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石福星的惨死

　　场景一：龙城中学校门前（日）（外）
　　【字幕：1935年深冬】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来到学校找李丽影。
　　
　　场景二：学校收发室（日）（内）
　　收发室值班员：（给李丽影打电话）李主任，校门口有一个人找您。已经等您很长时间了。
　　丽影：男的？女的？多大年龄？
　　收发员：是个男的，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穿得破破乱乱的，好像是个流浪汉。
　　李丽影走出教导处，来到收发室门前。
　　李丽影：（内心独白）奇怪？我家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的亲朋好友。
　　她急急忙忙跑到收发室门前。当她看到瑟瑟发抖的流浪汉时她惊呆了，原来是她的前夫石福星。
　　
　　场景三：小饭店（日）（外）
　　丽影无可奈何地把他领到校外一个小饭店，要了一碗馄饨四个烧饼。石福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看便知多日没吃过饱饭了。
　　丽影：（恻隐之心油然而生，问道）为什么你会到了这个地步？
　　石福星：为了我所要的婚姻自由，我家和我脱离了关系，父母登报不允许我再登家门，断绝对我一切经济供应。黄树芝抢占了我们的家，我连一件衣服都没拿出来。我只得住在出版社。1932年日本人抢占了出版社，我被他们撵了出来，我无处可去，便在外面租房住。因为我染上了毒瘾，早年的积蓄全部花光。后来连租房的钱都没有了，所以我只能到处流浪。这次我是沿路乞讨从新京走来的。我不是来求你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原谅我。毒瘾发作我随时都会死的，所以我临死前要来看看我们的两个孩子。希望你能答应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着不走的。
　　丽影：（内心独白）太令人震惊了！听了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惊人变故，我的心很堵疼。
　　画外音：李丽影为石福星的悲惨处境而感到惋惜，她为石福星不幸遭遇而感到痛心，她为石福星的堕落而感到愤怒。
　　丽影：（内心独白）我不想让自己已经长大的孩子们看到他们有一个乞丐爸爸。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旦他真的成为路上的冻死骨，因为自己的固执己见而使他连最后的愿望都没有达到，自己将会痛悔一辈子的。毕竟我们在一起恩恩爱爱地过了七年，即使是路人或者是仇人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来拉他一把。（想到到这里，丽影摘下手上的钻戒递给石福星）我现在这里钱不多。你把它拿到当铺当了，买一件大衣一双皮鞋和一个好一点的帽子，找个澡堂子（浴池）洗洗澡，今晚睡个好觉，明天中午十二点，我让孩子到这里来见你。
　　石福星：（低三下四、卑躬折节地对丽影千谢万谢，热泪盈眶地说）我知道你善良，你心肠软，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我才来求你。（当他看到这枚钻戒是他戴在丽影手上的结婚信物时，他全身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把戒指双手递过来，哭着说）丽影，我真没想到至今你还戴着这枚钻戒。这是我给你的心，无论如何我不能收回来，还给你。
　　丽影没有接，石福星把戒指放在桌上，扭头便走。
　　
　　场景四：饭店门口：（日）（外）
　　丽影：(拿起戒指，追了出去，她说)这枚钻戒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即使你今天不拿走，我早晚有一天会把它卖掉的，就因为它昂贵，所以我一直没舍得扔掉，始终戴在手上。这并不意味着我还留恋旧情。(丽影把戒指放在石福星的手上，又从挎包里拿出一沓钱给了石福星，她说)记住，明天中午来这儿等我们。
　　
　　场景五：大街上（日）（外）
　　石福星紧紧地攥着这枚戒指，含着热泪离开了丽影。他沿街寻找当铺，冒着狂风暴雪，走了好远好远，才找到一家当铺。他走进去。
　　
　　场景六：当铺（日）（内）
　　石福星小心翼翼地把钻戒递到高高的窗口。
　　老板：（探出头来看看他，毫不客气地说）偷来的吧？
　　石福星：（一听火冒三丈，大声说）你为什么要侮辱人？想当初，我也是富家子弟，我比你有钱，我自己有咱们省最大的出版社。日本人来，把我撵了出来，我才落到今天的下场。这枚戒指是我结婚时给老婆的信物，如今它又物归原主了。现在缺钱花了，不得不当点钱救救急。
　　画外音：石福星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磨叽了一个来钟头，当了不少钱，乐颠颠地走出当铺。
　　
　　场景六：街上（日）（外）
　　画外音：石福星本来要到商店买衣服，可是突然觉得头疼眩晕、心率加快、心悸口渴、全身发热、呼吸困难，焦虑不安，忽冷忽热、起鸡皮疙瘩、流泪流涕、汗如雨下、恶心呕吐、全身痉挛。他明白这是烟瘾又犯了，他越来越难受，痛苦地不断呻吟。他扶着墙拼命向前走着。
　　
　　场景七：烟馆（日）（内）
　　石福星：终于找到了一家烟馆扑了进去，一头栽倒炕上，抄起大烟枪吸了起来。不到半小时就花去他半个多月的食宿费。石福星吸完大烟，马上精神了。（情不自禁地唱起来）烟盘富丽，烟味香，烟斗精致，烟泡黄。吸一口精神爽,吸两口上天堂，无愁无虑天天躺……
　　石福星充分显现出过足烟瘾得意忘形的神态，高高兴兴地走出烟馆。
　　
　　场景八：商店：（日）（内）
　　石福星他走了几家商店，选了一件大外套，又买了一双棉皮鞋、一顶水獭帽，打扮起来，又恢复了原型。
　　
　　场景九：浴池（晚）（内）
　　石福星赶忙找个大澡堂了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澡堂子的床上酣然入梦。
　　【梦境】在梦中石福星回到了当年和丽影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一家人在草地上追逐，小儿子骑在他脖子上狂笑着。多年的噩梦今晚突然变换了情调。
　　他醒了以后，回味梦中情景再也不能入睡了。
　　
　　场景十：小饭店（清晨）（内）
　　天亮后，石福星走出澡堂子，到附近的小饭馆吃了早点。
　　
　　场景十一：大街上（日）（外）
　　石福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遛达，焦急地等待和孩子们见面。他没发现有人跟中他。
　　
　　场景十二：饭店（中午）（内）
　　大约十一点多钟，他走进昨天和丽影来的那家小饭店，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着。
　　这时，一个黑衣人紧跟其后，坐在石福星旁边的桌子旁。不停地抽烟，然而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石福星。看得石福星有些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人突然从腰里掏出手枪，顶在石福星的胸口。
　　黑衣人：（厉声说）跟我走一趟！
　　石福星：（顿时慌乱起来，急忙问）去哪里？你是谁？
　　黑衣人：（恶狠狠地说）我是侦缉队的，和我去一趟警察局。
　　石福星：（毫无惧色申辩道）我是守法良民，没有触犯法律，为什么要抓我？
　　黑衣人：少废话！到那儿你就明白了。
　　说完连推带搡带走了石福星。屋里的人胆战心惊地望着石福星被押走。
　　
　　场景十三：警察局（日）（内）
　　到了警察局黑衣人向头头嘀咕几句，石福星被带到审讯室。
　　侦缉队长：（装腔作势，劈头就问）叫什么名字？
　　答：石福星。
　　问：多大年龄？
　　答:48岁。
　　问：家住哪里？
　　答：居无定处。
　　问：在哪做事？
　　答：没有工作。
　　侦缉队长：（一拍桌子，大吼一声）你来龙县和谁接头？
　　石福星：（毫无惧色地反问道）你的话我不明白，什么叫接头？
　　侦缉队长：（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石福星嚷道）你装什么糊涂？
　　石福星：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坐在侦缉队长旁边的黑衣人站起来，走到石福星跟前。
　　黑衣人：你昨天装成乞丐，今天就变成了富商，分明是反满抗日分子！快说！你到龙城到底来干什么？带着什么秘密任务来的？
　　石福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误会呀！（接着他把来龙城看孩子，李丽影给他钻戒让他买衣服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之后他问）没事了吗？没事我就回去看孩子了（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石福星刚要走，被黑衣人一把拽住把他摔到地上。
　　黑衣人：（露出极阴冷的狞笑）你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了我们吗？告诉你吧！自从你来到龙城，我们就盯上你了。最近大街小巷出现了反满抗日传单。你是第一号嫌疑人，虽然你精通化妆术，但是你却骗不过我们的金睛火眼。你要老实交代，我们可能饶你一命，如果和我们耍滑头，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侦缉队长：这样人，我们不要和他磨牙了，先把他押进大牢，明天让他尝尝辣椒水的味道，不怕他不说。
　　
　　场景十四：大牢（日）（内）
　　石福星被几个壮汉连拖带拽扔进牢房。
　　画外音：石福星莫名其妙地到了警察局，胆战心惊地进了大牢，这无妄之灾，是他在上百个噩梦中都没遇到的。
　　石福星：（自言自语）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已经沦落到吃百家饭的地步，这已经够惨的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为什么还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又一想，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猫一冬，总比在外面挨冷受冻、饥一顿饱一顿强。只是大老远来到这里，连孩子影都没看到，的确是最大的遗憾。
　　这一夜石福星虽然没有像露宿街头那么冷，但是因睡在冰冷地上，也觉得浑身不自在，翻来覆去没睡着。
　　
　　场景十五：刑讯室（日）（内）
　　【字幕：第二天】
　　石福星被直接带到刑讯室。一进屋他就吓哆嗦了，墙上挂满了说不出名的刑具。风箱被一个凶汉拉得呼呼响，炉中的火苗一窜老高，里面有一个烧红的烙铁。
　　石福星：（内心独白）听人讲过，上刑时一烙铁能烙到骨头。（他双腿打颤，一步也迈不动了。）
　　凶狠的汉奸向他腿猛踢一脚，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刑讯者：(厉声问道)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石福星：（战战兢兢地问）我不知让我说什么？
　　又是狠狠的一脚。
　　凶汉：（吼道）装什么糊涂？赶快交代，你来龙城找谁的？传达什么指示？满城的传单是不是你发的？你的同伙都有谁？
　　画外音：石福星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两眼窜花，四肢瘫软无力，说话磕磕巴巴。他不像昨天那样满不在乎了，而是觉得自己站在生死边缘。也许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因为他们是把他当反满抗日分子抓来的。
　　石福星：（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是良民，是个地地道道的的流浪汉。我真的不知道谁是反满抗日分子……
　　石福星的话还没有说完，侦缉队长就下了命令。
　　侦缉队长：别跟他磨牙，先让他喝点辣椒水，尝尝滋味。
　　过来两个壮汉一个搬起石福星的脖子，扒开他的嘴，放上一个漏斗似的东西。另一个用一个葫芦瓢从一个大桶里舀出一瓢辣椒水，咕嘟咕嘟倒了进去。
　　画外音：石福星顷刻间鼻涕眼泪喷涌出来，头像炸开了似的疼，只觉得满身的汗毛孔都突然张开了。他觉得从头发根里往出流血，他拼命地挣扎着，呜呜地喊不出一句话来。紧接着便觉得有滚开的水流遍全身的血管，灼热、刺痛。当灌到第二瓢时，他昏了过去。
　　画外音：不知过了多久石福星醒过来了，他周身像是有一万个蚂蚁钻进肉皮，在爬、在爬。他实在受不了啦，受不了啦！发出瘆人的哀鸣。两盆水猛浇到头上之后，石福星全身颤抖，疼痛难忍，哈涕连天，倒在地上翻翻滚，他的烟瘾又犯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爬到了地狱的大门口，再有一点外力，他便会掉进十八层地狱。此时此刻他不在求生而是求死。
　　侦缉队长：（和喽啰说）这家伙大烟瘾犯了，把烟枪、烟盘端来，他要说就给他抽几口，他要不说就上老虎凳，帮他死了算了。
　　画外音：石福星虽然听明白了，但是他实在不知说什么他们才能满意？所以，只得闭眼等死。
　　他们把石福星绑在板凳上开始往他脚脖下垫砖头，然后放下上面吊着的大粗杠子，放在石福星的小腿上，两个人开始往下压。
　　画外音：石福星顿时觉得腿肚子的皮被压开了，鲜血从腿上流了出来，他痛得哭爹喊娘。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惨无人道地继续压下去。
　　石福星：（喊着）你们不要压了，我说，我全都说。
　　侦缉队长：停停停！把他放下来让他说。
　　石福星被驾到桌前，黑衣人开始做笔录。
　　侦缉队长：（开始审讯）说！快说！你到龙城和谁接头？
　　石福星：（内心独白）在龙城除李家外我谁也不认识，（想了一会儿）我和李凤河接头。
　　侦缉队长：什么？李凤河？哪个李凤河？
　　石福星：龙城中学校长李凤河。
　　侦缉队长：你们联系的目的是什么？
　　石福星：（开始胡诌八扯了）我带来反满抗日传单让他发？
　　侦缉队长：他发了吗？是他自己发的吗？
　　石福星：是的，这是秘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他亲自去取的，亲手发的。
　　侦缉队长：没有别人参与了吗？
　　石福星：没有，我俩单独见面。
　　画外音：因为石福星多年没来龙城，所以不知李家近况，根本不知道李凤双目失明。
　　石福星：（内心独白）他们李家有钱，即使我交出李凤河，他家也一定会把他买出来。
　　画外音：石福星万万没想到，他这个谎话却害了他自己。
　　
　　场景十六：牢房（日）（内）
　　石福星被拖回牢房，摔在地上。
　　画外音：石福星这个口供换来了一个大烟泡，他如获至宝，贪婪地吸起来。尽管他遍体鳞伤，疼痛难忍，但是吞云吐雾之后，疼痛减轻了。
　　石福星：（默默嘀咕）大舅哥，别怪妹夫无情，我是实在忍不了这非人的折磨，才把你交出来为我顶罪的。等妹夫翻身那天我再报答你。
　　石福星撕下裤腿把露在外面红鲜鲜的大腿肚子包了起来。
　　
　　场景十七：大街上（日）（外）
　　画外音：因为传单事件，侦缉队长一连多天被鬼子逼得差点上吊，这可好了，现在石福星交出李凤河，他乐颠颠地去缴功，领着小鬼子去抓李凤河。
　　
　　场景十八：李家（日）（外）
　　画外音：李家人一看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知道凶多吉少，李凤河为了不让家里人受到伤害，让丹凤搀着走出大门迎接。他很有礼貌地把鬼子汉奸让到客厅，客客气气地寒暄。
　　
　　场景十九：李家客厅（日）（内）
　　鬼子：我们要找李凤河。
　　李凤河：鄙人就是李凤河，不知长官有何吩咐？
　　鬼子：（不信，不耐烦地说）不会不会！我们要找的是李凤河，而不是你这个瞎老头子。
　　李凤河：（耐着性子解释道）老朽不敢欺骗长官。我老李瞎头儿，全城有点头脸的都认识我，怎敢说谎？有事尽管吩咐。
　　鬼子问：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瞎的？
　　李凤河：瞎了三年多了。
　　鬼子：自己能出去吗？
　　李凤河：不能，从来离不开人，彻底废了。
　　鬼子：你认识石福星吗？
　　李凤河：认识，他是我妹妹的前夫。
　　鬼子：最近你见到他了嘛？
　　李凤河：他们离婚快十年了，一直没联系过。
　　鬼子：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李凤河：当然，当然。我怎敢欺骗长官？
　　鬼子：（突然来了气，大声说）你过来！我要看看你的眼睛！
　　丹凤急忙过去把他搀了起来。
　　鬼子：（吼道）不许搀！让他自己走！
　　丹凤：（无奈只得撒手，一个劲地嘱咐）小心点，这是桌子，把好了再迈步。
　　李凤河小心谨慎地把着桌子一步步挪到日本人面前。小鬼子仔细看看李凤河的眼睛，又用手摸了摸那瘪瘪的眼球。
　　鬼子：（对侦缉队长骂了一句）巴嘎雅路！（便气势汹汹地走了。）
　　李凤河：莫名其妙，不知凶神来意如何？
　　
　　场景二十：警察局（日）（内）
　　鬼子回到警察局扇了侦缉队长两个大耳光。
　　鬼子：（他怒火万丈，大吼大叫）你这个白痴！一个离不开人的瞎子，能去亲自发传单吗？
　　侦缉队长：（哭丧着脸说）那个石福星招出来的。
　　鬼子：他骗你，你就信？
　　侦缉队长：是，是小的无能，不该听信犯人胡言。请大佐放心，小的一定继续深查，快快破案，将功补过。
　　
　　场景二十一：李家（晚）（内）
　　丽影下班后，哥哥嫂子向她学说白天鬼子来的事。
　　丽影：石福星出事了。那天我领着两个孩子去见石福星，等了好久也没见他的人影，我以为石福星拿走了戒指又去换大烟土去了，看孩子是假，骗钱是真。我非常生气。和今天的事联系在一起想想，石福星肯定出事了。我去警察局打听打听。
　　凤河、丹凤：绝对不能去！
　　凤河：我们怕你引火烧身。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丹凤：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场景二十二监狱刑讯室（日）（内）
　　侦缉队长被鬼子一顿臭骂之后，牛气冲天地到了监狱刑讯室，命令狱警提审石福星。
　　画外音：石福星以为抓到了李凤河，忐忑不安地不知鬼子怎么处置他？
　　石福星一进刑讯室，刑侦队长用大皮带对他劈头盖脸地一阵猛抽，顷刻间，石福星皮开肉绽，叫苦连天。
　　侦缉队长：（打累了，坐在凳子上喘粗气）你胆大包天，竟敢骗我！李凤河两只眼睛都瞎了三年多了，走一步都得有人搀着，他能出去贴传单吗？（越说越来气，亲手把石福星吊起来，用长鞭子拼命抽打）
　　画外音：【情景再现】鬼子、汉奸没完没了地对石福星审讯，用刑，打得他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不久石福星便在监狱里死了。
　　
　　场景二十三：李家（日）（内）
　　警察局派人到李家送信。
　　来人：石福星因为欺骗皇军，反反复复给他上刑。他已经死在监狱了。因为找不到他们的家，长官派我来问问你家收不收尸。
　　李凤河：好吧！一会儿我妹妹下班，我问问她。
　　来人：我们长官说了，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你们不去收尸，我们就把他扔到乱死岗子喂狗了。
　　李凤河：好吧！我们知道了。
　　来人走后，丹凤派人到学校把丽影找了来回来。
　　
　　场景二十四：李凤河卧室（日）（内）
　　李丽颖不知哥哥找她啥事？急急忙忙赶回来。
　　丽影：（一进屋就问）三哥，你这么急让我回来什么事？
　　凤河：小妹，今天警察局又来人了。
　　丽影：(来火了)怎么？石福星这个混蛋王八蛋，还咬住咱家不放？
　　丹凤：不是！不是！小妹，你别急眼，听你哥慢慢说。
　　丽影：到底怎么回事？
　　凤河：来人说，石福星因为欺骗皇军，反反复复给他上刑，就硬把他打死了。
　　丽影听到后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丽影：（抽抽噎噎地说）我们毕竟是夫妻。况且在一起时感情非常好。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清白，七年的感情全都不顾了，结果让他流离失所，惨遭迫害。尤其这次他来见孩子，连这点心愿都没有达到。现在一切都晚了，孩子真的没了爸爸。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孩子！
　　丹凤：丽影，现在人已经死了，想这些你会更痛苦。我们合计合计该不该去收尸？这可能是政治大案，如果去收尸能不能把你也牵扯进去？
　　丽影：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管有多大风险，我不能让他被野狗吃了。那样我会对不起我这两个孩子的。
　　凤河：来人说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们不去收尸，他们就把他扔到乱死岗子去。
　　丽影：现在我回学校把剑南和梦娇找回来。
　　丹凤：你顺便告诉喜安一声，让他也回来，帮你处理这件事。
　　丽影：好吧！三哥、三嫂你们放心吧！我会对付鬼子和汉奸的。
　　
　　场景二十五：龙城中学高二一班（日）（内）
　　李丽影：（敲门，请上课老师把李剑南叫出来）张老师，我家有急事，我和班主老师给李剑南请假了，请您让他马上出来。
　　剑南：（跑出教室）妈妈，什么事？
　　李丽影：急事！一会儿再说。
　　娘俩又到初三二班给梦娇请了假。两个孩子有点发蒙。
　　梦娇：妈妈，你好像哭过，看眼睛红红的、肿肿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丽影：（泪水不断地涌了出来，泣不成声）大事，天上掉下来的大事！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场景二十五：寿衣店（日）（内）
　　丽影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寿衣店，孩子目瞪口呆，呆呆地看着妈妈说不出一句话。
　　丽影挑选最好的寿衣和祭品，孩子懵了。
　　剑南：妈妈！妈妈！你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谁买这些东西？
　　李丽颖：给一个最想见到你们俩的那个人。
　　剑南、梦娇：谁？谁？
　　李丽颖：你们的爸爸。
　　两个孩子顿时傻了，走出寿衣店，蹲在门口痛哭起来。
　　画外音：【情景再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展显出和爸爸在一起的一幅幅画面。他们仍牢牢记得和爸爸在一起日子是非常开心、非常愉快的、非常幸福的。他们想爸爸，需要爸爸，可是他们再也看不到爸爸了。听到爸爸已经去世了，他们悲痛欲绝，痛哭不止。
　　丽影：（内心独白）我对不起两个孩子，他们有爸爸，是因为我的固执，硬把他们分开的。
　　场景二十六：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日）（内）
　　画外音：丽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她毫无惧色地见到了警察局长。
　　李丽影：我是石福星的前妻，听说他已经死在监狱，因为这里没有他的亲人，只有他的两个孩子，所以我领他们前来认尸，并且想把尸体拉回去埋葬。
　　警察局长：（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李丽影，露出一脸鄙视的神情）啊，你就是石福星的小老婆呀？这么说这两个孩子是二娘养的呀？
　　画外音：这两句话，对丽影来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是奇耻大辱。
　　李丽影：（内心独白）今天绝对不能发火，一旦触怒了丧门神，就会招来天大的祸患。（她强压怒火，全当没听到，接着问）请问局长先生，我们是否可以拉走？
　　局长：（显出一副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神态，拿腔作调地说）要想收尸并不难，你必须把一些问题说明白。第一、你和石福星什么关系？第二、你必须如实交代石福星反满抗日罪行；第三、要拉走尸体必须交出100现大洋，这是两天的尸体存放费。
　　画外音：听了这些，李丽影如五雷轰顶，原来他们是把石福星当做反满抗日分子抓来的，当时这是犯了死罪，要株连家属的。可是刚正不阿的丽影并没被这一罪状吓倒，冷静下来。
　　李丽颖：（慢腾腾地说）我是石福星的前妻，十年前就离了婚，因为他骗了我，我不知道他老家还有他父母包办的妻子，还有孩子。我身为人师，决不能给人做小，所以我登报声明和石福星解除荒唐的婚姻关系；第二，我们十年前就离婚了，十年来我们根本没有丝毫接触，所以他是不是反满抗日分子我无从知道，只是前几天他来找我要见孩子，我看他衣衫褴褛、精神萎靡不振，一副乞丐相。我不愿意让孩子知道他们有个乞丐爸爸，所以就给他一枚钻戒，让他当了买衣帽，后来不知他因为什么消失了，直到今天上午，我才知道他死在监狱。我想他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就领着他们前来收尸。至于存尸费我当然要交，这是履行正常的手续，无可非议。
　　警察局长：【心中独白】这个女子果然不同凡响，伶牙俐齿，说话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顺理成章。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如果叫起真来，说石福星是反满抗日分子的确无凭无据。反正人已经打死了，就来个顺水推舟吧！向日本人打个报告也就完事大吉了。白白敲来一百现大洋也就足矣。（于是吩咐手下人领李丽影母子女三人去了太平房。
　　
　　场景二十七：停尸房（日）（内）
　　李丽影领着两个孩子，在一个警察带领下，走进了停尸房。当他们掀开白单，看到血肉模糊的石福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三人抱头痛哭。
　　李丽影：（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儿女说）你们看到了吧？你爸爸死得非常惨，他是为了看你们俩才遭到这个杀身之祸的。你爸爸生前最重视仪表，我们不能让他这样就走，要把他打扮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母子三人给石福星的遗体进行了彻底清洗，给他换上高档的寿衣。
　　这时李喜安也赶到了。
　　李喜安：老姑，棺材我买好了，拉来了，在门外，我们把他抬走吧！
　　李丽颖：好吧！
　　李丽颖和侄子，儿子，女儿四人和大马车老板把石福星的遗体放进棺材。
　　
　　场景二十八：路上（日）（外）
　　大马车拉着棺材，向郊区公共墓地走去。李丽影和孩子们跟在车后，哭了一道。
　　
　　场景二十九：公共墓地（日）（外）
　　喜安在当地雇了两个人，挖了坑，埋了。坟前立了一块石碑，落款是两个孩子的名字【特写】。
　　画外音：冷冷的下葬仪式，只有四个人参加。两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当他们意识到他们的爸爸已经和他们永别了，他们在坟前长跪不起。丽影此时此刻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的儿女。
　　李丽影：（把他们拉起来，沉痛地说）孩子，都是妈妈的错，让你们没有了爸爸。我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当我死了以后，你们把我和你们的爸爸埋在一起，我来和他作伴，照顾他，他就不会寂寞了。
　　孩子站起来，抱住妈妈嚎啕大哭。
　　剑南：我们不能让妈妈走，我们没了爸爸，再不能没了妈妈。
　　梦娇：（抬脸望着妈妈那哭得红肿的眼睛说）妈妈，我一定听话，我再也不气妈妈了。我不去当电影明星，我像妈妈一样当老师。妈妈，不要去找爸爸，妈妈不能离开我们，我一定能够听话。答应我，你不能走！
　　画外音：丽影看到自己这两个可爱的儿女，有无限的感慨，由于自己太要求完美，平时对孩子过于严厉，使孩子没有体会到慈母的爱。他们在妈妈面前永远像一个小学生，只有听话而无自由可言。妈妈经常说的总是“不许”、“不应该”、“不行”、“必须”、“一定要”……现在看着这可怜巴巴的孩子，她很内疚，她在反省自己的过去，检讨自己的偏执和霸道。
　　李丽影：（内心独白）真正爱我的人一去不复返了，我没给他一点机会、没给他一点弥补缺憾的余地，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
　　画外音：李丽影深爱着的丈夫，最后打在她心灵深处的烙印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萎靡不振的乞丐。想到这里，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喜安：小姑，我们回去吧！时间长了，我爸爸妈妈该惦心了。
　　画外音：剑南和梦娇搀着妈妈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墓地。他们心头阴云密布，十分悲伤地和亲人告别。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石福星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他企图拿李凤河当替罪羊的阴谋败露，被汉奸打死的。假如他们知道这个真相，谁也不会如此悲伤，反而会恨他。
　　场景三十：李家（晚）（内）
　　他们回到家里，凤河和丹凤正在焦急地等待他们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议论石福星为什么会被抓走?为什么又会被打死?
　　喜安说：“今天我听同事说侦缉队抓住一个会化妆的反满抗日分子，说他有时是乞丐，有时是阔佬。他们说的人可能就是我姑父。
　　丽影：这么说，可能是我害了他，我给他钻戒让他当了买衣服和鞋帽，大概他们就因为这样，才认为他是反满抗日分子的。
　　凤河：不是我们的错。石福星是日本人和汉奸走狗害死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记住。剑南、梦娇你们千万记住，给你们爸爸报仇！
　　【第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