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2-09-14 11:50:29 字数:7548
工程尖刀连连部会议室。日。内。
排以上干部坐在会议室已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王大寨看了看手表,皱着眉头:“安排好了由张副指导员主持会议,他咋搞的,还不来,我们足足等了半小时,值班干部快去喊,叫他快些来!”
人工排排长汪满良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去叫张德彦。
副指导员办公室门口。日。外。
汪满良在“咚咚”地在敲张德彦的门。
副指导员办公室。日。内。
张德彦在床上睡得正香,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才猛然惊醒。
传来汪满良急躁的声音:“张副指导员,快,快开会了!”
张德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才慢慢腾腾地爬起来,穿好衣服,洗好脸。
工程尖刀连连部会议室。日。内。
干部们看着走进连部会议室的张德彦。
王大寨发火道:“工程尖刀连的干部开会都这样慢腾腾的,还叫什么工程尖刀连?”
张德彦坐在凳上,很想还击王大寨几句,又觉自己无理便没吭声。
王大寨:“如果这样,施工能走到全师前面才遇到鬼了!”
张德彦:“我有点感冒……”
王大寨:“中午吃饭时没听说你感冒?不要找客观理由,找找主观原因吧!”
秦擎天劝阻道:“算了,算了。”
王大寨:“这不行,张副指导员必须说清楚。”
张德彦憋不住了:“如果你看不惯,可以向团部报告,我立即离开工程尖刀连。”
王大寨:“那不行,你以为工程尖刀连是块月饼,人人都想啃。张副指导员,我早就知道你不想在工程尖刀连待了,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懂!”
秦擎天的画外音:“此时,我更加佩服连长的魄力。在座的干部都知道张德彦是团长未来的女婿,在三团谁得罪他,就等于得罪了团长。看来,工程尖刀连缺少任何干部都行,但不能缺少王大寨,否则,全师最艰巨的施工任务只能泡汤。如果说中午王大寨在队列前叫我十分佩服的话,那么此时的王大寨叫我对他更增添了几分敬意。”
张德彦:“我承认,我睡懒觉不对,今后改正。”
王大寨:“改正,要从行动上改正。你要记住工程尖刀连绝不像你以前的连队,想来就来。下面开会,会议主要内容第一是研究后天去一名连干部和一名排长带战士上唐古拉山打前站的事;第二是各排汇报战士的思想状况;第三是了解掌握各种车辆、机械的保养情况。”
运输排排长叶增光先发言:“我们排战士们思想很稳定,大家恨不得立即开始施工。关于车辆的保养,我们排上面配置的二十辆解放牌130型汽车和解放牌130型翻斗车,尽管是些旧车,但车况总的还可以,都进行了仔细保养,只有一台车因故障较多,现正在修理连抢修。”
王大寨急切地问:“大约多长时间能修好?”
叶增光:“可能要三天吧。”
王大寨:“不行,限两天修好。等到会议一完,你立即去修理连找石连长。”
叶增光:“行,我一定照办。”
王大寨:“机械排,情况怎样?”
机械排排长孙绪明:“自从团政治处来连队进行了‘热爱青藏高原,扎根高原做贡献’的教育后,大家对改建青藏公路,还有为什么要成立工程尖刀连有了充分的认识,更加明确了改建青藏线的重大意义,对能来到工程尖刀连感到无比自豪,表示不辜负上级首长赋予我们的光荣任务。”
王大寨:“机械保养如何?”
孙绪明:“大家对机械的每个部位都进行了彻底清洗,擦拭,并在加注了润滑油后进行了整机清洗、保养。”
王大寨:“好,干得不错。人工排的汪排长、摊铺排的邹排长,你们虽然没有车辆、机械可保养清洗,但你们的铁锹、铁镐、锤子等工具都准备得不错,我检查过,比较满意。现在由于时间关系,两个排就不汇报了。机械排还要把推土机、装载机、平地机等机械再仔细检修一遍,确保一上山就能开工。下面大家研究一下,谁带队上唐古拉山打前站?”
秦擎天抢先说:“我去。”
运输排排长叶增光也跟着说:“我去。”
机械排排长孙绪明、人工排排长汪满良和摊铺排排长邹洪康也争先恐后地喊着:“我去。”
王大寨向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张德彦说:“张副指导员,你的意见呢?”
张德彦漫不经心地:“随便,哪个去都能完成任务。”
王大寨:“综合大家意见和对工作的全盘考虑,由张副指导员和叶排长带五辆车十个人到唐古拉山打前站。主要任务是支五顶帐篷,部队上去就能暂时挤着住下。车上去时带些副食品、烤火取暖煤。张副指导员和叶排长,有没有意见?”
叶增光答道:“没有。”
张德彦心不在焉地:“没——有。”
接着,王大寨又安排工作:“运输排、机械排的车辆、机械保养工作还要一台一台地过,仔细检修一遍。秦副连长是驾驶员出身,这项工作由他负责。看,秦副连长有意见没有?”
秦擎天:“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军务股股长办公室。日。内。
王大寨向军务股栾股长汇报道:“几天前,我们工程尖刀连的二百号官兵在团卫生队进行了上山前的体检,体检结果出来了,有五人因患有高原性高血压、高原性低血压、红细胞增多、白细胞减少以及其他高原疾病而不合格。”
栾股长:“我给团长汇报了再说。”
工程尖刀连连部会议室。日。内。
王大寨在接听电话:“我知道了,师司令部又从二团调入我们工程尖刀连六名战士。好,谢谢你栾股长!”
卫生队心电图室。日。内。
战士余辉一进心电图室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军帽,他还是把她认出来了——高中同学、陕西周至县二团留守处干部家属院十分要好的朋友吕莉。
他俩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对方心脏的跳动声,彼此似乎都能听见。
余辉还傻呆呆地看着吕莉。
吕莉的脸庞一下子红润了片刻后,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但由于出乎意外的激动,说话时还是结结巴巴:“上、上床,躺着,我给你做心电图检查。”
余辉:“行。”慌乱中,连大头鞋都忘了脱就躺上了检查床。
吕莉在心里说一定要冷静,所以故意用平淡的口气说:“这样不行,我怎么做。”
余辉用双手支撑起来坐在床边上,脱掉大头鞋,问:“还脱军装吗?”
吕莉:“上装脱了,裤子不脱。”
余辉如是照办,脱了上装又躺在了床上。
吕莉把他的棉衣、绒衣卷了起来后,又挽起他的裤脚。
此时,平躺在检查床上的余辉屏息静气,双手抱头,紧闭眼睛。他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也闻到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这时吕莉坐在床边的圆木凳上,开始在他脚上,胸前搽着一种有点黏糊糊的药水,由于药水太凉,余辉一激灵,浑身都有些颤抖。接着吕莉用几个带有吸力的电极轻轻地压在他胸前、脚腕上。
吕莉:“请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放平。”
余辉忙把枕着脑袋的手抽出来,置于身体两侧。
吕莉看着他紧闭双眼的英俊可爱的脸庞就窃窃地微笑了一下,把他没有放平的手拉了拉直,接着又在他手腕上搽上药水,压上电极。
室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吕莉开动了心电图机。
心电图做完了,吕莉取下余辉身上的电极,帮他擦净身上的药液,又帮他拉平了卷起的棉衣、绒衣和裤脚,轻轻地说:“起来吧,好了。”
余辉赶紧从床上坐起,坐到床沿上,提起大头鞋就穿,由于着急、激动,提在手中的鞋“呼”的一声掉在水泥地面上,正在收拾心电图机的吕莉急忙弯腰将鞋拣起,递到他颤抖的手中。穿好鞋站起来,余辉边扣绒衣扣子就想逃出心电图室。
吕莉从床上抓起军装,喊:“余辉,军装,军装。”
余辉接过军装,深情地看了吕莉一眼:“谢谢!”便夺门而逃了。
唐古拉山。日。外。
白雪覆盖的山峦。
字幕:唐古拉山,主峰海拔6096米;唐古拉山口,海拔5231米。
唐古拉山驻地。日。外。
由副指导员张德彦带领的五辆车,包括司务长胡南雄,炊事员黄宝宝等人的打前站安家队经三天的路途颠簸,昼夜兼程地到达了白雪覆盖的唐古拉山施工驻地。
此时,一阵猛烈地雪风袭来,卷起弥漫的雪雾。
风刮得人站不稳脚跟,雪得人睁不开眼睛,高山反应折腾的人痛苦不堪。
站在汽车旁的张德彦差点被刮倒,他忙叫下了车的司务长胡南雄、炊事员黄宝宝等人:“赶快上车,在驾驶室里待一会儿再说。”
上车后,大家立即关上了车门。坐在五辆车上的战士人人感觉到头昏脑涨,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软软的。
雪风渐渐小了。
张德彦跳下驾驶室,一趔趄坐在了地上,吃力地爬了很久才爬起来,他感到浑身像面团一样软得无力。他开始走到每辆车跟前,敲敲驾驶室的车门:“快下来,快下来干活,风小了。”
最先跳出驾驶室的是黄宝宝。
张德彦:“不要命了,现在,我们刚从海拔二千七百八十米的格尔木,登上了五千二百多米的唐古拉山,海拔升高二千四百多米,这里严重缺氧,跳下来摔倒了就爬不起来了。慢慢下。”
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穿着厚重的皮大衣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
一双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大家走起路来,也明显地感到氧气不足,气喘吁吁。
张德彦:“先适应一下,再干活。”
一个战士极不满地说:“副指导员,我头疼恶心,胸闷气短,高山反应这么严重,还干活呀?活命都难。”
张德彦满脸严肃地:“少废话,来就是干活的。不干活,你来干什么?”
那个战士小声地:“张德彦,很讨厌。”
张德彦:“你说啥,大声点?”
那战士:“我没说啥,我只说了很恼火。”
李俊杰过来劝阻道:“算了,算了。张副指导员先安排我们干活吧。”
张德彦:“都过来,先卸车吧。”
人们慢吞吞地走到张德彦跟前。
张德彦分配任务道:“先卸这一车帐篷,然后卸另外几车。司务长胡南雄和黄宝宝想法烧点开水。”
黄宝宝爬上了装有副食品的车厢,找出烧开水用的两只铁桶,递给站在车旁的司务长胡南雄。
胡南雄看见黄宝宝想跳下来,制止了他:“不准跳,慢慢下来。”上前扶着他下了车。
叶增光和士兵们喘着粗气,没精彩地卸着车。
张德彦查看了地形走过来就发了火:“卸车都这么困难,懒洋洋的,我们作为工程尖刀连怎么完成艰巨的施工任务!”
李俊杰安慰道:“张副指导员别发火,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身上软得不行,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张德彦:“我不发火,谁发火,这样子叫人着急!”
张德彦也同大家一起干了起来。
驻地一角。日。外。
胡南雄和黄宝宝手握铁锹在地面上铲着白如面粉的积雪倒入桶内。铲了半桶后,他们就用三根钢筋搭成喷灯烧水架,吊起水桶,开始用火柴点喷灯生火,但划掉几根火柴怎么也点不燃。黄宝宝急了,骂了起来:“操他妈,怎么总是点不着?”
卸车的人不知哪个喊了一句:“傻瓜,你以为是内地,烧火也需要氧气,这里缺氧,要慢慢来,急有屁用!”
胡南雄:“我来。”
黄宝宝将火柴递给了过去:“给你。”
胡南雄将火柴划到第三根时,终于点燃了喷灯。
黄宝宝将冻得像红萝卜似的双手伸向燃烧的喷灯火苗前暖暖僵硬的手。
车上的物资卸完后,大家都围着烧开水的喷灯烤了一会儿火,暖了暖手。
这时水开了,大家拿来牙缸从铁桶里舀出开水。
胡南雄问:“张副指导员,用这些开水下面条行不行?”
还没等张德彦表态,士兵们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行,怎么不行!”
于是,黄宝宝就从盖有帐篷布的副食品堆里找出来五把挂面。
大家就手忙脚乱地放入铁桶里沸腾的开水中,有人喊:“再放几个午餐肉罐头。”
黄宝宝又去拿来三个罐头,李俊杰从驾驶室找来钢丝钳,大家一齐弄开罐头倒入铁桶中……
喷灯燃着呼呼的火焰煮了二十多分钟,但见面条还是硬邦邦的,就是煮不熟。
李俊杰问胡南雄:“怎么搞的,老是煮不熟。”
胡南雄答道:“不知道,在格尔木用高压锅只要五分钟就行了。”
张德彦向战士们解释道:“这里海拔五千两百多米,水的沸点只有六七十度。你们不想想,怎么能煮得好面条。”
一战士:“那就这么吃罢。三天三夜的路途,我们全吃饼干充饥,嘴唇已干裂开口了,今天总算换换口味了。”
另一战士:“对,吃!”
几个战士迫不及待地齐声道:“吃!”
端起冒着热雾的饭碗,大家两眼直愣愣地看着硬邦邦的面条,胃口都没有了,但还得吃,因为吃了饭还要搭帐篷。
张德彦带头吃了两碗后,看到有的人才只吃了半碗,表情严肃地说:“每人必须吃够两碗,否则下午支帐篷,身体支撑不住。记住,必须像完成任务一样。”
可是,叶增光一碗还没有吃完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胡南雄赶快将自己的碗放在地上,跑过去扶着叶增光坐下。
张德彦也来到叶增光跟前:“实在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
叶增光吐得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就想倒下去。
黄宝宝也过来扶着叶增光,并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些不?叶排长!”
叶增光有气无力地:“好些了!”
叶增光呕吐出来的凌乱的面条,瞬间在雪地上结成了冰。
唐古拉山驻地。日。外。
大家开始支第一顶帐篷,十个人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地上,靠大铁锤支起了帐篷的铁管骨架,接着开始将篷布挂在骨架上。
这时,当黄宝宝在雪地上摊开帐篷顶时,一阵猛烈的狂风怒吼着,似要把帐篷顶刮到空中去,慌乱中,黄宝宝紧紧抓住帐篷顶一角,狂风终于将帐篷顶升上了天空,并把黄宝宝也带了上去,就在他双脚离开地面时,高喊着:“来人呀——!”
大家听到黄宝宝的呼喊,都放下手中固定帐篷的大铁锤,奔了过来。跑在前面的李俊杰高喊:“黄宝宝,抓住帐篷布,千万不能丢……”
已升上空中一米多高的黄宝宝惊慌地喊道:“快点,你们快点!”
张德彦边跑边吼起来:“快,快抓住黄宝宝的脚!”
李俊杰跑过去向空中一跃,抓住了黄宝宝的脚。
大家跑来也死死抱住了黄宝宝。
狂风还在一个劲地怒吼着。
叶增光:“黄宝宝,一定要坚持住!”
胡南雄:“抓紧,别松手!”
张德彦:“坚持一会儿,风会小的。”
帐篷顶在狂风中迎风招展,发出“哗哗”的声音。
黄宝宝:“张副指导员,张副指导员,我坚持不住了。”
张德彦:“不行,使劲抓紧,千万别松手!”
黄宝宝:“坚持不了了,我没有力气了。”
张德彦指挥着:“司务长赶紧蹲下,李班长快踩着司务长的肩膀上去。”
李俊杰松开了手:“你们要抓紧!”
胡南雄立即蹲在雪地上。
大家有些急了:“快踩上司务长的肩膀!”
李俊杰右脚刚一踩上胡南雄的肩,胡南雄的身体就摇晃开了。
胡南雄:“我不行,支撑不起你!”
张德彦怒吼起来:“笨蛋!”
李俊杰忙对胡南雄说:“司务长,你起来,你站在我肩上,我来支撑你。”
胡南雄抓着李俊杰的手,站了起来。
黄宝宝又吼了起来:“快点,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人们看着黄宝宝的双手已被飘飞的帐篷顶勒出了深深的沟槽。
胡南雄在李俊杰的支撑下,很快地接近了黄宝宝抓帐篷顶的手,抓住帐篷顶。
这时,刚支起的帐篷骨架在狂风中也歪倒下来了,只有那挂在铁管骨架四周的篷布在狂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狂风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地小了,空中的帐篷顶徐徐地降落了下来。
大家坐在雪地的帐篷顶上,背靠着背喘着粗气。
不知谁骂了一声:“这狗日的天,害死人了!”
大家平静了一些,张德彦提议道:“咱们来唱一首歌吧!”
大家都同意了:“行。”
张德彦起歌:“你懂不懂得有一种感觉叫做荒凉。预备——起!”
大家软绵绵地唱了起来:
你懂不懂得有一种感觉叫做荒凉,
在无垠的时间的旷野上,
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此深沉、缓慢而又悠长。
你懂不懂得有一种感觉叫做荒凉,
记不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特别的长,
仿佛死过匆匆醒转,
想念每次拥抱的温暖。
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此深沉、缓慢而又悠长。
第一顶帐篷在缓慢而又艰难的过程中终于支好了。
唐古拉山驻地帐篷。夜。内。
夜凉彻骨,帐篷像一座冰窖,寒冷和高山反应使张德彦他们气喘、头疼得难以入眠。
唐古拉山驻地。日。外。
雪花飞舞。
站在五顶帐篷前,副指导员张德彦对大家说:“留下一个人看守帐篷和一些物资,我们大家都清楚,单独留在这里要经受着煎熬、寂寞、孤独的滋味,谁留守在这里?”
大家都不吭声,片刻后,只有黄宝宝和李俊杰争着留下:“我留下。”
张德彦很赞赏这位矮胖矮胖的外号叫“黄胖子”的战士:“李班长回去还要带领你的班搬家来这里。小黄,好战士,你留下!”
黄宝宝笑嘻嘻地:“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工程尖刀连营区。黄昏。外。
地上盆盆碗碗,“每桌”(以地为桌)十多个炒菜、蒸菜摆了一地。
十人一班,以班为单位,官兵们围蹲在二十一“桌”旁,饭菜搞得很丰富,把连队的营区占了一大片。
政委刘相村正在讲话:“……七十年代初,年年冬秋都有大批的加急电报从拉萨、从格尔木飞到共和国首都北京:青藏公路堵塞严重!可运输进藏出藏物资只有两条道路:一是川藏公路。五十年代初,三千壮士为之捐躯修筑而成。冰雪、严寒、滑坡、塌方、泥石流不断地毁灭着这条公路。更为使人触目惊心的是,往返于这川藏公路的司机每年有三百名与它融成一体,长眠于这神秘的川藏线上。二是青藏公路。一九五四年,慕生忠将军在周总理、彭老总的大力支持下,率领一千二百名驼工和一千名工兵,手持铁锨、镐头,用七个月零四天,在世界屋脊上开辟出了青藏公路,创造了人间筑路史的奇迹!创造了世界筑路史的壮举!格尔木至拉萨公路,当时全线仅有木桥一座,其余都是在河滩铺石而过。二十年过去了,由于这段路标准低、病害多、运输能力低,车辆通行困难,而且经常发生阻车、陷车、翻车,远远不适应西藏经济发展的需要……”
官兵们围蹲在二十一“桌”旁,认真听着刘相村的讲话。
刘相村:“西藏经济、文化、科技建设命脉的状况,牵动着党中央领导人的心啊!一九七四年,党中央经过反复研究、权衡,断然决定:投资八亿元,对青藏公路按二级公路技术标准进行全面改建,加铺沥青路面,并提出了‘尽量利用原路,改善线形,整治病害,提高路面,添建桥涵’的改建原则。之后,又将此工程列为国家‘六五’计划的重点工程建设项目。青藏公路改建,工程浩繁,任务艰巨,国家投入近两万人的力量:西宁——格尔木的七百八十二公里由青海省担任;格尔木——唐古拉山六百零六公里由我们师担任;唐古拉山——安多一段也由青海省承建;安多——拉萨四百多公里由西藏自治区担任……面对青藏公路改建工程的种种实际而又具体的情况,要按照党中央的要求在一九八五年八月底前使青藏线全线通车,压力犹如泰山压顶,成立工程尖刀连是经过师部领导深思熟虑的,它的组建对加速青藏公路的改建工程将起到十分重大的作用。工程尖刀连,其实就是‘敢死队’,它是一面旗帜,担负着急、难、险、重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具体的任务是八二年铺筑唐古拉山十公里沥青路面,八三年铺筑风火山八公里多的沥青路面、以及五百米的草袋挡土墙和三百五十米的浆砌护坡,八四、八五年修建号称万里长江第一桥的沱沱河大桥!”
王大寨带领官兵鼓掌。
何明凯对王大寨说:“叫战士们都把酒端起来。”
王大寨对两百号官兵喊道:“大家注意了,都把酒端起来!”
于是,大家呼呼啦啦地端起盛有酒的牙缸,站了起来。
何明凯端起半碗酒,面对官兵激昂地:“同志们,战友们!刚才刘政委已把为什么要成立我们工程尖刀连和你们要担负的任务都讲了,我就不累赘了。你们明天就要开赴世界屋脊、生命禁区的风雪唐古拉山了。那里高寒严重缺氧,气候特别恶劣;那里虽不是枪林弹雨的战场,闻不到浓烈的硝烟,看不见冲天的火光,然而那里的战斗却照样惊天动地,照样威武壮烈。青藏公路是内地沟通西藏和南亚的咽喉和血管,是西藏连结内地的神经和脉搏。这是一条艰险之路,这是一条幸福之路,这是一条蛮荒之路,这是一条繁荣之路。从此,地球上失去了荒凉的角落,高原没有了无言的寂寞。所以我为我们全师唯一的工程尖刀连去唐古拉山创造奇迹感到光荣和自豪!在这里我代表团首长和机关指战员感谢你们!”祝酒词一完,他双手高举半碗酒:“为了胜利,干杯!”
大家端着盛有白酒的缸子,相互碰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