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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奇冤 第四集

作品名称:平阳奇冤      作者:甄远东      发布时间:2012-10-01 09:48:36      字数:8884

  第四集
  
  本集出场人物:
  林钟英
  林志裕登士郎,林钟英父,汉族,七十多岁。忠厚善良,本分耿直。
  林温氏林钟英母亲,庄以莅姨娘,汉族,七十多岁。善良慈祥,正直坚强,知书明理。
  林咏莲林钟英女儿。十一、二岁,天真活泼。
  庄正甸母庄以莅妻,汉族,五十岁,善良正直。
  庄温氏庄正甸奶奶,林温氏姐姐,汉族,七十多岁。知书明理,饱经风霜,疾恶如仇。
  清安泰
  石敬山
  嘉庆
  费云
  苏也哈军机大臣,满族,六十多岁。矮胖子,谨慎稳重。
  吴俊京堂,汉族,三十七、八岁。微胖,机敏果断,朝廷中后起之秀。
  特克慎都察院左都御史,满族,六十多岁,相貌清癯,威严果敢,学识渊博。
  林培厚翰林院编修,汉族,四十五岁,高挑身材,方脸大耳,浓浓的眉毛下,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乐于助人,学识渊博,对古文字颇有研究。
  景禄刑部右侍郎,满族,五十岁。
  李玉生地保,汉族,三十四、五岁。
  范建百
  何常贵温州府班头,汉族,四十六岁。
  宫女。特克慎家门房、丫鬟。林钟英家下人。官兵若干。
  
  大街上。
  林钟英心情沉重,在仔细看捉拿庄以莅、许鸿志的告示。
  
  北港林钟英家。
  两进一厢的青砖瓦房院落,门临大道,坐北朝南,很有气派。
  
  院子里。
  种有茶花、栀子花、梅花等花草树木。
  
  厅堂。
  正中是个“天地君亲师位”的中堂,两边有对联:事非经过不知难,人到无求品自高。桌子上面有花瓶,两边有几架摆件。
  房间里拾掇的井井有条,一望而知是个书香门第。
  林钟英的父亲林志裕与母亲林温氏坐在大桌两边椅子上,林中英搂着女儿林咏莲坐在母亲下方。
  林钟英对父母亲说:“要说庄以莅抗捐告官我相信,因为他曾经说过‘若是平阳县私行暴政,我立刻作呈上告,为民请命’的话。但我深知表哥为人,虽然嫉恶如仇,却也遵律守法,他决不会去造反作乱。”
  林志裕:“是啊,县令徐映台如此大做文章,显然是庄以莅戳到了他的疼处了啊。”
  林温氏:“真叫人担心。”
  林钟英:“唉,想不到徐映台身为父母官,竟如此颠倒黑白,鱼肉百姓,实乃无耻之至!”
  林温氏:“唉,钟英啊,你表哥和你表侄正甸都躲出去了,他家就只有你姨娘和你表嫂在家,你姨娘年纪大了,你表嫂身子骨又不好,这男人们都躲出去了,家里的日子怎么过啊?你抽时间,带点东西,去看看她们。”
  林钟英:“是,娘,我知道。”
  
  灵溪台下村。
  庄以莅家。
  小门楼前。
  林钟英手提一篮子鸡蛋,猪肉等食品在敲门:“姨娘,姨娘开门,我是钟英啊。”
  庄正甸母打开打门:“哦,是表弟啊,请进屋。”
  林钟英:“表嫂!”
  
  庄正甸母领着林钟英穿过院落,向厅堂走去。
  
  厅堂内。
  庄温氏迎接林钟英:“钟英,你来啦。”
  林钟英放下礼物,对庄温氏深施一礼:“姨娘,你老人家身体可好?”
  庄温氏:“我身板还行,就是不知道以莅和正甸他们的消息,我心里面担心着急啊。”
  林钟英:“姨娘,您也别太着急,我表哥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只不过眼下官府不明真相,表哥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出门躲一躲,以后等事情弄明白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庄正甸母:“唉,他一辈子吃的就是好抱不平的亏。这不,官府的人三天两头来我家生事,我们都被官府的人弄怕啦!”
  庄温氏:“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有什么可怕的?都不来打这个抱不平,那这个世界不就变成了恶人横行的世界了嘛?”
  庄正甸母笑道:“表弟,你看,真是有其母,才有其子啊。”
  林钟英:“那是,别看我姨娘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可她老人家也是一身正气,容不得坏人横行哦。”
  
  杭州。
  清安泰官邸。
  大堂旁边的议事公房。
  清安泰坐在桌子旁边看公文。
  石敬山一手拿着一个竹制大烟袋,一手拿一份公文进来:“大人,这下热闹了!闽浙总督阿林保从福建发来了在平阳平乱,通缉要犯庄以莅、许鸿志的紧急公文。”
  清安泰转过身,接过公文,说:“哦?他的消息倒快?有意思。”
  石敬山:“他的动作也快!”
  清安泰:“哼哼,本来我还想派人去平阳看看,现在总督都插手了,我们就别再碍事,省得人家说我们要抢功啊。”
  石敬山:“是,这温州知府杨大鹤与阿林保有师生渊源,既然总督亲自过问此事,我们也就乐得个袖手旁观。”
  清安泰大笑:“是啊,前些日子安徽凤阳闹灾荒,饥民闹事,抢了官库的粮食。地方官怀柔有余,制约不力,致使治安大乱。皇上大怒,摘了安徽按察使的顶戴,问了凤阳府的监斩候。须知,凤阳之事原本不大,但皇上对凤阳特别敏感,深深忌讳。因为那里是前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皇上要杀一儆百啊。阿林保知道皇上忌讳地方闹事,但他不知道皇上忌讳的地方是有名堂的。所以,他才对杨大鹤关于平阳民变的呈子,宁严勿宽,立刻就采取平乱之策。”
  石敬山:“总督大人一向就是主剿的干将,对民变二字,也特别关注。”
  清安泰:“让他折腾去,依我看,未必就真的是民变呢?这杨大鹤在急报上不也只是说‘煽动民变’吗?这‘煽动’二字,大有讲究啊。”
  石敬山:“哈哈,是啊,大人高见,我们静观其变。”
  
  北京,紫禁城。
  彩霞漫天。
  一座座宫殿上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碧辉煌的点点光芒,显得神秘而肃穆。
  
  乾清宫。
  侧室,嘉庆在书案批阅奏章。
  费云:“万岁,娘娘请主子到御膳房用膳。”
  嘉庆:“叫她自个用吧,朕今儿忙,把早膳送到这里来就成了。”
  费云:“嗻。”
  嘉庆:“不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碗莲子粥就行。”
  费云:“嗻。”
  
  军机处。
  公事房。
  四周是公文柜,临窗有三张文案。
  军机大臣苏也哈站在文案边整理宗卷。
  京堂吴俊手拿一叠公文,匆匆走进来。
  他走到苏也哈身边,轻声说:“大人,闽浙总督阿林保发来公文,说浙江平阳发生民变!”
  苏也哈:“啊!前些日子阿林保刚刚剿灭了福州的海匪,消灭了浙闽两地的白莲教和天地会,现在平阳又冒出什么民变来,真够他折腾的。”
  吴俊:“可是,白莲教教主,那个前明皇室后裔朱洪竹却下落不明啊。也许就是此人漏网后再度兴风作浪,与朝廷为敌。”
  苏也哈:“这平阳民变的事,决然与朱洪竹此人无关。”
  吴俊:“下官愚昧,请问大人何以得知这平阳民变的事,决然与朱洪竹此人无关?”
  苏也哈:“惨败之下,只能苟且偷生。想东山再起,无疑是白日做梦啦。他朱洪竹至多是埋名隐姓,终老南山而已。自顾尚且不暇,怎能立马就能一呼百应,起事民变?”
  吴俊:“大人所言极是,但让他漏网,终究使人遗憾。”
  苏也哈:“仅仅是遗憾而已,抓住他,反是件棘手的事。”
  吴俊:“为什么?”
  苏也哈:“你想啊,杀他,显得朝廷量小,也会引起汉人对前明朱室的同情、怀念,滋生汉人的不满。不杀他,总是个后患啊。”
  吴俊:“抓住他,将其囚禁终身,方是上策。”
  苏也哈:“是啊,可是抓住他谈何容易?唉,此人不死,终究是皇上心病。”
  吴俊递上公文:“哦,大人,还有,户部侍郎舒灵阿与几位谏官,他们上了几份参劾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大人的折子,下官一并交给大人,请大人递交万岁?”
  苏也哈接过公文,叹道:“唉,真是多事之秋。”
  
  乾清宫边殿。
  嘉庆正在窗户旁边引逗一只架上的绿鹦鹉玩。
  鹦鹉学舌:“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庆开心地大笑。
  苏也哈手拿一叠公文进来,恭身拿出奏报:“启奏万岁,闽浙总督阿林保奏报:平阳境内发生民变,他已命温州府派兵弹压!”
  嘉庆转身,轻轻说:“啊!民变?平阳境内发生民变?”
  苏也哈:“是。”
  费云接下奏报,递给嘉庆。
  嘉庆坐下:“什么起因?”
  苏也哈:“奏报上说是百姓抗粮拒纳。”
  嘉庆看罢奏报,说:“江南一带,每亩二角三分之田赋并不算重,各地从未有过为田赋发生骚乱之事,平阳民变,是否有人别有图谋?”
  苏也哈:“万岁,阿林保在奏报上没说别的原因。”
  嘉庆:“有战报吗?”
  苏也哈:“没有。”
  嘉庆:“哦,那就没什么大事,要有战事,就会有战报。你想,阿林保把海匪和白莲教那些乱匪都平定了,平阳百姓仅为田赋,能闹出什么事?现在苏北、黄河、淮河正在发大水,朝廷不仅免去那里的田赋,还拨出五十万两银子专款救灾。这些钱不从田赋中来,能从哪来?老百姓总是通情达理的,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苏也哈:“是,万岁圣明!”
  嘉庆:“苏也哈,你代朕拟旨。”
  苏也哈:“嗻。”
  嘉庆:“平阳民变,查明事由,惩首抚众!速办。”
  苏也哈坐下拟好御旨后,又小心奏道:“万岁,京堂吴俊转来几份参劾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大人的折子,请皇上御览。”
  说罢,他拿出一叠奏折,费云接过来,呈给嘉庆。
  嘉庆随手把折子放在书案上,问:“这里面都说了些特克慎的什么事?”
  苏也哈:“说他惟我独尊,独断专行,揽权横行……”
  嘉庆:“哼,说这话的都是些什么人?”
  苏也哈:“是几位谏官,还有户部的舒灵阿等人。”
  嘉庆:“这些人是吹毛求疵,惟恐天下不乱!”
  
  王府井街南口梧桐胡同,特克慎府邸。
  门楼。
  门匾特写:“清风正气”四个大字为嘉庆亲笔,上有“御赐”二字。
  
  书房。
  中堂上方悬挂一个“半千印斋”匾额,书案旁边有张隶书“唾面自干”的条幅。
  满墙书架都放满了图书。
  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站在书案边鉴赏一叠宣纸,翰林院编修林培厚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特克慎手拿一张宣纸在抚摩,又举起宣纸对着光亮仔细验看宣纸纹路。口中不住赞赏:“好,好东西,好东西,的确是宋朝的宣纸!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林培厚含笑说:“是学生一个在琉璃厂做文房生意的朋友捡漏得来的,我就缠着把它给买了下来。我想,用它来孝敬恩师,恩师不会责罚学生吧?”
  特克慎:“哈哈!你不是老早就想要我给你刻个名章吗?冲你这刀纸的面子,我给你刻。”
  林培厚大喜:“谢恩师!”
  特克慎坐到椅子上:“你也坐吧,在翰林院还遂意吗?”
  林培厚没敢坐,说:“学生在那里很惬意。”
  特克慎笑道:“敏斋,你想不想动一动?回家乡做个有实权的差使?浙江那个地方,是个富庶的好地方啊。”
  林培厚:“学生不想离开京师。”
  特克慎:“为什么?”
  林培厚:“恩师大人,学生近来对西周钟鼎文颇有兴趣,若离开京师,对学生钻研古代青铜器也不利,会觉得遗憾。”
  特克慎击节赞赏道:“志在学问不在官,好!”
  一门房走进来,报:“大人,刑部右侍郎景禄大人造访!”
  特克慎:“请!请到客厅。”
  门房应声“是”,退下。
  林培厚:“恩师大人,学生告退。”
  
  客厅。
  简洁大气,中堂大屏风上镶的是一幅刺绣上山回头虎。
  刑部右侍郎景禄坐在椅子上,见特克慎进来,连忙拱手与特克慎见礼:“下官给中堂大人请安!”
  特克慎:“不敢,不敢,请坐。”
  景禄:“请。”
  二人分宾主坐下。
  特克慎:“什么风把侍郎大人给吹来的啊?”
  景禄:“你猜都猜不到。”
  二人入坐,丫鬟持茶盘上茶。
  特克慎:“侍郎大人请用茶。”
  景禄:“谢大人。”
  特克慎笑道:“我猜,你一来找我,就没什么好事情。不是查这个,就是抓那个,最后,还要把我这个老家伙推到前面给你做档风墙,你说是不是?”
  景禄笑道:“不是,不是,那是因为大人是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特克慎道:“哈哈,任你怎么说,但我私心忒重,我这片树阴下面,不给任何人乘凉。”
  景禄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大人吝啬的很。呵呵,今天下官前来,不谈公事,专程来叙叙家常。”
  特克慎:“叙旧?你能有时间来跟我叙家常?”
  景禄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卷,放在桌子上展开,说:“是啊,中堂大人先看看这个。”
  特写:手卷上面是用蝇头小楷书写的一卷《金刚经》,后有一朱文“心空”压角印。
  特克慎:“呀!好书法,好书法!这绝非一般人所书!谁的字?”
  景禄:“大人再仔细看看。”
  特克慎又仔细看了看:“哦,有点似曾相识。”
  景禄:“那是,老朋友写的嘛。”
  特克慎疑惑地问:“谁?”
  景禄:“陈默。”
  特克慎:“陈默!?他已经失踪五、六年了啊!”
  景禄:“人家现在已经远离红尘,在杭州西湖灵隐寺的暮鼓晨钟里,吃斋念佛,寄情于山水之中呢。”
  特克慎:“哦!”
  景禄:“这就是从杭州灵隐寺里流传出来的,你自己看,上面每个字的点划间架,骨子里那点不是陈默的笔迹?”
  特克慎又仔细看了看,轻轻摇头,说:“像是像,不过,陈默的字没这么洒脱飘逸,却比它结实有力。此外,陈默的字扑面而来的是凛然盛气,而这幅,却给人一种空灵虚幻的感觉。”
  景禄:“这一点也不奇怪,原来是御前京官,自然不可一世;如今是名刹高僧,当然是仙风道骨。大人,我敢肯定,这就是他的字。”
  特克慎:“哦……陈默与浙江巡抚清安泰为同榜进士,他去杭州,确实可能。此人一手楷书为海内称道,但心高气傲,恃才傲物,官场失意也就难免。却不料五、六年前,他竟悄悄挂冠而去,连家小都不要了,真乃奇人。”
  景禄:“愤世嫉俗而已。”
  特克慎:“如此说来,他竟然真的去寺庙出家当了和尚?”
  景禄:“当然是真的。请问大人,身居要职,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特克慎微微一愣:“啊,你打算追究此事?”
  景禄:“下官食皇家俸禄,敢不尽职?”
  特克慎:“唉,算啦!他已是方外之人,网开一面吧。”
  景禄:“方外之人?万一他的挂冠是对我大清圣朝的不满呢?”
  特克慎:“这种人,眼中无物,谁握国柄他都不满。原来是目空,现在是心空,既然已经心空,我们也就大度点。若是治他的罪,朝野上下,满汉之间,咱们在那方面都会遭人指责,得不偿失。”
  景禄笑道:“大人是惜才吧?”
  特克慎:“并非全是惜才,是珍惜我大清圣朝的声誉。一旦治罪陈默,反成全了他的清名,会引起汉官们对他的同情,增加排满情绪,那就大大不合算了。何况,按律,他也只是个擅离职守罪,何必呢。你说是不是?”
  景禄:“大人所言极是,多承指教。”
  
  平阳北港。
  李玉生家门前。
  两间破旧的瓦房,杂乱窝囊。
  门前一棵大柳树,树边有个碓窝。
  风和日丽,数声鸣蝉。
  地保李玉生懒洋洋坐树下的竹椅子上乘阴凉。
  他手拿一根草棍,兴致勃勃地拨弄着他身边的一条小黄狗的卵子,小黄狗四脚超天,惬意地躺在地上任他摆弄。
  李玉生悠闲地唱起下流小调:“一更里月牙儿刚刚出来,东庄的老秀才爬过了墙头来,小奴家不是那样的人……”
  这情景,正好被前来找他的小地痞范建百看见。
  范建百走近,一笑,打趣道:“老哥,老嫂子也喜欢这样玩吗?”
  李玉生抬眼一看,啐道:“呸!你娘才喜欢这样玩。”
  “看看,一句玩笑都经不起。”范建百一点也不生气,挨着他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指着他家的小黄狗问李玉生:“告诉兄弟,老嫂子要是真跟它玩,你能把老嫂子怎么样?”
  李玉生:“我不能把她怎么样,只是她要是不跟它玩,世上哪有你啊?谁能生出你这狗杂种来啊?”
  范建百“好了好了,我没工夫跟你斗嘴。天也不早了,我们下馆子喝酒去,今天我请客。”
  李玉生心中诧异,不免问道:“你请我吃酒?稀罕!你范建百一向是把嘴伸在人家的碗里,今天怎么了?嘿嘿,是在牌桌上赢钱了?还是又偷到人家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不瞒你说,我巴结上县太爷了。”范建百满脸得意忘形地笑着,说起话吐沫乱飞:“老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告诉你,现在兄弟在县衙门里做事。”
  李玉生好生奇怪:“哦,说来我听听。我做个地保还费了好大的劲,你这个小无赖居然也能混到县大衙门里做事?难道县太爷的小舅子要娶小老婆,他看上你小妹妹了?”
  “放屁!我现在是县大衙捕快的眼线,县太爷亲口说了,等抓住庄以莅、许鸿志,我就能当正经捕快!到那时,我吃的就是朝廷的俸禄啦。”范建百洋洋得意,一脸坏笑,说话时眉飞色舞,脑勺后面的那根稀毛小辫子在左右乱甩:“今日兄弟来找你,是给你老哥指个财路,老兄,你也要发财啦!”
  “我?我要发财了?怎么发?妈的,这几天我是抓到屎了,手臭。一上牌桌就输,还能发财?”
  “能,当然能。”范建百诡诈地笑笑,明知故问:“大路口那一片好气派的青砖瓦房,这家人你该认识吧?”
  李玉生:“嗬嗬,林监生家,北港三岁伢子都知道。”李玉生大失所望,直摇头:“他家是有钱,可人家不赌,想拉他家的人下水,等于是做梦。”
  范建百:“笨,跟他家还能玩什么牌啊,我们直接找他要钱!我打包票,要多少他都得老老实实往外掏。”
  李玉生:“怎么?他欠你的债?”
  范建百:“不是。”
  李玉生:“那你是抓住他家什么把柄了?我跟你说,他家可是正经人家?再说这林钟英是个监生,是有功名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别想发财想昏了头,打他家的主意?他林钟英眼里可揉不下沙子。”
  范建百:“哼哼,说不准这庄以莅就藏在他家!”
  李玉生闻言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范建百:“他俩的老娘是同胞亲姐妹,他跟庄以莅是姨表兄弟啊。”
  李玉生听后,不以为然摇摇头,失望地说:“他们是正儿八经亲戚,这还能定人家什么罪?能拿这事来讹诈他?你做梦去吧!”
  范建百连连冷笑,弦外有音地说:“可庄以莅、许鸿志在逃啊!官府正在到处搜捕,这俩人可是朝廷要犯啊!傻哥哥,你焉知逃犯不在他家?”
  “有点意思了,接着说。”李玉生挤挤眼,听出点门道了。
  范建百:“我来时,县里的师爷董世斗跟我说了,林钟英既是庄以莅亲戚,这庄以莅就有可能藏在他家。何况,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交谈过?要知道,官兵不来搜捕便罢,一来就是抄家!那可是鸡犬不留的事啊!董师爷要我们装作给他通风报信的样子,叫他家出钱消灾灭祸,不信他林钟英就不怕搜捕抄家!最后,要他给银子了事。”
  “好,你小子长见识了啊!”李玉生动了心,连连点头:“对,我们就说是县里刑房师爷董世斗说的,给银两千,可免去搜查,破财消灾。不给钱那就要大祸临头!高!”
  “他要是给钱便罢,要是一毛不拔,我们就领官兵来抄他家!嘿嘿,他家值钱的东西可有不少!”范建百阴阴一笑,说:“李哥,你不是说过,你认识知府衙门的经历朱宇泰吗?”
  李玉生:“他是我表兄,可他在温州,帮不了什么忙啊?”
  范建百:“哈哈,朱大人现在就在灵溪。”
  李玉生:“他到灵溪做什么?”
  范建百:“他正带着官兵在灵溪搜捕庄、许二犯。”
  李玉山说:“好!要是我表哥带兵,那就什么都好说啦!姓林的就是只铁公鸡,我也要拔它一大把毛!”
  范建百闻言大喜,说:“就这么办,我们先去酒馆喝酒,然后再到林钟英家去要钱。”
  
  林钟英家。
  后厅。
  中间有张长条供桌,供桌上有一尊白瓷观音菩萨造像,菩萨像前有个香炉。
  林钟英母亲林温氏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正在烧香拜佛。
  
  厅堂内。
  林钟英正在与父亲林志裕议论庄以莅之事。
  林志裕:“最近有你表哥什么消息吗?”
  林钟英:“没有,不知道他父子二人和许师傅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志裕:“真是笑话,他庄以莅怎么会去造反呢?这不明明是有人在诬陷好人吗?”
  林钟英:“是啊,也不知是谁这么下流、狠毒?”
  林志裕:“唉,如今是好人受气,坏人当道,这叫什么世道啊!”
  下人走进来,说:“东家,地保李玉生与县差范建百来找你。”
  林钟英:“他们来做什么?”
  下人摇摇头。
  
  厅堂门口。
  林钟英厌恶把李玉生与范建百堵在厅堂门口,淡淡问到:“二位找我什么事?”
  李玉生煞有介事地说:“林先生,我来引见一下,这范建百现在是县衙的公差了,他有要事找你。”
  林钟英冷冷问道:“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范建百现在居然是官差了?失敬,失敬。不知范公差找我有什么事?”
  范建百也不理会林钟英的嘲讽,开口就是狠毒的一招:“有人告发朝廷要犯庄以莅藏在你家。”
  林钟英恼怒地说:“胡说八道!庄以莅有半年都没到我家走动了。”
  范建百:“谁给你做证啊?”
  林钟英:“左邻右舍都能作证。”
  范建百嘿嘿冷笑:“他现在是朝廷要犯,要是来的话,还能让人看见?”
  林钟英恼恨地瞪了他俩一眼,把手往屋子里一伸,说:“请,请二位仔细寻搜。庄以莅若是藏在我家,我领下这个窝藏之罪。”
  李玉生故作宽容地笑道:“林先生不必动怒,我们奉行公事,也是身不由己。到府上来只是替上司传个话给你的,也是一片好意。”
  林钟英:“你们的哪个上司?要你传什么话给我?”
  范建百说:“林先生,你要知道官兵若是来到府上搜捕,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县里刑房师爷董世斗久闻林先生大名,存心想与你相与交往,他愿意为你周旋周旋。只要你出两千银子,他去为你疏通打点,这样官兵就不会到你家来抄查了。”
  林钟英沉下脸,严词拒绝:“谢了。只是我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请转告董世斗,不用他费心周旋。”
  李玉生一听不对路,便威胁道:“林先生,你掂掂分量,别拿鸡蛋碰石头!你与庄以莅是姨表兄弟,说你窝藏罪犯,也不是凭空捏造,不要事到临头,你去吃后悔药!”
  里边,林志裕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恼怒,走出来厉声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董世斗身在公门,竟敢公然敲诈勒索!大清朝王法何在?天理何存?”
  范建百:“嘿,我们是一番好意,想叫你家破财消灾,你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
  林志裕:“你们给我滚出去,别踩脏了我家的门槛!滚!”
  李、范二人料不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不知所措。
  林钟英凛然向他二人说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二位若不进去搜查,就说明你们也知道庄以莅并不在我家,对不对?”
  李玉生与范建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口结舌没话了。
  林钟英:“那就请回罢。”
  李玉生与范建百无奈,狼狈离去。
  他俩一走,林温氏拉着孙女林咏莲走出来说话了。
  她埋怨丈夫、儿子道:“唉,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们把事办坏了!他们这一走还能善罢甘休?难道你们没听说官兵在灵溪烧抢掳掠?无恶不作?这帮丘八无事都能生非,这两人再一去搬弄,他们焉能不来找事?”
  林志裕与林钟英听后,亦觉后悔。
  林钟英:“娘,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我终不能向这种卑鄙小人折腰,甘心受其讹诈啊。”
  林志裕:“说得是。”
  林温氏接着又担忧地说:“唉,事到如今,依我看你们爷俩还是出去避避风头的好,万一官兵来了,随意捏造个罪名就能抓人。”
  林志裕想想也是,就说:“也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惹不起,我们躲得起。”
  林钟英为难地说:“娘,可我们怎能把你老人家一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啊。”
  林温氏坦然说道:“嗨,你们只管走,他们还能把我这半截都入土的老太婆能怎么样。”
  林钟英:“娘,那我们就到瑞安林中凰伯伯家去避一避,他几次带信请我们去做客,皆因有事缠身,都没能成行。这一次,正好可以了此夙愿。”
  老太太:“好,有咏莲在家陪伴我,你们放心去吧。”
  林钟英:“咏莲,在家要听奶奶话。”
  林咏莲:“我知道。”
  
  北港去往灵溪的路上。
  李玉生与范建百在狼狈地赶路。
  范建百怨恨交加地说:“想不到这林钟英倒他妈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李玉生:“他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书呆子!他也不想想,官兵要是来他家查抄逃犯,那要损坏丢失多少好东西啊?怎么连因小失大,破财消灾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范建百:“老哥,你见到你表哥朱宇泰后,我们要加油添醋地说林钟英的坏话,把他往死里整。”
  李玉生:“这还用说?你放心,我保证,见面后我三言两语就能把我表哥说得跳起来。”
  范建百:“是吗?为什么?”
  李玉生坏笑:“眼下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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