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最后的收获

　　老妈在厨房“叮叮当当、咔咔擦擦”地忙碌着，郭小安坐在屋里的炕上摆弄、盘点着。
　　老妈在就是好，经过一番收拾，小屋干净了、整洁了，有热乎气了。房主哥们几天前买彩票中了五位数大奖，问他有什么想法，他提出将哥们的房子让他白住一年，这样他和老妈的小房就可以白得一年的房租了。当然了，他不会白住的，起码的人情来往他还是懂的，和白燕子离婚后，他搬离了她的房子。
　　郭小安点燃了一支烟，贪婪地吸着，久违了，阔别已久的滋味，以后不会分开了。
　　炕上摆的满满的，他一一整理、计算着：一摞现金、一包金首饰、一件名牌女包、一个塞得满满的存钱罐、两张二百元的超市购物卡，现金是十二万元，首饰算两万吧，女包5000元，零钱算两千块，购物卡400元，他计算了一下，炕上的大概14万吧，加上院子里的轿车，六万吧，一共20万，他用初婚、六年的宝贵青春和操劳换来了20万，其中的两万还是自己挣的，算十八万吧。
　　六年，十八万，值吗？不值，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成了二婚了，还没留下孩子，这六年，姑奶奶一样地伺候老女人，和她结婚，名声坏了，宝贵的青春给了她了，牺牲了尊严才换来十八万，亏了、太亏了。
　　和白燕子摊牌的当天，两人坐下来商讨离婚事宜，他提出了十万元的补偿，他给她算了一笔账：和她结婚的六年，他洗衣做饭包揽了一切家务不说，还要陪笑脸、说好话哄她开心，被她拉着四处演戏、炫耀，给她挣足了面子，按市场价格，每月至少算四千块吧，一年4.8万，六年28.8万，十万元，够意思了。你爸你妈生病住院是我照顾的，你给我戴绿帽子，精神损失费总得有吧，你躺在医院里也是我在你身边忙前忙后的……
　　白燕子也算账：你辛苦我承认，可我也没闲着呀，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你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我的？你帮我，我难道没帮你吗？别忘了，是我带着你挨家挨户地发广告，才有那么多人打你的车，没有我，凭你一个陌生人，谁买你的账啊？
　　他回道：你说的我承认，不过十万元不多，你也不差这点钱，说实话，我要的真的不多，到了这个地步，咱俩好聚好散，闹上法庭对谁都不好。
　　听到“闹上法庭”，白燕子怂了，她是个要脸面的人，一旦闹上法庭，她出轨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不好。虽说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但私底下说和拿到台面上说还不是一回事。
　　于是她说：这样吧，车给你，你可以继续拉活挣钱，不止十万的。
　　破车值十万，你可真敢吹！车是易耗品，到手就掉价，二十万的车开了两年也就十五、六万，我开车的这五年，每月给你交两千元的份子钱，有十一万了，你再给我八万，怎么样？
　　白燕子叹口气：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还“在位”，别说八万、十八万我也拿得出来。现在我工作没了，退休金没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得自谋生路，都给你了，我后半辈子喝西北风啊，我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你难，我不难吗？我还年轻，肯定是要再婚的，大好的六年青春给你了，离婚变二婚了，对象不好找了，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孩子，我也不再结婚了，更不会朝你要一分钱，要怪就怪你那儿子，害我没了儿子，这笔账得算在你头上。
　　白燕子让步了：这样吧，车给你，我再给你四万块，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郭小安想想，同意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他问，结婚六年，他头一次真正关心她，对她敞开了心扉，之前一直戴着面具。
　　“我也不知道，我只剩下这房子了，产权不是我的，我可以一直住下去，娘家、朋友都和我断了联系，我害怕一个人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燕子很迷茫。
　　他想想，说：“我和阿荣说说，你回别墅住吧，人多有个照应，这套房子出租出去，赚点差价。‘牡丹亭’有活动，你当个群演，不用出什么力，多少能挣点钱，养活自己。”
　　“我回去，能行吗——你和阿荣，挺熟吗？”
　　“熟不熟的，说句话还是行的，男人之间嘛，好说话。阿荣听他妈的，让他妈和郝梦圆说说，应该能行的，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找我，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
　　还好应付过去了，她应该没起疑心。
　　“谈判”很顺利，时间不长，问题解决得还算圆满。之后，他揣着四万块钱，收拾好东西，开车离开了。
　　“吱呀——”一声，老妈带着一身的油烟味走了进来：“还有两个炒菜，等他们来了，再下锅。”
　　说完，老妈话锋一转：“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现在你和她离婚了，我还是说了吧，免得你让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因为营养不良昏倒了吗？你知道因为什么吗？白燕子让我还她四万块钱。”
　　“什么，还她四万块！”郭小安一下来了精神。
　　“你和她结婚前，不是向她借了四万块的手术费吗？结婚时，说是给的彩礼，只当你是上门女婿了，后来她怀了孩子，找到我，要我归还借她的四万元。”
　　“什么！”郭小安差点跳起来，“她凭什么，你给她了？”
　　“她说，四万块给的彩礼钱是用来买孩子姓的，她年纪大了生孩子得用半条命，养孩子要了她整个命，你一分钱挣不来，单靠她养孩子，难啊，所以，四万块钱得还回来，用来养孩子。”
　　这老娘们，真TM卑鄙无耻！郭小安气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她那么痛快地给了自己四万块呢，原来是自己的钱啊。六年的青春和付出，只换来一辆二手车，当初要是没有这四万块的彩礼钱，他也不会和她结婚啊？自己还好心地给她安排住处，还打算以后帮她的忙，自己真是个大傻*，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这该死的老娘们，当初咋不叫人一棍子打死呢。
　　“她说，如果我不还这四万块钱，她就打掉孩子，反正她是生养不起，也不在乎姓谁的姓，她爸有亲儿子亲孙子，还在乎一个外孙的姓，不还，她就上法院起诉，你打的借条还在她手里，大不了离婚，再离一次对她来说无所谓，可你不行，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答应，谁想她以后会流产。”
　　“流产之后，她把钱退了？”
　　“退个P！吃到嘴里的还能吐出来，我和她提了，她还骂我小心眼，一点小钱都算计，还说要不是替你家生孩子，她也不至于流产遭罪，四万块就当是补偿了。”
　　“欠条呢，不会还在她手里吧？”
　　“放心，我要回来了，撕了，这点心思我还能没有。”
　　郭小安松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和你说了又怎样，和她离婚？所有人都知道你因为四万块钱当乐上门女婿的事，年纪轻轻让一个老女人给甩了，咱家再穷也丢不起这人，你和她离婚了再找，谁家姑娘愿意嫁？我主要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谁知道她最后会流产？你和她结婚时间不长，啥都没捞到就离婚，太不划算了，我咬着牙，硬是还上了这四万块，后来看你和她过日子还可以，我就一直没说，现在离了，我说了，对人、对事留点心眼，别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饭锅里的饭不够吃，我出去买点馒头花卷。”
　　老妈出门去了，郭小安又气又恨又悔，同时又很无奈：自己这只小家雀还是没算计过老家贼啊，道行还是不行啊！其实想想也正常，人家是名利场上的老油条了，自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蛤蟆哪是人家的对手，多出来二十一年的盐粒不是白吃的，之前还对她有歉疚，现在没有了、扯平了，互不相欠，自己也不是全输啊。
　　他将脸转向那堆财物，四万元是自家的，不算，除去自己开车挣的那两万元，其余都是她的，大约十二万吧。
　　时间在这一刻蓦地静止了，空气凝结了，大约半分钟后，郭小安停滞的大脑恢复了运转：对，她不是人，做事不厚道、没人品没人性，可自己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青蛙，抛开年纪和家境因素，他俩还真是一路人，臭味相投。她坑了自己四万块钱，自己不也算计了她六万（轿车是她自愿给的，不算）吗，这六万，可是“黑”的，自己何尝是人、做事厚道、有人品有人性呢？白燕子如今身败名裂、下场凄惨，是她的报应，自己和她一样，也受到了惩罚，彼此彼此了，四万块钱只当是赎罪的补偿了，他还清了、不欠了，自己不算是个坏人，和白燕子有本质的不同，她可想以后像她那样。
　　算了，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自己以后好好干活、多多挣钱，如果以后白燕子要他帮忙，他还是会去帮忙的，凭心而论，自己在她身上还是得了好处的，别管是直接还是间接，起码白住了人家六年的楼房，享了六年的福，没有她，自己还不知道干什么呢，人得懂得感恩，多想想人家的好、自己的不对，男人嘛，别那么小心眼，心胸开阔点，多点少点能怎样，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他和白燕子没有男女感情，所以她出轨，不算给自己戴绿帽子、让自己当了王八，他一点都不生气、不在意，他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胸中的一口浊气吐出去了、放下了，过去了，从前的事不会再提了，多看看以后吧，郭小安想开了、不恼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