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奇冤 第二十二集（2）

　　　　字幕：嘉庆十四年正月二十三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人们喜气洋洋，敲锣打鼓，相互奔走相告：“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今天要审问案子啦！快去看啊，杨大鹤、徐映台要倒霉啦！”
　　　　
　　　　温州知府衙门。
　　　　大堂前人山人海，欢呼声响彻云霄。
　　　　
　　　　大堂。
　　　　景禄、吴俊、舒灵阿、张润四位钦差，身着官服，威严地端坐在大堂上。
　　　　
　　　　大堂外。
　　　　走廊上。
　　　　廷潞、陈昌齐、高毓英、毕仵作等涉案地方官员坐在堂外走廊上。
　　　　福建按察使百龄与朱理坐在一起。
　　　　
　　　　大堂外。
　　　　廊檐下。
　　　　杨大鹤、徐映台等八名人犯狼狈地跪在台阶上。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胆战心惊。
　　　　
　　　　大堂前院。
　　　　林钟英、温乃玉、庄正甸、林温氏、庄温氏、庄正甸母亲、林咏莲，以及赖丙辰、赵善德、王大麻子等人，也都早早来到这里听审。
　　　　
　　　　大堂上。
　　　　当值衙役齐声喊起堂威。
　　　　四钦差威风凛凛端坐在大堂上。
　　　　主审官为钦差京堂吴俊，他轻轻一拍惊堂木，威严地问：“原告、被告及证人是否到齐？”
　　　　衙差班头何常贵答道：“启禀钦差大人，原告、被告及所有证人均已到齐。”
　　　　吴俊点点头，命道：“带原告林钟英上堂。”
　　　　林钟英扬眉吐气走上大堂，面对钦差，撩衣跪下：“冤民林钟英，拜见众位钦差大人。”
　　　　吴俊：“有何冤屈，一一诉来。”
　　　林钟英心潮澎湃，激动得难以自制，历经艰难的前后三年层层鸣冤告状，终于今天要见天日！他略微定一下心神，朗声说道：
　　　“冤民林钟英，浙江温州平阳县人。嘉庆十二年四月，温州府平阳县私加皇粮，将每亩二角三钦定田赋私加至三角三，引起民怨。灵溪学馆教席庄以莅为此上书巡抚，激怒知县徐映台。徐即以抗纳拘捕庄，途中被武师许鸿志救下，徐映台即以庄、许二人夺犯抗粮罪诬报温州。温州知府杨大鹤进而谎报庄、许聚众千人造反，平阳发生民变。闽浙总督阿林保即下令弹压。致使庄、许无辜被以处极刑，大门村几十户民宅被焚，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同年六月初三，平阳县刑房董世斗，指使地保李玉生与县差范建百，以窝藏庄以莅罪名，来到我家勒索，敲诈未成。初四，温州府经历朱宇泰、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即带兵差数百名来到我家抄家。朱经历毒打我年迈老母，又取铁钳烧红，将老母烙烧至昏！又对我十二岁幼女施以酷刑。朱经历在初五又纵兵将我家洗劫一空。光天化日之下，官兵公然施暴，行同强盗。高龄老父，被活活气死！此情确实，北港人人皆知。望钦差大人为我伸冤啊！”
　　　　吴俊听罢，把京堂木一拍，厉声下命：“原告林钟英且站一边，带被告原平阳知县徐映台！”
　　　　衙役把徐映台从外面押上堂，徐映台已如丧家之犬，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吴俊问道：“徐映台，平阳生员林钟英告你在嘉庆十二年春私加田赋，是否属实？”
　　　　徐映台已知无法抵赖，承认说：“是。”
　　　　吴俊问：“本钦差问你，私加田赋是何人指使？私加多少？赃款现在何处？说！”
　　　　徐映台哭丧着脸答道：“私加田赋无人指使，是犯官一人所为，但事前禀报了知府杨大鹤，杨大人未加制止。每亩田赋钦定二角三分，私加一角，全县农田二十八万亩，共加银钱二万八千两。犯官花去八千，尚有两万藏在住处。”
　　　　吴俊：“来人，速去徐映台住处追回赃银。”
　　　　吴俊发下令签后，又严厉问道：“徐映台，本钦差问你，庄以莅、许鸿志二人触犯那条刑律，你亲去抓捕？”
　　　　徐映台：“庄以莅煽动百姓抗粮拒纳，许鸿志抢夺犯人，并殴打本官，故而拿问。”
　　　　吴俊：“哼！你私加田赋，庄以莅抗粮拒纳便不能成立，况且庄以莅与监生赖丙辰等人已上呈给巡抚大人揭露此事。庄以莅既然没有犯法，就不是犯人，许鸿志夺犯一说亦不能成立。徐映台，本钦差再问你，你说许鸿志殴打你，你伤在何处？”
　　　　清朝刑律，平民殴打官员是犯罪行为，情节严重者可处以死刑，故吴俊有此一问。
　　　　徐映台：“伤在左肩。”
　　　　吴俊：“有无伤疤？”
　　　　徐映台：“没有，此人会武功，他把我打成内伤。”
　　　　吴俊：“可有验伤医案？”
　　　　徐映台：“没有。”
　　　　吴俊：“可有治伤药方？”
　　　　徐映台：“没有。”
　　　　吴俊：“哪位郎中为你瞧的伤？”
　　　　徐映台：“没有。”
　　　　吴俊：“胡说！此等已立大案，你一无伤痕，二无医案，三无药方，四无郎中，显见一派胡言！画供，下跪候判。”
　　　　徐映台沮丧地画供，被衙役押下。
　　　　吴俊：“带被告原温州知府杨大鹤。”
　　　　杨大鹤被押上堂后，依然是不慌不忙，一副知府大人派头。他习惯地整整衣服，下跪叩头见礼：“下官温州知府杨大鹤，叩见钦差大人。”
　　　　吴俊斥道：“嘿嘿！杨大鹤，看来你是习惯自称知府了，可你早已不是温州知府啦！”
　　　　杨大鹤：“是，下官糊涂。”
　　　　吴俊：“杨大鹤，徐映台于十二年四月私加田赋，你可知情？”
　　　　杨大鹤：“知道。”
　　　　吴俊：“为何不加制止？”
　　　　杨大鹤：“下官糊涂。”
　　　　吴俊：“你在同年四月，定下庄以莅、许鸿志纠众数千，夺犯殴官，煽动民变之罪，并将此事急报浙江巡抚与闽浙总督衙门。本钦差问你，此事是何人出首原告？何以为证？”
　　　　杨大鹤：“下官糊涂。”
　　　　吴俊：“本钦差再问你，平阳到底有无民变？你要明白回答！”
　　　　杨大鹤：“下官糊涂。”
　　　　吴俊气得把惊堂木一拍：“杨大鹤，说！平阳到底有没有发生‘民变’？”
　　　　杨大鹤：“没有。是下官糊涂。”
　　　　吴俊：“杨大鹤，既无‘民变’，为何你于嘉庆十二年四月直到六月间，还一直派兵平乱？又为何要焚烧灵溪大门村的民宅？”
　　　　杨大鹤：“下官糊涂。”
　　　　吴俊：“杨大鹤，你身为知府，前年七月林家到温州找你投状诉冤，为何不受？”
　　　　杨大鹤：“下官糊涂。”
　　　　吴俊：“真是一塌糊涂！”
　　　　杨大鹤一连许多“下官糊涂”的荒唐回话，把众钦差气得哭笑不得。
　　　　堂上的衙役们有的已经忍不住窃笑起来。
　　　　那些在堂前院子里旁听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乐，一齐哄堂大笑。
　　　　“肃静！”吴俊把京堂木一拍，说：“杨大鹤画供，下跪候判！带被告平阳北港地保李玉生！”
　　　　杨大鹤画供，被衙役押下。
　　　　李玉生上堂后急忙跪下，未待钦差发问，便磕头如捣蒜地说道：“钦差大人开恩，小人如实招供。前年六月初三，范建百在刑房师爷董世斗的授意下，拉我到林钟英家去，诬陷他窝藏庄以莅，企图讹诈他家的钱财。林家不买账，我俩就找到在灵溪带兵搜捕庄以莅、许鸿志的温州府经历朱宇泰，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谎称有人看见庄以莅藏在林钟英家。第二天我们就领他带兵来林家搜捕查抄，以泄私愤。”
　　　　吴俊：“李玉生，林钟英告朱宇泰等官兵在他家查抄时，把他家中财物全部抢走，可有此事？”
　　　　李玉生忙不迭回话：“有有，连坛坛罐罐、桌椅板凳都搬走了，除了几张床，什么也没留下。”
　　　　吴俊不再多问：“画供，押下候判！带被告范建百。”
　　　　李玉生画供，被衙役押下。
　　　　范建百与李玉生一样，不打自招：“钦差大人饶命，小人招供，李玉生说的都是实情。”
　　　　吴俊：“画供！”
　　　　范建白垂头丧气地画供，被衙役押下。
　　　　吴俊又令：“把被告朱宇泰押上堂！”
　　　　朱宇泰上堂跪下后，吴俊问道：“朱宇泰，林钟英告你在前年六月初四到他家对他老母幼女非法施以烙刑，可有此事？”
　　　　朱宇泰咬牙不说。
　　　　吴俊：“传证人臬司衙门毕仵作。”
　　　　毕仵作上堂，下跪：“下差参见钦差大人！”
　　　　吴俊问：“本钦差问你，你曾在臬司驻扎在温州衙门，给林温氏与林咏莲验过伤，可有此事？”
　　　　毕仵作：“回大人话，有，是去年八月的事。”
　　　　吴俊：“按当初验伤的实情，如实说来。”
　　　　毕仵作：“是。回大人，林温氏肩膀、左臂烙伤共五处，林咏莲肩头、右臂烙伤四处，俱为火钳所烙。”
　　　　吴俊转问朱宇泰：“朱宇泰，你还有何话说？”
　　　　朱宇泰狡辩道：“大人，事情是有，但我是带兵公干，并非是非法施刑。”
　　　　吴俊：“哼！公干？说，公干何人所派？所派何事？”
　　　　朱宇泰：“卑职是按知府行文抓捕庄以莅、许鸿志。平阳县差范建百在我面前告发庄以莅藏在林家，下官受命抓捕该犯，不敢玩忽职守。”
　　　　吴俊：“搜捕就是搜捕，有犯便抓，无犯撤兵，审讯查案，非你之责。你为何要对林家迈妇弱女施以酷刑？说！”
　　　　朱宇泰一时语塞。
　　　　吴俊：“本钦差再问你，林家告你与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将他家中所有财物尽行抢掠，可有此事？”
　　　　朱宇泰喏喏无语。
　　　　吴俊：“说！”
　　　　朱宇泰知道无法抵赖，只得承认：“有。”
　　　　吴俊：“这也是公干？”
　　　　朱宇泰索性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耍赖再不开口。
　　　　吴俊：“哼，画供，押下候判。”
　　　　朱宇泰画供，被衙役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