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河拆桥（下）

　　贺智民一手拉着姜站长，一手拉着梁部长，十分诚恳地说道：“哪里！哪里！二位是贵客，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呀！丁司令正在宴请血战归来的侦察兵们，二位能不能给个面子，也去和那些凯旋归来的侦察兵见见面？就是残羹剩饭对二位有点不敬！”
　　姜站长和梁部长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贺副司令，你的心意我们俩心领了。只是我们俩的身份在这种公开场合不方便露面。请你……呵呵……请你谅解。咱们兄弟还能缺了酒吗？有机会我请你！”
　　“那中！那中！主随客便，二位请坐！有机会我一定请二位小酌！”说着，贺智民把姜站长和梁部长让到了自己办公桌边的藤椅上。
　　稍事寒暄，梁部长对贺智民说道：“贺副司令，我先跟你通报一件事儿。就是协助‘利剑’分队消灭821特工团团部，以及营级以上军官的内线‘七步蛇’同志已经牺牲了。”
　　“哦？这么优秀的无名英雄是怎么牺牲的？”贺智民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贺智民是不知道还有一个“七步蛇”存在的，也不知道“七步蛇”在这次战斗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他只知道这次战斗中有这么一个环节，是由梁部长的人协助“利剑”分队作战。至于怎么协助、怎么接头，就由梁部长直接向“笑面虎”交代了。这是纪律！
　　梁部长沉痛地说道：“‘七步蛇’同志真是个英雄！他带领‘利剑’分队到达指定地点，和第四侦察大队的特一连、特四连会合之后，刚刚离开会合地点，就迎头撞上了追踪‘利剑’分队而来的越南猴子公安部队。‘七步蛇’烈士为了掩护‘利剑’分队和特一连、特四连安全回撤，单人独枪的主动开枪射击，暴露自己，牵制了大量越南猴子，转到了原始森林当中。我们猜测，‘七步蛇’烈士是想在原始森林中甩掉越南猴子，然后辗转撤回国内。可惜，‘七步蛇’烈士的腿部受伤，被越南猴子包围在山沟的一个石缝里。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没有退路的‘七步蛇’烈士面对越南猴子的劝降，回应的是无情的子弹。越南猴子一死一伤，恼羞成怒之余，用集体投掷手榴弹的方式将‘七步蛇’烈士炸死。担任后卫任务的特一连连长闫东平察觉‘七步蛇’烈士的危险处境之后，亲自带着一个班返回，想接应‘七步蛇’烈士。”
　　说到这里，梁部长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接着说道：“唉……可惜呀，当闫连长他们循着枪声找到‘七步蛇’烈士时，‘七步蛇’烈士已经牺牲，越南猴子正在戮尸泄愤。他妈的，这帮畜生！他们竟然把‘七步蛇’烈士的首级铲下，挑在枪管上，拖着烈士的遗体回去报功。闫连长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越南猴子的暴行，就在半道上突袭了这帮畜生，抢回了‘七步蛇’烈士的首级，可是‘七步蛇’烈士浑身扎满手榴弹弹片的遗体却已经无法抢回了！”
　　贺智民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十分沉痛地说道：“唉……自古‘青山处处埋忠骨’，‘七步蛇’烈士永垂不朽！闫连长他们也是功不可没，应该给予记功！咋样，有伤亡吗？”
　　梁部长点了点头，说道：“闫连长负轻伤，一名战士重伤，一名战士牺牲。”
　　贺智民有些激动地说道：“战士们太英勇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我们取得了全胜！”
　　姜站长似乎是想调节一下此时有些压抑的气氛，他笑着对贺智民说道：“我说贺副司令，我也来向你通报一个情况。就是730高地一战之后，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又重建了‘影子部队’的一连。越南猴子很重视新人的素质，特别授权冯氏德英可以亲自在全军挑选。有情报说，新任连长叫做阮晋勇，是个大尉。据说还是越南抗美救国战争中著名的战斗英雄，曾经获得过越南现在大咖的接见，而且他们军队的老大还亲自奖励过他一支镀金手枪呢。”
　　贺智民笑了笑说道：“呵呵……这越南猴子可真能折腾，动作可不慢呀！”
　　姜站长接过话来说道：“我说贺副司令，你千万可不能大意呀！根据情报，你这次可把越南猴子折腾够呛！越南猴子上到国防部、总参谋部、陆军总司令部，下到冯氏德英和新任一连连长阮晋勇，一个一个的赌咒发誓，要找你和‘利剑’分队报仇呢！”
　　贺智民“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来报仇好呀，我这正愁他们不来呢！”
　　贺智民的豪情让姜站长十分心折。他笑了笑对贺智民说道：“呵呵……听军区作战部梁部长说你贺副司令又酝酿了一个‘过河拆桥’的作战计划。我这没念过几年书，问他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坏家伙和我俩卖关子，说什么‘欲知详情如何，且听贺副司令分解’！”
　　贺智民十分谦虚地一笑，说道：“呵呵……作战部梁部长这不是诚心出我的洋相嘛！”
　　见姜站长和梁部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贺智民只得说道：“其实也没啥神秘的。我就是想给越南猴子这帮比猴子都精的家伙们制造一个假象，把望郎山监听站大张旗鼓的再恢复起来，让狐疑不定的越南猴子们觉得必欲除之而后快。然后……然后请君入瓮，聚而歼之。哈哈……作战部梁部长说的‘过河拆桥’，实际上是‘三十六计’中的‘上屋抽梯’一计。”
　　姜站长似乎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梁部长这个死家伙真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简直坏透了！你说你就直说‘贺副司令轻摇羽毛扇，赛过诸葛之亮。我这里兢兢业业，好似关云之长。’贺副司令所设妙计实乃‘上屋抽梯’不就完了嘛。哈哈……干嘛非得整个‘过河拆桥’呀，把我唬的就像个二傻子一愣一愣的。不过，我说贺副司令，你得有个思想准备，望郎山监听站恐怕要假戏真做了。我先给你透露这么一点点，具体命令明天就到！”
　　贺智民不好多问，只能报以一笑。梁部长笑着说道：“贺副司令好阴险毒辣呀，就连‘上屋抽梯’这种诱逼计也想得出来！你刚刚连使‘声西击东’、‘假道灭虢’和‘暗度陈仓’连环妙计，重创‘影子部队’，消灭821特工团团部，越南猴子现在已经举国震惊了！”
　　贺智民谦虚地笑道：“其实也不是我的啥功劳，我只不过起了一点综合协调的作用。整个作战思路都是秦沂岭同志呕心沥血，根据掌握的‘影子部队’作战特点，以及越南猴子狂妄自大的心态，帮着我参谋的。还有，如果没有军区、‘前指’的高瞻远瞩和大力支持，没有烈士付出的鲜血，没有侦察兵们的浴血奋战，这次战斗我真不敢想象能打成什么样。”
　　姜站长笑道：“贺副司令你还别谦虚！秦沂岭同志确实功不可没，而你运筹帷幄也一定名彪军史。尤其是这一次，你们把越军在730高地和安明吃了大亏，急于报复的心理把握得非常好！你的第一步‘诱之以利’已经成功了一半。我得到情报，730高地战斗之后，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怀疑我军炮兵打得这么神准，是启用了另一部‘辛柏林’雷达。呵呵……根据军区统一部署，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对外散出风去，就说将第二部‘辛柏林’雷达刚刚从石家庄紧急空运到南疆东部前线。而没有大规模战事的时候，‘辛柏林’将转移至望郎山监听站重点保护。‘辛柏林’汲取了上次被袭击的教训，和越南猴子打起了游击战。”
　　贺智民对姜站长笑道：“还是姜站长高明！要想钓鱼，就要知道这种鱼爱吃啥饵料。姜站长抛出‘辛柏林’雷达这块儿饵料那是很有诱惑力的，越南猴子再精也难以拒绝诱惑，一定上当！我想姜站长这个办法可以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一是引诱‘影子部队’来犯；二是诱惑潜伏在咱们内部的鼹鼠‘木棉花’有所动作，进一步暴露这个鼹鼠的庐山真面目。”
　　姜站长和梁部长相视一笑，并没有接贺智民的话题。姜站长接着问道：“贺副司令，你的第二步‘示之以梯’是不是就在730高地聚歼‘影子部队’的第二天早晨，你们‘前指’作战部已经下达命令，边防驻军开展了为期十天的远距离奔袭演习？”
　　贺智民笑眯眯地回答道：“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姜站长的眼睛。我们的意图就是通过这次远距离奔袭演习，让越南猴子感觉到有机可乘！就是不知道越南猴子有啥动静？”
　　姜站长岂能不知道贺智民的意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有些情况是得向贺副司令通报。据说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在陆军总司令部的会议上拍着桌子，把参加会议的国防部情报总局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骂情报总局官僚主义严重，让咱们的‘钉子’有了空子可钻，泄露了‘打草惊蛇，以逸待劳’作战计划。不仅害得821特工团被迫转入内地休整，也使得‘影子部队’一连这支英雄的连队仅仅幸存十七人。可是情报总局的人争辩说作战计划的泄露固然令人心痛，但那是陆军总司令部内部骄傲轻敌、保密意识不强，忽视了‘防奸反特’政保工作的重要性。作战计划泄密一案是陆军司令部的责任，必须严加追查，与情报总局无关。‘金莲花’的情报是绝对可靠的……”
　　贺智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金莲花’？咋又出来一个‘金莲花’！”
　　姜站长皱了皱眉头，摇了摇脑袋说道：“可不是嘛！越南猴子的花样儿就是多！那个什么‘木棉花’咱们还没查出来个子丑寅卯呢，这又出来一个‘金莲花’。他妈的，也不知道这个‘金莲花’和那个‘木棉花’有没有关系。唉……咱们的内线也很不容易，能够了解到还有一个鼹鼠的代号叫‘金莲花’也是不小的成就呀！”
　　贺智民十分理解“金莲花”这个代号不仅在越军内部是绝密，在咱们反谍机关内部的分量也不会轻！他心中暗自琢磨：“越南猴子情报总局的人能够脱口说出‘金莲花’这个代号来，足见越南猴子陆军司令部的会议争吵的激烈程度，那个什么情报总局的人素质也不咋样。就算你是想推脱责任，也不能把‘金莲花’这个绝密在会议上说出来呀！”
　　姜站长见贺智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贺副司令，我可不是卖关子，关于‘金莲花’的情况，我其实也就知道这么多。呵呵……咱们还是聊一聊你的‘过河拆桥’计划的第一步‘诱之以利’的情况吧。”
　　贺智民知道姜站长说到了他和梁部长今天来的重点，笑着说道：“姜站长请说！”
　　姜站长笑着对梁部长说道：“今天的事儿别总我来说呀，就好像我是来给咱们足智多谋的贺副司令上课似的。这打仗的‘过河拆桥’的事儿，还是梁部长来和贺副司令说吧。”
　　梁部长也笑着对姜站长说道：“我说姜站长呀，你可别骂人不吐脏字！我向来是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过河拆桥的事儿可从来不干！”
　　三人在大笑声中，梁部长逐渐收敛了笑容，对贺智民说道：“贺副司令，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影子部队’部队长冯氏德英列席了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的会议。当情报部门的人通报了望郎山监听站搞出来那么大动静的情报后，负责作战的副总参谋长荣志勇少将就建议‘影子部队’立刻出动，彻底摧毁望郎山监听站，减轻他们正面作战的压力。可是，冯氏德英只答应马上组织越境侦察。至于立刻出动，彻底摧毁望郎山监听站，则说她的老师秦沂岭十分刁滑奸诈，素以心狠手辣、当机立断闻名，望郎山监听站也许又是他诱敌的阴谋。”
　　闻言，贺智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道：“没想到冯氏德英这个学生这么难对付！”
　　梁部长笑道：“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你贺副司令这个好猎手呀！何况你贺副司令还有秦沂岭这个好帮手！那个什么荣志勇是个少壮派，刚刚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回来。这家伙飞扬跋扈，非常看不起在中国学习过的军官，可人品却实在不能让人恭维。荣志勇少将严厉训斥冯氏德英刚有了一点挫折，就畏敌如虎，简直有损‘影子部队’的荣誉！嘿嘿……哪里还是那个让美伪闻之色变的‘剧毒带刺玫瑰’呀，这么做是要贻误战机的！我们也没想到，在望郎山监听站这个问题上，这个少壮派军官竟然这么帮忙。甚至尖酸刻薄的攻击冯氏德英是不是还不忘故旧，不忍对自己昔日的老师下死手？”
　　梁部长说到这里，贺智民“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越南猴子应该很严肃的会议，居然能开得像菜市场似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