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骨铮铮，3

　　第六章∶铁骨铮铮，3
　　且说那清脆的枪声倒叫群山乱颤，河水倒流，这枪声太突然了，几欲震破人们魂灵。这枪声正是琉璃河的“龙王大会”里传来的。大家甚为惊骇，都要转回去瞧看何等的凶事，青天好日头的哪里的鬼子六，岂可如此放肆死哩的？
　　仝水富忙道∶“别要惊慌，我运‘奇门遁甲’便知端的。且自稍息，看我的。”
　　只见水富拿个细棍，蹲下身子，在地画了三个碗口大的圆，圆圆相环，分别填了只有自己晓得谁也看不懂的字符儿，合计良久，惊道∶“大事不好！邓大虎乔大贵长了势力前来作祟的！都回家去，把这两头水牛暂且圈养光奇家的牛屋里，小岳你两口子用心看护着，这是良葛庄繁殖牛儿的本钱！安心的守护着村落，我去瞧瞧事情的真实情况如何。”
　　郭大春也要去。
　　水富摇摇头道∶“万万不可以的！别惹火烧身，你是村里的主心骨儿。都听我的作吧没事，家也不是小事儿的。”又道∶“光奇，你俩口子记准了，鸭跖草好饲料，沟沟溜溜的都有，全草儿喂牛省事儿，配着诃勒梨粉能缓解牛神经的紧张。速速回去安置事儿吧。不管我回不回来，都不允许去找我的，这一点给我记牢了。大春到家立即召开村民会议，绷紧了心玄，保卫村落的安全！”交代毕了，火速往山里奔去。谁也不好问他究竟干啥去了？
　　这事儿须从仝水富童年说起，十五岁那年独自山里耍子，时至夏日炎炎，草木葳蕤，石坡暖暖，倦意袭来，顺势躺着睏觉，有个人抚摸着水富的脑袋道∶“秦侠沟之左有荆轲洞，洞里之左复又一洞，有绿色石头匣子，内有《奇门遁甲》及黑色标志的真言咒语一道，若遇危险之大事当念标黑的咒语，能使白昼瞬间化为漆黑之夜，风雨交加，就遇难为吉了。”当时水富不信，只拿了《奇门遁甲》而成其事了。现在想起那黑色咒语也必有实用的意义了。就不顾一切奔到了那里，复觅其物依然存在，咒语简单，乃六字大明神咒“俺嘛尼叭弥哞”也。水富速速颂记，旋风似的“龙王大会”去了。
　　“打渔杀家”剧情唱的真是热闹，人们全神贯注醉入其中。老蔡、抒平、虎子、李连、世龙坐在一排，不住赞叹阮小七、李俊，不畏强势，奋起反抗，除暴安良的侠义精神，虽为宋民，实乃今民学习的榜样。
　　正在表扬里梁山英雄之时，突听杂乱的嘚啵嘚啵的马蹄声席卷而来，滚滚的晨雾里，一帮荷枪实弹的马匪百十多人，将大会包围了起来，一齐举起武器对空放了一排子弹，“呯呯呯呯……”清脆而响亮。
　　这比疯牛厉害的很，看戏的大都吓破了胆，捂着脑袋扒到地上默默祈祷子弹别射击自己。唱戏的锣鼓家私也不管了，掩耳躲到幕后藏到戏箱里保命的。
　　十几个耿直的汉子想着马匪坏的出奇，越想越气，不顾死活跳了出去，骂道∶“哪里的狗杂种，无法无天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天杀地刮的恶魔，雷劈了你们！”
　　马匪们闻此辱骂，肺都气炸了，举枪瞄准又是一顿射击，不到两秒，十几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尘土。
　　李连世龙急欲爆发威势，争奈敌众我寡，谨慎行事儿。
　　老蔡道∶“这里面是有说道的！莫不是乔大贵邓大虎作的祟？马匪再凶，决非无辜祸及于民的。我们关键里头脑保持冷静，不能因一时的冲动给千把号老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虎子理直气壮的说∶“强敌面前，不能示弱！宁可站着死，绝不趴着生！”
　　抒平说∶“收敛点儿，听大人的！”
　　虎子瞧瞧李连世龙，又看着各自顾命的示弱人们，噘着嘴不说话了。
　　事儿真的给老蔡说中了，正是那俩恶魔掀起的滔天恶浪！邓大虎乔大贵被囚琉璃河28号，家人赎以巨资，便伪装咬破中指头，写下血书以表改恶迁善，掩盖心里的痛恨。老蔡众等信以为真就释放了。
　　到家，二人越想越气，从没被人如此挾制要挟的倒霉的事儿，咬牙切齿，随到丰台县衙而控告之，不果，越极行贿复告，反遭一顿痛斥。勃发万丈怒火，就起了拿28号报仇雪恨之心。可二人羽毛不丰，莫能威势。
　　乔大贵就想起来自家亲属表弟康泰克来了。
　　康泰克乃河北窦妪土匪头子，不到不惑之年，体壮如熊，身高半丈，青面虬髯，成日一身北洋军服，颇似军官的模样，于军阀段祺瑞暗里勾结甚密。闻得表哥乔大贵之事就爽快答应了。
　　乔、邓密谋一回，连夜套着驴拉车，载了金银细软以及家眷日夜谦程往河北投靠了康泰克去了。康匪对亲家的到来十分欢迎，好吃好喝好招待，又有豪华住房的享受着，真的一步登天了。
　　乔大贵邓大虎就把曾经遭受挟制受辱之事一五一十述了个详细。康泰克闻之顿然怒发冲冠，喝道∶“灭了他们！”遂命马匪头子康劲，率百十多马匪持着家伙出击琉璃河去了。
　　恰值“龙王大会”日子，有侦查的报告∶“28号铁将军把门！”知其皆于乐戏的了，就把会场包围了。对空鸣枪，又杀死了十几生命，真的威武了乔大贵邓大虎的雄势了的。
　　乔大鼓贵直觉露脸面的时刻到了，扯开嗓门吼道∶“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兴义师而来的！冤有头，债有主！琉璃河28号的共匪无法无天，祸祸贤良，犯下滔天罪恶，诛杀灭尽，为国除害。”又脏骂∶“我们泱泱华夏，乃孔孟文明之地，咋生出如此的尕渣四六屁呢？夫子圣人气的跳河自杀了？蔡国正、抒平、袁世龙、李连、仝水富，你等若有血性的话，快快滚出来受死吧！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听见了吗？几个偷咬人的狗子！”
　　老蔡众人打眼一扫，那冒粪的不是别人，正是乔大贵！
　　这乔大贵，不是无声无息的死了吗，怎么借尸还魂了？那张脸道子依然充满着自私的凶狠！
　　邓大虎见乔大贵飚了一阵子解气的高言，心里乐开了花，正要显显口才，还没说话，一缕银光直刺乔大贵的咽喉。这货子没来得及再吐一个字儿，从马背扑腾一声栽到地，砸出一个沙窝没了气息。邓大虎吓的伸出舌头半日缩不嘴里。
　　马匪更是惊恐，不防人堆里竟然藏着高手！十几个胆小的竟然调转马头避难消灾去了，剩下的只有几十人了。任康劲吼叫，依然越逃越远。
　　康劲气的胖脸儿紫了，手一挥，咻咻的吼∶“射击！”
　　哗啦啦枪栓推上了膛，顷刻间无辜生命魂归地府！
　　老蔡挺身而出，厉喝∶“住手！我就是蔡国正！”
　　抒平低声给虎子交代了一番话，同了世龙，李连雄雄然，好似几座巍峨的山峰压向穷凶极恶的马贼！不怕牺牲的勇魄，震慑着这伙恶魔。众贼好像发现了什么，连连后退。
　　世龙道∶“你等身为马贼，无恶不作！可是你们的父母，决非马贼！或许都是善良的老百姓，或许大多数遭受地主老财的剥削和压迫！这些你们想过没有？当你们枪杀无辜生命的时候，就心安理得吗？我们谁给谁也没有杀父仇夺妻恨，谁也没有挖谁家的祖坟！你们这样明火执仗的乱杀无辜，难道就没有设身处地打个颠倒想想吗？我们都是中国人，不能自相残杀！小日本正在处心积虑侵略我们的国家，杀害我们的民族，中国民族要紧紧团结一致抗日救国，才是根本”
　　一席话儿好似万能钥匙，打开了众马贼禁锢罪恶之锁，他们调转枪口，子弹飞向了遥远的天空，几千号看戏的生命避免了一劫。
　　邓大虎见到众马贼纷纷倒戈，急道∶“大日本是保护咱们国家的！以后咱们国家还修建大日本学校，日本养老院的，几万万日本太君就到咱们国家安家落户生育繁殖，培养学习哩。中日友好！中日亲善！大日本帝国乃我们头上的蓝天！都别中了袁世龙无稽之谈的流毒，快快开枪射击！杀死他！”
　　康劲朝着邓大虎啐口唾沫，寻思良久，觉着人家老弟说的很是在理儿！何以自家哥哥康泰克每每称赞小日本是好人呢？好人自家国家不住跑来中国胡作非为？哥哥莫非同老段一个鼻窟窿子出气儿，岂不是汉奸走狗卖国贼不成？想这个邓大虎，中国就这个样子了，不思救国还当日本的吃屎狗狗！死你妈的去！就“呯”的一枪把这个没有国耻的软骨头，送到了败类的地狱里。高呼∶“弟兄们，我们是中国人要爱护自家国民，不能祸祸！那弟兄说的都是大家的心里话，中国人如果不讲中国的尊严，崇洋媚外，就是官职再高，充其量就是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我是不回窦妪了，不见那软骨头的贱哥哥了，我要跟着老人家和那兄弟过荡气回肠的日子。谁要走谁走，我不拦挡的！”
　　众弟兄跳下马，抱起拳齐声道∶“头头到哪弟兄到哪，生死与共，绝不反悔！”
　　康劲大吼一声∶“好！”就打个手势和众兄弟一同单膝跪在蔡国正跟前，声如洪钟般的求道∶“老人家，收下我们，弟兄们死心塌地跟您混一辈子算了！”
　　老蔡见此心里甚喜，高兴道∶“诚心可嘉！起来起来，都快快起来！我先给你等说，今有三条，守得住我就收下你们；若守不着，就哪里来哪里去，不耽误事儿的。第一条∶既然是中国人，必须有中国人的气质，坚持原则，爱国爱民，维护祖国的尊严，反对崇洋媚外。第二条∶丢掉自私自利，发扬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弘扬正义，铲除邪恶，为了祖国和人民解放事业随时牺牲自己的生命。第三条∶一切男人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爱护有加。对叛徒、内奸、卖国贼，崇洋媚外的哈巴狗，见一个杀一个，决不姑息手软。以切实的行动捍卫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革命的解放事业。能做到不？”
　　康劲和自己的弟兄们听了之后，久久没有回应，未知对此三条他们能否接受？
　　蔡国正瞧着康劲他们脸上的变化，心想可能目无组织纪律的马队是行不通的。三条虽然并不复杂，但一般的人都是接受不了的，因为都没放下自己的私欲，严重的“国家兴亡，与己无责”愚蠢观点占据着金钱主义私自利的奸宄头脑，什么国家利益？净瞎胡扯淡！只要个人利益！只要给我金钱，国家的军事秘密，尖端科学，毫不保留出卖给西方国家！哪怕帝国主义蹂躏、践踏、强奸、屠杀我们的国民，只要给我一点利益，我依然歌颂帝国主义，来我国任意胡作非为！唉，祖国呀，我不愿翻阅你的历史，因为不想哭泣。山东青岛，中国的历史名城为何沦落德军的铁蹄之下，日本又要前来争夺。中国的家呀，外国的疯狗何以来咬架？软骨头的狗呀，你没能力治国，占着茅坑不拉屎却反而吃屎，引以为荣欣赏着疯狗在家里祸祸——这是你的自豪、骄傲和崇洋媚外的孬形！成了你失败和死亡原因——历史的耻辱柱子永远铭刻着你的软弱肮脏的丑陋嘴脸！
　　突然，雷霆爆炸，河水飞溅∶“活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住的中国地，喝的中国水！‘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大刀砍死洋疯狗，炸药嘣碎卖国贼！还我尊严，还我河山！壮志冲云天！”
　　康劲和他的弟兄们，鼓起嗓门，雄壮之声，好似爆发的山洪荡涤着历史垃圾，琉璃河变得格外明净。老蔡、抒平、世龙和看戏的人们鼓起掌来，大赞∶“这马贼不是马贼，是行侠忠义的英雄！”
　　康劲突然拔出匕首，“嚓！”砍掉了一个指头，道∶“若有二心，当同此指！”众弟兄都拔腰刀按着头头壮举，砍掉了各自的指头，发出共同的誓言。老蔡一连叠“吆吆吆吆”说李连道∶“快快止血包扎！”欲知后来如何？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