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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靖康之祸(3)

作品名称:心怀月泊      作者:文字侠      发布时间:2022-10-09 07:51:10      字数:7798

  笑说片时,行至城下。城上军士正在大声盘问,似是城外来了人。梁悔心想机会来了,道:“你且等着,我回去牵马。”返身没奔几步,蹄声的的,两匹宝马夜幕里并辔奔出,原是舍不下主人,一路追寻至此。
  这时只听轰声巨响,城门开启。梁悔翻身跨上赤兔马,道:“义妹快上马!”朱月心应声跃上汗血马,两人齐冲出城。城外是一群黄衣僧人,执棍带刀,约有三百之众。二人急求出城,无暇理会撞着对方,策马高喊,一路飞驰。群僧纷纷散开,俱现不愉之色。二马神骏,瞬间出围,将僧众远远甩在了后面。
  二人向南奔出十里,沿着惠民河缓行。凌晨来到朱仙镇,投店歇息。睡至中午,下楼结账,却见二十四名僧人分坐三张八仙桌,吃着素面。二人认得是昨夜入城的僧人,不想招惹麻烦,装作不见,径直出店。坐在门口的一名僧人戒棍横出,道:“鞑子,刺探了军情,想走么?!”
  梁悔见他横棍拦路,以为是昨夜纵马撞人之故,本想就此越过,不予理会,但听对方竟骂自己是鞑子,好不着恼,膝盖往棍上硬撞。那僧人坐定不住,身子一晃,手肘碰翻了汤面,汁水溅染僧袍,不由大怒,喝道:“鞑子,动手是么?!”棍端上翘,点向小腹。梁悔避退,朱月心伸足顺势一勾,戒棍转过半圈,朝他本人迎面击去。那僧人没想到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少女借力打力的功夫运用得如此恰到好处,侧身闪过棍子。棍合二人之力,他把持不定,打中桌缘。八碗面同时汁水飞溅,八僧俱受浇淋,愤然齐立。
  对桌一名中年僧人起身说道:“想不到两位的武功有此造诣,正是英雄出少年啊!”梁悔见他身披一件紫色袈裟,另外二十三名僧人却没有,且他一开口,八僧都缓缓坐下,料是辈分较高,多半是群僧之首,合掌礼道:“晚生昨夜多有冒犯,还请大师海涵。我和我义妹要事在身,敢问宝刹尊号,改日登门谢罪。”
  中年僧道:“令妹果然天生丽质,颇似我汉家女子,与阁下大不相同。但既前来窃我赵宋机密,就都留下吧!”举手一挥,五名持刀僧占住门口,十八名棍僧将堂上桌凳推到墙边,瞧这声势,便是要当场拿人。店中客官多有离去,但也有的见僧人势众,存心要瞧他们痛打“女真鞑子”,或躲进后堂暗窥,或出店远观。
  朱月心道:“什么叫‘颇似’,我本来就是汉人!”梁悔心头一动:“怎么,言下之意我不像汉人。哼,你们再三诬指我们是鞑子刺探,简直岂有此理!”道:“我义妹是丑是俊,于诸位高僧的法眼看来,当与白骨骷髅无异。”中年僧微微一愕,道:“阁下所言甚是,贫僧修为浅薄,以致尘俗之念未净,于一副臭皮囊尚存美丑之分。贫僧眼拙,不识胡虏之中也有似阁下这般高见之人。”
  朱月心情知梁悔言“白骨骷髅”在先,中年僧称“臭皮囊”在后,却独朝中年僧发怒,叱道:“臭和尚,你竟敢骂我是臭皮囊!”中年僧拙于应付莺啼燕叱,唯有不理,高声道:“出家人本忌杀戒斗,摒弃争念。但适逢外魔入侵,残害我大宋百姓,习武之辈,理当降妖除魔,弘扬佛法!众比丘,列阵!”
  梁悔明白,己方二人夜间闯城而出,误被认定是女真刺探,不论如何辩解,一时终难澄清,唯有先将制服,慢与细说,或者拼打出去,一走了之。他近得宗泽传授阵法,虽是沙场之用,与江湖之类颇异,但已深知阵法之妙,群斗时可令运用一方实力大增,若容十八人布成阵势,胜负殊难预料,当下抢步踏出,试图击之于未成。
  中年僧马步一拦,双掌平推。梁悔见他食指双竖,其余八指蜷曲,认得是“工子伏虎拳”,心道:“少林功夫!”亲切倍增,对以“白龙吹雪”。中年僧在他强大掌力的撞击下,向后平仰,双足犹似生根。梁悔道:“好一个南派腰马!”掌切腰腹。中年僧只得凌空一个跟斗倒翻出去,蹲伏于地,形若伏虎。
  梁悔赞道:“工子伏虎拳算不得上乘武功,基之于上的这套‘伏虎罗汉拳’才配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中年僧喝一声采:“好眼力!”如饿虎扑食般地扑到近前,突然变爪为拳,改抓为捶,已然换成罗汉身法。
  梁悔知这伏虎罗汉拳分为伏虎式和罗汉式,步伐稳健沉劲,双形参杂,相辅相成,法度严谨,变化无方,尤擅防御,掌力虽不及一些至刚至猛的掌法,但若练到顶峰,如果敌方不能在功力上胜出数筹,任其怎样为巧施诈,只要凝神取守,几乎稳占不败之地。自忖一时半伙难以诱出破绽,当下左手“长龙卷云”侧面包抄,右手“碧龙吐翠”长驱直入。
  中年僧半身罗汉半身虎,左拳又掌双双化解。梁悔顺势双手同收,合抱胸前,一招“真龙无双”汹涌直进。中年僧下盘罗汉凝立,上身虎扑迎击。如此蓄势,深得伏虎罗汉拳之精要,遇弱不弱,遇强却强。饶是梁悔内力强过对方,但降龙十八掌终究搁下多年,少有进益,便是这最强劲的一招,力拼之下,还是被弹了出去。
  他团身经空,蹲落在地,单掌撑住,见十八名棍僧已列成“达摩罗汉阵”,确信群僧皆出少林,少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向来心系国运盛衰,关怀天下苍生,又离此地不远,定是来相助守卫京城的,心想这三百名武僧,每人俱可力敌十人以上,即使金兵凶悍,至少也可敌得三五人,倘若指挥得当,善加调用,抵得了上万人马,但若只作寻常士卒胡乱差遣,那么也就相当于千余精兵,东西两路金军会师超过十万,这点力量实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反倒葬送了一批武林精英,念及刘延庆的无能,不禁叹惋,深以为忧。
  沉思之际,十八棍僧将他套进阵中。梁悔惊觉,却丝毫无惧,反而精神弥长,想趁此机会正可与同门切磋技艺,胜固是好,败了再说明自己是少林弟子,同样能澄清身份。只是略感诧异,虽然最后一次上少室山是在五年之前,但这二十四名僧人居然一个都没认出自己,也太凑巧不过,见那边朱月心已拔刀与五名持刀僧斗开,而五僧使的是“少林乾坤刀”,列的却是“达摩五堂剑阵”,愈发觉奇。
  中年僧先前已佩服其见识,这回见他望过剑阵,脸色即有变化,便知心思,道:“贫僧莆田少林寺证空,你的北派功夫不错呀!”梁悔恍然,诸疑尽释,想七十二绝技北宗齐全,南宗却据之甚少,必因缺达摩剑法,徒有剑阵,只得以刀法凑数,道:“多谢赐教!”震源掌掌力经地暗传,攻向对方的涌泉穴。
  震源掌掌力固强,却是一门阴功,悄然发劲,遁迹藏形,纵然顶尖高手,亦难在第一时刻发觉。五年前少室山下,前任崆峒掌门玉虚道人与辽廷大内统领萧弘比拼功力,原本旗鼓相当。结果萧弘使出震源掌,分力偷袭。玉虚不明内中奥妙,全神贯注之下竟尔失察,乃至一败涂地。梁悔并未目睹当时情形,今日施法,如出一辙,想来两人正邪有别,却因同习了一门武功,共得精要,所悟相近。论功力,他已不逊于当年的萧弘,证空与玉虚相比,却颇有不如。南少林并无震源掌掌谱,证空知北宗有,也曾听师尊谈及,但终究不明内详,是以虽处空闲,仍是不察,待得“涌泉”受创,醒悟业已不及,只觉足底疼麻,运气使劲,更增痛感,跃无尺高,轻功暂失。
  梁悔一招得胜,欣喜之下也不敢再冒犯尊长,合十礼道:“少林北宗俗家弟子梁悔,拜见南宗尊长证空大师。”他这话早说片刻,或许万事皆休。现证空败于后辈,羞恼已极,认定了他是女真密探,说这话不过是胜后逞狂,戏辱自己,更虑少林绝技传于胡虏,此人不除,遗祸无穷,当下郎声道:“竖子不仅刺探我大宋军情,连北宗不外传的绝技震源掌也偷学去了。冒充少林弟子,亵渎祖师,更是恶贯满盈。众僧听令,可擒则擒,不可擒则杀之,切莫纵虎归山!”
  梁悔闻言大怒,心道:“我敬你是前辈,以礼相待。你不问青红皂白,竟要杀我。佛门中人,岂有如斯!”见左右各有一棍袭到,龙爪手抓住右面那棍,向右一挡,两棍合一,震源掌掌力却一分为二,断双为四。同时左手出其不意地在身后一名棍僧的戒棍上一抹,也是喀嚓折断。须知棍乃木制,寻常力士也能一掌劈断。他功力深纯,纵未登峰造极,震断刀剑尚须拿实,对付这等木棍,却是一拂一抹足矣。
  梁悔齐断三条戒棍,先声夺人。但达摩罗汉阵俨然有度,群僧并不慌乱,前退后继,补位换位,极是迅速,立时又有三条戒棍攻到。他却竟于此时呆然出神,原来震源掌施毕,想起证空方才所言,“连北宗不外传的绝技震源掌也偷学去了”,不由栗然,宛如头顶响了一声焦雷,心弦剧颤:“我这门功夫叫震源掌?!是少林绝技?!”刹那的呆滞,前胸后背登时各中一棍,旋即痛醒,不等二棍撤回,都拿住震断了,但腰眼上又被戳了一记,伸手抓棍,却落了个空。
  他初得震源掌于萧弘,以为是乌兰掌,又从耶律大石口中得晓非乌兰掌,乌兰掌乃毒掌,自此不知所学名何,至今方闻真称,却万万不敢相信。未得师命而偷学绝技,犯逆甚重,又与一偷学师门武功之人为友,以“太祖长拳”相交换,罪孽更深。然他毕竟是个果断之人,身处危势,暂将心中结症搁于一旁,凝神对敌,亦不忌用震源掌,一炷香的工夫,十八条戒棍尽数断折。
  梁悔目扫一圈,只见十八名少林僧兵器虽失,阵形未乱,心想这阵法虽然高明,但每名少林僧都远逊于己,只要拼尽全力击倒一人,此阵顺手可破,当下瞅准一名离得最近的少林僧,突使一招“蛟龙出海”,掌自下出,由下而上,貌似击腹,实则劈胸,料想对方也看不透这记迅猛招式中所含的奇奥变化,非中不可。哪知那少林僧纹丝不动,却由身旁二僧合力接挡来招。
  砰的一响,二僧站立不住,退回原地,但也不曾受伤。乃因二人所使的是伏虎罗汉拳中的招式,一人作伏虎势,一人作罗汉势,合二为一,守御严紧,“蛟龙出海”不论击腹还是劈胸,都无法寻隙而进,只能和拳掌交拼,但终因功力相差太远,以二敌一,仍是退了回去。
  梁悔待要顺手使“青龙过山”,掌不收回,直接攻原先那少林僧的侧颈,却见对方食中二指如剑刺到,已近眉目,忖道:“这不是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双剑指’么!”那少林僧出手并不快,只因在梁悔与二僧力拼之时已然发招,故得先至。但梁悔只要竖掌于面前,便可架住双指。以他的内功,左手分力招架,右掌上的劲道犹足致对方重伤,却是不得不撒手急退。原来,身后五僧同时攻到。
  他左右肩井双穴、左章门穴、右环跳穴以及后脑“玉枕”齐受攻击,忙倒箭后飞,得以看清,攻左肩井穴的僧人是以拇、食、中三指捏拿,攻左章门穴的僧人是拇指弯曲,四指铲插,攻右环跳穴的僧人是食指扣于拇指,另三指拂削,攻玉枕穴的僧人是食指戳刺,攻右肩井穴的僧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法,竟是以小指点击,心起骇惧:“怎么都是七十二艺中的绝技!”
  昔日六祖惠能创立少林南宗武学,受启于达摩罗汉阵,取十八项绝技中的精妙招式,编了一套“少林十八手”,配用该阵,从而使阵中武僧纵失棍棒,也能空手搏击。这套功夫专为阵设,固然博采众长,说到真实功底,比起十八项绝技中的任何一项都要逊色许多,实非上乘功夫。后经历代高僧研习改进,每一手都增加了四五种变化,成为一门根基深广基础武功。一旦习练精熟,臻达纯青境界,不仅是一项极巧妙的对敌技艺,而且将来十八项绝技任修其中哪一项,都可事半功倍。
  这是南宗独得之秘艺,北宗鲜有人知,更无传抄谱籍。梁悔见识固广,也误将其中的招式,“双形手”、“剑指手”、“鼎足手”、“金铲手”、“兰花手”、“金针手”当成了“伏虎罗汉拳”、“双剑指”、“鼎足指”、“金铲指”、“兰花指”、“金针指”绝技。他七十二艺尚不能认全,攻向右肩井穴的那招准“振源指”,其实是“袖珍手”,自是不识。
  刚一落地,又有五只手攻到。梁悔误认“飞爪手”为“大力金刚爪”,“摩诃手”为“摩诃金刚指”,另三手却连准名也不叫不出,忙使“玉龙流霞”,从五人的包围中脱出。这招是欺近敌人的神妙掌法,此刻既用以脱身,又向第六名僧人施袭,端的一举两得。但那僧人身旁有四名僧人保护,同使“双形手”化开他的掌力。接着五拳齐出,都是“达摩手”,拳势雄劲,反击凌厉。
  梁悔认出五人是依达摩五堂剑阵站位,见那边朱月心红刀如火,白衣胜雪,正自斗得精神,虽无败象,但要摆脱达摩五堂“剑”阵,却是不易。心想我这罗汉大阵中套着达摩小阵,更非易与,胜固能胜,只怕须至百招以后,还是早走为妙,以后再澄清身份不迟。遂使一招“遁龙啸林”,背向出掌,将五僧震退,顺势向外飞跃。
  降龙十八掌虽只十八招,却系五代时的十八名高僧集自身武学之精华合创,人各一招,招招博大精奥。其中有个叫戒满的僧人,深知山外青山楼外楼,一个人武功再高,总有不敌之时,会研生平败逃之种种,穷尽心思,才创下这招专用于逃跑的“遁龙啸林”。他犹觉不足,于是遍访各大门派,求述败迹以作参详。这可犯了武林大忌,立刻招来无数指责、恶骂乃至围攻。他本人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少林寺也因之屡逢危厄。同门众口苦劝,他矢志不改,只得予以囚禁。戒满苦行三年,自认求无所得,面壁四年,郁郁而终。他因极度沮丧失落,不曾想到三年中所遇之险,为数已足生平之半,若能在面壁的四年里深加精研,便可令“遁龙啸林”平添光彩,而他心有寄托,也不致四年即死,所增之岁月,于招式之进善亦复有益。七年之无为,的是可惜。
  梁悔将这招用于遁逃,正合掌法精要。五僧止退再追,业已不及。但这达摩罗汉阵非只五人,另外十三僧及时移步,梁悔落地,仍在阵中。他感叹师门武学之渊博,再谋脱身,瞥见证空,灵光一现,心道:“十八人阵法严紧有度,十九人则未必。我去套他入阵,阵之威力势必有所减弱。”当下一招“飞龙翔天”,踊身飞击。证空识破其用意,并不招架,向旁跃开。
  梁悔暗叫可惜,料不可再,只得另求善策。望见那边朱月心和五僧正自斗得激烈,心道:“彼无防备,计当可售。”需晃一招,飞跃过去。他临空突降,本可一举击伤两名持刀僧,但念在同门分上,只以擒龙手功夫抓住了掷到街上。朱月心飞起一脚,将第三名僧人踢出阵去,却是受伤不轻。
  只见第四名僧人也摔出阵来,压塌了一张桌子。朱月心大奇,心想对方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梁悔明白,十八僧须将阵中四僧也视作敌人,否则敌我不清,阵形即溃。他处势已不如刚才吃紧,数招之间,将十八僧中的一人打出阵去,知若下手容情,其必复返,故这一击,断了对方三根肋骨。
  证空见达摩罗汉阵遭破,又惊又怒,亲自补缺。他虽懂此阵,但未练过少林十八手,只能以伏虎罗汉拳应对。适逢该用“双行手”时,伏虎罗汉拳固令阵势威力倍增,可是当用其余诸手时,招数便不得其法。“双形手”仅十八手中的一手,施用的几率十不及一,因此用对的极少,用错的极多。阵势每逢威力突增,转瞬即弱。好在他功力远胜弟子,强使错招,也还当得。
  斗得片刻,证空心有所悟,每当该用“双形手”时,便奋勇当先,该用别手时,则尽量远避。梁悔见达摩罗汉阵越斗越强,暗暗吃惊,却已瞧出阵强阵弱全在证空,道:“义妹,你护我周身,穿袈裟的和尚就交给我了。”当下欺到证空身边,一味与他缠斗,旁的僧人尽由朱月心对付。
  证空招数不对,依着阵位与他相斗,极是吃力,但要不循阵位,势必乱阵。稍一犹豫,梁悔“双龙抢珠”扣住了他的双腕。证空虎爪一翻,也扣住了对方的脉门。梁悔运气闭住“太渊”、“列缺”、“内关”、“神门”、“外关”、“阳池”、“阳溪”七双穴位,守御稳当,震源掌掌力寻隙透入。证空内力也不弱,忙与相抗。若没朱月心照护,梁悔不能一举击倒对方,此举无疑是自寻险路,现有朱月心在旁,大可放心与敌持久相拼。
  证空被迫比拼内力,无法随势走位,达摩罗汉阵只得停止转动。朱月心周围对手不换,负担陡轻,刀光交织,舞起一团红球。二人有胜无败,再无危险。过了一会,证空支持不住,真气透至胸口,震出内伤,吐了两口血。梁悔见他全身委顿,便即放手。达摩罗汉阵至此尽破,群僧再也顾不上站位,有的去扶证空,有的上前围攻二人。
  梁悔不愿再伤人,一边以轻巧手法来一个掷一个,一边朗声道:“我们若是女真鞑子,尔今安有命在!”众僧不敢再上,围在证空身旁。梁悔叫来店家,问道:“附近可有擅治内伤的大夫?”那店家哆嗦着道:“有……有一位,年纪甚轻,疑……疑难杂症都能看。就……就是这里不常有……人打……打架,不……不知能……能否医……医得几位高僧。”
  朱月心道:“你去叫他来。”那店家道:“是,是。”朱月心道:“可不许胡说八道,跟他说我们是女真鞑子,否则他定是不敢来的。”那店家道:“是,是。姑娘明艳无方,怎会是女真鞑子。”朱月心道:“你这话不对,女真人里也有漂亮女子。”那店家登时糊涂了,心想她究竟是不是女真人,道:“是,是。想来都不及姑娘漂亮。”朱月心嘴角含笑,心想他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道:“少罗嗦,快去快回!”
  那店家急匆匆地去了,良久回来报说,那大夫几天前出门远行,尚未归来。梁悔问道:“镇上还有别的大夫么?”那店家道:“原来倒有三个老大夫,医术也不太高明。半年前那年轻大夫来了,把那三个老大夫的生意都抢没了,就都走了。”朱月心跺脚道:“那大夫把同行逼走,自己却出远门,岂有此理!”梁悔道:“优胜劣汰,怨不得那年轻大夫,要怪就怪那三个老大夫技不如人。”
  朱月心叫那店家安排了房间,让受伤的僧人卧床休息。梁悔先入证空房间,道:“证空大师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女真鞑子,女真鞑子偏要给大师运功疗伤。”证空伤后无力,只得受他摆布。梁悔以少林纯正内功助他化解积在胸口的淤血,两人内功同门相近,少费周折,不刻即毕。证空终于感动,不再见疑。
  两人间隙既去,侃侃而谈。梁悔自报师承,证空顿起敬爱之意,道:“原来是师正师兄座下俗家大弟子,果然名师出高徒!”梁悔谦道:“区区算得什么,师叔名列南宗七证,饮誉江湖,才教人钦佩。”证空笑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贫僧是不行啦。听说你师父闭关四年,只怕更已远远在我们南宗七人之上。南弱北强,向来就是。北少林武功博大精深,能人辈出,称以正宗,实非幸至。”
  梁悔怕他不高兴,忙请教达摩罗汉阵法。证空愧于方才的误会,又蒙疗伤,便与之详说,毫无保留。梁悔听得入神,忽道:“惠能祖师当真智慧过人,假如这达摩罗汉阵由寺中十八名高手分别使七十二艺中的相应绝技,岂非天下无敌。哈哈,北宗只怕从此给南宗比下去了。”
  证空笑道:“不然,不然。首先,少林历代高僧中,至今无人能一身兼会如此多项绝技,即使有人身兼十八项绝技,一来也不可能正好都是指定的那十八项,二来似这样的不世奇才,踏遍天下也难找齐十八个,焉能为我南少林独得。其次,少林十八手每一手仅取自绝技中的一招,而非全部,十八人结阵之后,须弃用绝技中的其它精妙招式,究竟强了还是弱了,委殊不好说。”
  梁悔也笑道:“弟子真是痴人说梦。假如惠能祖师会这十八门绝技,那么少林十八手就是十八绝技之荟萃,堪称少林七十三绝技之首了。”证空玩笑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身兼降龙十八掌和震源掌两大绝技,倘使改学那十八项绝技,大有希望耶!届时将少林十八手改进为‘少林十八绝’,那真是旷古未有的绝世神功啊!以后的少林僧人都不要学什么七十二绝技了,统统改学你这‘少林十八绝’,结他个几十个达摩罗汉阵,看谁还敌得!”
  梁悔听了之后,脸色登时阴沉,问道:“师叔,我学的当真是震源掌?”证空见他怀疑自己所学武功,连名字也不晓得,满面的疑惑之色。梁悔略道原因,证空眉头微皱,道:“震源掌我没亲眼见过,也不知认得对不对。你最好上嵩山一趟,求你师父验明,诚道经过,恳请降罚,以赎罪孽。”见他为难,又道,“辽室西遁,对中原已构不成威胁,太祖长拳万一真的外流,遗祸也不会太大,倒是如今的女真才是最大祸源。贫僧这次奉师父之命,和证是、证非、证得、证失四位师兄来此相助抗金。证得、证失两位师兄已前往嵩山少林寺,相邀联手抗御外侮。待我书信一封,请他们替你求个情。”
  梁悔忙道:“弟子既铸大错,甘心领罪就是。师叔新伤,还是安心将养,不必为弟子费神。待弟子晚上亲自去那大夫家一趟,看他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给师叔配点药也是好的。”证空道:“不用了,我已服过本门治伤灵药‘九阳神气丸’,三天之内便可恢复。”梁悔道:“要的,要的。师叔肩负抗金重任,多加调理,便得早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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