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铁骨铮铮，2

　　第七章∶铁骨铮铮，2
　　话说蔡连、水富、世龙顺着纡曲的青石路刚刚下了云雾山，耳际响起了呯呯呯的枪声，正义的子弹消灭了邪恶的灵魂，结束了人们心里的遗憾。蔡连道∶“世龙叔叔，逃跑的几个货子一定没离开北京，生个啥方逮着他们呢？”没等世龙开口，水富却说∶“有刘海坤查着哩，少操点儿心吧！”又说∶“蔡连你好搞笑，既然成了我哥哥的一姓，袁世龙你就别再叫叔叔了，从今个儿称哥哥才是正理儿的。”
　　世龙道∶“按老家的亲情辈分我就是她的叔叔，天经地义，怎可改变？各称个叫又有何等不可呢？”说的水富无言以对了。蔡连道∶“别说不紧要的了。抒平的事儿见我父亲怎么说？”世龙道∶“足智多谋的不知怎麽说？给老人个善意的谎言如何？”水富道∶“善意的谎言不叫谎言，是解决问题的妙计良策！事儿就这么定了。”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乐得脚快了，很快到了家。
　　老蔡见几个的脸上有着不可琢磨的样子，问∶“抒平呢、咋不同回？是不是有别的事儿？说说咋了的。”
　　蔡连眼角儿扫了水富和世龙一瞬，嘴巴贴着父亲的耳朵嘀咕∶“姑姑见到姑父，都红着眼儿，也不背人搂到一起哭的琉璃喇叭一样……”
　　老蔡不是好哄的，一下子推开女儿，严肃道∶“女儿，你晓得自己什么人吗？党员，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员！岂可胡扯八道？如是说，到底见着抒平没有？”
　　水富见了势头不妙，谎言快打紧紧的，道∶“哥哥，蔡连没说假。当时世龙侄子还说，抒平见到自己的另一半就变得娘娘稀了，没了党员的气质了。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讨厌。”
　　老蔡道∶“得了，别说了。越听越离谱儿。”
　　世龙道∶“蔡伯伯，这年头出乎意料的事儿多的，我们不能给您打妄语的。不过抒平临走说您年纪大了，要马医生多多费心关照。还说她自己也放心不下你，虎子业务还不精，牵挂着哩。上海有几个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的，不然，说什么也离不开琉璃河的。当知电台发报是自己的魂儿了，不会离开魂儿太久的。叫蔡叔叔放心吧。”老蔡闻听的此言，方心里妥帖了，不在究寻。
　　夕阳如血，晚霞灿烂，炊烟缓缓铺展在琉璃河畔。蔡宝粉烧了一壶茶，各满一杯，说“准备做晚饭的。爸爸，吃啥饭？”老蔡笑道∶“问你两位叔叔吃啥饭你就做啥饭。爸爸少数服从多数的。”世龙道∶“面条，菠菜面条。”蔡连道∶“河南风味！”仝水富道∶“甚好！”蔡宝粉提着篮子去菜园薅菜去了。善良的春风将个园子染的流光溢翠，蒜苗埋着脚脖子，菠菜手掌大，更有芫荽，韭菜，大葱肥壮的身姿给阳春点着大赞。蔡连也来了，说着∶“这都是爸爸的汗水浇灌出的美丽的春色。”宝粉笑道∶“妹妹，你来就是为个这？”
　　蔡连道∶“姐姐，妹妹不光为这，有一堆心里话儿守着叔叔不便对你说，我就来了。”宝粉笑道∶“幼稚！水富世龙两位叔叔不是外人，被他们干什么？莫不是你个人的隐私？”蔡连道∶“姐姐胡说个啥？隐私？普天下穷人得解放，就是我的隐私，天阳就知道，这还用说吗？我说的是咱爸爸，那么高的岁数，身子又不好，我和世龙叔叔去保定办事儿，走了又不忍心，不去吧就误大事情，是故给姐姐合计来了。”宝粉道∶“就这事儿，不用合计，有水富叔叔我们在啥事儿也没有的，更况你的哥哥蔡光奇变了好人一个，成天记着爸爸给我的救命之恩，要把自己的血液浇到爸爸的身子里报恩的。爸爸血压低，我想再给输回血就从根本里解决问题了，有水富叔、我和你哥哥的‘O’型血库，啥也别担心。干好革命的大事儿比啥都强，爸爸自然更加高兴的。”说着提着半篮子菜蔬，二人离开了园子，忙忙地到厨房做晚饭。
　　蔡连道∶“姐姐你择菜，我和面擀面条。”各自忙开了。
　　听得父亲柔柔地声音说∶“世龙蔡连恁俩不是老早说去保定瞧朋友的，如何没了个信儿呢，提也不提了？”世龙道∶“伯伯，不是不提了。琉璃河大会里想不到出了那一档子的事儿，邓大虎乔大贵串通马贼康劲的一伙闹了个乌烟瘴气的，保定的事儿就没空提了。伤了十多个人命，在康劲的悔悟里马贼都发了毒誓投诚了，坏事儿成了好事儿。接着又出了抒平回南去了，我们心里都不得劲儿。况且您的身子骨不如当年了，远去了怎能放心下伯伯呢？故也不提及此事儿了。”老蔡听了道∶“人已老了脑子就萎缩，萎缩了记性就不好了。邓、乔及康劲他们我咋忘了个丝丝儿不记了。康劲一行马队走了快两个多月了，咋没消息呢？”水富搬着指头算着说∶“哥哥别担心，没事儿的，约摸着顺利抵达了南阳，首长收编他们，正在练兵的，紧紧的没了来信儿。可他们心里不会不‘饮水思源’的。”老蔡道∶“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世龙你和蔡连别担心我，有水富，宝粉，及那‘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女婿护法着我，身子就成了‘雨打不透风吹不进’坚固堡垒。马医生配的升压糖浆，喝的我已经气如壮年了。世龙听老人的，吃了晚饭，好好休息，明日里多带些银元好好地瞧瞧朋友，朋友们团结起来，为革命多做贡献，这是老人对你们年轻人的企盼。”
　　晚霞烧的很了天就好变，刚才好好儿的就起了云彩，刮起了冷风蒙蒙着麻雨，往屋里吹着。世龙忙里抓条棉被裹着老蔡身子，道∶“伯伯上里间床上歪着吧，别再感冒了。”就到了里间躺下了，说∶“抒平不是用日语写了一封信吗？”世龙点点头。老蔡道∶“可要放好了。当时我心里明镜似的晓得蔡连恁俩的心里思虑的啥。我也没说啥。现在看来，恁们是正确的。我的事情，你们别管了，该咋行咋行吧。我脑子里这会子跳出了大明里于谦的那首‘石灰咏’来。我想着你们年轻人不可能知道，给你念念吧。那诗道∶‘千锤百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碎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你和蔡连到任何地方，遇到了任何遭遇也不能忘了这样的民族精神！”
　　世龙历史知识有限，知其明朝是历朝历代追悲惨的覆灭下场，朱元璋的的后人统统被推动历史前进的刀剑斩草除根了。一个腐败的朝代没了，又一个腐败的朝代来了。如若把石灰的“清白”精神“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永远是老百姓的拥护，感恩戴德。就不会更替那麽多的皇帝，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鄙卑龌蹉的事情了。世龙确实不晓得渣朝里竟然有个比着石灰清白的于谦，石灰咏的语句平淡无奇如同顺口溜儿，可把石灰的精神开掘的深入骨髓，启人茅塞顿开。硬生生流传至今。他就笔之于纸记下了于谦的“石灰咏”的脍炙人口的诗句，铭刻在灵魂里，左右着自己的心念。
　　突然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洒洒地风雨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这是谁个愣头青啊？水富大喊∶“蔡光奇，你小点劲儿不行啊？门坏了你有多大好处？”光奇啥也不说，不顾男子汉的尊严，呜呜地哭了起来。老蔡听见了，大声呵斥∶“你这孩子真不主贵，进门就哭！哭个啥呀？爸爸又没死！快憋着！”世龙道∶“憋有病了划不来的，有委屈了给老人痛痛快快哭一回吧！”光奇不放悲声了，抽泣道∶“做了个梦，爸爸又不行了，躺到床上不会动了，医生说没血了得输血的，我就拿刀砍掉自己的头，接了一桶血，泼爸爸身上，爸爸浑身冒着火，我大喊大叫救火……吓醒了，就窜来了。”老蔡坐起身道∶“我的儿，梦是反着的，别担心了，爸爸今后强健如牛的。”水富道∶“侄子你来了圣明呢？”光奇道∶“在我姐姐家呢。我来看看爸爸没事儿，就回哩。”
　　此时饭好了，菠菜面条下了葱花芫荽，加了汪汪香油，出味的很。宝粉端着一瓷盆子面条来到堂屋，放到桌里，问∶“光奇，你咋来了？”光奇道∶“梦见爸爸不好，就来了，见到没事儿，这心里就安了。你好好地伺候爸爸，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咱们就有福了。”说着要走。蔡连端一调盘的碗筷来到屋里，见了哥哥要走，道∶“哥你看咱爸来了？”光奇道∶“可不是吗，见爸爸很好，我就不停了。”说着抬起了腿。
　　蔡连放了条盘，拽着光奇道∶“慌啥的？吃完饭，住下明日天不下了走。”光奇道∶“妹妹，我刚刚吃了蚭蟮鳖血桂圆汤，撑的不能行，啥饭也加不进了。”说着走了。宝粉一听他吃的太高档，道∶“你给我站着！不孝顺的东西，那么好的营养不给爸爸用却自己吃独食儿，啥个玩意儿！？”
　　光奇道∶“你怎么冤枉我呢？蚭蟮鳖血生血最厉害，我要生一肚子大血，等爸爸没血时好输血的，你难道不晓得老公我是最‘O’的‘O’型血吗？不说了，我走的！”宝粉得知因由，真是拙人拙法儿，便给老公披上蓑衣，递个木棍，道∶“慢点儿走，别跌倒了，棍子仔细着狼别伤了你！”光奇说声∶“我属虎的！”冒着风雨回良葛庄了。
　　大家在光奇的至孝之心的表现里，乐的不行，一盆子面条不多时，一片突突噜噜的声音中消失一空。老蔡更是高兴，连连夸赞自己的大儿子的真诚德为远远胜过了古人的二十四孝。虎子道∶“爸爸，抒平姨姨不辞而别，我不怨她，一定好好掌握电台的收发译码技术为革命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孝顺爸爸，胜过大哥！”蔡连说∶“虎子，姐姐要出远门的，你想姐姐吗？”蔡虎道∶“姐姐记着，革命必须丢掉亲情！不想你，只想姐姐给革命多做更大的贡献！哎，不耽误时间了，我干活的。”说着往地下室去了。大家又说了一会子必要的话儿，水富特地嘱咐了蔡连和世龙去东北之时一定时时刻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方可无虞。
　　老蔡道∶“古人云∶‘出门如见敌，见敌不怀生’，这只是说勇敢的一面，更重要的一面是‘兵者诡道也！’日本人老早偷走了我国的《孙子兵法》，因为没有达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奥妙，所以最终注定失败的。时间不早了，世龙蔡连恁俩收拾收拾，带足花销，明日一早出发吧！”言罢，各自安歇无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