着说:“好,我们再来说说荒淫无道的生活对他自己是好还是坏。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以前的生活,能够让你回忆起来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场景呢?”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记忆深刻的都是一些意外状况,当然就谈不上享乐了。
“是不是你的记忆大部分和享乐无关?”
我点了点头。
“短暂的享乐的确会给予感官上的快感,但是这种快感是及其有限的,如果你过于追求这种快感,你就会牺牲你的将来,当然最直接的就是健康。现在流行的一种口号就是把明天当作世界末日,尽情享受今天。但是明天真的会是世界末日吗?如果大家都按照这个口号生活的话明天的确是世界末日,但是只要有一些人不这样,那明天还是有阳光,有微笑,有健康和希望。”
“那你认为生活中最应该在乎的是什么?”
“感受!就我目前的理解除了这个也没别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这些生活方式里面没有好坏之分。但是每种生活方式给人的感受是不同的,有痛苦,有欢乐,有绝望也有希望。我们不能在走这条路的时候老是幻想其它路上的风景,走那条路就去看那条路的风景吧,哪怕只是臭水沟。”
“那你的意思就是得过且过,顺其自然?”
“不全是这样,人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组成这个系统的很多部分是可以独立生活的,他们之所以结合在一起是为了增强竞争力。人只是这个系统的外在表现,我们要做的就是倾听来自这个系统内部的声音,然后按照这个声音的指示作出相应的对策。你看人的双手就是这个系统的健康显示器,手的每个位置都显示着身体不同部位的健康状态。来,给我看看你的手。”
我觉得他的这个说法是打着科学幌子的迷信,这不就是手相学嘛,为了取悦小姑娘,我也学过不少。
他拿起我的左手,左看右看,然后指着我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黑色部位说:“这个位置是负责现实右肩的健康状态的,现在呈现黑色,就说明你的右肩是有问题的。”
我右肩的确是经常突然疼哪么一下,这个或许我给他说过,所以我就随意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他,他显然看出了我的怀疑,却满不在乎。
王哲虽然狂爱哲学,但是他并不学苏格拉底那样见人就纠缠,他只是选择和那些愿意听他讲的人一起谈论哲学。
和王哲相比刘妓对艺术的热爱就不那么理智了,以他的话法,不懂音乐的人就是禽兽,不懂美术的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为了不让自己沦为禽兽或者禽兽不如的地步,在刘妓第三次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终于答应跟他学音乐和美术。
其实刘妓如果不表现得那么猴急,我会主动要求跟他学的。因为他的吉他弹得很好,每次他在这边弹吉他的时候,都能听见对面女生寝室传来掌声和尖叫。他谱了不少很好听的曲子,但是他写的歌词连岳女都觉得庸俗不堪。
别看平日里,刘妓显得有些大大咧咧而且脏话连篇的,但绝对是一个好老师,至少在态度上是毋庸置疑的好老师。
他在我答应跟他学美术和音乐之后,翻箱倒柜地给我找了一大堆的基础教材。他在给我讲音乐和美术的基础知识时,总会在旁边准备一大堆吃的和喝的。每当我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会说:“来,吃点东西提提神,基础知识的确枯燥了一些,但是是入门必备的。”
岳女对他给我的这种待遇很是羡慕,看在美食的份上主动申请了好几次,要跟着刘妓学音乐和美术,但刘妓总是毫不客气的回答:“滚,别玷污艺术。”
刘妓是一个十分称职的老师,当然,你可以挑剔的说他的讲解逻辑混乱且脏话特别多。但就冲着他那态度,授予他特级教师的称号一点儿都不过分。
不过他的这个优点并没有被我列入坚持的理由,我之所以能够坚持下去,除了有美食享受之外,更重要的是我的确对弹吉他有着浓厚的兴趣。真实一点儿的说话,是我的确对弹一手好吉他所带来的效果特别地神往。
当然,我还没有不着边际的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万人瞩目的吉他大师,享受着国民甚至国际友人们神一样的崇拜。但俘虏个别美少女的芳心,引起一大群美少女地尖叫这些都是我构思当中的必备情节。
在一辆豪华的敞篷跑车上,我一身劲装,那天应该有些风吧,所以尽管车子前进的异常缓慢,我的头发仍然随风舞动。我抱着吉他放声的大唱,有一大群美少女哭喊着跟在我车子的后面,她们都想爬到车上,但是由于她们互相拉扯着,所以即使车子很慢,她们也始终够不着。
我双眼就好像一对高分辨率镜头,十分缓慢均匀的从她们身上划过。在任何人的身上我都不敢多停留一秒,因为那样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尽管刘妓很是鄙视我的构思,并认为我的这种别有用心玷污了艺术的纯洁,但他仍然很有耐心对我进行一系列的扫盲教育。
在我跟刘妓学习的时候,他对我很是客气,如果一旦不小心得罪了我,我就会大声地骂:“你还想不想我跟你学艺术啊?”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会一脸谄媚的讨好我:“对不起啊,老贺,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刘妓在向我道歉的时候,是不敢带脏话的,因为我警告过他,道歉的时候只要有一个脏字,我就不接受。
其实刘妓更热衷于让王哲跟他学艺术,就这个事情他用死缠烂打的方式纠缠了两个星期,后来见他不再提这个事情了,我就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就这样放弃了对一个伟大的艺术苗子的培养?”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那家伙怎么会是苗子呢,早是大树了。”
“怎么,他也是会家子?”
刘妓点了点头。
“你们PK过?”
“是切磋。”
“你输了?”
“放屁,切磋哪有输赢?虽然他的理论比我丰富,但吉他没我弹得流畅。”
“靠,这种对决都不叫我,你还想不想我跟你学啊。”
刘妓马上换上谄媚的笑脸说:“老贺,别生气,事发突然,算我考虑不周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岳女在寝室里面呆的时间很少,当然,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对于他的行踪我们毫不关心,所以在一个晚上他突然要求大家安静,然后郑重宣布他已经谈恋爱了,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岳女一五一十地交谈他的恋爱细节。他女朋友是我们的师姐,叫张什么来着,反正名字也不重要。这位娇小玲珑的师姐在岳女一个月来不间断地为她提开水之后,终于被他的执着感动了。于是,有欲人终成眷属。
有一次,岳女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被我撞见了。这个拥有黑瘦沧桑身躯的女孩子和岳女道是十分的般配,岳女当时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为我和他女朋友作了个介绍。“这是我室友,老贺,这是我女朋友,姓张。”
我冲那位女生笑了笑,然后借故开溜了。
后来有一天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岳女进来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我:“老贺,我女朋友很难看吧?”
我当时感觉有些诧异,但立马就说:“不难看啊,挺好的。”
“我也知道难看,但是谈恋爱是最讲究经验的,许多人第一次谈恋爱总是失败就是因为第一次就把要求订得太高,受到打击之后就会自暴自弃。我想第一次要求低点儿,女人不管丑的还是美的,总会有许多相通的地方,等有经验了,培养了信心,再换一个好一点儿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我突然发现在这幅猥琐的身躯下包裹的不仅仅是肤浅和愚蠢,或许还有不可估量的智慧。
当我把岳女的这个观点告诉王哲的时候,他很是不以为然,认为那是十分龌龊的思想。
他说:“人应该坦然面对,尽管我从不相信爱情,但是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应该是坦然的,不应该包含太多的心机和技巧。”
“为什么你不相信爱情?”
“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人类渴望长期占有一件东西的欲望。”
“可是人不是一般的东西。”
“是啊,所以就需要高明的占有,这种占有里面就包含有付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所谓的爱情的结合到后来就会成为生活上的依赖,团结起来,让生活变得更好。其实这也是一个和大自然签下的契约,就是牺牲自己的个性和精神世界来换取物质上的安稳。”
“虽然我找不到更好的见解,但对这个说法我持保留意见。”
“你小子,终于开始懂得哲学了,好,我期待你有更好的意见。”王哲说着,有些兴奋地捶了一下我的胸膛。我感觉捶胸膛要比拍肩膀好得多,因为一般只有长辈才拍我的肩膀。
理科班的通病就是女生太少且形状怪异,我们班同样如此,这和我在船上想象的如画的女同学找不到丝毫共同点,当然,她们也可以是如画的,不过都是一副副活生生的抽象画。
为了缓解这种矛盾,班上的几个干部千方百计终于和中文系的一个班联谊了。岳女因为这次成功的联谊兴奋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而王哲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当时刘妓正好处于授艺的狂热之中,用他的话说:“和艺术相比,女人算个啥啊。”
我自己也沉浸在对诗歌和散文的热爱当中。所以前几次的联谊活动我们三个都没有参加。岳女道是每联必去,每次回来的头几天都是神采飞扬地拿着一长串电话号码挨个拨打。
见我们老是不参加集体活动,班长和团支部书记就来给我们做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于色。我和刘妓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参加一次,如果感觉不行以后不再参加就是了。王哲始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们去他就去。
在我们决定去之后,岳女显得有些兴奋,头天晚上就没话找话的和我们套近乎。最后他提议我们不要每次都老啊老的叫,这样显得不够年轻,我们应该取一些响亮的外号。
尽管这个提议是岳女提的,刘妓仍然表现出高度的热情。最开始他想出来的外号都是一些不着边际,而且有明显侮辱性的外号。比如岳女最开始的外号就叫锤子,而他自己的外号却是十分的华丽,叫锤子他爸,王哲就叫锤子他二叔,同理我就叫锤子他三叔。
当然,这种外号即使我同意,岳女是不会同意的,即使岳女同意王哲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后来我提议取外号的规格应该是每个人的姓加上自己的爱好,这个提议得到了包括王哲在内的支持。
王哲和岳女这两个名字毫无争议的产生了,轮到刘妓的时候,他说他什么都爱,琴棋书画,刀叉剑?无所不通。当时岳女小声嘀咕了一声:“以前的妓女都这样。”
于是我说:“那就刘妓好了。”
刘妓当然不满意,跳起来骂岳女:“你才妓女呢,你见过有这么帅的妓女吗?”
“那我们就投票表决。”说着我把手举起来。
岳女也把手举起来,刘妓大声骂:“你还敢举,不揍你我是你孙子。”
岳女赶紧把手放下了,小声说:“我弃权。”
刘妓马上对王哲说:“哲哥,放我一马吧。”
但是王哲说了句:“这名字挺适合你的,为什么不赞成呢。”然后把手高高地举起来。
“靠,你们这两个强盗,我算是瞎眼了,和你们做室友倒八辈子的霉。”
“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了。”
在轮到我说兴趣的时候,我并没有敢说我喜欢诗歌,或者散文,我怕他们叫我贺诗或者贺散。其实诗歌和散文都属于文学的,我应该说我喜欢文学,与贺杂相比,贺文肯定要高雅多了。但当时形势严峻,容不得我多想,我只好说我没有什么爱好。
刘妓最开始打算叫我贺无的,但发现引申意义太少,就换成贺杂了。
他说:“你太谦虚了,不是没有爱好,而是爱好太多了,比较杂乱,所以就叫贺杂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表态,他就略带威胁地说:“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就和我换好了,你叫贺妓,我就叫……”也许他意识到,即使和我换了,他的名字仍然庸俗,就变得无声了。
“刘杂!你也太无耻了,玷污美食。”
“怎么我的外号怎么总是哪么难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