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刀斩星辰】

　　老戈看了一眼他那无赖样子，只是笑笑，转身便走。
　　江宸忙拉住他的衣角恳求道：“您就行行好吧，教教我。”
　　老戈慢慢走着，江宸拉着他的衣角弯腰跟随者。
　　对于江宸，老戈很信任。虽然江宸平日里每隔七日才往来梦西酒肆一次，但这三年来从未间断，而且知道自己爱喝酒，每次都会偷一壶酒给自己，不求回报。二人虽年纪相差二十，但已然算是故交。
　　老戈在凤栖镇住了十多年，真正可以称之为友人的只有柳如梦与江宸二人。对柳如梦，老戈内心有些心动，但碍于自己身份，不敢僭越。江宸他一直看做子侄，甚至忘年交。他早有心传授武学，若不是因为怕自身身份暴露，怕早已收其为徒了。
　　只是时间紧促，不够他悉心教导。
　　老戈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说道：“我说了，我只演示一次，能领悟多少，看你造化。”
　　“啊？！”江宸困惑，又无可奈何：“你都没说怎么用，我怎可能学得会？”
　　“那是你的问题。看清楚，只有一次。”
　　说完，他便手作剑指，体内先天一炁顿时如泉水般涌动，形成一股气流，在他手指指尖上，以炁化剑。
　　“此乃斩星辰！”
　　话音未落，老戈抬起手，剑指指向右侧三丈开外的一块巨石。
　　白色剑气一闪而过：“轰隆”一声，半处屋舍大小的石块，在这一指之下，变成碎块散落，让人目瞪口呆。
　　老戈将剑指移至唇下，轻轻吹了吹，仿若在吹熄一支烛火。放下手，双手继续交叉环抱，像个没事人般抬了抬眉眼：“怎样？小子，看清楚了吗？”
　　江宸连忙拼命摇头。
　　老戈解释说：“此三记刀法，皆为杀意，而非招式。杀意无限，招式自然千变万化。”
　　江宸思索片刻，说道：“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说：招式不重要，招式是随着杀意的变化而变化，杀意所致，招式不同。”
　　“对，孺子可教，果然不错。所谓：招随意动，意随心动。你心中如何，杀意便如何，招式自然会不同。”
　　江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为何要分为斩日、斩月、斩星辰？何为斩日斩月斩星辰？”
　　老戈道：“所谓斩日斩月斩星辰，你首先得清楚何为日？何为月？何为星辰？”
　　“不就是天上的日月星辰！”
　　老戈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你如今开天池，入太清初境。能感受到体内元炁，却还无法掌控。我这三刀杀意，需天命境后，才可发挥最大威力。你还差的很远，慢慢体悟吧。这种刀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江宸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也不太听懂老戈的话，但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走吧，该回去了，否则柳老板要担心了。”
　　江宸看了一眼被毁坏的锦枫林，只感叹老戈的刀法如神，竟有如此破坏力。
　　“能让我试试吗？”
　　老戈停下脚步，侧头看他：“试？试什么？天命境之前，是无法以气化形的。你才开天池入初境，不要痴心妄想。”
　　江宸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看看开了天池有什么不同。把您看的柴刀借我用用呗，我试试。”
　　老戈也不拒绝，要知道他这把柴刀可是张重心打造的神兵利刃，江湖兵器排行可进前五。他从未借给过任何人使用，都是自己在用，用以劈柴。
　　“给我吧，我用用就还你了，你怕什么怕。”
　　老戈无奈摇摇头，抬起手，手指轻轻一动，刀便飞起，向江宸而去。
　　江宸被吓一跳，忙抬手护脸。刀并未伤他，而是刀柄入手。
　　江宸拿着刀，掂量了一番。刀重大约三斤多，看不出质地，刀身有些不规则的纹路，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味。
　　江宸不禁嘲笑了老戈头一番：“一把破柴刀，有什么好宝贝的。大不了下次给你偷一壶十年陈酿桃花酒，老香了。”
　　老戈也不客气：“少废话，要试赶紧试，试完还我。”
　　江宸轻轻挥了挥刀，“呼呼”几声并不清脆的声音微微做响。
　　老戈瞳孔微震，心想：“这小子果然不错，随意挥刀，竟能带起刀风。”
　　江宸才不懂什么是刀风，他走了几步，来到一棵粗壮的锦枫木前。锦枫木水桶般粗壮，若是以前，他需要砍半炷香才能砍下这以坚韧著称的锦枫木。
　　江宸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感受着身体中不断翻涌的先天一炁，似乎在与手中刀相呼应。
　　这把刀看似平常，却有着不同其他金属刀剑的气息，气息很浑厚，貌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被压在刀身中，想要破刀而出。
　　江宸慢慢睁开双眼，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深呼一口气，感受到体内元炁与手中刀的气息似乎要融为一体，举起刀便挥刀而下。
　　“铮”的一声，声音悦耳。柴刀划过树身，就像是劈入沙土般毫不费力。
　　“吱——轰——”
　　硕大的锦枫木缓缓倒下，尘土枫叶飞扬，切口处平整如一。
　　这一瞬间，江宸便爱上了一把砍柴刀。
　　“不错啊老戈，你这把刀不错啊！送给我吧！”
　　江宸回头笑嘻嘻地看着老戈。老戈脸色阴沉，显然不愿意，一抬手，柴刀挣脱江宸的手，飞回老戈手中。
　　江宸摆摆手：“小气。”
　　老戈将刀别回腰间，眉头微皱，思索片刻，眉头舒展，略带笑意：“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一天之内，不仅开天池入太清初境，现在竟然已入天清境了。”
　　“天清境？真的？”
　　老戈看着他，满脸欣慰与赞许：“天清境，体内元炁，清浊异位，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天地为心，可触阴阳。也就是说，天清境武者，便可以触摸到自身的元炁。”
　　江宸顿感豪情万丈，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厉害，一天入两境，想都不敢想。
　　老戈继续说：“武者入武道，可分天清境、天明境、天命境，天师境，天仙境与天神境。天仙境与天神境与你而言相去甚远，思之无益。你已至天清境，距离天明、天命境不远，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两种境的区别。”
　　“您说。”
　　“所谓天明境：乾坤有道，初启阴阳，太极化日，元炁为月，日月交汇，是为天明。天明境武者，心如明镜，元炁自然。看清了元炁本质，元炁便像镜中探月般，似幻似真。”
　　江宸终能入武道，内心兴奋可想而知，恨不能立马抵达武道巅峰入天神境。难得听到有人教授自己有关武道学识，自然要问个明白：“那天命境呢？”
　　“天有所象，命有所相，元炁有形，始于人极，通感天命，自然相生。天命境界的武者，能够调动体内先天一炁以炁化形，天命境巅峰武者，甚至可以感应到自身命数。不过命数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命有所相，一切其实都是注定的。”老戈伸开双臂，抬头挺胸，仿若在环抱世间万物。
　　“这么厉害。”江宸震惊之余，不免觉得欣喜。自己一日越太清，入天清。这样一来，距离天命境界只差两级，天命境武者，那可是江湖人们公认的强者之列。
　　老戈点了点头，满脸骄傲：“我刚刚演示斩月之时，踏空而起，这种步法，便只有天命境以上的武者才可使用。”
　　江宸眼前一亮，才想起刚刚老戈的动作，行云流水，高深莫测。赶忙问道：“可有名字？”
　　“凌空碎步！”老戈道，“这种步法很难练习，一般到了天命境，其武者自身速度与爆发力成倍增长，一步可越高楼。但想要在空中连续凌空前行，需要借助外力。只有对天地元炁有足够深入地感知，才能达到凌空碎步。”
　　江宸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才开天池，对武道之事知之甚少，像凌空碎步这种高深步法距他太远，思之无益。
　　老戈见他有些失落，便安慰道：“你也不用过于灰心，到了天命境，即便你不会凌空碎步，也可以借助兵器等外物，瞬息数丈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
　　老戈看着他无比期待的眼神，点头道：“真的。”
　　江宸这才安心下来，便问他：“那您呢？您是哪种境界，有多厉害？！”
　　老戈很臭屁地笑了笑，转身背对着江宸，昂首挺胸道：“吾乃天师境高人，可执刀千万里，一刀破苍穹！岂是天命境可比的。”
　　江宸知道他很厉害，方才见他演示三记刀法，震撼不已。但见他如此这般自负，边故意挑衅说：“你有那么厉害吗？还一刀破苍穹！你能斩断这天吗？”
　　“当然……不能。”老戈低下头，又高傲地抬起头，“别说我不能，就算是那位自诩为剑道天下第一的剑十三也不能一剑破苍穹！”
　　“那你还说。”
　　老戈转身，手指指着他的鼻梁，眨了眨左眼说道：“臭小子，你记住。身在江湖，总得说些大话，活的像个传说，我自有我的传说。一把砍柴刀，斩尽江湖客，执刀千万里，一刀破苍穹。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宸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只留下一段长长的大笑声。
　　江宸从未进入江湖，但却听闻诸多江湖事。他认识老戈多年，在这一刻才发觉：老戈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酒鬼。
　　他刀法如神，活的潇洒通透，已入天师境，江湖排名江宸是听闻过的，以老戈形容，他的实力可进前十。江湖之大，前十已然了不得。大可入朝堂加官晋爵做一方逍遥王，而他偏偏只是这大唐西北边陲凤栖镇的一个砍柴人，其中故事，应有诸多传说。
　　也值诸多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