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电视文学剧本《平阳奇冤》(第一集)
作品名称:平阳奇冤 作者:甄远东 发布时间:2012-09-28 09:58:40 字数:8029
长篇电视剧文学剧本《平阳奇冤》(第一集)
逶迤连绵,俊美巍峨的雁荡山。
山峦起伏,运雾缭绕。
大龙湫瀑布。
水帘从天而降,撒下大片水珠。急流冲击进水潭,碧绿的潭水冒出雪白的水花。水花形成一条曲线,远远看去,这水花曲线恰似一条蛟龙在潭中翻滚。
蓝天白云,一阵大雁飞过。
主题音乐起。
一望无际,苍茫浩瀚,波涛汹涌的大海。
惊涛冲击石岸。
浪花中推出字幕:《平阳奇冤》及演、职员表。
在温州特有的江河岛屿,廊桥亭台、宝塔民宅、田园渔港等景色中现出字幕(配音):
浙江温州,古为瓯地,秦后属闽中郡。汉顺帝永和三年(138)析章安县东瓯乡置永宁县,是为温境建县之始。东晋明帝太宁元年(323),析临海郡南部永宁、安固、横阳、松阳四县置永嘉郡,是温州建郡之始。唐高祖武德五年(622)置东嘉州,高宗上元二年(675)置温州,自此以后,历一千三百余年至今,州名无改,州境亦无大变。
温州是个好地方,此处居山临海,钟灵毓秀,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历来文人辈出,也是官场仕途的必争之地。(配音结束)
第一集
本集出场人物(以出场先后为序,人物后有说明者为首次出场,下同):
杨大鹤温州知府,汉族,四十六岁。正方脸,八字胡,浓眉大眼,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徐映台平阳县知县,汉族,三十七、八岁年纪。白白净净,五官端正。
徐秤砣徐映台仆役,汉族,二十三、四岁。忠厚老实,品行端正,长得高大结实。
董世斗刑名师爷,汉族,四十岁。奸诈狡猾,较瘦小。
徐王氏徐映台妻子,三十四、五岁。花容月貌,毫无见识。
徐张氏徐映台母,汉族,近七十岁。诚恳本分。
徐克扣徐映台父,汉族,近七十岁。奸商。
缪大华牛贩子,汉族,徐家邻居,四十多岁。
庄以莅秀才,字诚廉,汉族,五十三岁。方脸大耳,短须浓眉,拖着根又粗又黑的发辫。潇洒飘逸,一身正气,见义勇为。
林钟英监生,号芳园,汉族,四十出头。本分忠厚,坚毅顽强。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仪表堂堂。
赖丙辰监生,汉族,五十岁。正派耿直,好打不平。较胖,短须。
庄正甸庄以莅子,习武,汉族,二十一岁。如玉树临风,健壮灵敏。血气方刚,正直善良。
陈昌齐温州道台,汉族,四十多岁。方脸短须,微胖。
舒灵阿户部侍郎,后调任刑部,满族,四十六岁。阿林保心腹。
小过百万盐商,汉族,三十七岁。
过百万大盐商,汉族,五十九岁。
嘉庆清帝,满族,近五十岁。中高等个头,清瘦儒雅,刚毅沉着,不怒而威。
费云大太监,大内总管,汉族,六十岁。
温州知府随从、书吏、衙役、丫鬟。平阳县衙轿夫、衙役。打酒客人。学生甲、乙。太监、宫女等。
字幕:清嘉庆十二年春。
温州知府衙门。
宽敞庄严的大门楼,门楼旁边有一间门房。
进门是大院,院中是正厅大堂。
两边是雕花栏杆的走廊,从走廊可到中厅。
穿过后厅即是后花园,园中山茶、月季等花草争奇斗艳。
后花园旁边是内厅。
内厅里。
木雕镂花屏风前有一张大圆桌,两边各有两把太师椅。
杨大鹤身穿便装坐在桌边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个白银的水烟袋把玩。
随从站立在他身后侍侯。
书吏手拿一件公文进来,躬身说:“大人,抚台衙门又转来了一道工部催办河工的公文,严命各地官府要对辖地的河流、堤坝疏淤排涝,防汛固堤,并规定要按时竣工,自筹钱款!请大人过目。”
杨大鹤含笑的脸立时拉下来,他接过公文一看,牢骚道:“他们说得倒轻巧,我库中无银,怎么去找民工?年年闹灾,又到那里去筹钱款?”
书吏为难地说:“大人,可这公事还是要办的,不然没法子向上交差啊。”
杨大鹤:“知道了,你先去吧。”
书吏走后,杨大鹤自言自语埋怨道:“唉,我当初怎么想起来要到这倒霉的地方来啊!”
随从:“是啊,老爷当初还不如就到吏部委派的山东就职呢,为了谋到这个温州府,老爷您花了多少银子啊!”
杨大鹤:“可不是嘛,我哪能知道,我一来温州,这鬼地方就连年闹灾荒啊?唉,我是时运不济呀。”
正在埋怨,衙役进来禀报说:“启禀大人,平阳县徐映台大人求见。”
杨大鹤立即转愁为喜,吩咐说:“哦,请,请在客厅稍候。”
衙役:“是。”
杨大鹤连忙换上一件旧外衣,把公文揣在怀里,拿着他喜爱的水烟袋笑嘻嘻向中厅客厅走去。
客厅。
陈设得却十分简陋,中堂“四知堂”匾额下,放一张普通方桌和四把木椅。
徐映台规规矩矩端坐在木椅上,一见杨大鹤进来,连忙起身见礼:“卑职参见知府大人。”
杨大鹤:“徐大人免礼,请坐。”
徐映台:“谢大人!”
丫环进来送上茶。
杨大鹤:“请用茶。”
徐映台:“谢大人。”
杨大鹤含笑问:“徐大人请见本府,有何公干啊?”
徐映台看一眼站在杨大鹤身边的丫环和随从,欲言又止。
杨大鹤会意,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待丫环与随从走后,徐映台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递给杨大鹤,道:“这是下官送给大人的新春茶资,请笑纳。”
杨大鹤喜出望外,忙不迭接过银票,口中却使劲推辞:“这个如何使得?这个如何使得?实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徐映台恭谦地一笑,整了整顶戴,大方地说道:“区区薄礼,何足挂齿。卑职初到不久,日后仰仗大人的地方甚多,还望知府大人要多多照应啊。”
“好说,好说。”杨大鹤笑逐颜开,两眼眯成一道缝,由衷地与徐映台亲热起来。“徐大人年轻有为,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啊。”
徐映台:“下官一定兢兢业业,报效朝廷。”
杨大鹤美滋滋吸上一口烟,笑着说:“徐大人,今日就在本府把盏一叙,畅饮几杯如何?”
徐映台连忙推辞,说道:“大人不必张罗,下官公务在身,还要赶回平阳理事。卑职此来,是有下情禀报。”
杨大鹤漫不经心地说道:“请讲。”
徐映台面色凛然,缓缓说道:“卑职前任,亏空甚多,如今县衙内库中空虚,入不敷出,上差各项行政,又都要花钱,难啊。”
杨大鹤一愣,喷出一口烟,随即附和徐映台一起叫苦:“是啊,是啊,你看我,这衙里衙外寒酸得哪里还像个知府衙门?你再看看我这身行头,还像个四品知府的样子吗?唉,每月二百多两的俸禄,得养活一大帮子人,你说那里够用?不怕你笑话,我穷得把从家里带来的厨师都给辞退了!”
徐映台:“如今做官,没钱怎么能办事?”
杨大鹤愁容满面地把那个催河工的公文拿出来,递给徐映台,苦笑着说:“是啊,是啊。你瞧瞧,瞧瞧这上面怎么说的,真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连年闹灾,百姓吃饭还得靠官府救济,还要我们自筹钱款,我到那儿去筹钱款?”
徐映台接过公文,看了看,说:“大人所言极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嘛。”
杨大鹤:“是啊,可这公事还不能不办,你说难不难?唉,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头发都急白了。”
徐映台笑着给杨大鹤出点子说:“大人也不必太过操劳,河工一事,此乃国计民生大事,劳力与钱款只能强行层层向下摊派。各行、各业、各店铺、包括市场码头,桑林茶园,都要出钱。农村各家各户,也要出工出劳力。然后大人拣吃紧的地方开工,做做样子,就可以上报了。说不准,这里面多少还能做出点文章呢。”
杨大鹤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十分佩服徐映台的办事才干,直叹:“哎呀,好主意!好办法!惭愧,惭愧,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人过奖。”徐映台见杨大鹤高兴,知道是说话的时候了,于是压低声音,小心说道:“大人,卑职想把今年每亩二角三的田赋加到三角三,以解眼前县衙里的燃眉之急,请大人体察。”
杨大鹤沉吟半晌,欲发作,才收的人家银子,一时拉不下来脸;欲点头,此事非同小可!
他把玩着水烟袋,顾左右而言他:“徐大人新官上任,自有三把火要烧。我已经没什么雄心壮志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已。哈哈,只是,你要好自为之。”
徐映台闻言,心中暗喜:“如此,下官告辞。”
杨大鹤:“送客!”
二人拱手道别。
知府大门外。
停放着一顶县官官轿。
徐映台走向轿子,四轿夫各就各位。
徐秤砣恭恭敬敬为徐映台掀开轿帘,服侍徐映台上轿。
徐秤砣高喊一声:“起轿!”
平阳县衙。
大门口。
轿子在平阳县衙前停下。
徐秤砣服侍徐映台下轿。
县衙大堂。
大堂上,“廉明清正”的堂匾高悬。
徐映台走进来。
刑名师爷董世斗连忙迎上去,诡秘地问:“大人,知府大人怎么说?”
徐映台笑道:“他什么都没说,在装垄作哑呢。”
董世斗:“好,这装垄作哑就是默许!”
徐映台道:“是啊,只要知府大人不反对,那些乡下平头百姓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来?至多不过是哭穷叫苦一番,到时候我来个连哄带吓,这帮泥腿子还能不乖乖就范?还敢不给我如数交纳?”
董世斗:“是,大人圣明,小人这就去准备征粮文告。”
县衙后内室。
床边有一个衣柜和一个衣帽架,一张条桌上放置有花瓶、算盘、折扇、笔砚等物品。
徐秤砣为徐映台更换便衣。
徐映台伸手拿起折扇,信步来到庭院。
县衙后庭院。
院子旁边有假山,花坛。
徐映台情不自禁击节唱起昆曲:“星前盼,月下猜,月下星前今半载。花思柳想多尴尬,毕竟有前程在。衣锦还乡那时节——娘子啊!我把你搂在怀,你脸边清泪我用唇揩,贴紧你小香腮。”
昆曲声中叠接:
徐映台在梳妆台前看着爱妻徐王氏梳头。
徐映台为徐王氏描画眉毛。
徐映台在床前为徐王氏试装。
庭院里,徐映台与徐王氏在树下,卿卿我我的画面。
徐秤砣跟在徐映台后面,看着他忘情地在边唱边做出的身段,笑着问道:“老爷,今天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徐映台收起折扇,含笑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秤砣,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像有二十二了吧?”
徐秤砣:“是,老太爷收留奴才已经十六年了,奴才伺候老爷你也快有十来年了。”
徐映台笑着说:“是啊,你到我家时才六岁,现在,到娶媳妇成家的时候啦。等我闲下来,就给你找个小媳妇。”
徐秤砣:“谢老爷恩典!老爷,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徐映台:“哈哈,秤砣,老爷我要发财啦!”
徐秤砣:“哦?发财?怎么发?”
徐映台:“我要把全县每亩二角三分的田粮款,加到每亩三角三分。粗略一算,平阳有农田约有二十八万余亩,那就是说,如此一来,我每年就有两万八千银钱的进项!这样岂不妙哉?”
徐秤砣大惊:“哎呀,老爷,此事万万不可!这一定是书吏董世斗给老爷出的馊主意。”
徐映台:“胡说,这是你家太太在家里就想出来的高招!”
徐秤砣:“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啊!你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是违犯朝廷律法的事情啊!”
徐映台:“哈哈,违犯律法?老爷我的话在平阳就是法!”
徐秤砣:“老爷,话虽然也可以这么说,但田赋数额是皇上钦定,事涉国法刑律,老爷你要三思啊。”
徐映台:“大胆!今后凡是老爷的公务,不许你多嘴多舌。”
言毕,甩下徐秤砣,径自回屋。
徐秤砣追随其后:“老爷,奴才是一片苦心,是为老爷你好啊!”
徐映台大怒,转身斥道:“滚下去!”
江西南昌乐化镇。
丁字路口。
破旧的小街,路口“徐记”杂货铺。
货架上摆放着日用杂货,柜台边上是各种盛放货物的大小坛子。
杂货铺门前“徐记”布帘招牌已经破损。
“徐记”杂货铺内。
徐张氏站在柜台里在为客人打酒。她拿着酒提慢慢从酒坛里舀出酒,倒入客人的酒碗。
丁字路口。
徐克扣从远处走来,看到徐张氏打酒的样子,他皱起眉头。
客人端着酒碗离去。
“徐记”杂货铺内。
徐克扣走进柜台,对着徐张氏大发雷霆:“你这个败家的婆娘,有你这样打酒的吗?”
徐张氏纳闷:“怎么啦?我又没算错账、少收钱,怎么就败家了?打酒不像这样打,你说怎么打?”
徐克扣一手夺过酒提,一手拿了个酒碗,迅速把酒提按入酒坛,只听“咕咚”一声,他急忙提起酒提,快速把提中的酒倒入酒碗里。
特写:酒碗里的酒不断翻腾着气泡。
徐克扣对徐张氏吼道:“打酒得这样打!这叫紧打酒,慢打油,你懂吗?”
徐张氏说:“我不懂,我也不会。”
徐克扣:“滚!”
徐张氏不屑地离去。
丁字路口。
站在路对面的缪大华把刚才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过来。
“徐记”杂货铺内。
缪大华走过来,笑吟吟对徐克扣说:“徐老爷子,你儿子现在做了官,是堂堂的七品知县,你是老太爷了,又不是没钱花,何必还要做这个小生意呢?”
徐克扣叹口气,说:“唉,你说的也是,我克勤克俭了一辈子,现在也算熬出头了。大华,可我舍不得这个小铺面啊。”
缪大华:“此一时,彼一时也。你现在还做这种油盐酱醋的小生意,不是给你那个当官的儿子难看吗?徐老太爷,把这个小铺面盘给我吧,你老人家也该享享清福啦。”
徐克扣笑道:“成啊,只要你出的价钱我满意就行。”
缪大华:“咱爷们在这钱上还不好说吗?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只要你凭良心要。”
徐克扣点点头,说:“哈哈,行啊。”
巍峨连绵的玉苍山。
巨石嶙峋的摩天岭直插云霄。
一条溪流顺山而下,汇入大河。
平阳灵溪镇。
浙南山乡小镇特有的景色。
街道两边是青砖灰瓦房屋,多为经商铺面。篾匠铺、木匠铺、铁匠铺、杂货铺接二连三。一家家铺面走廊两边的木柱旁,都叠靠着块块门板。
路面上平铺着长方形的青石板,石板表面被人们踩磨的油光水滑,上面有一条条深深的车辙。
临街的河流中,房屋倒影在微波中晃晃悠悠。
镇外大门村。
村边有条小河,河边有个古老的石拱桥。
桥下,一叶扁舟横斜。
河岸古老的榕树和垂杨,已经饱经沧桑。盘根错节,躯干如铁似石。但抽出的新枝嫩芽,依然袅娜多姿。
远远可见大门村口的许氏宗祠(学馆)。
许氏宗祠。
整座建筑庄严肃穆,门前竖立着两根大旗杆。精细的青砖门楼下,整齐的青石阶梯做工讲究。
围墙两边各有一个精巧的圆窗,可以饱览园内的景色。
祠堂内飞檐廻廊,雕梁画栋。
许氏宗祠院内。
古树参天,曲径通幽。
幽静的环境里,传来一阵学童们朗朗的读书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许氏宗祠教室内。
教书先生庄以莅背着手,在学堂里来回走着,他不时停下脚步,认真看学生们做功课。
学生甲愁容满面在沉思。
庄以莅走近他身边,关切地问:“你不好好做功课,在想什么?”
学生甲:“先生,我从明天起,以后就不能来上学了。”
庄以莅:“为什么?”
学生甲:“我家交不起学费了。”
庄以莅:“哦,学费可以缓交、少交啊,你功课这么好,不上学,多可惜啊。”
学生乙也站起来说:“先生,我也要辞学了。”
庄以莅:“为什么?”
学生乙:“我爹要我帮家里干活。”
庄以莅:“胡闹,我明天去找你爹,我去跟他说,不上学怎么行呢?再说你这么小,能干什么活?”
庄以莅的表弟林钟英笑吟吟在窗外喊道:“表哥!”
庄以莅一见林钟英,十分高兴:“啊,芳园!”
他走出教室。
教室外。
庄以莅笑着说:“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了啊。”
林钟英笑道:“是啊,一直想来看看表哥,但总是明日复明日,一拖就是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庄以莅:“我姨妈、姨父的身体可好?”
林钟英:“好,好,老人的身体都好。”
庄以莅在教室门口对学生们说:“大家再做半个时辰功课,自己放学回家,先生我先有事先走啦。”
庄以莅领着林钟英走出学馆。
学馆大门前。
他俩正好遇到好友赖丙辰。
庄以莅:“丙辰,你来得正好,我们喝酒去。”
林钟英:“丙辰兄别来无恙?”
赖丙辰:“芳园,我们可好久没见了啊。”
林钟英:“是啊。”
“走,我们喝酒去。”庄以莅不容赖丙辰分说,就拉着赖丙辰与林钟英一起向镇上走去。
村口。
竹园后隐蔽着数间灰瓦青砖的民房。
池塘里漂浮着几只水鸭。
村口路边稻场。
稻场边有个大石磨。
庄以莅的儿子庄正甸正在场子中间打南拳。
他赤膊着上身,辫子盘扎在头上,身姿矫健,拳脚刚劲。
村口路边。
庄以莅、林钟英、赖丙辰三人走过来。
村口路边稻场。
庄正甸一见庄以莅、林钟英、赖丙辰三人走过来,忙停下拳脚,恭敬地迎上说:“表叔、赖伯伯稀客啊!爹,你们这是到哪去啊?”
庄以莅:“我跟你表叔和赖伯伯去喝酒,正甸,你别光知道打拳,把功课给荒疏了。”
庄正甸:“爹,你老人家放心,我的功课也没耽误。”
庄以莅笑着边走边说:“没耽误功课就好,我叫你做功课也不指望你科考得第,我只要你知书明理。正甸啊,你知道吗?不读书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半个人。”
庄正甸:“孩儿知道。”
林钟英笑道:“表哥,正甸是文武双全,比我们都强。”
庄以莅大笑。
温州知府衙门。
客厅。
温州道台陈昌齐与知府杨大鹤在客厅里品茶谈话。
陈昌齐:“杨大人,河工一事,大人层层向商铺店家摊派钱粮,哈哈,这是个高招啊。”
杨大鹤:“疏淤排涝,防汛固堤,乃国计民生大事,上面又不给钱,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昌齐笑道:“哈哈,大人的刀子可不能太狠,手下得留点情啊。”
杨大鹤正色道:“天地良心,摊派钱粮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进项、出项,皆有账可查。”
陈昌齐:“玩笑,玩笑。”他叹口气,接着说:“唉,灾害连年不断,去年先是干旱,秋后又发大水,农户收成只及往年小半,渔民也多日不能出海,产量锐减。在温州为官,难啊!”
杨大鹤:“可不是嘛,我是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瞒陈大人说,当初我到温州来,可真没少花银子。可在任三年,除了救灾、抢险,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陈昌齐:“杨大人,你有门路啊。闽浙总督阿林保大人跟你有师生渊源,我是什么靠山也没有,唉,只能在这鬼地方干耗着啦。”
扬州。
瘦西湖畔美丽的景色。
大盐商“过百万”家豪华的客厅。
一个上嵌“八仙过海”苏绣的梨花木雕花屏风前,放着一套红木八仙桌、椅。旁边虎腿雕花几架上,摆着一件玉雕葡萄。
舒灵阿身着官服坐在左边座位上品茶。
“小过百万”坐在右边,他赔着笑脸说:“侍郎大人,实在对不起,‘散氏盘’虽然件国宝,但对我来说却无所谓,我不喜欢那玩意。关键这个东西是我爹的喜爱之物,任你怎么说,我都不能卖。”
舒灵阿:“过大少爷,别把话说那么绝,不就是一件青铜盘嘛。我是受一个要人之托,不好推辞,你给我个面子,忍痛割爱。人家愿意出大价钱,而且,将来在生意上我还能帮你忙嘛,何必这么固执呢?”
“小过百万”苦笑着摇头:“侍郎大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也不是钱的事,要是能卖,还要大人你说这么多话吗?大人你专司盐务,我又是做这个生意的,能不巴结你吗?可这件东西是我爹等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花了大价钱,才从江翰林手中买来的。你说,他能把它卖了吗?”
舒灵阿严肃地说:“过大少爷,我劝你,你们还是把它卖了,卖了它,没什么坏处,你们不卖,没什么好处。”
“小过百万”轻轻“哦”了一声,感到事情有点严重。
舒灵阿品口茶,放下茶杯,为难地说:“实话告诉你,要买这个东西的人,你们惹不起。我也不能说出他是谁,但他对这件东西是志在必得。我和你也是朋友,我陷在中间很为难,我只能劝你把它卖了,你把它卖了的好。”
“小过百万”想了想,说:“唉,侍郎大人,我是愿意按照你的话办,关键是我爹,他的话难讲。大人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去跟我爹说说,好不好?”
舒灵阿:“行,你劝劝老爷子,身外之物,何必看那么重呢?”
“过百万”家密室。
博古架上文物摆件琳琅满目。
一只大青铜盘放在密室中间,赫然夺目,它就是惊世国宝“散氏盘”。
此盘为西周晚期青铜器,康熙年间出土,盘高约七、八寸,腹深四寸,直径二尺,重四十多斤。上用金文刻西周晚期土地契约,共十九行,三百五十七字。所刻文字线条婉转灵动,厚重古朴,是件稀世珍宝。
“过百万”站在“散氏盘”旁边,一边爱抚着“散氏盘”,一边对“小过百万”大发雷霆:“什么人我惹不起?你说,他是谁?”
“小过百万”愁眉苦脸地说:“我哪知道他是谁啊?这不过是舒灵阿侍郎大人的话。”
“过百万”痴情地抚摸着“散氏盘”,连连冷笑:“哼,他志在必得,这东西我想了几十年了,老子也是志在必得。怎么着?我就不卖给他,我看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福建。
闽浙总督府。
客厅。
中间有一幅梅竹中堂,配有行草对联:梅花呈五福,竹叶报三多。
阿林保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舒灵阿苦笑着在阿林保面前自责无能:“总督大人,卑职无能。我是什么话都说了,可过家就是不开窍,那个东西怎么说他都不卖。”
阿林保睁开眼,宽宏地笑笑:“算啦,人各有志,就别再难为人家啦。”
阿林保书房。
夜晚。
墙上挂着一张弓和一个牛皮箭囊。
大书案上,有一株黄杨树桩盆景。
阿林保坐在书案边凝神把笔,在宫灯下亲拟奏折。
奏折特写:“江南盐务糜烂,扬州犹甚。盐商大都暴发,漏税走私已成朝廷大患。”
京城皇宫内苑。
各种奇花异草,亭台水榭。
乾清宫。
侧室,一卧榻,一书案,简洁明快而豪华。
嘉庆在书案上仔细地在看阿林保的奏折。
他一面看,一面以手指轻弹书案,沉思苦想起来。
大太监费云垂手站在一旁,远处窗帘下有两个宫女身影。
嘉庆:“费云!”
费云:“奴才在。”
嘉庆:“你说,这江南盐务偷漏税收,怎么就是屡禁不绝呢?”
费云:“这里面油水大呗,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盐务嘛,是重利之下,必然有人铤而走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