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l）

　　雷军喜不高兴地：“奶奶，您拿着布鞋咋不早点给我？我的脚都磨出血泡了。再说了，我这身材咋叫胖子？您就没见过真正的胖子长啥样。”
　　换上鞋，雷军喜抱住树干往上爬，爬了两米多高就打了退堂鼓：“奶奶，鸟蛋也是生命，咱别掏了。”
　　魏奶奶伸铁钎把在雷军喜屁股上面敲：“就你这还当啥连长，是个绣花枕头，真打仗你不行。”
　　雷军喜往上爬，嘴里不闲：“现在打仗用枪炮坦克飞机导弹，过去那一套用不上了。”
　　魏奶奶不屑地：“上个树都不会，你光会说大话。抗战时的战士还能从这棵树上蹦到那棵树上，在树林里飞呢！”
　　雷军喜攀爬着：“那都是电影电视里的特技镜头，他们身上都拴着保险绳的。一般人做不来。”
　　魏奶奶扬眉：“大圣就能做到，他才叫英雄！”
　　雷军喜小心翼翼爬到树梢头，掏了鸟蛋，从树上下来。魏奶奶看着汗淋淋的雷军喜，满意地笑了：“你是太胖了，我真担心你把树枝坠断。没事，你跟我种半年树，想胖也胖不起来了。”
　　雷军喜抹着汗：“怪不得小安体能训练保持第一，原来他是从您的八卦炉里炼出来的。”
　　魏奶奶一面生火煮鸟蛋一面说：“山里的孩子上树扒房顶跑墙头不用学就会了。这小孩儿会这些也是基础教育。”
　　雷军喜点头：“有道理，奶奶，等我有了孩子，我一定送到您这儿接受您的基础教育。”
　　魏奶奶呵呵笑：“我都快九十了，你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我管管你的基础教育还差不多。”
　　魏奶奶把煮好的鸟蛋递给雷军喜：“快吃，吃了接着干。”
　　魏家沟，暮色沉沉，雷军喜和魏奶奶回到家。
　　小安妈在灶前做饭，桌子上的竹筐里放着刚蒸好的馍。小安妈：“军喜，饿了吧？先吃馍，一会儿饭就好。”
　　雷军喜洗了手，换了衣服，拿了一个馍啃着进了东屋。
　　饭好了，小安爸站在东屋门口喊：“军喜，吃饭了。”
　　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小安爸进屋，见雷军喜
　　趴在床上已睡着了，他的手里还握着吃了一半的馍。
　　小安爸把他手里的馍拿开，拽过一床薄被子，给他盖上。
　　早上，鸡鸣声中，魏奶奶起床，扫院子。小安爸在劈柴禾，小安妈在洗衣服。雷军喜隔着窗子看见魏奶奶，赶紧穿衣起床到西屋洗脸刷牙。
　　小安妈：“军喜，你要累就别跟着你奶奶去种树了，上午咱捏饺子。”
　　雷军喜摇头：“不行呀，我不能输给奶奶。”
　　山沟底，雷军喜和魏奶奶相跟着走在山路上。
　　雷军喜的脚上穿着魏奶奶给他的那双新布鞋。路边的荒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受惊的野兔子，雷军喜惊叫：“兔子，兔子！”
　　魏奶奶急切地：“叫啥叫，快去逮呀！”
　　雷军喜撒开脚丫子去追兔子，兔子往山坡上飞窜，他在后面紧紧追赶。
　　山坡上有一位老汉在放羊，羊群在悠闲地吃草，那只兔子就向老汉不远处的树林方向跑。
　　魏奶奶：“老李，快抓住那个兔子！”
　　老李一低头一弯腰，拾起一块石头飞出去，啪地砸在兔子头部，兔子躺在地上蹬起了四条腿。
　　雷军喜跑过去，提起那只还在蹬腿的兔子，向老李走过去。
　　老李白胡须，头戴旧军帽，身穿旧军衣，脚上穿着解放鞋，两眼烔烔有神。雷军礼站住，向他行了个军礼。老李忙整整军帽，拽拽军服，庄重地回以军礼。雷军喜：“老李同志，你这拿石头射击真行，我离了枪就不会射击了。”
　　老李谦虚地笑了：“放羊的都会这个，再说，抗战时我在阻击队，实践经验也有一些。”
　　雷军喜：“你就是我奶奶老挂在嘴边的大圣吧？”
　　魏奶奶过来：“他哪儿是大圣？他是老李，雷大圣长得比他好瞧多了。”
　　老李笑：“雷大圣年轻时候是好瞧，不然，你也不会相中他。不过，他要还活着，也一把枯皱皮，没啥看头了。”
　　魏奶奶骄傲地：“到啥时候，雷大圣也是最好瞧的。军喜，你把兔子剥剥，吃完了去那边干活。”
　　雷军喜欢快地应了一声
　　山坡上。雷军喜和老李坐在火堆前。雷军喜一面转动穿兔子肉的铁纤子一面问老李：“老李，我奶奶天天把大圣挂在嘴上，这个大圣到底是谁呀？”
　　老李望着不远处的树林，眯起了眼睛：“雷大圣呀，可不是个一般人……”
　　魏奶奶刨着树坑，脸上现出一片绯红，想起了她和雷大圣的往事……
　　抗战时期的魏家沟，村里的墙上涂着抗日救亡的标语。身着篮底白花偏襟褂子，梳着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的魏兰兰坐在院里纳鞋底。门开了，魏兰兰父亲进来：“兰兰，快把东屋收拾一下，有伤员要来咱家住。”
　　魏兰兰应一声，起来到东屋收拾。
　　政委在前，两个战士抬着浓眉大眼的雷大圣进门。
　　魏兰兰父：“到东屋吧！”
　　魏兰兰抬头看见雷大圣，立即红着脸从屋里出去了。
　　雷大圣：“政委，我不住这一家。”
　　政委：“为啥？这一家人挺好的。”
　　雷大圣：“他家有个好瞧的闺女，我不想学刘玉刚，打仗是英雄，喝几口酒就扒女人的裤子，最后挨了枪子儿。”
　　政委在他头上拍一下：“你只要别看她别和她说话别喝酒，保证啥事儿也没有。好好养你的伤，我走了。”
　　魏兰兰家，魏兰兰给雷大圣端饭：“哎，当兵的，你叫啥？”
　　雷大圣不吭，接过碗吃饭。
　　魏兰兰：“好吃不好吃？”
　　雷大圣点点头，还是不吭。
　　魏兰兰刷着碗：“爹，这个当兵的是个哑巴。”
　　魏兰兰爹抽着烟袋锅：“他不是哑巴，他是没劲儿说话。”
　　魏兰兰爹背上农具下地干活，魏兰兰在院里洗衣裳。雷大圣躺在床上，支起身子，隔着窗子看坐在院里洗衣裳的魏兰兰。
　　魏兰兰站起来，向东屋走来。
　　魏兰兰：“把你的衣裳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魏兰兰在往绳子上搭衣服。
　　东屋里，雷大圣斜着身子吃力地用手去够床下的尿壶，扑通一声从床上摔下来，疼得他叫了一声。。
　　魏兰兰闻声跑进屋。雷大圣手捂着腿小声呻吟，额上渗着汗珠。魏兰兰上前拽雷大圣，没把人拽起来，自己反而扑倒在雷大圣身上。魏兰兰爬起来，雷大圣一手扶着床，一手扶着魏兰兰，终于又回到床上。
　　魏兰兰红着脸提起尿壶向雷大圣递过去，雷大圣接过来，兰兰转身跑出去。
　　魏兰兰在东屋扫地抹桌子，雷大圣的眼睛盯着魏兰兰一扭一扭的屁股。
　　雷大圣忽然嗅着鼻子：“啥味呀？”
　　魏兰兰忙扔下抹布往外跑：“哎呀，我的饭！
　　吃午饭的时候，雷大圣用筷子拨拉了一下，看见了藏在碗底的荷包蛋。
　　魏兰兰家，雷大圣眉色飞舞地和村里的民兵们讲故事，魏兰兰在一旁纳鞋底。
　　雷大圣：“第一次射击，是在俺村里。我打猎回来，听到俺挨门那家闺女在院里喊。我爬上墙头一看，俺村地主家儿子在脱那闺女的裤子。我举起猎枪，一下就把地主的儿子轰了个脑袋开花。杀了人我就窜到少林寺了。”
　　捣蛋的民兵：“大圣，你瞧清女人光屁股是啥样没有？”
　　魏兰兰拿鞋底向那民兵掷过去。众民兵嘻哈着一哄而散
　　魏兰兰爹拿着女儿做的新鞋，往脚上比划：“兰兰，这鞋做得有点大了。”
　　魏兰兰把新鞋放到枕头下：“爹，我再给你做一双。”
　　魏兰兰家，雷大圣到处找他的鞋：“兰兰，我的那双鞋咋不见了？”
　　魏兰兰笑：“你那双鞋破成啥样子了，我给你扔了。”
　　雷大圣焦急地：“哎呀，兰兰，我就这两双鞋，你扔哪儿了？我去找找。”
　　魏兰兰红着脸从枕头下拿出那双新鞋：“我给俺爹做鞋做大了，你穿上试试。”
　　雷大圣穿上鞋来回走：“不大不小，就像量着我的脚做的一样。”
　　魏兰兰摆弄着辫梢：“才没有呢！”
　　魏家沟打麦场，男女老少坐在一起，看雷大圣打拳。雷大圣打了一套拳，又纵身上了树，他爬到高高的树梢，树枝摇晃着。雷大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这一棵树梢跃到另一棵树梢，紧接着跃到墙头上，在墙头上奔跑，扒着墙就爬上了房顶。人们欢呼着鼓起了掌。魏兰兰的欢呼声更高。
　　魏兰兰家，雷大圣从兜里掏出几个鸟蛋，递给魏兰兰：“兰兰，我的伤好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掏鸟蛋，打山鸡和兔子。”
　　门外走进来几个姑娘，某姑娘：“大圣，你把鞋脱下来，我量量尺寸给你做双鞋。”
　　另一姑娘：“大圣，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给你洗洗。”
　　几个姑娘走后，雷大圣拿碗去盛饭，魏兰兰按住了锅盖：“我做的饭，你别吃。”
　　魏兰兰爹：“兰兰，你真不懂事，让大圣盛饭。”
　　魏兰兰赌气跑到屋里去了。
　　魏兰兰爹：“大圣，别管她，你快吃饭。”
　　魏兰兰爹吃罢饭，背着锄头下地了。
　　雷大圣推开门，进入魏兰兰屋里。魏兰兰趴在床上抽泣。
　　雷大圣拽拽她的衣角：“兰兰，别哭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以后只穿你给我做的鞋，只让你给我洗衣裳，行不行？”
　　兰兰抹着泪：“你说的是真心话？”
　　雷大圣伸出手掌：“当然是真心话。你吃鸟蛋。”
　　兰兰破啼为笑：“那，咱俩一起吃。”
　　兰兰把鸟蛋剥了皮，塞给雷大圣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
　　魏兰兰家，晚上。雷大圣梦见兰兰一扭一扭的屁股和挺起的胸脯，手不觉地想去摸，却被政委一声断喝吓醒了：“雷大圣，你在干啥？”
　　魏兰兰家，中午。桌上放着一碗炖兔肉，一坛子酒。兰兰穿着一件新印花偏襟褂子，辫子上扎着红绳带，新布鞋上绣着素气的兰花。
　　雷大圣看着兰兰笑：“兰兰，今天是啥日子？又弄酒又弄肉的，还打扮的恁好瞧！”
　　兰兰倒酒：“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你说一回我就记住了。”
　　雷大圣左右瞧：“俺叔呢？我跟俺叔喝两杯。谢他这些日子照顾俺。”
　　魏兰兰边上街门边说：“俺爹去俺姑姑家串亲戚了，到晚上才能回来。俺想喝酒，别让人看见笑话俺。”
　　魏兰兰喝得脸涨红，雷大圣夺过她的酒杯：“兰兰，你不能喝了。”
　　魏兰兰醉眼迷离：“你喝完它，我就不喝了。”
　　雷大圣犹豫着：“兰兰，再喝多少我也没事，俺政委说不让我喝酒，我已经破例了。”
　　魏兰兰掂起酒坛子倒酒：“你不能喝就别逞英雄，我喝。”
　　雷大圣端起碗把酒喝干：“兰兰，你喝多了，你不能喝了。”
　　兰兰不停倒酒，雷大圣不停喝。
　　摇摇晃晃的兰兰扶着雷大圣往东屋走，一进门，俩人就摔倒在地上。
　　雷大圣伏在兰兰身上，起了几起没起来。兰兰眼里火热，伸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雷大圣眼光炽热，嘴里喷着酒气，像猛虎一扑向了兰兰。
　　山林子里，雷大圣和魏兰兰忘情地欢爱。
　　高粱地里，雷大圣把魏兰兰按倒在地上。
　　十个月后，魏家沟，一辆吉普车开进村里。
　　政委从吉普车上下来，进院，喊雷大圣。雷大圣高兴地出来，和政委拥抱。
　　政委哈哈笑：“大圣，恢复得不错呀！你可以归队了。”
　　魏兰兰挺着肚子从厨房出来：“大圣，俺不让你走！”
　　政委打量着魏兰兰的肚子，气得吼叫：“雷大圣，你他娘的想吃枪子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