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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樱花祭>第四十章 春晓的苦心

第四十章 春晓的苦心

作品名称:樱花祭      作者:桃李春风      发布时间:2022-10-13 16:11:15      字数:5300

  次日一早,约有七八点钟,尧都区政府就派人给顾团长他们送饭到宾馆。因时间尚早,大家都还没有起床。顾团长叫那送饭的把饭留下,之后,送饭的便下楼走了。过了九点,大家陆续起了床,顾团长给每人发了油条、八宝粥等。许多人都是头一回享受如此高规格待遇,自然兴奋不已。饭罢,顾团长将大家召集起来,强调了安全及宾馆住宿注意事项等,不消多记。
  这里,顾长白吃了饭,见无事可做,就来到陆晓渊房间。刚进房间,他看见白露在那里练身段,陆晓渊正在开窗户,腰间的菩提子顺势滑下来。顾长白见这东西是个稀罕玩意,便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新奇。”说着便伸手去摸。陆晓渊回过身,笑道:“这是千眼菩提。”顾长白道:“千眼菩提?哪里来的?”陆晓渊道:“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顾长白道:“以前我有一个朋友也有这样一个东西,我只知道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却不知道它的来历。”陆晓渊道:“这是佛教界的圣品。菩提子有很多种,尤以这种千眼菩提难得。”顾长白道:“为什么叫千眼菩提呢?”陆晓渊道:“你看它身上,密密麻麻分布着许多像眼睛一样的小洼,所以叫做千眼菩提。这千眼菩提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品,可辟邪保长生。”顾长白无聊地笑了笑。因陆晓渊这些天教顾长白学笛,二人有些交往,彼此也都有所了解了。陆晓渊向顾长白道:“昨晚我听见隔壁房间吵闹,究竟是为了什么?”顾长白道:“没什么,不过是因为一点子琐事,吵了几句。”陆晓渊道:“现实总不能如人所愿,有时得意,有时失意,不要在意就好了。”顾长白见陆晓渊平日里不甚言语,但讲出话来颇有道理,便说:“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来剧团之前,你是做什么的?”陆晓渊道:“在一个干货加工场上班,就是给别人打工的。”顾长白道:“比干这个强。在那里上班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剧团呢?在剧团混没前途,人又遭罪。”陆晓渊淡淡一笑,说:“人各有志。我不喜欢那种活法,虽说是挣钱不少,但没有自由。我这个人最受不了的是受人约束,剧团里虽苦些,但也合了我的心意。”顾长白道:“我听我爸说,你以前流浪过,有吗?”陆晓渊道:“我十二三岁起就开始流浪,在流浪的过程中遇到过许多好人,若不是这些好人给予帮助,我走不到今天。”顾长白道:“为什么要流浪呢?”陆晓渊道:“因为与父母不合。”顾长白笑了,道:“跟我一样。我也经常跟我爸妈闹别扭,咱们的心事,他们不懂,他们的一些观念,咱们有时候也无法接受,但是,我还不至于像你,与父母关系不合,就去流浪……”二人正聊着,只见柳岩走了进来。见他二人闲聊,便坐在一边听。顾长白继续道:“其实说白了,咱们唱戏的跟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每天都睡在别人的家里,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呢。”陆晓渊道:“说到底,一个人在社会上从事什么职业,有时候是注定的,自己改变不了。有坐轿的,就有抬轿的,自古就是这样。”柳岩道:“我就是一个抬轿的,爸妈没有给坐轿的命。”顾长白道:“咱们都一样。”
  ……
  白天的戏是《明公断》,主演是赵淑贞和戚宝权。只见台下寥寥二三十个观众,倒是摆小吃的商贩赫赫扬扬将大半条街占了去。戏结束后,柳岩独自在幕后叠衣服,忽见春晓站在台下冲他发笑。柳岩又白了她一眼,春晓这次没耍贫嘴,踩着小挂梯,走上台来,说:“柳岩,你听说了没有,李小婉要来咱们团。”柳岩劈头道:“李小婉?什么时候来,你听谁说的?”春晓认真地说:“今天晚上就到。顾团长正与区领导商量如何接待呢。”原来,春晓之言属实。这李小婉,是临汾市小梅花蒲剧团的团长,国家一级演员。因多次在省、国家级演出中获奖,年轻时就声名鹊起,被誉为N省蒲剧界的一朵奇葩。柳岩早也听说过李小婉的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见春晓说及,便问:“她来咱们团做什么——是来助兴的吧?”春晓道:“当然是来助兴的。说起来,她和咱们顾团长还有过一段渊源呢。早年,顾团长学戏的时候,她不过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角色;后来,两人在一次文化交流中相识,她的伯伯李宗玉那些年担任省宣传部副秘书长,李小婉成名后,李宗玉因在政府机关行贿,被革了职。原打算将侄女调到省城工作,到头却落了一场空。而此时,顾团长正在与蒋姨初恋,李小婉也早把顾团长定为心中的白马王子,她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多次找顾团长,然而,顾团长已与蒋姨定了终身……不过现在,李小婉的状况要比顾团长好,人家是怎样的人物,不过是因为有早年的那段美好记忆,今来见见面、叙叙旧罢了。”柳岩道:“我说呢,想人家是何等人物,不可能来咱们团的。”春晓又道:“你跟了顾团长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去别的团发展?咱们这个团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这两年发展如此不景气,想想我刚到团的时候,多热闹啊,而现在呢,但凡能走的都走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好歹这辈子注定了;你是个男的,条件又好,正是发展的好时候,可别错过机会。”柳岩见春晓说得心诚意恳,道:“不瞒你说,自从我跟了顾团长的第一天起,我就把剧团当成了我的家。顾团长这么好,只要百花在一天,顾团长在一天,我就奉陪一天。”春晓道:“顾团长当年收留了你,你就算报恩也该到头了,一直苦留着,何必呢?”春晓本不愿提及柳岩的痛处,但还是说了出来。柳岩有些神伤,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将叠好的三摞衣服并官帽放置好,抱在怀里,欲下台。春晓上前拉了他一把,再次认真地说:“别走!你当年饰演梅英,还与省领导握过手,就是与李小婉相比,也不差几分,你为什么偏要待在这里呢!”柳岩无语,拔开她的手,下台去了。
  春晓孤自站在舞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李小婉的突然莅临,着实让团里不少人吃了一惊。顾团长、蒋画娘与尧都区宣传部门有关领导在一家星级酒店接待了她。说是接待,倒不如说是旧友重逢。抚今追昔,大家对共同关心的蒲剧事业畅叙一番。晚上的演出自然是少不了李小婉了,她浓墨重彩演出了她的代表作《玉蝉泪》,区领导亲来捧场,观众也明显比白天的多了许多。戏结束后,不待戏迷说,李小婉主动清唱了一段《玉堂春》,博得戏迷们的热烈掌声。次日,李小婉离开临汾,前赴Q城,不在话下。
  
  临汾七场戏全部结束后,他们又收到演出邀请,于是,顾团长他们又返回到运城。倏忽日子又过去几天。这天,正是剧团在一个小村演出的第二天,忽有宝权走进顾团长的屋子,恰顾团长与蒋画娘说事,宝权坐了,顾团长递给他一支烟,道:“你不去睡觉,怎么来了?”宝权道:“顾团长,我有一事想对你说,不知你同意不同意。”顾团长笑道:“你是个痛快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宝权道:“我有个同胞兄弟,名唤宝珍。因在老家无事可做,想到咱们团来学戏。”顾团长听了,便问:“他多大年龄?”宝权道:“二十三了。”蒋画娘说:“二十三,只怕年龄大了些。他原是做什么的?”宝权正欲开口,顾团长道:“二十三,其实也能跟学,这就要看一个人天赋如何了。比如那白露,之前虽也是个门外汉,但人家入戏很快。我观察了她这么多天了,发现这女孩聪慧、明事理,是块唱戏的料——你那兄弟现在在老家做什么事?”宝权吸了一口烟,道:“没事做,我也正为这个为难。”说着,皱了皱眉,接着道,“你不知道,我那兄弟实在是不成器,自小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正事不做,成天放荡在外。我原先是不想让他来的,可他却在电话里表了很大的决心,说到剧团后一定好好干,绝不枉费兄弟和顾团长的一片心。”蒋画娘听了,说:“年龄倒是可以放宽,但若真的像你刚才说的,从小就那样,只怕不行。”顾团长略想了想,考虑到年轻人既已表了那么大的决心,况且有宝权这张脸儿,就算给他一个机会,便说:“若你那兄弟方便,就让他来吧。”宝权听了,感激不尽,抽了一回烟,自去了。
  次日下午,果见剧团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大家都说原来是宝权的同胞兄弟,纷纷过来瞧看。戚宝珍将行李交给他哥哥安顿,自己一个人见过顾团长,彼此寒暄了好一阵,又让了一回烟。
  且说春晓被柳岩冷淡的态度拒绝后,心里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但她不明白究竟为谁难过。就这样,日子以同样的方式叠加着。这日,戏刚刚结束,大家正卸妆,春晓端着一盆水正往台阶那边走,忽见翠兰喊她。春晓边走边说:“什么事,等我洗了脸再说。”春晓洗了脸,泼了水,翠兰抱着她娃走来,悄声笑向春晓说:“你最近好像不大对劲。”春晓笑道:“什么意思?”翠兰笑道:“这些天你与柳岩眉来眼去的……”春晓没等她说完,便抢道:“别听那些人嚼舌头!什么眉来眼去,我不过是看他常常一个人待着,给他解解闷罢了。再说,我年龄还小,可能吗?”翠兰笑说:“可别害上单相思,可就苦了。”翠兰笑着说完,抱着娃去了。
  饭后,春晓一直琢磨方才翠兰的话,忽觉得心底一片明朗,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忽又将此念打断,想:不会的——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遂将碗筷放置起来,独自往住处去,却不想在半路上碰见张一红和赵淑贞在一家小卖店那里买东西。春晓走上前,拉了张一红的手,悄问:“你比我大,也有经验,你说说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张一红怔了一下,道:“我哪有什么经验!”春晓笑道:“你和长白恋爱那么久了,难道就没有经验?”张一红撇了撇嘴,道:“长白?你说长白?活脱脱一个色鬼,见一个爱一个,今儿爱东,明儿爱西,你这个问题,还是亲自去问一问他,他肯定知道。”春晓听罢,只得闷闷地去了。
  春晓毕竟年少,心里又藏不住什么秘密,便听了张一红的话,去找顾长白。可巧顾长白正独自在舞台上玩电脑,春晓便走上舞台,敲了敲他的肩。长白扭过头,见是春晓,笑道:“春晓!你吓死我了!”又道,“你怎么来了?”春晓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长白道:“什么问题?”春晓似有点不好开口,吞吐道:“你说……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呢?”顾长白似有些心不在焉,只顾自己玩,也吞吐了半天,说:“就是心里头甜甜的,像吃口香糖一样。”春晓得意一笑,道:“谢谢你,长白,我知道了!”便飞快跑下舞台。她觉得她的心此刻就像吃了口香糖一样甜,这说明,她真的喜欢上了柳岩。
  春晓发现了自己的心迹后,渐渐考虑下一步该如何与柳岩相处。连日来,柳岩依旧冷冷淡淡,只醉心于团里的事务,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别人的议论,也没有发现春晓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也许,对他来说,春晓能看上他,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抑或者,他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这天,剧团应邀到一个名叫阳王的村庄演出,顾团长说,这阳王村有一个稷益庙,是为祭祀上古时期大禹的一位大臣伯益而建。相传伯益辅佐大禹治水有功,后来又稷植百谷,传为谷神。后稷始教民稼穑于此,故建庙祀之。柳岩、戚宝权、陆晓渊、白露、张一红等来到稷益庙游玩了一番,只见在稷益庙内正殿东、西、南三壁上,有总计130余平方米的壁画,其内容多为古代的神话传说,歌颂大禹、后稷、伯益教民稼穑的事迹。东壁绘有朝圣图,三圣帝君立于殿中,侍女成群,百官武将与农民朝贺侍立;或手持五谷,肩扛农具;或挑猎物,捆蝗魔,握蚂蚁;或捧果盘,提壶浆,千姿百态,无一雷同。
  看罢稷益庙,大家又来到村里新建的菩萨庙。听人说,此次演出正是村民们为了驱除菩萨庙的秽气,保全村人吉祥平安的。剧团到了阳王村后,就有本村村民组建起来的威风锣鼓队迎接他们。舞台就搭建在菩萨庙路边的一块空地上。震天的锣鼓与清脆的鞭炮声,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锣鼓队退了后,顾团长命天鹏将舞台后面一堆垃圾铲走。天鹏手持铁锹去了。正铲着,只见那戚宝珍走来。原来,自打那日戚宝珍来团后,他第一眼便瞅准了天鹏,欲与他结拜为兄弟。后来得知,天鹏原籍也是河南,便更与他亲密了。整日与天鹏厮混在一起,教天鹏打麻将、抽烟,无所不为。原本勤勤恳恳的天鹏被他拉下了水。那宝珍走来向他道:“先别铲了,咱俩到菩萨庙逛逛去。”天鹏道:“人家正干活呢,顾团长吩咐的,待会铲完了再去。”宝珍让给他一支烟,道:“快些铲,我等你。”说完便走了。这里,天鹏一锹一锹将那些垃圾铲完,点了烟,朝那菩萨庙去了。果见宝珍正坐在庙内蒲团上,津津有味地与村里一个老光棍闲谈。天鹏进去,坐在门槛上,听他俩说话。那老光棍秃着头,身材矮小,衣着褴褛,一直与宝珍侃到下午四点半,被家人叫回去吃饭去了。庙里只剩下宝珍和天鹏。天鹏对宝珍说:“我常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妈教我们姐弟几个拜菩萨,今天,咱俩也拜一拜吧。”宝珍道:“拜什么菩萨!一个堂堂男人,居然也信神信鬼,要拜你自己拜,我不拜!我戚家男子,上拜苍天,下拜父母,其他神魔鬼怪统统不拜!”天鹏见他言语锋利,嘴软了,说道:“你不拜便不拜,我自己拜。”说着,对着那尊庄严慈悲的观音菩萨塑像磕了三个头。那宝珍看见菩萨像前的供桌上摆着许多新鲜的供品,又见无旁人在侧,便上前拈了两个橘子,坐在蒲团上剥了吃了。天鹏见他如此不恭,说:“混账!这是菩萨吃的橘子,你怎能偷吃!”说着便夺下来,将那半个扔出去,将一个整的放上去。宝珍道:“橘子就是橘子,还分什么人吃的菩萨吃的——菩萨是神,橘子是凡间的东西,菩萨肯吃吗?”天鹏道:“你懂什么!菩萨的橘子人就是不能吃,若吃了,是要遭雷劈的!待会儿那看庙的老光棍来了,见少了东西,会找你的。”天鹏说到此处,只觉得来了小便意,说,“我去小解,你别再偷吃了。”说着便走出去了。宝珍见天鹏走了,又将一包煮饼拆开了,独自乐哉悠哉享受起来,天鹏小解回来,见他如此,也不想再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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