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作品名称:人民的江山 作者:鹤壁淇水 发布时间:2022-08-15 09:15:55 字数:10835
文庆指了指和福生家紧挨着的院子:“这就是俺家,要不,你去俺家坐一会儿?”
小凤随文庆进院,院里收拾的干净利落。文庆娘殷勤地倒水,拿水果招待稀客,文庆爹在院里烧火准备蒸馍。小凤挽起袖子洗洗手,帮着文庆娘捏馍,文庆憨厚的脸上荡起快乐的笑容。吃了饭,文庆和小凤出来,福生正好下车。小凤拉住了文庆的手:“文庆,走,咱去瞧录像!”
文庆和小凤手拉手出了胡同。福生一脚踢在铁门上,铁门“咣当”响了一下。
文庆家门上帖着大红喜字,喇叭里放着百鸟朝凤欢快的音乐,酒席从院子里摆到了大街上,亲戚朋友们吃着喝着。小凤和文庆穿着婚服,挨桌敬酒。晚上,福生脑子里现出小凤的影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天上午,福生搂着玉清从车上下来,正碰到小凤从文庆家出来。她看见福生和玉清进了院子,插上了大门。小凤狐疑地望着福生家的大门。她回到家,爬梯子上到房顶,又上到福生家房顶,小凤顺着福生家梯子下到院子里。
福生屋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到窗下,隔着窗户往里看了一眼,惊得赶紧扭头走,不小心脚下踩到一个易拉罐,发出了响声。福生听到动静,穿上裤子拉开了门,走了出去。一眼看见梯子上的小凤。福生跑过去,拽住她的脚脖子,把她从梯子上拽下来,硬往屋里拖。福生屋里,福生目露凶光,卡住小凤的脖子。
已穿好衣服的玉清用力掰福生的手。
玉清:“福生,小凤不会说出去的。”
玉清又转过头看小凤:“是不是,小凤?”
小凤被卡得说不出话,她用力地挤了两下眼睛。
福生这才慢慢松开手。小凤怪异的眼光瞪着福生和玉清,玉清羞得扭过了脸。
小凤:“福生,你不跟我结婚,就是为了玉清?玉清能从那个窟窿里给你生孩子?”
福生:“玉清撒泡尿我也当茅台酒,你就生个带把儿的,我也不待见。文庆咋样?不中你还找我耍儿。”
小凤扬手给了福生一耳光,出门。小凤爬着梯子上了房顶,一会儿就不见了。
几个月后,小凤生下一个女儿。文庆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笑得合不扰嘴。小凤生下女儿那天晚上,福生和玉清在喝酒。福生说:“下个月我要典礼了。”
玉清一口酒呛在气嗓子里,咳得上不来气儿。福生慌忙给他拍后背,好半天,玉清才喘过气来。
福生劝玉清:“你也赶紧找对象,听见没有?当个男人,不管咋耍儿,不能忘了传宗接代。你得有儿子,我也得有儿子。”
玉清低下头:“不用你管我。”
没几天,福生就办了喜事。他家院子里大喇叭里放着喜庆的音乐,宴席摆得屋里屋外都是,刘详和赵国兵也来了。
乔王生看着打扮得俏生生的新娘:“水莲,听说恁俩从见面到典礼,总共才七天。到底是你等不及了还是福生等不及了?”
水莲笑:“俺俩都等不及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村里的二青头李春国:“我知道,我知道,水莲和他爹那天去矿上拉煤,他爹在前面撅着屁股拉,水莲在后面撅着屁股推,福生哥正好从后面开车过来,看见一个闺女梳着大辫子,俩屁股蛋子一扭一扭真好瞧,嘴里就留哈喇子了。到前面一看,原来是他姥姥家门口的闺女水莲,就停住车问水莲:‘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水莲瞧福生穿的是虎豹西装,胯下那家伙顶得裤子老高,就说:‘俺愿意俺愿意俺愿意。’”
众人发出又一阵哄堂大笑。
福生用拳头捣了李春国一下:“你这个二青头,猪肘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玉清坐在一边,显得闷闷不乐,低着头不停喝酒。赵国拉玉清,玉清摇摇晃晃站起来,福生拽住玉清:“玉清,你喝多了。”
玉清:“我今天想睡你的席梦思床,你叫不叫我睡?不叫我就去睡国兵的。”
福生的脸很难看:“玉清,你真喝多了。”
水莲拉住玉清:“行,玉清,你想睡俺的席梦思床,那俺让给你。谁不知道你和福生是伙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明儿我给你说一个好瞧的大闺女,到时候让你睡俺的席梦思床你也不睡了。”
水莲的话让人们再次发出了笑声。水莲让几个妇女帮忙,把玉清弄到婆婆家屋里的床上,福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晚上,福生正在脱水莲的衣服,隔壁,传来孩子刺耳的哭声,夹杂着小凤的咒骂声:“你爹死哪儿去了?”
水莲:“他们两口吵架了,要不,咱去劝劝?”
福生:“别管他们。”
福生拉灭了灯。黑暗中,传来水莲抑制不住的笑声。
福生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中,看着玉清一个人闷闷不乐,就让水莲给玉清介绍个好瞧的大闺女。福生家屋里,椅子上坐着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门口站着拘谨不安的玉清,玉清从屋里出来要走。
水莲端着两碗饺子从厨房出来:“玉清,你往哪儿走?吃了饺子陪人家去城里转转,给人家买两件衣裳。”
玉清:“嫂,我还有事儿,改天吧!”
晚上,玉清、福生和李春国在玩牌。
水莲说:“玉清,你到底想找啥样的?恁好瞧的你都不愿意,你不是想找最丑的吧!”
二青头李春国:“嫂,你不知道,越丑的人在床上越厉害,要不人家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花滴滴。你把好瞧的说给我,把丑的说给玉清就行了。”
水莲笑:“哎呀,要找个丑的也难呀,大闺女一个个都像花骨朵一样。”
隔了几天,玉清正在看书,父母在掰玉米,水莲领着一个闺女进来了。这个闺女身材胖胖的,眉毛粗粗的,还有个地包天的厚嘴唇。
水莲和玉清父母打招呼:“大爷大娘,掰玉米呢?”
玉清抬头,看见那闺女,吓得打了个冷战。
那闺女盯着玉清,脸上荡开笑容。
玉清拽水莲:“嫂,你出来。”
大门外,玉清说:“嫂。你从哪儿找来一个丑八怪?”
水莲说;“她是东乡烟酒公司经理的宝贝女儿,叫嫦娥。家里条件好,他爹说了,只要人相中,陪嫁要多少给多少。”
玉清摆手:“嫂,你快点把她弄走,我怕晚上做恶噩梦。”
嫦娥在不慌不忙地帮着玉清父母掰玉米,水莲和玉清又进了院子。
水莲:“嫦娥,咱先走吧。”
嫦娥:“嫂,我帮着俺叔俺婶子掰完玉米再走。”
玉清跺脚出去了。吃晚饭的时候,嫦娥也不说走,玉清急得去找福生。福生拉他到东乡饭店喝酒,劝他别生气。玉清:“这算啥事儿?嫦娥住到俺家就不走了,我说我不愿意,她说当俺妹子,认俺爹俺娘当干爹干娘,我真没见过恁粘的人。你快点给俺嫂说,让她把那个丑八怪弄走。”
福生笑:“人家不走,恁嫂要啥办法?”
林志霞端着一盘菜过来:“要我说,嫦娥虽然长得丑一些,心眼怪好,他爹给的陪嫁不少。玉清,娶了她,你也不吃亏。”
玉清:“那我不得天天做噩梦?不中,我得把她撵走,我现在就去撵走她。”
玉清一摇一晃走了,福生跟着出去了。林志红问林志霞:“姐,你说玉清和那个嫦娥一个俊一个丑,他俩能成?”
林志霞:“这可不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呀!别操人家的心了,把碗赶紧刷了。”
回到家门口,玉清用力敲门。穿着秋衣秋裤的嫦娥从堂屋出来,打开大门。玉清进了门,指着嫦娥:“你走,你别在我家,回你家去。”
嫦娥笑:“行,我明儿就走,你看你喝得成不倒翁了。”
嫦娥扶住了东倒西歪的玉清,挽着他进了东屋。玉清躺在床上,被酒精烧得直哼哼。
嫦娥看着他醉里俊俏的脸,憋不住俯身吻他。玉清伸手拽住了嫦娥:“福生,你别走,你别去找水莲。水莲有啥好?你说要一辈子跟我好,你不能变卦。”
嫦娥兴奋地:“玉清,我不走,我跟你好一辈子。”
屋里的灯灭了。
东屋,天色大亮。玉清醒来,看到搂着他脖子的嫦娥,啊啊大叫起来。
傍晚,漫天火烧霞。福生停下车,从车上下来。小凤站在自家门口,穿着一条性感的黑色裙子,看见福生,手掀起裙子,露出光洁的大腿和蕾丝内裤,福生不自然地就晃动起胯部。水莲从家里出来,正恰看到这一幕。
水莲怒:“福生!”
福生一惊,停住动作。小凤飞快地放下裙子,往自家院子里走了。福生也跟着水莲进了自己院子,水莲哭着动手砸东西,
福生不耐烦:“滚,不想过就滚。”
水莲掂起自己的包,冲出了院子。半夜,福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文庆家院里,小凤悄悄顺着梯子爬到房顶。小凤顺着梯子下到福生家院里,悄悄到福生门口,侧耳倾听。门突然开了,福生一把把小凤拽了进去。门关上,屋里传出男人女人酣畅淋漓的呻吟声。小凤伏在福生怀里,福生摸着小凤的脸蛋。
小凤:“福生,你和水莲离婚吧!我和文庆也离婚,我离不开你。做饭也想,扫地也想,啥时候也想。咱一家三口在一起,你想咋就咋。行不行?”
福生一翻身又骑坐在小凤身上:“你说的,我想咋就咋。”
外面传来文庆呼唤小凤的声音,小凤推开福生,开始穿衣服。福生骂一句:“这个该杀的武大!”
小凤进自己屋,文庆抱起“哇哇”哭个不停的孩子。
文庆:“小凤,你到哪儿去了?”
小凤接过孩子:“上茅房了。”
嫦娥住在玉清家不走,肚子也一天天鼓起来。玉清父母就张罗起典礼的事儿。玉清跪在父母面前哭:“爹,要让我给这个丑八怪典礼,我就去当和尚。”
玉清爹笑:“咱家就你一根苗,我就盼着抱孙子了。嫦娥的屁股大,算卦的说他能生仨带把儿的。”
玉清:“反正我不和那个丑八怪结婚,不行我就去五台山出家当和尚。”
玉清娘掂着苕帚疙瘩打得他直叫唤。这时候,福生停下车,提着大包小包往院里走。福生把大包小包放桌上。
福生说:“大丈夫敢做敢当,嫦娥要怀的不是你的种,你想当和尚就当和尚。这孩子都快生了,看孩子份上,你能不要他娘?你要不听劝,我捆也得把你捆椅子上拜堂。你信不信?”
玉清:“娘,我答应还不行,别打了。”
吹吹打打的音乐声中,嫦娥穿着婚服,在人们的簇拥中正要上车,突然捂住肚子呻吟起来。
嫦娥:“哎哟,我要生了。”
慌乱的人们赶紧把嫦娥抬上婚车。
婚车在飞驰声中响着嫦娥一声声的喊叫。车中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福生、玉清和气肚脐在喝酒,庆祝玉清当了爸,有了传亲接代的根苗。气肚脐说:“玉清,你这娶媳妇和儿子庆生一起办,省了一顿酒钱。福生你咋弄哩?先跑没有后跑的跑得快,得罚酒。”
福生:“小凤天天给我眉来眼去,水莲回娘家一住半年,咋会有孩子?哥,以后我的车免费给你拉货,咱仨人拜朋友,以后同生共死。行不行?”
杜清芳扬起吃得油汪汪的脸说:“行行行,有肉一起吃,咋不行?”
福生:“志红,给哥找个香炉,我们好烧香磕头。”
林志红摆好香炉,点上香。福生、玉清和气肚脐杜清芳跪下磕头。杜清芳吃得撑的勉强跪下,憋不住扑喇刺放了个响屁,逗得林志红在一旁直笑。
玉清:“二妮儿,再让你三叔弄条鱼,要糖醋的。”
林志红端着做好的鱼到包间门口,就听杜清芳说:“兄弟放心,我一准让那个李文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看他还能坏你的好事不能了?”
玉清:“都是三里五村的可别弄出啥事儿,这样不行吧?”
林志红慌忙跑到厨房,对林豹子说:“叔,福生哥要教训那个老实头,说啥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会不会出啥事呀?”
林豹子轻描淡写地:“听他瞎吹,杀人也不是不偿命。别管他。”
东乡村委会治安联防队办公室,队员李孬蛋正要带队出去巡逻,气肚脐拉他坐下喝酒。气肚脐与李孬蛋推杯换盏,一会儿,李孬蛋就喝红了脸。
气肚脐:“孬蛋,我看你可以当联防队的小队长。你得表现一下。”
李孬蛋:“叔,您说让我咋表现?”
气肚脐:“你说李文庆坏不坏,他总是到杜家坟地上小便,他这不是欺负人么?”
孬蛋:“队长,我当是啥大事,你包在我身上好了。李文庆是个老实头,黑老鸦屙到头上也不敢吭。我替你教训他一下。”
李孬蛋从办公室摇摇晃晃走出来,到李文庆家路口小树林等着。下班的李文庆走过来,李孬蛋从一旁小树林里窜出,拦住李文庆。李文庆说:“干啥?俺回家吃饭哩!”
李孬蛋:“文庆,谁让你去杜家坟地里尿了?”
李文庆一把甩开他,继续往前走:“俺没去杜家坟地里尿尿。”
李孬蛋照李文庆屁股后面蹬了一脚,李文庆回过身双手死死掐住孬蛋的脖子。
孬蛋被勒的眼冒金星,呼吸困难,慌乱中摸到了腰里的刀,“扑刺”一捅,李文庆就倒下了。
李孬蛋摇晃着回到联防办公室,没脱衣裳倒头就睡了。
天刚麻麻亮,东乡村一村民背着锄头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文庆,文庆身边是大摊的血,村民扔了锄头就跑:“杀人了,杀人了。”
警车呼啸着向东乡村而去。东乡村委大院,警察押着双手被铐着的李孬蛋从联防办公室出来。村委大院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福生和气肚脐杜清芳远远地看着,脸色吓得发白。气肚脐家,院子里的竹叶被风吹得呼呼响。气肚脐心慌意乱地说:“要不咱出去躲躲?孬蛋小孩没心肝眼儿,公安一咋乎就都说了。”
福生:“不行,不能躲,咱在东乡村还认识俩人,树刨了根儿就蔫了。”
福生找到王生借钱。王生:“三万够不够?”
福生:“要有就借我六万。”
从王生那儿拿了钱,福生又到了老丈人家。老丈人养了一群羊,每年都卖些羊,手里应该有钱。水莲腹部鼓鼓的,看到福生,眼里有些惊喜。她怀孕己经六个多月了,在娘家住不是办法。福生说:“水莲,回去吧!”
水莲应了一声,进屋收拾东西。福生跟进去:“水莲,你跟你爹说说,让他把卖羊的钱先借给我。”
水莲:“福生,那可是俺爹的养老钱,他的命根子呀。”
福生望了望在绑丝瓜架的老丈人:“我知道,我等着用钱,以后我把恁爹当亲爹还不行?”
水莲叹了口气,向院里走去,水莲和他爹小声说话。福生坐下吸着烟,焦急地等待着。
水莲终于进了屋:“行了,俺爹答应了。”
福家把水莲接回家,就去找玉清。玉清抱着孩子看嫦娥笨手笨脚地学缝小孩儿衣服。
嫦娥不小心让针扎住了手,不由哎哟叫了一声。玉清:“你别缝了,让俺娘缝吧!”
嫦娥:“咱娘能跟咱一辈子?头一回让人家缝,二一回还好让老人家缝?”
玉清吃惊:“你,你又怀上了?你怀孩子比吃饭还容易。”
嫦娥:“咋了,你嫌多了?”
玉清正要回话,福生进来了。福生把提的幼儿食品放到桌上,上前逗着玉清抱的孩子。
玉清:“福生,我会擀面条了,上午别走,尝尝我擀的面条。”
福生:“我想让你和我去找找赵国兵。”
玉清脸一变:“我不去。”
福生开着车,玉清不高兴地坐在车上。玉清:“福生,非得去找他?我真不愿意去找他。”
福生:“不找他,我就得坐牢。”
玉清吃惊:“文庆是你杀的?福生,你,你咋能去杀人?”
福生:“我没杀文庆,我只说让气肚脐找人修理他一下,谁知道李孬蛋会捅死人?公安要追查下去,我肯定得判个十来年。赵国兵有人,这事他能摆平。玉清,你能看着我坐牢?”
玉清不吭声了。
赵国兵正在看黄色录像,传来了敲门声。赵国兵不耐烦地站起来,关了录像,去开门。门外,站着玉清和福生。
赵国兵色迷迷地盯着玉清,脾气一下好了:“玉清,你咋恁长时候不来找我?今天别走了。”
福生说:“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拿点啥,你看这行不行?”
福生把纸包推到赵国兵面前。他打开一看,除了几摞钱,还有几张他和刘详、玉清在一起胡闹的照片。赵国兵想了想,拿起了电话:“王哥,有个事儿,你得帮帮忙。啥关系?好兄弟。”
赵国兵放下电话:“福生,你去找王有良局长吧!事完了来接玉清。”
福生看着玉清乞求的脸,低下头:“行,那,我先走了。”
保持着军人坐姿的王有良,眼睛瞄了一眼福生摆在茶几上的方方正正的“茶叶”。
王有良说:“听刑警队的人说,是杜清芳让李孬蛋修理那个老实头的,明天要去弄杜清芳。这事儿弄不到你头上。”
福生:“我和杜清芳是结拜兄弟。”
王局长“噗”地笑了:“福生,这是啥年代,你还以为是三国?”
走的时候,王局长把钱硬让福生带走,推了几推,福生就收起来。福生说:“哥,以后福生有一块馍,一定辦两半,咱都分着吃。”
王局长:“福生,恁村不是有个砖厂承包快到期了?你把它包下来。钱不够就来找我。”
福生:“李喜的那个人也是个横鬼,他恁挣钱的砖厂不会丢手。”
王局长:“福生,这就要你的本事了,光会耍儿不行,也得会弄钱。”
福生说:“哥,你放心,要弄成了,这砖厂我就当是给哥打工,大头儿归恁,恁吃肉分俺一口汤就中。”
王局长哈哈笑了,福生推门走了。王有良老婆从书房出来,摘了眼镜,认真地:“王有良同志,你这样做不妥吧?”
王有良:“啥叫不妥?当初我在对越战场上负了伤,从部队转业回来,按照规定,我应该在分局副局长的位置,谁知道被分到下面一个派出所当副所长。老子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战场上活下来容易吗?他们凭啥比我职位高?后来经人指点,给赵二公子送了‘礼’,才调到分局当局长。我算看透了,钱就等于权,权也就是钱。这就像鸡和蛋一样,有了鸡能生蛋,有了蛋能孵化更多的鸡。福生是个敢做敢弄的人,要弄钱,得借福生这种人的手。”
杜清芳大哥杜承志家,杜承志的傻儿子红旗在院子里看蚂蚁上树。气肚脐杜清芳走进来:“红旗,恁爹在家不在?”
红旗朝屋里喊:“爹,气肚脐来了。”
红旗回过头:“你找咱爹干啥哩?”
气肚脐照红旗头上拍了一巴掌,正恰他哥站到了门口。杜承志身体高大,眼睛温和,像储满了水的池塘,有些深,头发因为操心大而有些早白。杜承志:“有啥事就说,我还忙着哩。”
气肚脐掏出烟给他哥点上:“哥,文庆那个老实头的死,你得负责。他在咱杜家老坟上小便,孬蛋听说了以后,想去警告一下他,结果失手了。村委得完这个篇。”
杜承志盯着弟弟的眼睛:“你自己屙了自己擦屁股,老是往村委头上坐干啥?”
气肚脐:“孬蛋是咱村委招的人,他不是为国捐躯也算是为咱杜家出力了。只要村委补偿李文庆家点钱,事就妥了。”
杜承志不吭声,气肚脐说:“哥,大队的钱你不花也变不成自己的。行,你不管,那我跟咱娘说一声,以后我坐大牢,可没空儿孝顺她了。”
杜承志瞪他一眼:“好了,你去找李文庆家说说吧!”
气肚脐乐得屁颠屁颠的往外走。
杜承志在他背后没好气地说:“老二,以后少跟乔福生去一块儿,他是属老虎的,吃你是一二三。”
李文庆家,小凤穿着一身白色衣裤,眼睛哭得红肿。她无颜面对李文庆的死,考虑再三,决定外出打工。小凤:“爹,娘,豆豆就交给恁二老了。时间到了,说好一块去打工的姐妹,在车站等着我呢。”
文庆娘接过豆豆,想说啥,又没说,只流着泪摆了摆手。
小凤一走出门,孩子哇哇哭起来。小凤回了回头,看了看屋里,快步跑出了院子。
福生看见穿一身白的小凤,跑出去拽住了小凤。小凤望望自己家,没有喊叫,只是挣扎。
福生把小凤硬拽进家,进屋解她的裤子,小凤剧烈地反抗着。
福生一面动作一面拍打小凤的屁股:“小凤,你叫呀,我想听你叫。给水莲过,像白开水没啥滋味,她不会啍啍,我想听你啍哼。”
小凤的手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抓起来用力往福生头上一砸,哗啦啦一声,玻璃台灯碎了。福生愣住了。小凤赶紧穿好衣服,快速出了门。小凤走到院里,正和玉清撞了个满怀。玉清瞧了瞧头发凌乱的小凤一眼。
屋里传来福生恼火的吼叫:“玉清,拽住她,给我拽住她。”
玉清抬头看见满脸是血的福生,没去拦小凤,倒向福生跑了过去。小凤从院里跑到了外面。
福生生气地甩开玉清的手,咬牙切齿地:“让你拽住她你聋了?你是不是给她有一腿?”
玉清伸手摸福生头上的伤口:“强扭的瓜不甜,小凤那脾气,这回没弄死你,下回敢把你分尸。算了吧!文庆的事儿才了,安生两天行不行?”
福生:“我跟水莲过的没啥意思,我还是想跟小凤过。小凤像个婊子,会浪,水莲像个圣人,没一点意思。小凤就砸我一台灯,我也舒服。”
福生和玉清、李春国一起在东乡饭店喝酒。李春国长得贼眉鼠眼,穿得吊儿郎当,脚下一双步鞋有俩洞,露出了脚趾头。福生给李春国夹菜:“春国,我想和你拜朋友。”
李春国:“你想让我干啥就直说,別放那拐弯屁。”
福生干咳了一声:“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恁叔的砖厂。你帮我,成了,我给你一万块钱。”
李春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能行?李喜的是俺亲叔,他也是个硬葫芦。有一年东乡村正月庙会,他在庙会上卖油条。旁边也有一个卖油条的,人家炸的油条比他炸的颜色鲜亮,客户都到人家那儿买油条,他的油条没人要,他就急得往人家锅里扔了一铁钎煤渣。结果两家动了手,他打得人家稀里哗啦。最后一个个从他裤裆下钻过去,才算完事儿。俺叔包砖场好几年,有钱有人,福生,想从狗嘴里夺肉,你凭啥?”
福生:“他是个人,咱也是个人,凭啥钱都让他挣了?就凭我不服他的劲儿。”
李春国挠着头:“哎呀,喜的是俺亲叔,这能行?我不能坑俺叔。”
福生:“恁叔吃肉的时候,啥时候想起你了?这就叫,谁有谁吃,谁没有谁饿着。”
李春国愤愤地:“你说的一点不假,有一回我找他借钱,他说我要敢打俺爹一巴掌,他就借给我。我打了俺爹一巴掌,他不但不借给我,还让工人按住我捶了我一顿。我到半夜,去砖厂把他刚出的砖坯都给他推翻了。他才给了我三百块钱,还骂我是条吃屎的狗,连亲爹都打。”
玉清:“春国,你咋能打你亲爹?”
春国:“俺爹老打俺娘,我打他一巴掌也不亏,算是给俺娘出了气。俺婶子娘家侄女长得怪好瞧,我让俺婶子去给我说说。俺叔说:‘李春国,你去唐河照照你那副德性,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哩?你拉倒吧你!’娘的,俺叔算个啥玩艺儿!”
福生:“一万五,不干我找别人,我是相中兄弟你是个人物,你看着办。”
春国笑着拉住福生的手:“亲哥,行,咱伙打虎到时候可得伙吃肉。李喜的算个屌毛,恁就瞧好戏开唱罢!”
东乡村委会计办公室,会计李计云在算账。气肚脐端着茶叶水,一面喝茶一面看报纸。东乡村砖厂厂长李喜的进了办公室。李喜的约四十来岁,人高大健壮,寸发一根根直立着,像张开的刺猬。
李喜的说:“哟,主任和会计都在?我来交下一年的承包费。计云,给,数钱吧!”
李计云抬起头:“喜的,下半年的承包费乔福生已经交过了。”
李喜的瞪大了眼:“你说啥?福生交过了?哎,老杜,砖厂是我承包的,咋大队又收乔福生的钱?这是唱的哪一回?”
气肚脐放下报纸:“喜的,钱不能让你全挣完,改革就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另一部分人也富起来。你先富了,你带动谁富了?大队能光让你挣钱不让别人挣钱?你说是不是?”
李喜的蹦到气肚脐跟前:“气肚脐,我年年给你送烟送酒,都填芧坑了?你吃我哩喝我哩,光知道看谁家男的不行你就拉帮套,你他娘的啥治安主任,是妇女被窝里主任。”
气肚脐红了脸,把茶杯一放,拍着桌子:“李喜的,你算老几,想打人是不是?”
李喜的伸手指着气肚脐破口骂:“咋,我就想打你哩!”
这时,办公室门口围拢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李春国也领着一群人挤在里面,这时就喊了一句:“打他娘的。”
一伙年轻人扑上去按住李喜的这个踢那个踹,劈哩叭啦一顿胖揍,打得李喜的直叫娘。看差不多了,气肚脐忙和稀泥劝他们住手。年轻人一哄而散,气肚脐也走了。李春国叫人把喜的抬回家。
李春国:“叔,皇帝轮流做,你该让让了。”
李喜的脱下鞋向侄儿飞掷过去:“你这个二青头,给我滚!”
李春国撒腿跑了。
东乡派出所里,所长田军在办公室和下属安排工作。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李喜的闯了进来。李喜的哭嚎:“所长,我都快让人打死了,你派出所管不管?不管我就去分局。”
田军扶李喜的坐下:“谁打你啦?”
李喜的:“杜清芳,俺村的治安主任。”
田军:“是杜清芳?他是治安主任,他咋会打人?你告好人要坐牢的,懂不懂法?”
李喜的有些犹豫:“他没动手,但他叫别人动手了。打我的人叫二青头。”
田军:“哪个二青头?你认识不认识他?”
李喜的:“他是我亲侄儿,我咋不认识?”
田军扑的笑了:“是你亲侄儿呀!亲侄儿能打他叔?你这叔当的怪好哩!”
李喜的哼了一声:“打他叔算个毛,他还敢打他爹哩!”
田军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喜的:“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
李春国被请到派出所,像到自己家一样随便,拿起桌子上的烟就抽。田军瞪他一眼:“李春国,你咋又打架,谁支使你打你叔了?那个砖厂大队不是包给你叔了,咋又包给福生了?”
李春国往椅子上一坐:“以前你还是个治安队长,后来你咋当了所长?这种事谁知道。”
田军向治安队长:“国辉,你安排人给李春国做笔录。”
此时,田军的手机响了,田军出去接个电话。田军进屋:“算了,放人吧!”
二青头仰着头,吹着口哨一摇一晃走出了派出所。
傍晚,田军拎着菜进了人民医院家属院,上楼,开门。小两室的房子,布置得井井有条。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田军患痴呆症的丈母娘,田军儿子小健坐在房间里写作业。
田军进厨房在忙活着做饭。敲门声响起,田军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开门。
田军的爱人一脸疲惫地进屋,田军爱人:“田军,我来做饭吧!你歇会儿。”
田军把爱人按到沙发上:“你刚下手术台,还是你歇着吧!我不累。”
田军在厨房里一阵忙活,端着一盘青椒土豆丝,一个豆腐出来:“小健,写完了没有?吃饭了。”
田军在喂老人喝粥。田军爰人:“田军,你来唐河市有十年了吧?!”
田军:“是呀,我也成了唐河人了,焦作话都不会说了。”
田军爱人:“今年春节你回老家一趟吧!你爸也老了,不能光让兄弟们侍候,我回不去,你得回去。”
田军:“没事儿,我家弟兄好几个。再说,我一走,咱娘咋弄?你这个医院一把刀,也不能放下病人不管。”
小健:“爸,妈,春节让我回老家吧!我可想俺爷爷了。”
老人:“我也想俺爷爷了。”
田军和爱人都笑了。
田军爱人进卧室,田军急忙把烟掐灭,扔到了烟灰缸里。田军爱人钻进被窝:“有啥烦心事?”
田军:“我今天徇了一个私情,放了一个该拘留的小子。领导亲自打电话,我能不放?”
田军爰人:“大原则坚持,小问题别认真。田军,事过去就别想了。早点睡吧!”
东乡村砖厂,李喜的在指挥工人出砖坯,窑里的工人在往外出热腾腾的砖,有三轮车在装砖。
三轮车夫:“喜的,听说砖厂包给福生了。”
李喜的:“别听他们放他娘的臭屁,砖厂是我的,看谁能夺走?”
李喜的不肯离开砖厂,照样出砖卖砖。福生、春国、气肚脐和玉清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商量咋办。二青头说:“俺叔是个癞皮狗,不拿棍子打都不会走。我到天黑给他一砖头就好了。”
玉清忙摆手:“不行不行,他再说是恁亲叔,万一失手就又成了那个老实头李文庆。都咱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可不行。”
福生笑了笑:“玉清,你跟那个黑妮儿一个炕上滚,学会菩萨心了?行,不动手,我让气肚脐好好跟喜的说说。”
嫦娥挺着肚子挑门帘进来:“福生哥,恁先说事,说罢事让玉清回家挑几担水,缸里没水了。”
福生:“玉清,你先回去挑水,不回去嫦娥就带着你的宝贝疙瘩往月亮上飞了。”
玉清跟在嫦娥屁股后面走了。包间的门一关上,李春国:“哥,你真找气肚脐给俺叔去说?”
福生脸上的笑换成了满脸杀气:“你该咋干咋干,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权有钱才是爷。弄他奶奶的。”
二青头领着一群花钱雇来的四川工人闯进砖厂,个个手里拿着洋镐铁钎,冲进砖厂。李喜的也叫了一群工人迎过来,双方形成了对峙。
李春国:“叔,我包了砖厂出砖的活儿,工人没活儿干,天天逼我给他们出工资。你看咋弄?我的工人今天都得干活,”
李喜的掐着腰说:“操他娘,我干不成,看看谁能干成活儿?给我打。”
双方人马就混战起来,警车呜呜叫着就开到了砖厂,把人都弄走了。
半个月后,李喜的从拘留所出来,李喜的的兄弟亲人迎上去。李喜的爹:“喜的,你别往下弄了,二青头打人,进去一会儿就放出来了。他有人撑腰,上下都通了,你挣那俩钱不够给人家塞牙缝。你捅马蜂窝,別像那个老实头文庆一样,让人给捅了。”
李喜的不服气:“老二老三老四,把咱本家兄弟都找来,一个人给两千,再花钱找三十个当枪的,明儿去把砖厂夺回来。”
李喜的送走大伙,站在大门口的柳树下。一个黑影闪出来,扬起手里的什么东西向李喜的后脑勺上砸去。李喜的倒下。
市人民医院重症病房,李喜的躺在医院,目光呆滞,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床边垂着尿袋。李喜的老婆孩子围着他哭。
人民医院楼下,一辆警车缓缓停下。田军和李国辉从车上下来,上楼。田军和李国辉进了病房,家属围着田军和李国辉哭诉。田军说:“家属先出去,有啥情况一会儿一个个说。”
众人出去,田军关上门,凑近病人耳根:“李喜的,打你的是不是李春国,是就挤一下眼睛。”
李喜的眼里含着泪,用力挤了挤眼睛。田军对李国辉:“马上抓捕李春国。”